湖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雅雅，尝尝我新学的糖醋排骨看看有没有你爸爸当年做饭的影子。”陆风端着一盘色泽诱人的排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语气里带着一丝邀功的得意。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他穿着我最喜欢的浅灰色居家服眉眼带笑，那是我见过最安稳的家的模样。
我的心像是被温水泡着，暖洋洋的。
我笑着起身准备去接他手里的盘子，嘴里还念叨着，“你可别跟我爸比，他的厨艺是天下一绝，你嘛顶多算个关门弟子。”
陆风不服气地挑了挑眉将盘子稳稳放在餐桌上，然后顺手开始收拾桌上我乱丢的零食袋。
他一边收拾一边嘴里无意识地哼起了一段旋律。
那是一段很简单的调子，只有寥寥几个音节，不成曲不成调，像是谁随口哼出来的呓语。
可就是这几个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瞬间刺穿了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然后狠狠地搅动将我所有的血液都冻成了冰碴。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伸出去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怎么会，他怎么会哼这个调子？
这个世界上应该只有我和爸爸两个人知道这段旋律的含义。
那年我才十岁，爸爸要出一次“长差”，临走前的一晚他把我抱在怀里，神神秘秘地教我哼唱这段不成调的歌。
“雅雅你记住，这是我们父女俩的秘密电台，”他点了点我的鼻子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以后无论在任何地方听到任何人哼起这个调子，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王叔叔，就说你想吃城东那家老店的糖人儿了。记住了吗？”
我那时候还小只觉得好玩，用力地点了点头还像模像样地拉了勾。
爸爸摸着我的头笑了，可那笑容里藏着我当时看不懂的沉重。
“爸爸只是以防万一，”他说，“这是我们的求救信号，只有在爸爸遇到天大的危险没办法自己联系组织的时候才会用上。”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爸爸不是普通的公务员，他是一名国安干警，一名行走在刀尖上的卧底。
那次“长差”他走了整整十年。
十年里杳无音信，生死未卜。
我从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长成了国安大学的一名预备警员，可我再也没有听到过那段旋律也再没见过我的爸爸。
组织上告诉我他可能已经牺牲了。
我不信却又不得不接受。
直到一年前在局里组织的青年联谊会上我认识了陆风。
他是技术侦察科的精英，阳光开朗业务能力出众，几乎是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他却唯独对我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我那颗因为等待而变得荒芜的心在他的温柔攻势下一点点地复苏。
我们相爱了，顺理成章地走到了谈婚論嫁的地步，我甚至觉得这是爸爸在天有灵给我送来了最好的归宿。
可现在这个我深爱着准备托付一生的男人，却哼起了那段代表着“天大危险”的求救信号。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几乎无法呼吸。
他到底是谁？
他怎么会知道这段旋律？
是爸爸的战友带着求救信号找到了我？
还是……他是害了我爸爸的敌人，用这段旋律来试探我甚至羞辱我？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无数个可怕的念头疯狂地冒出来，每一个都让我不寒而栗。
“雅雅？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陆风收拾完桌子一回头就看到我煞白着脸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担忧地走过来伸手想摸我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猛地回过神像被蝎子蜇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么过激，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事，可能是昨天没睡好有点低血糖。”
“你这丫头就是不爱惜自己身体，”陆风没有多想只是心疼地皱起了眉，拉着我坐到餐桌旁，“快，先吃块排骨垫垫。”
他夹起一块最大的排骨细心地吹了吹递到我的嘴边。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看着他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爱意，心脏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
我不知道这张面具之下到底藏着一张怎样的脸。
我机械地张开嘴咬了一口排骨，熟悉的糖醋味在口腔里蔓延，可我却尝不出丝毫的甜味只觉得满嘴苦涩。
我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02
一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那段诡异的旋律。
我必须想办法套他的话还不能让他起疑。
“陆风，”我放下筷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刚刚哼的那个调子还挺特别的，是什么歌啊？”
陆风正在给我盛汤闻言头也没抬，很自然地回答，“歌？算不上吧，就是小时候听一个长辈随口哼的，听多了就记住了觉得挺顺口的。”
长辈？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爸爸算得上是他的长辈吗？他们认识？
“哦？是哪位长辈啊？说不定我也认识呢，”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好奇而不是审问。
陆風把汤碗放到我面前想了想才开口说道，“他叫……叫程向东，是我爸以前的老战友也是我的引路人，不过……他很多年前就因公牺牲了。”
他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黯淡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程向东？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
我当然知道程向东，他是我爸爸最好的兄弟也是最得力的搭档，他们一起入伍一起进的国安系统，当年他们是一起去执行那个卧底任务的。
组织档案里写着程叔叔在任务初期就暴露牺牲了，我爸爸是为了给他报仇才选择继续潜伏下去。
难道说这段旋律程叔叔也知道？
可爸爸明明说这是我们父女俩的秘密电台。
还是说爸爸当年对我撒了谎？
“原来是程叔叔，”我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惊涛骇浪，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我也听我爸提起过他说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是啊，”陆风的语气里充满了敬佩，“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被欺负，是程叔叔教我格斗教我坚强，是他告诉我男人的肩膀要扛得起责任。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根本不会走上这条路。”
他说着伸手过来轻轻覆盖住我的手背，掌心的温度一如既往地温暖。
“雅雅，有时候我觉得是程叔叔在天有灵指引着我找到了你，或许这也是我们父亲之间的某种延续吧。”
他的眼神真诚而热烈，我几乎要溺毙在他编织的温柔陷阱里。
可理智却在疯狂地叫嚣着提醒我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一个牺牲多年的英雄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求救信号教给一个不相干的小孩子？
陆风说程叔叔是他的引路人，可程叔叔牺牲的时候陆风才多大？几岁的孩子能明白什么是引路人吗？
而且我爸爸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除了王叔叔这样的单线联系人，局里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都屈指可数，陆风的爸爸和程叔叔是老战友，那他有没有可能通过这层关系知道了更多不该知道的秘密？
一个个疑问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看着陆风深情的眼睛第一次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和陆风刚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去他家吃饭，我无意中看到他书房里有一张合影。
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上面是两个穿着旧式警服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笑得意气风发。
其中一个是我英姿飒爽的爸爸。
而另一个当时陆风告诉我，是他的父亲。
可现在想来，那个人的眉眼跟程叔叔的档案照片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我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陆风他会不会是程叔叔的儿子？
如果他是那他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保护我？还是……另有所图？
我的手在他的掌心下一点点地变得冰冷。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我必须找到证据。
“陆风，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份很重要的文件忘在局里了，我得回去一趟。”我猛地抽回手站起身慌乱地找着借口。
“这么晚了？明天再去不行吗？”陆风皱起了眉不赞同地看着我。
“不行挺急的，领导明天一早就要。”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匆匆往门口走，“你先吃不用等我了。”
说完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没有回单位而是直接开车去了我妈家。
我妈还保存着我爸所有的遗物，或许我能在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推开爸爸书房门的那一刻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书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那里放着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
爸爸说过这是他的“百宝箱”里面装着他最重要的东西。
我找到了钥匙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沓厚厚的信和几张老照片。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片向日葵花田。
照片上是年轻的爸爸和妈妈，他们抱着还是婴儿的我笑得一脸幸福。
而在他们身边还站着另外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同样抱着一个婴儿。
那个男人赫然就是程向东叔叔。
而他怀里抱着的那个男婴……
我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那个男婴的眉眼上。
尽管还未长开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张脸和陆风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照片的背面有一行爸爸亲手写的字。
“摄于199X年夏，吾儿萧然；挚友之子程风。”
程风……
陆风……
原来他连名字都对我撒了谎。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03
我拿着那张照片在爸爸的书房里坐了一整夜。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拨通了王叔叔的电话。
王叔叔是我爸爸的单线联系人，也是我进入国安系统后最信任和依赖的长辈。
“雅雅？这么早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王叔叔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王叔叔，”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我想申请查阅程向东叔叔的全部档案，包括……他家人的信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雅雅你知道规矩，这些都是绝密档案你没有权限。”
“我知道，”我攥紧了手机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但是这件事关系到我爸爸，也关系到一项可能已经泄露的绝密任务我必须查。”
我没有告诉王叔叔关于陆风和那段旋律的事，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能打草惊蛇。
王叔叔又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我。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吧。”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在王叔叔的办公室里我看到了那份被标记为“最高绝密”的档案。
档案很薄，程向东叔叔的生平被浓缩在短短几页纸上。
他的家人信息那一栏写着：妻子白茹，于任务开始前病逝；儿子程风，寄养于远房亲戚陆家后改名陆风。
白纸黑字清晰地印证了我的猜测。
陆风就是程风。
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冰冷的盐水里又酸又疼。
档案里记录程向东叔叔牺牲后，组织上为了保护他唯一的血脉将他的档案彻底封存，并把他送到了一个偏远的城市由一对可靠的夫妇抚养。
陆风之后的人生轨迹看起来毫无破绽。
他按部就班地上学考上了名牌大学的计算机专业，毕业后通过了严格的政审和考试进入了国安局技术侦察科。
他业务能力出色屡次在重要案件中立功，是局里重点培养的青年才俊。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正常到完美。
可越是完美就越是可疑。
如果组织是为了保护他为什么要让他进入如此危险的国安系统？这不是将他重新置于险境之中吗？
还有那段求救信号他为什么会知道？又为什么要在和我谈婚论嫁的这个节骨眼上“无意间”哼唱出来？
这是试探？是警告？还是……他根本就是敌人派来的卧底，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从我这里套取我爸爸当年的任务信息？
毕竟我是萧振国唯一在世的亲人。
想到这里我后背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雅雅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王叔叔看着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从陆风哼唱的那段旋律到我的怀疑再到那张老照片。
我说得语无伦次但王叔叔还是听明白了。
他的脸色随着我的讲述一点点地变得凝重，最后变得和我一样难看。
“你是说……那段你们约定的求救信号？”他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确认。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王叔叔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这段旋律是你爸爸临时起意想出来的，他说最简单的才是最难破解的，除了你和他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可陆风他就是知道了！”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王叔叔才停下脚步重新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锐利和决绝。
“雅雅从现在开始你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照常和陆风交往不要让他看出任何破绽，”王叔叔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现在是唯一能接近他并且不会让他起疑的人。”
我的心猛地一颤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我去当诱饵。
他要我用我的感情去试探一个我深爱过的男人，去揭开他身上可能隐藏的足以致命的秘密。
“王叔叔他……”我的喉咙发紧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我知道这很残忍，”王叔叔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但这件事可能关系到整个国安系统的安危，甚至关系到你父亲失踪的真相。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会秘密成立一个专案组在背后支持你监控他的一举一动。但明面上你只能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