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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书童的作用有哪些?服侍外有一个特殊作用,让人实在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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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提及“书童”,他们为主家公子研墨铺纸,背负沉重的书箱行走在乡试会试的漫漫长途上;

他们是主人的第一个听众,也是书斋里唯一的玩伴,主仆之间的情谊,往往被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佳话。

然而,他们不仅要伺候笔墨,更要伺候主人的衣食起居,铺床叠被、端茶送水,与府上任何一个下人并无本质区别。

他们是主人安全的最后一道屏障,要在盗匪面前挺身而出;

也是主人精神世界唯一的影子,承载的不仅是书箱的重量,更是那间孤寂书斋里,所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压抑的苦闷,以及那些在圣贤书的教诲下,依旧会于深夜悄然滋生的欲望。

01

大旱三年的北方,土地龟裂得像是老人干枯的手背,连天边的云都吝啬得不肯滴落一滴眼泪。

阿晋跪在炕前,看着父亲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那张写着“永不赎身”的卖身契上,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那指印歪歪扭扭,如同父亲咳出的血,带着一股绝望的终结意味。

一滴浑浊的泪,从父亲凹陷的眼眶里滚落,砸在纸上,洇开了一小团模糊的水渍。

“……活下去。”父亲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阿晋没有哭。

泪水在逃荒的路上早就流干了,他只是沉默地磕了三个头,每一个都砸得地板砰砰作响。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爹娘的儿子,而是一件活着的、可以换取几斗救命粮的货物。

牙人将他带离那个摇摇欲坠的茅草屋时,他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那点用冷漠伪装起来的坚强,就会瞬间碎裂。

一路南下,马车颠簸。当他终于被带到那座名为“林府”的巨宅前时,他平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敬畏。

那不是村口土地庙那种可亲的敬畏,而是一种能将人碾成粉末的、冰冷的压迫感。

朱红的大门上,两只铜铸的铺首衔环怒目而视,仿佛能吞噬掉所有渺小的生灵。

他被一个神情倨傲的管家领了进去,穿过层层叠叠的回廊与庭院。

府里的空气都是安静的,连下人们走路都像猫一样悄无声息。

最后,他被带到一座独立的院落前,管家指着那扇紧闭的门,用几乎没有温度的声音说:“这里是少爷的书斋,你的活,就是伺候少爷读书。记住,这里最要紧的规矩,就是‘安静’。”

阿晋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一股混杂着昂贵墨锭、陈年书卷和淡淡檀香的气味扑面而来。

书斋很大,四壁都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满满当当的全是书。正中央的书案后,坐着一个人。

阿晋不敢抬头,他跪在地上,眼角的余光只能瞥见一截雪白的、用银线滚边的衣袍,和一只握着毛笔、骨节分明得近乎透明的手。

那只手正悬在一方端砚之上,手的主人似乎正在思考,整个书斋因此陷入了一种凝固般的寂静。

许久,一个清冷的声音才在头顶响起,那声音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门外的管家说的:

“让他安静点。”

这是阿晋听到的、他的主人林子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问他的名字,没有看他一眼。

他就像一件刚被搬进来的家具,只需被告知该放在哪里,该如何使用。

接下来的日子,阿晋开始学习他作为书童的“规矩”。

这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研墨,要用力均匀,不能发出“铿铿”的声响,磨出的墨汁要“黝黑如漆,光亮如镜”;

侍立,要站在主人身后三步远的位置,像一尊没有呼吸的石像,不能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守夜,当主人读书至深夜,他必须在门外的小杌子上坐着,即使冻得浑身发抖,也不能睡着,要随时听候吩咐。

他很快就尝到了犯错的滋味。一次,他给主人续茶时,因为紧张,茶水倒得稍急,发出了轻微的“汩汩”声。

林子轩正在疾书的笔,瞬间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手伸出来。”

阿晋颤抖着伸出手。林子轩拿起桌上的戒尺,不轻不重地,在他的手心打了三下。

02

日子在无声的研墨、侍立、守夜中一天天流过。

春去秋来,庭院里的那棵老槐树绿了又黄,阿晋身上的衣服也由单变棉。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影子般的生活,甚至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

他不再是一个懵懂的少年,他成了一件会呼吸的、有感觉的家具,一个能自主移动的影子。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角落或门外,这里成了他观察主人的最佳位置。

他看不懂那些深奥的典籍,但他渐渐地能“看”懂林子轩的情绪了。当主人读到会心之处,那握笔的姿势会变得舒展,嘴角会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当遇到难题时,他会烦躁地用手指关节,一遍遍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阿晋学会了在不同的“笃笃”声中,判断是该立刻换一杯热茶,还是该悄无声息地退到更远的角落。



这座书斋,是林子轩的王国,也是他的囚笼。

除了管家每日送饭,几乎无人踏足。

阿晋成了这个王国里,除主人之外唯一的活物。

在漫长的、凝固般的时间里,阿晋对那些他完全不认识的方块字,产生了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好奇。

他看到那些字在主人的笔下流淌出来,它们能让主人欣喜,能让他愤怒,也能让他陷入长久的沉思。

他觉得那些字里一定藏着某种巨大的力量。

他开始偷偷地学习。

在无人的后院,他会捡起一根树枝,蘸着地上的积水,一遍遍地模仿那些他记在心里的、符号般的字形。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能画出那样的形状,就好像离主人的世界近了一点点。

林子轩偶尔会写废一些字帖。

那些在他眼中毫无价值的废纸,在阿晋看来却是稀世珍宝。

他会趁打扫时,小心翼翼地将一两张藏在怀里。

回到自己那间冰冷的下人房,他会就着月光,贪婪地抚摸着那昂贵的、带着淡淡墨香的宣纸。

这是他人生中拥有的第一本书,尽管上面只有一个他看不懂的字。

他以为主人永远不会注意到他这些卑微的心思。

直到一个深秋的夜晚,天气骤冷。林子轩读书至深夜,抬头活动僵硬的脖颈时,无意间瞥见了缩在门外廊柱下、抱着双臂瑟瑟发抖的阿晋。

黑暗中,那个瘦小的身影蜷成一团,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林子轩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他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看书。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吹熄蜡烛,起身回内室休息。

他经过书案时,脚步顿了一下,将身边一碟自己未曾动过的精致桂花糕,默不声响地推到了桌角,一个阿晋第二天打扫时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第二天清晨,阿晋发现了那碟点心。桂花糕已经有些风干了,但那细腻的甜香,却在他空荡荡的胃里,也在这座冰冷的书斋里,化开了一丝极其复杂难言的暖意。

03

乡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书斋里的空气也仿佛被拧紧的琴弦,绷得越来越紧。

林子轩变得愈发焦躁。

他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内,面前的书卷堆积如山。

他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又将写好的文章揉成一团,狠狠地掷在地上。

那些昂贵的宣纸,在阿晋眼中,如同他主人一颗颗被碾碎的心。

一个深秋的雨夜,彻底击垮了林子軒那层用礼教和骄傲筑起的外壳。

那夜,风雨大作,冰冷的雨点抽打着窗棂,发出“噼啪”的声响,像一曲没有尽头的、令人心烦意乱的鼓点。



林子轩的一篇关键策论,改了七八遍,却始终无法令自己满意。

他面前的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他的影子在墙上拉扯成一个巨大而扭曲的怪物。

他烦躁地推开书卷,第一次,没有让阿晋伺候,自己拿起酒壶,对着壶嘴连灌了几大口。

辛辣的酒液没有带来丝毫的灵感,反而点燃了他心中压抑已久的焦虑和孤独。

他开始在书斋里来回踱步,第一次在阿晋面前,毫无顾忌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话说得好听!可文章若无新意,主考官看都不会看一眼!家族的期望,恩师的嘱托……全都压在这几张纸上!”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挣扎。

阿晋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主人如此失态的一面。在他的眼中,林子轩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祇般的主人,而是一个被无形枷锁捆绑着、痛苦不堪的凡人。

“砰”的一声,林子轩一脚踢翻了脚边的书篓,竹简和书卷散落一地。

他似乎被这声音惊动,醉眼朦胧地,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的阿晋。

那个瘦小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愈发单薄。因为寒冷,他正抱着双臂,不住地微微发抖。

林子轩盯着他,眼神变得异常复杂。有酒后的迷离,有长久以来的孤独,有高高在上的权力,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欲望。

他朝阿晋招了招手。

阿晋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冷吗?”林子轩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酒气。

阿晋点了点头。

林子轩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阿晋如遭雷击的话。

“过来,给我暖床。”

那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像是在吩咐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杂事,只是,那真的只是暖床吗?

阿晋僵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主人那双在烛光下晦暗不明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玩笑,只有不容抗拒的命令。

那一夜,阿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上那张冰冷而宽大的床榻的。他只记得主人身上浓烈的酒气和淡淡的墨香,记得被子里的丝绸像冰一样凉,记得窗外的雨声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吞没。

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将所有的恐惧和屈辱都咽进肚子里。烛光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长、交叠,扭曲成一个沉默而怪诞的形状。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冰冷的阳光透过窗格,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林子轩早已酒醒,他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背对着阿晋,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像。

阿晋默默地从床脚爬起来,蜷缩过的身体僵硬而酸痛。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去收拾昨夜的狼藉。

就在他经过床边时,林子轩突然开口了,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绪:“昨夜,我不胜酒力。忘了发生了什么。”

阿晋的脚步顿住了。他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清晨冰冷的光线中,第一次真正地对视。

林子轩的眼神里,是复杂难言的羞耻和刻意回避的冷漠。

而阿晋的眼神里,是超越了恐惧的、一片死寂般的平静。

他知道,昨夜的一切,将成为这座书斋里,第一个、也是最肮脏的秘密。

旧的主仆关系已经死了,一种全新的、他无法理解也无法反抗的关系,就此建立。

04

自那雨夜之后,书斋里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一种凝重而脆弱的沉默,取代了往日那种纯粹的主仆间的疏离。林子轩和阿晋都绝口不提那晚的事,仿佛那只是一场被雨水冲刷掉的噩梦。

白日里,他们依旧是主人和仆人,林子轩甚至变得比以前更加严苛,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那种难以启齿的关系,却像藤蔓一样,在寂静的夜晚悄然滋生,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惯例。

阿晋不再反抗,也不再恐惧。他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沉默地承受着一切。他知道,这是他能继续留在这里、能活下去的代价。



或许是出于某种复杂难言的愧疚,又或许是想为自己这种逾矩的行为寻找一个心理上的平衡点,林子轩开始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补偿”阿晋。

一天深夜,事后,林子轩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睡去。他点亮了蜡烛,拿起毛笔,在一张废弃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遒劲的大字。

他没有看阿晋,只是对着空气般说:“这是‘墨’。”

随即,他又写下了“砚”、“纸”、“笔”。

这是他们之间,除了命令之外的第一场真正的“对话”。

阿晋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这是一种交易。他在夜晚付出的,将在白天以另一种形式得到偿还。

他那颗早已沉入死水的心,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竟泛起了一丝微澜。

他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饥渴来学习。他表现出惊人的记忆力和领悟力,因为他知道,他所学的每一个字,都是他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换来的,不容有丝毫的浪费。

林子轩则成了最冷酷的老师。他从不夸奖,也从不解释,只是机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教。

他教阿晋读书,就像在打磨一件属于自己的私有物品,仿佛将这个卑微的书童塑造得越有文采,就越能减轻他内心的罪恶感。

于是,书斋的白日与黑夜,上演着一幕幕极致的悖论。

夜晚,是身体上最彻底的屈从;白日,是精神上最贪婪的汲取。

阿晋的沉默里,渐渐有了思想的重量。

他不再只是一个被动的承受者,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场不平等的交易,增加着属于自己的砝码。

他和他的主人,被这个肮脏的秘密捆绑在一起,成了这座孤岛上唯一的共犯。

04

除了识字,林子轩还教阿晋下围棋。

起初,他只是因为常年无人对弈,感到烦闷,便让阿晋坐在对面,充当一个摆棋子的木偶。

但渐渐地,这方小小的棋盘,成了他们之间最奇特也最平等的交流场域。

林子轩的棋风,和他的人一样,冷静、犀利,充满了侵略性。

而阿晋的棋路,则完全是他现实处境的投射——只会小心翼翼地防守、退让、保全自己那一小块可怜的“实地”。

一个初冬的午后,阿晋的一块棋又被林子轩杀得七零八落。他正要投子认负,林子轩却用手指按住了棋盘。

“你看这里,”他指着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空地,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一味地退让、自保,只会让自己的路越走越窄,最终被人围困至死。”

他从棋盒里拈起一颗白子,下在一个匪夷所思的位置。



“有时候,要懂得弃子。舍弃一小部分,是为了争得更大的先手和活路。要在绝境的夹缝里,为自己做活眼。”

阿晋怔怔地看着那颗白子,它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盘活了整片看似已死的棋局。林子-轩说的不是棋,他听懂了。

从那天起,阿晋的棋风变了。他依然沉默,依然谨慎,但棋路里多了一股韧劲,甚至在某些时候,会为了争夺一个关键的“势”,不惜与林子轩进行惨烈的对杀。

林子轩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他下棋时蹙眉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

秋闱放榜的日子,像一块无形的巨石,悬在林府所有人的心头。

那几天,林子轩反常地没有读书。他整日枯坐在书斋里,时而擦拭他那方心爱的端砚,时而对着一盘残局发呆。

他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也更加易怒,哪怕是窗外的一声鸟鸣,都可能让他烦躁地皱起眉头。整个林府的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惊扰了这位正在渡劫的少爷。

只有阿晋,能在他身边待着。他不需要说话,只需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研墨,或者将一盏新沏的、温度恰到好处的君山银针,悄无声息地放在主人的手边。

他成了这间压抑书斋里,唯一能让林子轩感到安稳的“规矩”。

捷报传来的那一刻,林府积蓄已久的寂静,被一声响彻云霄的铜锣彻底击碎。

“中了!中了!解元!咱们家大少爷是本届乡试的解元公!”

府门外,报喜的官差扯着嗓子高喊。

府内,压抑了数日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院落。管家激动得语无伦次,夫人们喜极而泣,连平日里最沉稳的老爷,也抚着胡须,笑得合不拢嘴。

阿晋被欢呼的人潮挤到了院子的角落。他看着那个前一刻还满心焦虑的主人,被一群兴高采烈的堂兄弟们兴奋地举起来,抛向空中。

林子轩穿着一身月白长衫,在空中被抛起又落下,脸上是他从未有过的、灿烂夺目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压抑已久的释放、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对光明未来的无限期许。

他不再是那个偏居一隅、内心孤冷的读书人,他变回了那个光芒万丈、众星捧月的林家麒麟儿。

喧嚣中,林子轩的目光扫过院子里每一张激动欣喜的脸。有那么一瞬,他的视线与角落里的阿晋遥遥相遇。



阿晋的心,在那一刻猛地缩紧了。

他看到主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就移开了。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波澜,没有书斋里的熟悉,没有棋盘上的对视,只有一种礼貌而疏远的、属于主人对无数仆人之一的、一视同仁的微笑。

就是那一眼,阿晋什么都明白了。

金榜题名,高中解元,这不仅仅是功名的开始,也是他们之间那段扭曲关系的终结。

阳光终于照进了这座封闭的书斋,而他这个诞生于阴影中的秘密,也到了该被清理的时候。

庆贺的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

当宾客散尽,阿晋像往常一样,收拾好满地狼藉的书斋,吹熄了多余的蜡烛,准备退下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你留下。”

书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地上还散落着几张宾客留下的贺帖,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和脂粉香。这个曾经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私密空间,已经被外部世界的气息彻底侵入。

林子轩坐在书案后,他换下了一身锦袍,又穿回了那件素净的白衣,仿佛想以此寻回往日的平静。

他看着阿晋,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复杂,有疲惫,有一丝不易察的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早已备好的、盖着官府印信的赎身契,和一沓厚厚的、足以让一个普通农户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银票。

他没有将东西递过来,而是轻轻地推到了桌子边缘,那是一个清晰的、保持距离的姿态。

“阿晋,”他第一次这样称呼他,而不是用“你”或者“喂”,“我明年开春便要上京赶考,此去经年,前路如何,尚未可知。”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你是个聪明人,这些年在我身边,该懂的也都懂了。跟着我,你永远只能是个没名没分的影子,这天下,没有见得了光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拿着这些钱,回你的家乡去吧。置办些田产,娶一房媳妇,好好过日子。凭你现在识的字,读的书,做个堂堂正正的人,绰绰有余。”

阿晋怔怔地看着桌上的那两样东西。一张,是他曾经在梦里都不敢奢望的自由;另一张,是他用无数个夜晚的屈辱换来的财富。

这就是……结局吗?

他内心没有愤怒,因为愤怒是属于对等之人的权利。他也没有悲伤,因为悲伤早已在那无数个沉默的夜晚里被磨得一干二净。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片巨大的、被寒风吹过的空茫。

原来,那些识字的夜晚,那些对弈的午后,那些看似温情的瞬间,都只是这场漫长交易里,明码标价的一部分。现在,交易结束,他被“付讫”了。

他缓缓走上前,没有去看林子轩的眼睛。他先是拿起那张赎身契,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是那沓银票。他用手指感受着纸张的厚度,仿佛在衡量自己这几年的价值。

然后,他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退后几步,对着林子轩,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他磕了三个头,每一个都沉重而清晰。

第一个头,他想起了那个大旱之年,把他卖掉的父亲。他谢主人当年的收留,让他没有饿死。这是叩谢主仆之恩

第二个头,他想起了那个雨夜,主人在他手心写下的第一个“墨”字。他谢主人给了他文字和思想,让他不再是一个浑噩的睁眼瞎。这是叩谢师徒之谊

第三个头,他想起了刚刚主人脸上那疏离的微笑,想起了桌上那笔清晰的账。他与这段不堪的过往,与这个给了他新生也给了他枷锁的人,彻底做一次了断。这是叩谢分离之决

磕完头,他站起身,没有说一句话,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间他待了数年的书斋。

林子轩自始至终没有动,他只是看着阿晋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当房门被轻轻带上的那一刻,他拿起桌上的毛笔,想写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竟在微微发抖。

05

第二天天还没亮,阿晋就背着一个小小的、洗得发白的包袱,走出了林府的角门。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高墙深院。晨雾中,府邸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那里,囚禁过他的身体,也意外地启蒙了他的灵魂。

他没有丝毫的留恋,毅然转身,踏上了回乡的路。

路途遥远,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他怀里揣着那笔足够改变命运的银子,脑子里装着那些足以让他安身立命的文字和道理。

数年后,已是新科进士、在京城翰林院任职的林子轩,身边换了一个眉清目秀、更机灵乖巧的小书童。

一个处理完公务的深夜,他独自坐在空旷的书房里,窗外飘着细雪。

他习惯性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桌上快要燃尽的烛火,无意识地轻声问了一句:



“墨,磨好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和雪花落在窗棂上“簌簌”的轻响。

那一刻,他得到了他寒窗十载所追求的一切——功名、地位、家族的荣耀。

但他心里某个角落,却像被这京城的冬夜一样,彻底地冷了下去。

他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在他下棋时,看懂他为何要弃子的对手了。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方家乡,阿晋用那笔钱置办了田产,翻盖了旧屋,将弟妹们都送进了学堂。他自己则在镇上,开了一家小小的书铺,卖些笔墨纸砚,也代人写信。

因为识文断字,还会下棋,镇上的人都客客气气地称他一声“晋先生”。

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在林府的经历,那段过往,像一颗沉入心底的石子,再未泛起波澜。

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几个村里的孩子在他店里玩耍,好奇地问他书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阿晋笑了笑,拿起一支最便宜的毛笔,在粗糙的草纸上,写下了三个遒劲有力的字。

他对孩子们说:“读书,要从这三个字开始。这是‘天’,这是‘地’,这是‘人’。”

阳光透过门扉,洒在他平静的脸上,温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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