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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岁阿姨相亲一见钟情,当天同居,第二天起床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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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陈秀莲醒来,看着身边枕头上那张陌生的、布满岁月褶皱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叫什么来着?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整整五年了,自从老伴儿张强走了以后,这张一米八的双人床上,右边的位置就一直是冷的,像她那颗渐渐沉寂下去的心。五年里,她活成了一个精准的钟表,为女儿林晓一家操持着后方,却唯独忘了自己也是个需要体温,需要说说话的人。

直到昨天,一场荒唐的相亲,一次冲动的决定,将她五十七年循规蹈矩的人生,彻底撞出了轨道。

而这一切的开始,不过是昨天下午,公园相亲角里的一阵风,吹乱了她刚烫好的头发。

第1章 空荡荡的屋子

陈秀莲的家,在老城区一个有些年头的单位宿舍楼里。三楼,两室一厅,朝向很好,阳光能从早上九点一直晒到下午四点。

屋子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沙发上的白布罩子每天都要拍打抚平,连茶几上的玻璃杯都摆放得像是用尺子量过。可越是这样整洁,这屋子就显得越空。

尤其是老伴儿张强走了之后。

以前,张强是个不爱利索的人,报纸看完随手就扔在沙发上,烟灰总会不小心弹到地板上,换下的鞋子也从来不摆正。那时候,陈秀elen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嘴里念叨着:“老张,你能不能讲点卫生!”

张强总是嘿嘿一笑,从背后抱住她:“有你在嘛,我懒一点没关系。”

现在,再也没有人给她念叨了。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墙上那只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在给她的生命倒计时。

女儿林晓每周会带着外孙女果果回来看她一次,那是这个家唯一能热闹起来的时候。但热闹是短暂的,像潮水,涌上来,又迅速退去,留下满地的冷清。

“妈,您这周的降压药按时吃了吗?”电话里,林晓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

“吃了吃了,一天两次,一次一片,忘不了。”陈秀莲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答道。

“晚饭别吃剩菜了,我给您点了外卖,半小时就到。还有,燃气用完一定要记得关,出门前检查门窗……”

林晓的关心,像一张细密的网,把陈秀莲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当当,也把她包裹得密不透风。她知道女儿是为她好,怕她一个人出意外。可有时候,她觉得女儿不是在关心一个“人”,而是在维护一个需要正常运转的“仪器”。

这个“仪器”,不能有情绪,不能有欲望,只需要安全、健康地存在着。

“知道了,你忙你的吧,我挺好的。”陈秀elen总是这样回答。

挂了电话,屋子又恢复了死寂。她走到阳台,看着楼下花园里三三两两散步的老人,有的搀扶着,有的拌着嘴,阳光洒在他们花白的头发上,显得格外温暖。

陈秀莲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酸,有点疼。

她也想有个人说说话,哪怕是拌拌嘴也好。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一旦埋下,就在孤独的浇灌下,疯狂地生根发芽。

“秀莲,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对门的王姐是个热心肠,看她一个人孤单,不止一次地提过。

以前,陈秀莲总是摆摆手,说“都这把年纪了,折腾什么”。她觉得对不起老张,也怕街坊邻居说闲话。

但这一次,当王姐又提起时,她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拒绝。

王姐眼睛一亮,立马凑过来:“哎哟,你可算想通了!我跟你说,这个老李,人特别好。跟你一样,也是另一半走了好几年了。退休前是厂里的工程师,有退休金,有房子,儿子在国外,不跟前不跟后的,清净!”

“条件听着是不错……”陈秀elen有些犹豫。

“什么不错,是顶好!就是人有点闷,不太会说话。不过你性格开朗,正好互补嘛!”王姐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明天下午三点,中心公园那个湖边的亭子,你们见一面。成不成,就当多个朋友聊聊天嘛!”

看着王姐风风火火的背影,陈秀莲的心“怦怦”直跳。

她已经快六十岁了,心跳还能这么快,这让她觉得既荒唐,又有一丝隐秘的期待。她走到卧室,打开衣柜。里面挂着的,大多是深色、宽松的衣服,方便、耐脏,是“母亲”和“外婆”的标配。

在衣柜的最角落,挂着一件酒红色的连衣裙,那是她五十岁生日时,老张非要买给她的。他说:“我们家秀莲穿红色最好看。”

她取下那件裙子,在身上比了比。镜子里的女人,眼角有了细纹,头发也夹杂了银丝,但身形保持得还不错。那抹酒红色,像一团火,瞬间点亮了她灰暗的脸色。

或许,真的可以去见一见。

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再活一次。

第2章 一盘剥好的虾

第二天下午,陈秀莲提前半小时就到了中心公园。

她穿了那件酒红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米色的薄开衫。为了这次见面,她早上还特意去理发店吹了吹头发,化了个淡妆。镜子里的自己,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公园里人来人往,她坐在约好的亭子里,手心微微出汗。相亲这种事,对她来说,比年轻时第一次见公婆还要紧张。

她甚至想过,如果对方看不上自己,或者是个油腻猥琐的人,她就立马找借口离开。

三点整,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衫的男人朝亭子走来。他个子不高,微胖,头发也有些稀疏,脸上带着点局促不安的神情,手里还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个柚子。

“请问,是……陈秀D莲同志吗?”男人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小心翼翼。

陈秀莲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不帅,也不高大,但看着很老实,不让人讨厌。

“我是,您是李师傅吧?”她站起来,客气地笑了笑。

男人挠了挠头,把柚子放在石桌上:“我……我也不知道带点啥,看这柚子挺新鲜的,就买了两个。”

这个开场白,笨拙得可爱。

陈秀莲心里那点紧张,顿时消散了大半。她请他坐下,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男人话不多,大部分时间是陈秀莲在问,他在答。他叫李建国,退休前确实是工程师,负责车间设备维护。老伴儿是得癌症走的,前后折腾了两年,花光了积蓄。儿子在加拿大定居,一年也回不来一次。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神很平静,没有抱怨,也没有自怜,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那你一个人,吃饭怎么办?”陈秀莲忍不住问。

“随便对付一口呗,下面条,或者去楼下小饭馆吃个盖饭。”李建国说,“一个人,懒得开火。”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陈秀莲的心窝。她太懂这种感觉了。一个人吃饭,做什么都觉得多,最后只能是“对付”。这“对付”的哪里是饭,分明是日子。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两人聊起了年轻时的工作,聊起了各自的子女,聊起了现在每天的生活。陈秀elen发现,他虽然话少,但听得很认真,你说什么,他都“嗯嗯”地应着,眼神专注。

这种被人认真倾听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天色渐晚,到了饭点。陈秀莲正想着该怎么结束这次见面,李建国突然开口:“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就在公园门口那家‘老地方’菜馆,味道还行。”

陈秀莲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菜馆里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李建国点了三个菜,一个西湖醋鱼,一个干煸豆角,还有一个油焖大虾。

菜上来后,他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陈秀elen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想找点话题,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李建国夹起一只油焖大虾,放进自己面前的空盘子里,然后用他那双有些粗糙的手,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虾壳上的油汁沾了他一手,他也不在意,仔仔细细地把虾肉剥得干干净净,然后放进了陈秀莲的碗里。

“你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招牌菜。”他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陈秀莲愣住了。

她的心,像是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攥了一下。

老伴儿张强在世时,就是这样。每次吃虾,他都会把第一只剥好了给她。他说:“你手笨,别扎着。”

这个习惯,一直到他生病住院,拿不起筷子为止。

已经有多少年,没人为她剥过一只虾了?

陈秀莲看着碗里那只完整的、泛着油光的虾仁,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她赶紧低下头,用筷子夹起虾仁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嗯,好吃。”

她不敢抬头,怕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睛。

一顿饭,李建国默默地为她剥了一整盘虾。一盘十二只,一只不少。

他什么都没说,但陈秀莲觉得,他什么都说了。

吃完饭,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李建国撑开一把老式的黑色雨伞,伞面很大,足够遮住两个人。

“我送你回家吧。”他说。

雨丝斜斜地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两人并排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陈秀莲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 strangely reassuring.

到了楼下,雨没有停的意思。

“我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陈秀莲站在单元门口,准备告别。

李建国收了伞,站在屋檐下,看着她,欲言又止。

“那个……”他踌躇了半天,才说,“我……我能上去喝口热水吗?身上有点冷。”

这是一个再笨拙不过的借口。

陈秀莲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裤脚,和那双因为紧张而无处安放的手,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她想,或许,孤独了太久的人,都一样。都在等一个能为自己剥虾,能陪自己躲雨的人。

“上来吧。”她说。

这个决定,在说出口的瞬间,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话已出口,就像射出的箭,收不回来了。

第3章 留在门口的男鞋

一进门,李建国显得更加拘谨了。他小心翼翼地换上陈秀莲递过来的客用拖鞋,站在玄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您家真干净。”他由衷地赞叹道。

“随便坐吧,我给你倒水。”陈秀莲的心跳得厉害,她转身走进厨房,用烧水的声音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她活了五十七年,除了老伴儿张强,从未有任何一个男人踏足过她的家,更别说是在这样一个下着雨的夜晚。

水烧开了,她端着两杯热茶走出来。李建国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落在电视机上,但陈秀elen知道,他根本没在看。

“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她把茶杯放在他面前。

“谢谢。”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像是渴了很久。

接下来,又是沉默。屋子里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和窗外的雨声。这种沉默,和白天的沉默不同,带着一种暧昧和不确定的张力。

陈秀莲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那个……雨好像越下越大了。”李建国打破了沉默,他指了指窗外。

陈秀莲看了一眼,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确实没有停的意思。

“我家住得远,在城西,这会儿回去,公交车都快没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陈秀莲的心,猛地一沉。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一个念头,疯狂地从心底冒了出来。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大胆,如此的离经叛道,以至于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木讷。但他会认真听她说话,会默默为她剥一整盘虾,会在下雨天为她撑伞。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像一根根温暖的稻草,递给了一个在孤独的深海里快要溺毙的人。

她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一个人守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不想再一个人对着电视自言自语,不想再每天靠着女儿电话里的指令生活。

她想抓住这根稻草。

“要不……”陈秀莲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今晚……就别走了。”

李建国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震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陈秀莲的脸“刷”地一下全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大胆过。她低下头,不敢看他,心里已经开始后悔。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客房……客房有床……”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李建国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然后,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陈秀莲早已平静如水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一晚,具体发生了什么,陈秀莲后来回忆起来,都觉得像一场梦。她给他找了老张生前没穿过的新睡衣,给他铺了客房的床。两人几乎没有再说话,但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轻微呼吸声,第一次觉得,这个家,好像又满了。

一种久违的安宁,让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陈秀莲睁开眼,宿醉般地感到一阵恍惚。当她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个不属于她的茶杯时,昨晚的一切才如潮水般涌回脑海。

她猛地坐起来,心脏狂跳。

她做了什么?她竟然留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在家里过夜!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客厅里有动静。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悄悄拉开一条缝。

李建国已经穿好了衣服,正系着一条围裙——那是她自己的围裙,粉色的,上面还有卡通小熊的图案——在厨房里忙碌着。锅里“滋啦”作响,飘来一阵阵煎鸡蛋的香味。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碗小米粥,旁边还有一碟切得整整齐齐的咸菜。

阳光照在他身上,给他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边。这个画面,让陈秀elen看得有些发痴。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昨天从见面到吃饭,再到回家,她紧张、激动、冲动……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的全名。王姐只说了“老李”,她也就一直叫他“李师傅”。

而他,好像也忘了自我介绍。

所以,这个在她家厨房里做早餐,穿着她粉色围裙的男人,她只知道他姓李。

李建国?李建军?还是李建业?

陈秀莲靠在门后,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陈秀莲,一个守了半辈子规矩的女人,竟然跟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全的男人,同居了。

如果这事让女儿林晓知道了……她简直不敢想。

正想着,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晓晓。

陈秀莲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按下静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那里,一双不属于这个家的男士皮鞋,正安安静静地摆在鞋柜旁。

那双鞋,像一个无声的证据,随时准备引爆一场家庭战争。

第4章 女儿的“突击检查”

“妈,您怎么不接电话?”

陈秀莲躲进卫生间,刚接通,林晓带着质问的语气就传了过来。

“刚……刚才没听见。”陈秀D莲心虚地压低声音,眼睛不住地往外瞟。

“我听王阿姨说,您昨天去相亲了?”林晓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审问的味道,“怎么样啊?对方什么人啊?您可得擦亮眼睛,现在骗老人的可多了!”

“就……就一普通人,挺好的。”陈秀莲含糊其辞。

“什么叫挺好的?多大年纪?干什么的?家里什么情况?您都问清楚了吗?”林晓连珠炮似的发问。

陈秀莲被问得头皮发麻,她连对方叫什么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晓晓,妈有分寸,你别管了。”她有些不耐烦地想挂掉电话。

“我能不管吗?您是我妈!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我跟您说,这事儿您别自己做主,等我周末回去,带上我老公,我们帮您把把关!”林晓的语气不容置喙。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陈秀莲匆匆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

她走出卫生间,李建国已经把早餐都端上了桌。他脱下那件滑稽的粉色围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早餐,闻着满屋的饭菜香,陈秀莲心里那点慌乱,又被一种温暖的感觉取代了。

“你……你叫李建国,对吧?”她终于鼓起勇气,试探着问。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脸上有些赫然:“对,是叫李建国。昨天……昨天忘了跟你说了。”

“我叫陈秀莲。”

“我知道。”李建国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王姐跟我说过好几遍,说秀外慧中的秀,莲花的莲。”

陈秀莲的脸又红了。

两人坐下吃饭,气氛有些微妙。小米粥熬得火候正好,又糯又香。煎蛋是溏心的,是陈秀莲最喜欢的熟度。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溏心蛋?”她忍不住问。

“我猜的。”李建国憨厚地笑了笑,“我看你性格挺温和的,应该喜欢吃软一点的东西。”

一句话,让陈秀elen心里暖洋洋的。女儿跟她生活了三十年,都不知道她这个喜好。每次给她做饭,总是把鸡蛋煎得老老的,说那样杀菌。

吃完饭,李建国主动收拾碗筷,拿到厨房去洗。陈秀莲看着他在水池前忙碌的背影,那个宽厚、沉稳的背影,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老张又回来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陈秀莲的心猛地一紧,这个时间,会是谁?

她通过猫眼往外一看,魂都快吓飞了——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女儿林晓!

“妈,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林晓在外面喊,还拍了拍门。

“晓晓怎么来了?”陈秀莲慌得六神无主。

厨房里的李建国也听到了动静,探出头来,一脸茫然。

“是我女儿!”陈秀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怎么办?”

她第一反应就是让李建国藏起来。可这么大的一个人,能藏到哪儿去?卧室?阳台?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更说不清了?

“妈!你再不开门我拿备用钥匙了!”林晓的声音已经带了怒气。

“你……你先进卧室,千万别出来!”陈秀elen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把李建国推进了主卧,然后深吸几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表情,才走过去打开门。

“怎么才开门啊?”林晓一进门就抱怨,眼睛像雷达一样在屋里扫视。

“我……我刚才在上厕所。”陈秀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说周末才回吗?”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林晓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鞋柜旁那双男士皮鞋上,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蹲下身,拎起那只鞋,像拎着什么罪证一样,举到陈秀莲面前,声音冷得像冰:“妈,这是谁的?”

陈秀莲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瞒不住了。

“是……是昨天那个李师傅的。”她艰难地开口。

林晓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声音陡然拔高:“他怎么会在这儿?你们昨天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吗?他人在哪儿?!”

说着,她就朝卧室冲去。

“晓晓,你别……”陈秀莲想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林晓一把推开主卧的门,正看见站在窗边,一脸不知所措的李建国。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林晓看看李建国,又看看自己的母亲,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变成了深深的失望和不可置信。

“妈!”她几乎是尖叫出声,“你们……你们昨天才认识,今天他就在我们家了?你们……你们还住在一起了?!”

“晓晓,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林晓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李建国,对陈秀elen吼道,“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是不是骗子?他图你什么?图你这套老房子吗?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陈秀莲的心上。

“他不是骗子!”陈秀莲也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他人很好!”

“好?你才认识他一天,你就知道他好了?”林晓冷笑一声,“妈,你今年五十七了,不是十七岁的小姑娘了,怎么还这么天真?你让他现在就走!立刻!马上!”

第5章 “妈也是个活人”

林晓的命令,像一道圣旨,不容反驳。

陈秀莲看着女儿涨得通红的脸,和那双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陌生的眼睛,心里一阵发凉。

这些年,她习惯了听从女儿的安排。吃什么药,穿什么衣服,几点睡觉,她都听女儿的。她以为这是母女情深,是女儿对她的爱。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这种“爱”,早已变成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控制。

在女儿眼里,她只是一个需要被照顾、被安排、甚至被监管的“母亲”,而不是一个有自己情感和需求的独立个体。

李建国站在一旁,脸色尴尬又难堪。他几次想开口解释,但看着林晓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只是一个外人,在这种母女的战场上,他没有任何发言权。

“叔叔,请你现在就离开我家。”林晓见母亲不说话,直接转向李建国,下了逐客令。

李建国看了看陈秀莲,眼神里带着询问和歉意。他默默地走到玄关,准备换鞋离开。他不想让陈秀莲为难。

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那个昨晚为她撑伞,今早为她做饭的背影,陈秀elen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

“不准走!”

她冲过去,一把拉住了李建国的手臂。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陈秀莲的手在微微颤抖,但她的声音却异常坚定。她转过头,直视着女儿,一字一句地说:“晓晓,他是我的客人,我不让他走,谁也不能赶他走。”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强硬地反抗女儿。

林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你疯了?你为了一个刚认识一天的男人,跟我这么说话?”

“我没疯。”陈秀莲深吸一口气,眼眶泛红,“晓晓,在你眼里,妈是不是就该一个人守着这个空房子,守着你爸的遗像,孤孤单单地过完下半辈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被骗!”

“你怎么就知道他是骗子?”陈秀莲反问,“就因为他没钱没势,长得也不好看?还是因为,在你心里,根本就不配拥有自己的幸福,只配当你的免费保姆,给你看孩子,给你做后勤?”

这些话,像一把把尖刀,戳破了母女间那层温情脉脉的窗户纸,露出了底下潜藏多年的委屈和不满。

林晓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母亲,会说出这么重的话。

“我……我什么时候把你当保姆了?我那是关心你!”她辩解道,声音却弱了下去。

“关心我,就是把我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陈秀莲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晓晓,妈也是个活人。我也会孤单,我也会害怕。这五年,这个家有多冷,你感觉不到吗?每天晚上,我一个人对着电视说话,我怕我再不说话,连怎么说话都忘了!你爸走了,你也有了自己的家,我呢?我剩下什么了?”

她越说越激动,积压了五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昨天,他给我剥了一整盘的虾,一只一只,剥得干干净净。你知道吗?你爸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给我剥过虾了!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让我按时吃药,别吃剩菜!”

“就为了一盘虾?”林晓无法理解,“就为了一盘虾,你就把一个陌生男人领回家?”

“不是为了一盘虾!”陈秀莲摇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是为了那份心!是有人把我当成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只需要活着就行的老太太!你懂吗?”

林晓彻底愣住了。她看着母亲泪流满面的脸,那张熟悉的脸上,此刻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痛苦、委屈和……渴望。

她一直以为,母亲的生活平静而满足。她用自认为最好的方式爱着母亲,为她安排好一切,让她衣食无忧。她以为这就是孝顺。

可她忘了,母亲也是一个女人。

屋子里陷入了可怕的寂静,只剩下陈秀莲压抑的抽泣声。

李建国默默地从旁边抽了张纸巾,递给陈秀莲。然后,他转向林晓,第一次开了口,声音平静而诚恳。

“姑娘,我知道你担心你母亲。这事儿,确实是我唐突了,也是我们……太冲动了。”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没什么能让你放心的。我就是个普通的退休工人,没多少钱,也给不了什么荣华富贵。但我可以保证,我是真心的。”

他从自己那件旧夹克的内兜里,掏出一个被磨得有些发亮的钱包,从里面拿出身份证、退休证,还有一张银行的养老金流水单,一一放在茶几上。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我不图你家什么,我自己的房子虽然旧,但也够住。我儿子在国外,也不需要。我……我就是想找个伴儿,能说说话,一起吃个饭。”

他的眼神,坦荡而真诚。

“我跟一样,也一个人过了好几年了。那种滋味,不好受。”

林晓看着茶几上那些证件,又看看一脸真诚的李建国,再看看哭得像个孩子的母亲,心里五味杂陈。

她一直以来的坚持和愤怒,在这一刻,好像突然就失去了支撑点。

她拿起自己的包,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摔门而出。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屋子都颤了颤。

陈秀莲的身体晃了一下,被李建国扶住了。

屋子,又恢复了安静。但这一次,不再是空荡荡的死寂。

第6章 一场郑重的家庭会议

林晓摔门而去后,接连三天没有一个电话,一条微信。

陈秀莲知道,女儿这是在用冷战逼她妥协。换作以前,她可能早就慌了,主动打电话过去道歉,然后按女儿说的,让李建国离开。

但这次,她没有。

这三天里,李建国也没有提要走的事。他就像一个沉默的室友,每天早上起来做早饭,然后出门去公园遛弯,买菜。下午回来,就帮着陈秀莲打扫卫生,或者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话不多,但只要陈秀elen一开口,他总在听着。她抱怨菜价贵了,他会接一句“是啊,现在的葱比肉都贵”;她看到电视剧里的情节笑了,他也会跟着呵呵笑两声。

这种平淡的陪伴,像温水,慢慢地熨帖着陈秀莲那颗被孤独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心。

她发现,自己慢慢地,不再害怕夜晚的来临。因为她知道,隔壁房间有个人,这个家,有了呼吸。

第四天下午,林晓的电话终于打来了,语气生硬,却不容拒绝。

“妈,今天晚上,我跟张涛(林晓丈夫)回家吃饭。你让那位李叔叔也一起吧,我们……聊聊。”

陈秀莲知道,这是女儿下了最后通牒。一场决定李建国去留的“鸿门宴”,要开始了。

“建国,我女儿女婿晚上要来。”挂了电话,陈秀莲有些担忧地对正在擦窗户的李建国说。

李建国擦玻璃的手停顿了一下,回过头,对她笑了笑:“来就来吧,是该跟孩子们好好谈谈。你别担心,有什么事,我来说。”

他平静的眼神,给了陈秀elen莫大的安慰。

晚上六点,林晓和丈夫张涛准时到了。张涛手里提着一堆水果和营养品,一进门就客气地喊:“妈,李叔。”

相比之下,林晓的脸依旧是紧绷的,她将李建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信任。

陈秀莲和李建国准备了一桌子菜。饭桌上,气氛异常压抑。林晓几乎不说话,只顾着埋头吃饭。张涛则努力地想缓和气氛,不停地找话题,问李建国的退休生活,问他以前的工作。

李建国都一一作答,不卑不亢,坦坦荡荡。

饭吃到一半,林晓终于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开口了。

“李叔叔,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她看着李建国,目光锐利,“我妈这个人,心软,容易相信人。我作为女儿,必须为她的晚年负责。所以,我有几个问题,希望您能如实回答。”

陈秀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李建国却很平静,点了点头:“你问。”

“第一,您的家庭情况。您说您儿子在国外,具体在哪个国家?做什么工作?你们多久联系一次?他知道您在国内重新找老伴儿的事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有备而来,充满了陷阱。如果儿子不知情,或者反对,那这段关系的稳定性就要大打折扣。

李建国没有回避,他坦然地说:“我儿子在加拿大温哥华,是个程序员。我们每周都会视频通话。关于找老伴儿的事,我跟他说过。他很支持,他说只要我过得开心就好。如果你不信,待会儿我们可以跟他视频连线。”

林晓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坦诚,一时有些语塞。

“第二,”她很快调整过来,“您的经济状况。您方便透露一下您的退休金具体是多少吗?除了这笔钱,您还有没有其他的收入或者存款?您和我妈在一起,未来的生活开销,您打算怎么承担?”

这个问题,就更直接,也更伤人了。几乎就是在质问他是不是图钱。

陈秀莲的脸都白了,她想开口阻止,却被李建国用眼神示意不要说话。

李建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条短信,递给林晓:“这是我每个月养老金到账的短信,一个月五千六。不多,但在老城区生活,足够了。我名下还有一套单位分的房子,虽然旧了点,但没有贷款。至于未来的开销,我的想法是,如果我和真能走到一起,就各管各的钱,生活费一起出。我不会花她一分钱,更不会图她这套房子。”

他顿了顿,看着林晓,又补充了一句:“姑娘,我知道钱很重要。但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比钱更重要的,是身边有个人,知冷知热。”

张涛在一旁听着,不住地点头,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晓,示意她别太过分。

林晓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她还是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尖锐的问题。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您的健康状况。您有没有做过全面的体检?有没有什么慢性病或者遗传病史?”

这个问题一出,连张涛都觉得有点不合适了。这不像是谈感情,倒像是在做背景调查,买一份保险。

陈秀elen气得手都抖了:“晓晓,你太过分了!”

李建国却摆了摆手,示意她别生气。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抽出一叠体检报告,放在桌上。

“这是我上个月刚做的体检,指标都还算正常。就是血压有点偏高,跟一样,每天都得吃药。”他平静地说,“我知道你的顾虑,怕我身体不好,将来拖累。这一点你放心,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负责。真到了动不了那天,我也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看着那叠厚厚的体检报告,林晓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所有的尖锐和防备,在对方这种极致的坦诚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和苍白。她预设了无数种可能——对方是个骗子,是个穷光蛋,是个病秧子。她准备好了一场战斗,准备用各种证据和道理来“拯救”自己的母亲。

可到头来,她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和她母亲一样,孤独、真诚,想找个伴儿安度晚年的普通老人。

她所谓的“保护”,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种偏见。

第7章 一碗冰糖雪梨

那晚的家庭会议,最终在一种尴尬而微妙的沉默中结束。

林晓和张涛走后,陈秀莲看着一桌子的剩菜,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对李建国说:“建国,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李建国正在收拾碗筷,闻言笑了笑:“这有什么委屈的。晓晓是个好孩子,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怕你受伤。我能理解。”

他越是这么说,陈秀莲心里就越是愧疚。

接下来的几天,林晓没有再来,但态度明显软化了。她会发微信提醒陈秀莲天气变化,让她多穿衣服,末了,还会不情不愿地加上一句:“也提醒一下李叔叔。”

陈秀莲知道,女儿心里的那块冰,正在慢慢融化。

转眼半个月过去,天气转凉,陈秀莲因为着凉,有点咳嗽。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咳得厉害,整夜都睡不安稳。

李建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不懂什么医理,就上网查,说冰糖雪梨润肺止咳。

于是,他每天都去菜市场挑最新鲜的雪梨,回来洗干净,去核,切成小块,放上冰糖和川贝,用小火慢炖一个多小时。

每天晚上,他都会端着一碗温热的冰糖雪梨到陈秀莲床前,看着她喝下去。

“快喝吧,趁热。喝了晚上能睡个好觉。”他总是这么说。

雪梨炖得软糯,汤水清甜,喝下去,喉咙里火辣辣的感觉瞬间就舒服了很多。

陈秀莲捧着那碗冒着热气的冰糖雪梨,心里暖得一塌糊涂。老张在的时候,她生病了,老张只会着急地催她去医院,给她倒白开水。像这样细致入微的照顾,她从未体验过。

一个周末的下午,林晓不请自来。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李建国正在厨房里,系着那件粉色的围裙,专心致志地给陈秀elen炖雪梨。

“妈,我来看看你,听张涛说你咳嗽了?”林晓把买来的药放在桌上。

“好多了,你李叔叔天天给我炖冰糖雪梨喝。”陈秀莲指了指厨房。

林晓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李建国熟练地用勺子撇去浮沫,动作轻柔,眼神专注。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那个画面, strangely peaceful and harmonious.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生病咳嗽,母亲也是这样,守在灶台边,为她炖一碗冰糖雪梨。

原来,爱,是可以这样具体,这样琐碎的。

李建国回头看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晓晓来了啊,梨马上就好了,你也喝一碗吧,润润嗓子。”

那一声自然的“晓晓”,让林晓的心头微微一颤。

她没有回答,默默地退出了厨房。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里的一切。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家,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茶几上,除了母亲的降压药,还多了一瓶属于李建国的。阳台上,晾着两件不同款式的衣服。鞋柜里,母亲的鞋子旁边,总是整齐地放着一双男士皮鞋。

这个家,不再是母亲一个人的家了。它有了两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完整,也更有烟火气了。

她一直担心母亲被骗,被伤害。可她看到的,却是母亲日渐舒展的眉头,和眼角藏不住的笑意。母亲甚至开始研究菜谱,学着做一些以前从没做过的菜,因为李建国爱吃。

她好像,很久没看到母亲这么有活力的样子了。

梨炖好了。李建国端出来三碗,一碗给陈秀莲,一碗给林晓,自己也盛了一碗。

林晓捧着温热的碗,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汤水清澈,梨肉晶莹。她舀起一勺,放进嘴里。

很甜。

一直甜到了心里。

“妈,”她放下碗,看着陈秀莲,轻声说,“下周,我炖锅排骨汤,你们……一起过来喝吧。”

陈秀莲愣住了,随即,眼眶就红了。

她知道,女儿这是……接受了。

李建国在一旁,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窗外,夕阳正好,给整个屋子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第8章 只是想有个人说话

那次之后,林晓回家的次数多了起来。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每次来都像领导视察,而是会坐下来,和母亲、和李建国一起聊聊天。她会听李建国讲他年轻时在工厂里的趣事,也会跟母亲分享自己工作上的烦恼和外孙女果果的调皮事。

家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有一次,林晓半开玩笑地问陈秀莲:“妈,你跟李叔叔,到底是谁追的谁啊?”

陈秀莲的脸一红,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干嘛。”

李建国在一旁呵呵地笑:“是我追的,这么好,我第一眼就看中了。”

陈秀莲嘴上说着“不正经”,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林晓看着他们俩之间那种自然的、无需多言的默契,心里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她终于明白,母亲想要的,从来不是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是多么富裕的物质生活。她想要的,不过是在这漫长而孤独的晚年里,有一个人,能在她咳嗽的时候,为她炖一碗冰糖雪梨;能在她说话的时候,认真地听着;能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制造出一点属于生活的声音。

一个秋日的午后,阳光和煦。陈秀莲和李建国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散步。

两人走得很慢,影子在身后被拉得很长。

“秀莲,”李建国突然开口,“等过段时间,天气好了,我们去领个证吧?”

陈秀莲停下脚步,看着他。他的眼神里,没有年轻人的激情似火,却有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沉稳和坚定。

她想起了五年前,老张刚走的那段日子。她整夜整夜地失眠,总觉得屋子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她不敢关灯,害怕黑暗。

她也想起了遇见李建国之前,自己像个陀螺一样,围着女儿一家转。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了他们,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影子。

直到这个有些木讷的男人出现,用一盘剥好的虾,一把遮雨的伞,一碗热腾腾的冰糖雪梨,把她从那个孤独的深渊里,一点点地拉了出来。

他让她重新感觉到了,自己是一个被爱着、被需要着的女人。

“好啊。”陈秀莲笑着点了点头,眼角泛起了泪光。

她伸手,轻轻地挽住了李建国的手臂。他的手臂很结实,给了她一种踏实的依靠。

不远处,林晓正带着果果在草坪上玩耍。她看到了这一幕,没有上前打扰,只是远远地站着,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阳光下,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相互依偎着,慢慢地向前走去。他们的步子不快,但每一步,都走得那么安稳,那么坚定。

陈秀莲想,人生这趟列车,有人早早下车,有人中途上车。重要的不是谁陪你坐到了终点,而是在每一个孤单的站台,是否还能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你提上行李,笑着对你说:“走吧,我陪你。”

至于他叫什么名字,是在第一天知道,还是第二天知道,好像,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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