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小雨，别紧张，我爸妈很好相处的。”浩宇握着我的手，笑得温柔。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手心全是汗。交往八个月了，今天第一次见他父母，说不紧张是假的。我特意穿了一件米色连衣裙，化了个淡妆，连发型都在理发店弄了两个小时。
“我就是怕给你丢脸。”我小声说。
“傻瓜，你这么好，我爸妈肯定喜欢你。”他把车开进市中心那家高档日料店的停车场，“不过我妈说话可能比较直接，你别往心里去。”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顿饭会彻底改变我的人生。更不会想到，那个给我倒茶的服务员，会在晚上八点给我发来一条让我浑身发冷的消息。
电梯门打开，浩宇牵着我走进包厢。他父母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我扫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他妈妈戴着翡翠手镯，他爸爸腕上是块劳力士，两人穿着打扮都透着一股子讲究劲儿。
“叔叔阿姨好。”我赶紧上前打招呼。
他妈妈上下打量我，笑容有些淡：“哦，小雨是吧，坐吧。”
01
其实我和浩宇认识挺意外的。
去年三月，公司组织春游，我在公园拍照的时候，手机掉进了湖里。就在我蹲在岸边快哭出来的时候，浩宇路过，二话不说卷起裤腿下水帮我捞。那个下午的阳光特别好，他站在齐膝的湖水里，湿透的衬衫贴在身上，冲我笑：“手机捞到了，不过应该是废了。”
后来他陪我去修手机，聊天的时候发现我们住得很近，都爱看同一部电影，连最喜欢吃的菜都一样。他说这叫缘分，然后问我能不能追我。
我当时心跳得特别快，点了点头。
这八个月相处下来，浩宇对我真的特别好。我加班他会送宵夜，我感冒他会炖汤，连我生理期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妈都说，这孩子靠谱，值得托付。
可是关于他的家庭，浩宇总是说得很少。我问起他父母，他就说在外地工作，平时很忙。我说想去他家看看，他总说在装修，不方便。时间久了，我也就不再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不想让他为难。
直到半个月前，浩宇突然说：“小雨，我爸妈这周末回来，想见见你。”
我当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说明他是真的想跟我长久走下去，不然不会让我见父母。我开始疯狂地查攻略，问闺蜜该准备什么礼物，该说什么话，连穿什么衣服都纠结了好几天。
“你说我是穿裙子还是穿裤子？裙子会不会太正式？裤子会不会不够重视？”我抱着手机问闺蜜。
“你别想太多，就做你自己就好。”闺蜜说，“浩宇那么爱你，他父母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现在想想，我当时真是太天真了。
包厢里开着冷气，但我额头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浩宇妈妈翻开菜单，头也不抬地问：“小雨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一家外企做人力资源。”我坐得笔直，生怕哪里表现不好。
“哦，HR啊。”她语气淡淡的，“一个月能拿多少？”
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问得有点直接，但我还是老实回答：“税后一万二左右。”
“才一万二？”她挑了挑眉，“在外企不是应该挣得挺多吗？”
“妈，小雨才工作三年，已经很不错了。”浩宇赶紧打圆场。
他爸爸这时候开口了：“家里是哪里的？”
“河南的，不过我爸妈都在这边打工，我高中就跟着来了。”
“打工的啊。”他妈妈点点头，眼神意味深长，“那家里有房子吗？”
我脸一下就红了。我们家确实没房子，一直租房住。我爸妈攒了大半辈子的钱，也就够给我付个首付。
“阿姨，我虽然家里条件一般，但我自己有存款，我爸妈也答应会帮我付首付。”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信一些。
“首付啊。”她笑了笑，那笑容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现在房价这么高，光首付有什么用？月供呢？装修呢？以后孩子呢？”
“妈，这些事我们还早。”浩宇握住我的手，语气有些僵硬。
就在这时候，包厢门被敲响了。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男服务员推门进来，手里端着茶壶。
“几位好，我是今天的服务员，我姓张。”他礼貌地说，“先给各位倒杯茶。”
他走到我身边，给我的茶杯倒水。我下意识地抬头道谢，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深，里面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到浩宇身上，又看了看他父母，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个表情一闪而过，快得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需要点菜吗？”他问。
浩宇爸爸接过菜单，点了一堆我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菜。什么蓝鳍金枪鱼、鹅肝、松茸……每一样听起来都贵得吓人。我偷偷看了一眼菜单上的价格，心里默默算着，这一顿至少得五六千。
服务员记下菜名，退了出去。
气氛重新变得压抑。浩宇妈妈继续她的“面试”。
“小雨，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是独生女。”
“那倒是省心。”她端起茶杯，“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养老压力大，以后你爸妈年纪大了，肯定得你来照顾。我们浩宇本来条件就不错，找谁找不到？但他偏偏看上你，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理解，家庭条件差距大，以后生活里肯定会有矛盾。”
02
这话说得我脸上挂不住了。什么叫偏偏看上我？什么叫找谁找不到？我虽然家里穷，但我靠自己的努力在这个城市立足，我不偷不抢，凭什么被这样看不起？
“阿姨，我理解您的担心。”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我觉得感情不是用物质来衡量的。我和浩宇在一起，是因为我们互相喜欢，互相尊重。”
“年轻人总是这么想。”她叹了口气，“等真的过日子了，你就知道什么叫柴米油盐了。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根本撑不下去。”
我想反驳，但浩宇在桌子下面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别说话。他转向他妈妈：“妈，今天是让你们认识一下小雨，不是来讨论这些的。我跟小雨的事，我自己会负责。”
他爸爸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候开口了：“浩宇，你妈也是为你好。你现在年轻，觉得爱情最重要，可是等你以后成家立业了，就会明白你妈说的是对的。”
饭菜陆续上来了。我低着头吃东西，一句话都不想说。这顿饭简直是煎熬，每一分钟都觉得特别漫长。
结账的时候，那个张姓服务员又进来了。
他把账单递给浩宇爸爸，然后突然转向我：“美女，方便加个微信吗？”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我也愣住了。什么情况？
“我们餐厅有会员活动，加了微信可以推送优惠信息。”他解释道，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我下意识地看向浩宇。他皱着眉，明显也觉得奇怪。一般这种情况，不都是加请客那个人的微信吗？为什么要加我的？
“加我的吧。”浩宇拿出手机。
“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系统规定只能加女士微信。”张服务员依旧笑着，但目光坚定地看着我，“很快的，就扫一下。”
气氛有点尴尬。浩宇妈妈冷哼一声：“现在服务员还挑客人？这什么破规定？”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赶紧拿出手机：“没事，我加就是了。”
张服务员掏出手机，我扫了他的二维码。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张风景照，昵称叫“张明”，个性签名是“愿所有善良都被温柔以待”。
加完好友，他冲我点点头，然后退出了包厢。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个服务员加我微信的时候，眼神里有一种急切，那种感觉很奇怪，不太像普通的工作需要。
走出餐厅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浩宇送我到车上，一脸歉意：“小雨，对不起，我妈说话一向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事。”我勉强笑了笑，其实心里挺难受的。
“给我点时间，我会慢慢做他们的工作。”他握着我的手，眼神真诚，“我不会放弃你的，相信我。”
那一刻，我的心又软了。是啊，他对我这么好，他父母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习惯了就好。很多婆媳关系不都是这样慢慢磨合的吗？
“我知道。”我靠在他肩膀上，“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怎么会？”他吻了吻我的额头，“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车子启动了，驶向我住的小区。一路上我们聊着别的话题，气氛渐渐放松下来。但我脑海里总是不时闪过那个服务员的眼神，还有他加我微信时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六点半，浩宇把我送到楼下。
“早点休息，明天我去找你。”他说。
“好。”我挥挥手，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家，我躺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散了架。今天这顿饭实在是太累了，不仅是身体累，心更累。我开始回想浩宇妈妈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委屈。
我家是穷，但我从小到大都是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找到工作，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不偷不抢不依靠别人，凭什么要被那样看不起？
我拿起手机，想给闺蜜发消息吐槽。打开微信，发现多了一个新好友——张明。
我点进他的朋友圈看了看，最新的一条是三天前发的，内容是一碗面配上一段话：“深夜食堂，治愈人心。”下面有几个同事模样的人点赞评论。
再往前翻，都是一些生活日常。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餐厅服务员，没什么特别的。
03
我退出朋友圈，也没多想，继续刷着手机。
七点，我叫了外卖。
七点半，我吃完外卖，洗了个澡。
七点五十，我躺在床上刷短视频。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晚上八点整，微信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发消息的人，是张明。
我点开对话框，看到他发来的第一句话，整个人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小姐，对不起冒昧打扰。但有些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我盯着这行字，心跳开始加速。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跳了出来：
“你今天见的那对'父母'，三个月前带着另一个女孩来过我们餐厅，也说是见父母。那女孩后来哭着跑了出去……”
我的手开始颤抖。
什么意思？什么叫另一个女孩？什么叫也说是见父母？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拼命想要理清思绪，却越想越乱。
第三条消息来了，是两张照片。
我点开第一张，瞳孔瞬间放大。
照片里的人，正是今天那对“父母”。浩宇妈妈还是那件深蓝色的旗袍，手上戴着翡翠镯子，浩宇爸爸也是今天那身打扮。但是坐在他们旁边的，不是浩宇，而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年轻女孩。
女孩看起来也就二十四五岁，笑得很甜，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紧张。
我放大照片，仔细看了看。没错，就是他们，一模一样的人。
第二张照片是拍摄信息的截图，时间显示：六月十五日。
今天是九月二十八日。
三个多月前。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可能？浩宇爸妈三个月前带着别的女孩来吃饭？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也是说见父母？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爆炸开来。
我颤抖着打字：“你确定是他们？绝对不会认错？”
张明几乎是秒回：“确定。那次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女孩吃到一半突然哭了，摔了筷子就跑了出去。我当时还以为是家庭矛盾，后来发现那对'父母'一点都不着急，反而很淡定地继续吃完了饭。我觉得奇怪，就拍了张照片。”
他又发来一张照片，是另一个角度拍的。照片里那女孩捂着脸，肩膀抽搐着，明显是在哭。而浩宇爸妈坐在对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还在夹菜。
我看着照片，手越抖越厉害。
“后来呢？那女孩呢？”我问。
“她跑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那对'父母'吃完饭结账走了，整个过程特别平静。我当时就觉得这家人不对劲，但也没多想。”张明回复，“直到今天看到他们又来了，还是同样的套路，说是见儿子的女朋友。我才突然意识到，他们可能不是真的父母。”
不是真的父母？
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我头上。
“你什么意思？”我打字的手在发抖。
“我查了一下，这半年我们餐厅的消费记录，发现这对'父母'至少来过四次。每次带的女孩都不一样，但说辞都是'见儿子女朋友的父母'。”
“四次？”我倒吸一口冷气。
“对，四次。”张明发来一张表格截图，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消费信息。我看到了四个不同的日期，每次消费金额都在五千到八千之间。
“而且每次那个所谓的'儿子'也不一样。”张明又发来三张照片。
我点开第一张，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
04
照片里坐在那对“父母”旁边的男人，不是浩宇，而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得有四十多岁。
第二张照片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染着黄头发。
第三张照片里，又换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没有一张照片里的“儿子”，是浩宇。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打字问，眼泪模糊了视线。
“小姐，我不想吓唬你，但我怀疑你遇到了骗子。”张明的消息跳出来，“我妹妹去年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她当时交了个男朋友，见父母的时候也是去的高档餐厅，那对'父母'表现得特别有钱的样子。后来她男朋友以各种理由向她借钱，前前后后借了十几万。等她要分手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公司高管，连那对'父母'都是租来的。”
租来的。
这三个字在我脑海里回响。
我想起浩宇从来不带我去他家，说是在装修。
我想起他从不在朋友聚会上提起家人，说是父母工作忙。
我想起他的朋友圈里，从来没有任何家人的合照。
我想起上周他说手头紧，想借我五万块钱周转一下。
我想起这八个月来，所有不对劲的细节。
那些我以为的“尊重隐私”，那些我以为的“低调做人”，原来都是骗局。
我瘫坐在床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
手机屏幕还在亮着，张明又发来了消息：“小姐，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你必须清醒。我建议你现在就报警，别再跟那个男人有任何联系。”
报警。
对，我应该报警。
但我的手指僵在屏幕上，迟迟按不下去。
我不愿意相信。我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误会，相信浩宇爱我，相信我们这八个月的甜蜜都是真的。
我拨通了浩宇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又打了一遍。
还是关机。
我给他发微信：“浩宇，我有事找你，很急。”
消息发出去，却迟迟没有回复。
我点开他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条是今天早上发的，内容是一杯咖啡配上一句话：“美好的一天从早餐开始。”评论区里有几个朋友点赞，都是些我见过的人。
我往下翻，一条一条仔细看。所有的朋友圈都那么正常，工作照、聚会照、旅游照……每一张看起来都没有破绽。
我点开他的头像，看着那张笑容温暖的脸，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个人，这个陪了我八个月的人，这个在我加班时送宵夜、在我生病时炖汤、在我难过时抱着我说“有我在”的人，真的是骗子吗？
我不甘心。
我打开通讯录，找到浩宇爸爸的号码。这是上周浩宇给我的，说是方便联系。
我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又是关机。
我又打浩宇妈妈的电话。
还是关机。
三个电话，全都关机。
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05
我想起张明说的话，手指颤抖着在搜索框里输入：“租父母诈骗”。
搜索结果弹出来，第一条就是一篇新闻报道。
《警惕“租父母”新型诈骗，多名女性被骗数十万》
我点进去，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新闻里写得清清楚楚：骗子先在婚恋平台物色目标，以温柔体贴的形象博取信任。交往几个月后，带受害人见“父母”，制造家境优渥的假象。“父母”往往是从群演中介租来的，专门配合演戏。等受害人彻底放下戒心，骗子就会以各种理由借钱——投资、生意周转、家人生病……金额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等钱到手，骗子就会消失。
我看着新闻，泪水止不住地流。
浩宇上周说要借五万，说是朋友创业需要周转。我当时还在犹豫要不要借，因为那是我攒了两年的全部积蓄。他说没关系，不借也没事，但语气里明显有些失落。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那是在试探。试探我愿不愿意为他花钱，试探我的底线在哪里。
我继续往下搜，又看到一个帖子。
《曝光：某租父母中介群聊截图》
点进去，里面是一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本周档期：周六下午有空，可接'富裕父母'角色，要求演技自然，配合默契。报酬三千。”
“老李，上次那单客户很满意，说你演得像。下次还找你。”
“注意事项：记住人设，不要穿帮。饭桌上多打听女方家底，配合'儿子'营造压力感，让女方更依赖'儿子'。”
我看着这些文字，胃里一阵翻涌。
那些话，那些让我难受的话，原来都是剧本。
“家里有房子吗？”
“一个月能拿多少？”
“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根本撑不下去。”
这些话不是真的父母在审视未来儿媳，而是骗子的工具，用来打击我的自信，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浩宇，让我更加珍惜他，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
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手机又震动了。张明发来消息：“小姐，你还好吗？我知道这很残忍，但你必须面对现实。我见过太多这样的案例了，我妹妹就是因为不肯相信，最后被骗得血本无归。”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报警的。”
“需要我做什么吗？我可以提供我这边的证据。”
“谢谢。”我打字，“能把那些照片和消费记录都发给我吗？”
“好。”
很快，张明把所有的照片和记录都发了过来。我一张一张保存，每保存一张，心就痛一次。
九点，我拨打了110。
接线员让我去就近的派出所报案。我擦干眼泪，换了身衣服，打车去了派出所。
06
派出所里灯火通明。
值班的警察是个三十多岁的女警，她听完我的叙述，立刻严肃起来。
“你先别急，把所有证据都给我看看。”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