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在工地上，男子与女工友搭伙同居六年，板房里虽简陋，却有热饭相伴，像极了老夫老妻的日子。
6年风吹日晒，他从糙汉子熬成小组负责人，她则用巧手把枯燥的工地生活收拾出家的温暖。
工程款结算那天，庆功宴上酒气弥漫，男子揣着血汗钱，憧憬着回家修房娶妻，却没察觉女工友眼底的复杂。
次日清晨，大巴车前，女工友提着帆布包，低头不语，送别的沉默像刀子割心。
就在男子以为要各自天涯时，女工友突然伸出手，掌心向上，声音平静却如雷轰顶：“给钱。”男子愣在当场，心像被撕裂，6年情分，究竟值多少真心？
01
六年多下来，哪怕再硬朗的汉子，也难免被工地的风吹日晒磨出几分疲惫，更别提天天对着图纸和数据的枯燥活计，像是把人的精气神都一点点耗尽了。
项目完工的庆功宴上，赵峰被灌了不少酒，脸颊泛着红晕，眼神有些迷离。
他四十二岁，在这工地一干就是六年，从一个普通技术员熬成了小组负责人，职位不高不低，却也算坚持到了最后，送走了不少半途退场的人。
酒桌上，项目经理拍着他的肩膀，笑得豪爽，声音里带着几分酒意：“老赵，这六年你辛苦了！工程款到手后，回家好好置办点家当，找个好女人安稳过日子，热炕头的生活等着你呢！”
“借您吉言，借您吉言！”赵峰咧嘴笑着，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带着几分憨厚，也藏着几分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复杂情绪，像是对未来的期待夹杂着某种不安。
他下意识地朝宴会角落瞥了一眼，孙静正安静地坐在那儿，小口吃着盘子里的红烧肉，筷子夹得小心翼翼，像是完全没被周围的喧闹影响到。
孙静是工地上的资料员，三十七岁的年纪，模样不算惊艳，但皮肤白皙，身材匀称，五官端正，在这满是男人的工地上，自然成了大家眼中的一道风景。
她话不多，做事却麻利得很，繁杂的资料在她手里总能整理得井井有条，连项目经理都夸她是工地上不可或缺的人才。
赵峰和她，在这工地上“搭伙”过了六年，日子过得像老夫老妻，吃饭睡觉都在一起，可彼此之间又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像隔着一层薄纱。
02
这“搭伙”一开始也是没办法的事。
工地刚开工时，条件艰苦得要命，宿舍紧张，十几个人挤在大通铺里，男男女女混住，实在不方便，私下里也没少闹出尴尬的事。
管事的老周见赵峰和孙静都是单身，性格老实，为人又安分，干脆一挥手，拍板决定：“老赵，你跟小孙都是单身，给你俩匀个单间，省得乱七八糟的，你们自己注意点就行。”
这话里的“注意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工地上的人听了都偷笑，眼神里带着点揶揄。
赵峰当时憨憨一笑，没多说什么，只是挠了挠后脑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孙静则是脸一红，低头默认了，没反对，像是接受了这种安排。
庆功宴散场时，已经是深夜，工地周围的路灯昏暗，夜风带着点凉意。
赵峰揣着一沓刚到手的工程款和奖金，脚步有些不稳，酒气上头，让他脑子有点迷糊。
回到那间熟悉的板房，孙静已经在了，借着床头昏黄的灯光，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她的动作轻柔，像是对待珍贵的老物件，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些陪伴她多年的旧物，而不是简单地打包。
“哟，静姐，还没睡呢？”赵峰打了个酒嗝，笑着说，语气里带着几分醉意，试图缓和房间里的安静气氛，“老周他们可真能灌，差点把我喝趴桌子底下，幸好我酒量还行。”
孙静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眼神里带着点戏谑：“峰哥你酒量大，那几杯算什么。
倒是这钱，拿好了，可别路上弄丢了，这可是你六年的血汗。”
她的目光在赵峰揣钱的衣兜上扫了一下，语气平静却带着点意味深长，让赵峰心里微微一颤。
“丢不了，丢不了，这可是咱们的血汗钱。”赵峰拍拍胸口，笑着坐到自己床边，看着孙静把一件半旧的格子衬衫叠好放进帆布包。
那衬衫的袖口还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赵峰闻着觉得熟悉又安心，像是家里的味道。
“峰哥，”孙静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试探，带着点犹豫，“这工程完了，你有什么打算？”
赵峰愣了一下，挠挠头，憨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回家看看我妈，修修老房子，剩下的钱存起来，兴许以后做点小生意什么的。”
他没敢直视孙静的眼睛，怕她看出自己心里的犹豫，也怕她问出更尖锐的问题。
孙静“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收拾，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像是在诉说这六年的点点滴滴。
这六年，他们之间总有这种默契的沉默，像是有话想说，却又被什么堵在喉咙里，谁也不愿先捅破那层窗户纸。
03
说起来，这六年，赵峰觉得自己对孙静挺好的。
虽然是“搭伙”，但时间长了，跟普通夫妻也没什么太大差别，吃饭睡觉都在一起，日子过得像模像样。
刚开始，两人中间还拉了块布帘子，泾渭分明，互不打扰，像是怕越了界。
赵峰是个糙汉子，夏天热得受不了，有时候就光着膀子在屋里晃悠，汗津津的背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粗犷。
孙静见了，总是把头扭开，语气里带着点羞涩：“峰哥，你好歹穿件衣服，这……这让我怎么待啊。”
赵峰嘿嘿一笑，挠着头说：“大热天的，穿那玩意儿多热。
再说了，咱们又不是外人，怕什么？”
他嘴上这么说，之后还是会注意点，尽量不让她尴尬，穿上件背心再进屋。
那块布帘子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悄撤了。
大概是有一回，赵峰夜里发高烧，工地没什么医疗条件，药都得跑几十里外的镇上买。
孙静一夜没睡，给他擦身子、喂水喂药，忙得满头大汗。
赵峰迷迷糊糊中，感觉一双凉凉的手在他额头上轻轻按着，舒服得让他不想醒。
第二天烧退了，他看着孙静熬得通红的眼睛，心里头一次有了种说不清的感动，像是心底某块地方被触动了。
从那以后，两人自然而然地吃住都在一起了。
孙静手巧，总能把工地食堂那些没滋味的菜做出点家的感觉，像土豆炖肉、青椒炒鸡蛋，简单却让人胃口大开。
赵峰就把工资的大头交给她，让她管着家里的开销，买菜、添置日用品，偶尔还给屋里添点小摆设，像个塑料花瓶什么的。
工地上的人都打趣他们，管孙静叫“嫂子”，每次喊的时候都带着点揶揄的笑。
“峰哥，你这福气不小啊！有静姐这么贴心的人照顾着，比我们这些光棍强多了！”年轻工友小杨常这么调侃，眼睛里满是羡慕。
赵峰总是哈哈一笑，拍着小杨的肩膀：“你小子羡慕了？赶紧也找一个去！”
心里却觉得暖乎乎的，有个女人操持着，这临时的板房也多了几分家的味道，像是漂泊多年终于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尤其那些累得半死的晚上，回到屋里有口热饭，有个人能聊几句，那种踏实感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当然，男人嘛，总有别的需求。
在这枯燥的工地，六年的时间，同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有些越界的事。
赵峰不是什么圣人，孙静也不是铁石心肠。
他记得有一次，雨下得特别大，工地停了工，板房里湿乎乎的，带着股霉味，让人心里烦躁。
两人喝了点酒驱寒，酒瓶子空了，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借着酒劲，赵峰胆子大了些，试探着靠近了孙静。
那晚，板房的隔音似乎格外差，外面雨声淅淅沥沥，掩盖了屋里的动静。
从那以后，这件事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没有承诺，没有名分，只是在某些时刻的相互慰藉，像是在这荒凉工地上寻找一点温暖。
赵峰觉得，孙静是懂他的，也愿意的。
他甚至觉得，他们之间已经有了种超越普通工友的情分，像是老夫老妻的默契。
工地上不少人都羡慕赵峰，说他有本事，能让孙静这么好的女人陪着。
赵峰听了，心里得意，嘴上却说：“别瞎说，我跟静姐就是工友，互相帮衬罢了。”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太信，可又怕说多了，破坏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平衡。
04
工程款结算的消息传开后，孙静明显有些不对劲。
她话更少了，经常一个人盯着窗外发呆，像是在想什么沉重的心事，眼神里带着点让人读不懂的复杂。
赵峰注意到，她往家里打电话的次数多了，语气有时候还挺急，像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有一次，他无意中听到她在电话里说：“妈，钱我再想想办法，你别急……”
赵峰心里一沉，试探着问：“静姐，家里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要用钱的话，跟我说，我这儿刚拿了款子，够用。”
孙静摇摇头，眼神有些闪躲，像是怕他追问：“没事，峰哥，我自己能搞定。
你那钱，还是留着回家娶媳妇用吧。”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赵峰总觉得这话里有别的意思，像是在刻意拉开距离。
他心里“咯噔”一下，想问清楚，又怕自讨没趣，怕她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最后几天，工地上的人陆续走光，宿舍区一天比一天空荡，板房之间的路灯昏黄，显得整个工地冷清得像座空城。
赵峰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他几次想跟孙静好好聊聊，问问她以后的打算，也想挑明了，如果她愿意，他想跟她一起过下半辈子，回家乡开个小店，或者一起干点什么。
可每次话到嘴边，看到孙静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他就咽了回去。
他怕自己想多了，怕被拒绝后，连这最后几天的安稳都保不住。
散伙饭那天，孙静破天荒地敬了赵峰一杯酒，杯子里是工地附近小卖部买的廉价白酒，辣得嗓子冒火。
“峰哥，这六年，谢谢你照顾我。”她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眼神却有些复杂，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压抑什么。
赵峰心里一热，也端起酒杯，豪爽地喝了一大口：“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都是应该的。
静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孙静没接话，只是低头夹了口菜，轻声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倒是峰哥你，回家可得好好享福了，别再这么辛苦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赵峰听在心里，却觉得像压了块石头。
那晚，回到板房，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像是谁也不愿意先打破这份安静。
赵峰翻来覆去睡不着，清楚地听到隔壁床上传来孙静均匀的呼吸声，像已经睡熟了。
他却满脑子都是这六年的点点滴滴：一起吃过的热饭、夜里聊天的笑声、雨夜的亲密，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他甚至在想，要不明天走的时候，把一半钱给孙静，就当是这六年的情分，算是对她的一点补偿。
可又觉得这么做太突兀，像是在打发人，怕她不高兴，怕她觉得自己把她当外人。
他不知道，孙静其实也没睡着，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一夜无眠，心里像是压着千斤重担。
05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送人的大巴车就停在了工地门口，车身沾满了尘土，像是诉说着工地的岁月。
赵峰和孙静各自提着行李，默默跟着人流往外走，脚步声在空旷的工地上显得格外清新。
“峰哥，你这行李包够重的，装金条了？”旁边的工友老徐打趣道，试图活跃气氛。
赵峰勉强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都是些破家当，不值什么钱。”
他帮孙静把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包搬上车厢的行李架，那包鼓鼓囊囊的，压得行李架吱吱作响，也不知装了什么。
“静姐，你坐这儿。”赵峰指了指靠窗的一个空位，帮她把小包放好。
孙静点点头，坐下后，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这片即将告别的工地，眼神复杂，像在回忆这六年的点点滴滴，又像在跟过去告别。
赵峰把自己的行李安顿好，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行李包的拉链，心绪不宁。
车子还没开，上来的人不多，车厢里显得有些空荡，只有几声低低的交谈声。
“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赵峰没话找话，声音有些干涩，试图打破这让人不安的安静。
孙静转头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亮得有些异样，像藏着什么复杂的情绪：“峰哥，咱们这就算……两清了？”
赵峰一愣，心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静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两清？”
孙静没回答，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低头刷刷写着什么，动作很快，像是在赶时间。
赵峰想凑过去看，她却轻轻侧身，避开了他的视线，像是故意不让他看到。
写完后，她撕下那页纸，折好，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赵峰，眼神里带着点让人猜不透的意味。
就在赵峰以为她要说些告别的话时，孙静慢慢向他伸出了手。
她的手掌摊开，掌心向上，白皙的手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眼，像是一把无形的刀。
赵峰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那只手，又看看孙静平静的脸，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让他喉咙发紧。
“静姐，你这是……”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发干，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孙静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带着点无奈。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里那张折好的纸条放在掌心，然后再次把手朝赵峰递了递，动作坚定。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峰的心上：“给钱。”
赵峰彻底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被冻住了，半天没回过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