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二十七年了,他终于回到了这里,回到了那个他曾经毫不犹豫抛弃的地方。
此刻的李承泽坐在轮椅上,满身病痛,一无所有。
中风偏瘫的他大小便失禁,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当年那个嫌弃妻子"土包子"、把她赶回农村的成功商人,如今只是一个被命运抛弃的废人。
他满怀希望地回来寻找王秀莲,那个27年前被他像扔垃圾一样丢弃在村口的女人。
在他的想象中,她应该还在这里等着他,等着他想起她的时候回来召唤她。
毕竟,她是他的妻子,有义务照顾他...
但是,当他看清楚院子里的景象时,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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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时间回到27年前,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
李承泽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带,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34岁的他正值壮年,靠着妻子娘家的扶持,从一个农村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城里小有名气的包工头。
今晚,他要在城里最好的酒店宴请几个重要客户,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饭局。
"秀莲,快点!"他对着卧室喊道。
王秀莲从卧室里走出来,她穿着一件新买的红色连衣裙,是李承泽昨天专门给她买的。
33岁的她虽然保养得不错,但脸上还是带着农村女人特有的朴实和略显拘谨的神情。
"承泽,我还是别去了。"秀莲拉了拉裙子下摆,显得有些不自在,"我怕给你丢脸。"
"说什么呢!"李承泽走过去,拉起她的手,
"今天这个饭局很重要,王总他们都带了夫人,我怎么能不带你?再说,你是我媳妇,我要让他们看看,我李承泽虽然出身农村,但不忘本!"
秀莲看着丈夫眼中的光芒,心中既高兴又忐忑。
她知道这个饭局对丈夫有多重要,也知道丈夫想要在生意伙伴面前展示自己的家庭。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好,我陪你去。"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霓虹灯在车窗外闪烁。李承泽一边开车一边叮嘱:
"待会儿你少说话,多笑笑就行。"
"我知道。"
"还有,吃饭的时候别狼吞虎咽的,小口小口吃。"
"嗯。"
"记住,王总最喜欢听人夸他的手表,你看到了就说几句好话。"
秀莲紧张地点头,手心里都是汗。
她从来没有去过这么高档的饭店,也从来没有见过李承泽说的那些大老板。
她只想着不要给丈夫丢脸,不要让他在朋友面前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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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大酒店的包厢里灯火辉煌,圆桌上摆满了各种精美的菜肴。
李承泽带着秀莲走进包厢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王总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戴着一块闪闪发光的金表;
刘经理瘦高个,说话时总是眯着眼睛笑;
张老板年纪最大,头发已经开始花白,但精神矍铄。
"李总来了!"王总站起来,热情地握手,"这位就是李总的夫人吧?真是漂亮!"
"哪里哪里,我家这位土气得很。"李承泽笑着说,心里却有些得意。
秀莲局促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努力地笑着,但那笑容显得格外僵硬。
"李嫂,来来来,坐这边。"张老板的妻子招呼她坐下。
饭局开始了,几个男人觥筹交错,谈论着工程、合同、利润。
女人们则聊着家长里短,孩子教育。
秀莲努力想要融入她们的话题,但很快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嘴。
她们谈论的都是城里的生活,什么品牌的化妆品好用,哪个商场在打折,孩子在哪个学校上学比较好。
而她,一个从农村来的女人,对这些一无所知。
"李嫂,你用的什么护肤品?皮肤这么好。"王总的夫人问道。
秀莲脸红了,她哪里用过什么护肤品,顶多就是擦擦雪花膏。
"我...我没用什么特别的。"
"哦,那你真是天生丽质啊!"
秀莲更加不自在了,她觉得自己像个异类,格格不入。
她偷偷看了一眼李承泽,发现他正和几个男人谈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窘迫。
"来来来,大家都吃菜!"王总举起酒杯,"今天这个饭局,主要是想和李总商量一下东区那个项目的事情。"
"王总,您放心,那个项目我一定给您做得漂漂亮亮的!"李承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烈。
几个男人开始讲一些商场上的趣事,女人们也聊得更加放松。
秀莲渐渐放下了心中的紧张,虽然她还是说不上太多话,但至少不再那么拘束了。
"这个糖醋排骨做得真不错!"刘经理夹了一块排骨,"李嫂,你也尝尝!"
秀莲看着桌子上的旋转玻璃转盘,心中有些迟疑。
她在农村时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不知道该怎么用。
她看到其他人都很自然地转动转盘,把菜转到自己面前,但她不敢轻易动手,生怕弄错了什么。
"来,李嫂,我给你转过来。"张老板的夫人很贴心地要帮她转转盘。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秀莲连忙摆手,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转转盘,但可能是用力过猛,或者是方向不对,转盘转得太快了。
上面的一盆汤差点洒出来,秀莲赶紧去扶,但手忙脚乱中,还是有一些汤汁溅了出来。
更糟糕的是,汤汁正好溅到了王总的西装上。
那是一件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西装,雪白的衬衣瞬间被染上了一片褐色的污渍。
整个包厢突然安静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秀莲慌了,她拿起餐巾纸就要去给王总擦拭,嘴里不停地道歉,
"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在这个高档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没事没事。"王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色明显不好看。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李承泽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看着妻子慌张的样子,看着王总难看的脸色,看着其他人眼中的异样神情,心中的愤怒如火山般爆发。
但在这种场合,他只能强忍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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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真是不好意思,我夫人她...她平时不怎么出来吃饭,有些紧张。"
"理解理解。"王总勉强笑了笑,但谁都能看出他心里很不高兴。
接下来的饭局进行得异常艰难。
虽然大家表面上还在谈笑风生,但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秀莲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承泽更是如坐针毡,他能感受到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那些目光似乎在说:原来李总的夫人是这样的人,果然是农村出来的,上不了台面。
终于,饭局结束了。
大家客套地告别,但那些客套话听在李承泽耳中,每一句都像是嘲讽。
回到车里,李承泽一言不发地发动汽车。
秀莲坐在副驾驶座上,大气都不敢出。
她知道丈夫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车子在夜色中行驶,车内的沉默如死寂般压抑。
终于,李承泽再也忍不住了。
"你知道今天有多重要吗?"他的声音很低,但充满了愤怒。
"我知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李承泽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下,
"你知道那件西装多少钱吗?两万多!你知道王总是什么人吗?他一句话就能决定我们下半年的生意!"
秀莲吓得浑身发抖,她从来没见过李承泽这么愤怒。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你想什么?想给我丢脸吗?"李承泽转过身,瞪着她,"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土得掉渣!说话一股子乡下味!连个转盘都不会用!我真是疯了,带你去那种场合!"
秀莲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想要解释,想要道歉,但李承泽的话如刀子般一句句刺进她的心里。
"你这个土包子!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根本带不出去!"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秀莲的心。她哭着说:
"承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想让你在朋友面前有面子..."
"有面子?"李承泽冷笑,"你这样的,只会让我没面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土包子!"
汽车重新启动,在夜色中疾驰。
秀莲坐在那里,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流。
她想起刚才在饭桌上其他人的眼神,想起王总脸上的不悦,想起李承泽此刻的愤怒和嫌弃,心如刀割。
她多想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多么想要成为他的骄傲。
她多想告诉他,她愿意学,愿意改变,愿意成为他想要的那种女人。
但是现在,这些话都说不出口了。
车子最终停在了他们的家门口。
李承泽下车,重重地摔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家。
秀莲坐在车里,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02
第二天早上,李承泽早早起床,他的脸色依然阴沉如水。
秀莲小心翼翼地给他准备早餐,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他冰冷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承泽,昨天的事..."秀莲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别说了。"李承泽打断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我想道歉,我想..."
"我说别说了!"李承泽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怒火还没有熄灭,
"你知道昨天晚上王总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吗?他说考虑考虑那个项目的事!考虑考虑!本来十拿九稳的事,现在变成了考虑考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秀莲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承泽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情绪激动:
"我为了今天的饭局准备了多久?我花了多少心思?结果呢?全被你毁了!全毁了!"
"承泽,我愿意学,我可以改变..."
"改变?"李承泽冷笑,"你觉得你还能改变什么?你已经33岁了!你觉得你这一身的土气还能改吗?你觉得你那口乡下话还能改吗?"
这些话如利剑般刺穿秀莲的心。
她想要反驳,想要为自己辩护,但却发现自己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土气、乡下味、上不了台面。
"我不要求你什么了。"李承泽忽然冷静下来,这种冷静比愤怒更加可怕,
"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以后不要在我的生意场合出现。"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以后我有应酬,你别跟着。有客户来家里,你回避一下。总之,别让人看到你。"
秀莲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撞击了一下。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个曾经对她说过"一辈子不分离"的男人。
"承泽,我是你妻子..."
"我知道你是我妻子。"李承泽的声音很平静,但那种平静中透着绝望的冷漠,
"但有些场合,你确实不适合出现。这对我们都好。"
"什么叫对我们都好?"秀莲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嫌弃我了?"
李承泽沉默了。这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加残酷。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承泽对秀莲越来越冷淡。
他早出晚归,即使在家也很少和她说话。
秀莲试图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做他爱吃的菜,给他洗衣服,默默承担所有的家务,但李承泽的心似乎已经关上了门。
一周后的某个晚上,李承泽回家时脸色更加难看。
秀莲小心地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摆摆手,示意她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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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李承泽在吃早餐时忽然开口:
"秀莲,我觉得你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比较好。"
秀莲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什么?"
"你听我说完。"李承泽放下筷子,看着她,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对彼此都不好。你在城里也不习惯,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倒不如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放松放松。"
"你要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是让你回去休息一下。等我这边的生意稳定了,再接你回来。"
秀莲盯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一丝真诚,但她看到的只有决绝。
"承泽,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是,我改...我一定改..."
"没有什么对错。"李承泽避开她的目光,"就是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不走。"秀莲忽然坚定地说,"我是你妻子,我不走。"
李承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你别任性。"
"我没有任性!"秀莲的声音提高了,
"我们是夫妻,为什么我要走?为什么我不能留在自己家里?"
"因为你不适合这里!"李承泽终于爆发了,
"你看看你自己!你适合这个城市吗?你适合我现在的生活吗?你每天在这里,除了让我想起那天晚上的丢脸,还能干什么?"
这句话如雷电般击中秀莲。她瞪大眼睛看着李承泽,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你...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李承泽站起身,"我已经决定了。今天我就送你回去。"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秀莲哭着说,"承泽,我们好好商量商量,我真的可以改变..."
"没什么可商量的。"李承泽已经走向门口,"你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我们就走。"
"我不收拾!我哪里也不去!"
李承泽转过身,看着歇斯底里的妻子,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你可以选择不收拾,但你必须走。就算是拖,我也会把你拖回去。"
半个小时后,李承泽开着车,后座上放着秀莲简单收拾的几件衣服。
秀莲坐在副驾驶座上,眼泪已经哭干了,只是木然地看着窗外。
车子驶出城市,驶向乡村的小路。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秀莲的心死了,她知道自己的婚姻死了。
"承泽。"快到村子时,秀莲忽然开口。
"嗯?"
"我们...还是夫妻吗?"
李承泽沉默了很久,然后说:
"是。"
"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又是长久的沉默。
"等我叫你的时候。"
车子停在了村口,秀莲的娘家就在不远处。
李承泽从车里拿出两千块钱递给她:
"先拿着用。"
秀莲看着这两千块钱,忽然笑了,笑得很凄凉:
"你用两千块钱就把我打发了?"
"不是打发,是..."
"是什么?"秀莲打断他,"是让我在这里等着,等你想起我的时候再来接我?"
李承泽不说话了。
秀莲接过钱,下了车。
她站在村口,看着李承泽发动汽车。
汽车的轮胎在泥土路上打滑,溅起一些泥点,落在秀莲的裙子上。
李承泽没有回头,一脚油门,车子消失在夕阳里。
秀莲站在那里,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心中忽然有种预感: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
但她没想到,这一等,就是2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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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王秀莲回到娘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村子还是老样子,土路、土房子、土院墙,一切都透着朴实和陈旧。
但对于刚刚从城市被"遣送"回来的她,这些熟悉的景象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秀莲?你怎么回来了?"母亲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女儿一个人拖着行李站在门口,脸上满是疑惑。
"妈..."秀莲刚开口,眼泪就涌了出来。
母亲赶紧上前,拉着女儿的手:
"孩子,发生什么事了?承泽呢?"
"他...他让我回来住一段时间。"秀莲努力控制着情绪,不想让母亲太担心。
"住一段时间?"母亲的眉头皱了起来,
"好好的,为什么要你回来住?你们夫妻是不是闹矛盾了?"
秀莲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只知道,在李承泽眼中,她已经成了一个累赘,一个让他丢脸的土包子。
"进屋说,进屋说。"母亲心疼地拉着女儿进了院子。
那天晚上,秀莲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母亲。
母亲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秀莲,你觉得承泽还会来接你吗?"
这个问题问得秀莲心口一痛。
她想说会的,但又觉得没有把握。李承泽走的时候那种决绝的神情,让她心中充满了不安。
"他说等他叫我的时候。"
母亲摇摇头:
"孩子,妈看这事没那么简单。男人一旦嫌弃了女人,很少有回心转意的。"
"妈,别这么说..."
"我不是吓唬你,我是过来人。"母亲叹了口气,
"你爸当年也是这样,嫌弃我土,嫌弃我没文化。后来就...算了,不说这些了。"
秀莲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
父亲后来确实在外面有了别人,虽然没有离婚,但基本上很少回家。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吃了很多苦。
"妈,我不能也像你一样..."
"你想怎么样?"
"我要等他。"秀莲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他是我丈夫,我要等他来接我。"
母亲看着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她既心疼女儿的痴情,又担心女儿的未来。
但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女儿的心已经定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秀莲每天都在等待。
她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村口有没有熟悉的汽车。
每当听到汽车的声音,她都会跑到院门口张望。
但一天天过去,李承泽始终没有出现。
村里人很快就知道了秀获的情况。
有人同情,有人嘲笑,有人幸灾乐祸。
"那个秀莲,听说被城里的丈夫赶回来了。"
"活该,当初嫁给城里人,还不是看不起我们村里的?"
"城里人怎么了?还不是嫌弃她土?"
这些闲言碎语如针一样刺着秀莲的心。
她尽量不出门,尽量避免和村里人接触。
但在这个小村子里,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人。
一个月过去了,李承泽没有来。
三个月过去了,李承泽还是没有来。
半年过去了,秀莲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有意义。
这期间,她给李承泽打过几次电话,但不是无人接听,就是被冷淡地敷衍几句。
李承泽总是说很忙,说等一等,说过段时间再说。
渐渐地,秀莲不敢再打电话了。
一年过去了,秀莲终于明白,李承泽可能真的不会来接她了。
"秀莲,你不能这样下去。"邻居家的大婶劝她,
"女人要为自己打算,你还年轻,不能就这样等下去。"
"我是有丈夫的人。"
"什么丈夫?把你扔在农村一年都不来看一眼的,还叫丈夫?"
秀莲无话可说。
她知道大婶说得对,但她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李承泽有一天会想起她,会来接她回去。
第二年春天,村里来了一个法律援助的律师,专门为农村妇女提供法律咨询。
秀莲听说后,鬼使神差地去找了那个律师。
"你的情况很明确。"律师听完她的叙述后说,
"丈夫将你赶出家门,拒绝履行夫妻义务,这已经构成了事实分居。你完全可以起诉离婚。"
"离婚?"秀莲被这个词吓了一跳。
"对,起诉离婚。而且根据你的情况,法院很可能会支持你的请求。"
秀莲摇摇头:
"我不想离婚。"
"为什么?"律师有些不解,"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不想离婚?"
"我...我还爱他。"秀莲说这话时,自己都觉得可笑。
律师叹了口气:
"爱情不能当饭吃。你要为自己的后半生考虑。"
秀莲没有采纳律师的建议,她依然选择等待。
但心中的希望越来越淡,越来越小。
第三年的时候,秀莲实在撑不下去了。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家里的经济也越来越困难。
李承泽给的那两千块钱早就花完了,而他再也没有给过任何费用。
"秀莲,你再这样下去,不仅自己毁了,连妈都要被你拖累。"母亲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
"妈,你别这么说..."
"我不是责怪你,我是心疼你。"母亲拉着女儿的手,"孩子,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
那天晚上,秀莲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星,心中做着艰难的斗争。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李承泽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主动打过。
她还要等多久?等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秀莲再次找到了那个律师。
"我想起诉离婚。"
律师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女人,点点头:
"我帮你准备材料。"
起诉离婚的过程比秀莲想象的要复杂。
由于李承泽在城里,法院需要向他送达传票。
但李承泽拒绝签收,也拒绝出庭应诉。
"被告拒不应诉,法院可以缺席判决。"律师告诉秀莲。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即使他不来,法院也可以判决离婚。"
秀莲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她既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又忍不住期待李承泽会突然出现,会突然回心转意。
但直到开庭那天,李承泽都没有出现。
法官当庭宣判:准予原告王秀莲与被告李承泽离婚。
当法槌落下的那一刻,秀莲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知道,这一槌不仅敲碎了她的婚姻,也敲碎了她心中最后的幻想。
从法院出来,秀莲感觉整个人都空了。
她在村口站了很久,看着通往城市的那条路,心中默默地说:
"李承泽,这一次,是我主动离开的。"
离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有人说她做得对,有人说她太冲动,有人说她早该这么做了。
但无论别人怎么说,秀莲都不在乎了。
她终于自由了,也终于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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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把秀莲赶走后的最初几年,李承泽过得很得意。
没有了那个"土包子"妻子,他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让他丢脸。
王总那个项目虽然最终还是给了别人,但李承泽很快就找到了其他的机会。
"李总,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啊!"合作伙伴笑着说。
"哪里哪里。"李承泽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在一次商务酒会上,李承泽认识了小丽。
小丽当时25岁,在一家外贸公司做文员,长得漂亮,说话温柔,完全符合李承泽心中"理想女人"的标准。
"李总,您真是年轻有为。"小丽端着酒杯,对李承泽投以崇拜的目光。
"小丽,叫我承泽就行。"李承泽被这种目光所迷醉。
"那不合适,您是前辈。"
"哈哈,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也不比你大多少。"
李承泽开始追求小丽。他给她买昂贵的礼物,带她去高档的餐厅,向她展示自己的成功和财富。小丽很快就被这种生活所吸引,答应了做他的女朋友。
"承泽,你对我真好。"小丽依偎在李承泽怀里。
"喜欢你,就要对你好。"李承泽抚摸着她的头发,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女人,一个能够配得上他身份地位的女人。
和秀莲相比,小丽简直就是天女下凡。
她会化妆,会穿衣,说话得体,举止优雅,带她出去,李承泽倍有面子。
"李总的女朋友真漂亮!"
"是啊,气质真好!"
听到这些赞美,李承泽心中得意极了。
他暗自庆幸,幸亏把秀莲那个土包子送走了,要不然怎么可能遇到小丽这样的女人?
但李承泽忘记了一个道理: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40岁那年,李承泽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
房地产市场的调控,银行贷款的收紧,竞争对手的挤压,各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他的公司陷入了困境。
"李总,这个月的工人工资..."
"再等等,再等等。"
"李总,材料款也该结了..."
"我知道,我在想办法。"
李承泽每天都在为钱发愁,但在小丽面前,他还是要装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承泽,我想买那个包,很贵的..."
"买,当然买!"李承泽咬咬牙,刷了信用卡。
"承泽,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小丽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没有,能有什么心事?"李承泽强笑道,"就是最近忙一点。"
小丽虽然年轻,但不傻。
她开始暗中观察李承泽的情况,发现他的生意确实出了问题。
公司的车从奔驰换成了普通桑塔纳,以前经常去的高档餐厅也很少去了,就连给她买礼物都开始犹豫了。
"承泽,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有一天,小丽直接问道。
"没有,你想多了。"李承泽还在硬撑。
"如果真的有困难,你可以告诉我。"小丽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李承泽很感动,他觉得小丽真的是个好女人,关键时候还是在乎他的。
"小丽,我..."
"你说,我听着。"
李承泽终于说出了实情。他的公司确实出了问题,资金链断裂,欠了很多债。
"那你准备怎么办?"小丽问。
"我在想办法,可能需要把房子抵押出去..."
"房子也要抵押?"小丽的声音有些变了。
"暂时的,等生意好转了,我就赎回来。"
小丽沉默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李承泽的情况越来越糟。
公司最终还是倒闭了,房子也被银行收走了。
45岁的他,一夜之间从小老板变成了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承泽,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这天,小丽找到李承泽。
"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们现在都需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生活。"小丽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
"你要离开我?"李承泽不敢相信。
"不是离开,是冷静一下。等你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再..."
"你就是要离开我!"李承泽愤怒地说,"我有钱的时候你跟我,我没钱了你就要走!"
"承泽,你别这样想..."
"我没想错!"李承泽的眼睛红了,
"小丽,我们在一起十年了!十年!"
"正是因为十年了,我才觉得我们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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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李承泽打断她,"你走吧!走吧!"
小丽真的走了,而且很彻底。
她不仅人走了,还带走了李承泽最后的一些积蓄。
那是李承泽偷偷存在保险柜里的三十万现金,原本是想用来东山再起的启动资金。
李承泽报了警,但小丽早已不知去向。
50岁的李承泽,一无所有。
更糟糕的是,长期的压力和打击让他的身体也出了问题。
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各种毛病接踵而至。
没钱治病,只能在小诊所胡乱买些药吃。
55岁那年,李承泽中风了。
他一个人倒在出租屋里,整整躺了一天一夜,才被房东发现送到医院。
经过抢救,命是保住了,但左半身偏瘫,行动不便。
"有家属吗?"医生问。
李承泽想了想,摇摇头。
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和秀莲离婚了,儿子因为他当年抛弃母亲,早就断绝了关系。他是真的孤身一人。
出院后,李承泽只能坐着轮椅生活。
政府给了一些低保,勉强够他租个小房子,维持最基本的生活。
每天晚上,坐在轮椅上的李承泽都会想起过去。
想起当年的风光,想起小丽的背叛,想起儿子的决绝,也想起...秀莲。
他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年的冲动,后悔把秀莲赶走,后悔为了面子而失去了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
"如果当时没有把她赶走..."李承泽经常这样想,"如果我当时对她好一点..."
但世上没有如果。
60岁那年,李承泽的身体更加糟糕了。
他大小便失禁,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请保姆太贵,他负担不起;
住养老院也没钱。他每天就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就在这时,他想到了秀莲。
"她应该还在老家吧?"李承泽想,"她一个农村女人,离开了我还能去哪里?她肯定还在等我。"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
李承泽开始幻想:秀莲一定还在老家,一定还在等他。
如果他回去,向她道歉,她一定会原谅他,一定会照顾他。
"对,我要回去找她。"李承泽下定决心,"她是我妻子,她有义务照顾我。"
61岁的李承泽,坐着轮椅,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他以为自己是回去寻求原谅和照顾,实际上是去接受命运的最后审判。
05
61岁的李承泽坐在长途汽车的最后一排,轮椅被司机折叠后放在行李舱里。
车子颠簸着行驶在乡村公路上,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的身体痛苦不堪,但他咬着牙坚持着。
"师傅,前面那个村子到了没有?"李承泽问司机。
"快了,再有十分钟。"
李承泽的心跳加快了。
27年了,他终于要回到那个把秀莲送走的地方了。
这27年里,他无数次想过这个村子,想过秀莲,但从来没有真正回来过。
车子停在村口,司机帮他把轮椅搬下来。
"老爷子,你能行吗?要不要我帮你推进去?"司机看他一个人,有些担心。
"不用,我自己来。"李承泽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狼狈。
司机走了,李承泽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的村子。
村子变化很大,原来的土路变成了水泥路。
原来的土坯房大多变成了砖瓦房,还有一些二层小楼。他差点认不出这里了。
"这还是原来那个村子吗?"李承泽心中疑惑。
他慢慢推着轮椅向村里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村民,他们看到这个坐轮椅的陌生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请问,王秀莲家在哪里?"李承泽问一个中年妇女。
"王秀莲?"妇女想了想,
"你说的是周师傅家的秀莲吗?"
"周师傅家?"李承泽愣了一下,"不是,我说的是王秀莲,原来嫁到城里的那个。"
"哦,你说的就是她!"妇女恍然大悟,
"她现在姓周了,嫁给我们村的周师傅了。就在前面那个院子,看到葡萄架了没?就是那里。"
李承泽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
"你...你说什么?她嫁给谁了?"
"嫁给周建国了,我们村的木匠。"妇女看他脸色不对,有些奇怪,"你找她有事吗?"
李承泽没有回答,他机械地推着轮椅往前走。
妇女指的那个院子越来越近,他可以看到高高的院墙,看到伸出墙外的葡萄藤。
轮椅在院门口停下了。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院子,院墙是新砌的青砖,大门是实木制作,油漆锃亮。院子里传出说话声和笑声,那笑声...很熟悉。
李承泽的手在颤抖。他想推门进去,又不敢。
他想喊秀莲的名字,又发不出声。
"算了,来都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的景象让他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