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抵住后背,林悦被粗暴地带上特质手铐,那是一种非标准的、闪着幽蓝微光的束缚装置。金瑛善亲自搜走了她身上所有物品,包括那个藏有关键纸条的护肤品瓶子。林悦的心沉入谷底,最后一点希望似乎也破灭了。
她被押解着穿过庞大的“落日计划”核心区,那些穿着防尘服的工作人员对此视若无睹,依旧专注于各自的工作。张明哲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地看着她被带走,嘴唇微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的眼神复杂难明,有愧疚,有无奈,更有一丝林悦看不懂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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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带到一个位于-7F边缘的隔离审讯室。墙壁是某种吸音材料,室内只有一张金属桌和三把椅子,灯光惨白刺眼。
金瑛善将林悦按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对面,将那护肤品瓶子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林悦,中国籍,自由撰稿人。”金瑛善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份档案,“你对‘落日计划’知道多少?谁指使你来的?”
林悦咬着嘴唇,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相信谁。
金瑛善并不意外,她拿起那个护肤品瓶子,熟练地旋开底部,取出了被防水袋密封的纸条。“张明哲的‘遗书’?”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你以为,这东西能带出去?”
她将纸条推到林悦面前,却没有阻止她看。
“你不妨仔细看看,最后的落款时间。”
林悦目光扫过,心脏再次抽紧。最后一张纸条的落款,清晰写着“两周前”。但张明哲刚刚明明……
“他很聪明,不是吗?”金瑛善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用这种断续书写、标注不同时间的方式,增加可信度,误导发现者,以为他一直被囚禁,并持续求救。”
“他……不是被囚禁的?”林悦的声音干涩。
“囚禁?”金瑛善轻笑一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他是‘落日计划’的高级顾问,网络安全与数据建模专家,自愿留下的。三年前的‘失踪’,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彻底切断过去、融入这里的一场戏。他的家人得到了丰厚的‘抚恤金’,并被告知他因意外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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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哲……是自愿的?还是顾问?林悦脑中一片混乱。如果他是自愿的,为什么写那些求救纸条?如果他是核心成员,为什么刚才要用那种眼神警告自己?
“那这些纸条……”
“测试,林小姐。也是一层过滤。”金瑛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我们将经过处理的、包含部分真实(如地下工程存在)和大量虚假(如他被囚禁)的信息,通过‘偶然’方式泄露给特定目标,观察他们的反应,筛选出那些过于好奇、试图深入探究、甚至可能威胁计划安全的人。你很遗憾,没有通过测试。”
所以,从她在512房间捡到纸条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被观察的小白鼠?老李呢?他也是测试的一部分?那句“晨曦已暗,银杏已落”又是什么意思?
“那老李……那个清洁工?”
“李成柱,前‘晨曦’小组外围成员,因思想动摇、散布疑虑情绪被调离核心岗位。他的那些暗示,不过是失败者的不甘和妄想。”金瑛善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晨曦’小组的理念过于理想化,无法适应‘落日计划’现阶段的需求,已被重组。‘银杏’是他们的联络代号,已成历史。”
信息量巨大,林悦感到一阵眩晕。她不仅陷入了陷阱,甚至她所接触到的“帮助”,也可能来自一个失势的、被边缘化的派别。自己从一开始就在一个精心编织的剧本里扮演着注定失败的角色。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落日计划’究竟是什么?”林悦鼓起最后勇气问道。
“生存,与进化。”金瑛善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狂热的光芒,“在不可避免的全球性危机面前,确保民族火种存续,并利用数据与科技,引导人类走向更高级的文明形态。这超越了国界,是关乎物种的命运。必要的保密和筛选手段,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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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一名黑衣特战队员走进来,在金瑛善耳边低语了几句。
金瑛善的脸色微变,看向林悦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和一丝……意外?
她挥挥手让队员退下,然后重新坐好,看着林悦,语气变得有些微妙:“看来,我低估了你,或者说,低估了你背后的人。”
林悦茫然。
“中国使馆的李参赞,通过非常规渠道,向我们的上级表达了‘高度关切’。”金瑛善缓缓说道,“他提到了三年前的张明哲案,并暗示如果另一位中国公民在朝出现‘不明状况’,将引发‘严重后果’。他要求立即确保你的安全,并安排领事会见。”
林悦心中一震!李参赞!张明哲纸条上提到的那个人!他竟然真的行动了?而且效率如此之高!这意味着,她并非完全孤立无援!
“这还不算完。”金瑛善继续道,眼神愈发复杂,“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们监测到一股强大的、未经授权的外部信息流,试图突破‘落日计划’的外围防火墙,溯源显示……与那位‘王先生’有关。他背后代表的,是一个活跃在阴影里的国际情报掮客组织,他们对‘落日计划’的兴趣,可不仅仅是好奇。”
王先生?国际情报掮客?林悦想起那个看似斯文友善的“同胞”,背后竟如此复杂!
“现在,情况变得有趣了,林小姐。”金瑛善身体后靠,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你不再是简单的‘测试失败品’。你成了一个小小的风暴眼,牵扯到官方外交、国际谍影,以及我们内部的……某些历史遗留问题。”
她的目光扫过那个护肤品瓶子和纸条。
“我突然很好奇,如果把你放回这个微妙的棋局里,会引出多少隐藏的棋子?”
林悦的心提了起来。金瑛善想利用她?
“当然,不是以现在这种方式。”金瑛善站起身,“你需要‘安全’地回到酒店,‘正常’地继续你的行程。我们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同时,也会密切关注围绕你发生的一切。”
这意味着一方面她暂时脱离了立即的危险,另一方面,她成了诱饵,处于更复杂的监视和潜在危险之中。
“那……张明哲?”林悦忍不住问。
“张顾问会继续他的工作。”金瑛善语气淡漠,“你和他,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林悦被重新戴上手铐,蒙上眼睛,由原路押送回酒店区域。在离开-7F前的一刻,她似乎隐约听到某个通道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某种重物倒地,但押送她的队员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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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羊角岛酒店的房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她的物品被整齐放回,甚至连那个护肤品瓶子也回到了原位,只是里面的纸条不见了。手机依然无法使用,但房间电话似乎恢复了正常。
她瘫坐在地上,浑身虚脱。短短几小时的经历,颠覆了她的所有认知。张明哲是双面人,“落日计划”是关乎人类存亡的宏大项目,金瑛善代表着绝对的体制力量,老李是失势的旧时代残党,李参赞是官方的援手,王先生则是神秘的第三方势力……
自己这个偶然闯入的游客,竟然成了搅动这一切的意外因子。
金瑛善所谓的“保护”和“关注”,无异于另一种囚禁。她该相信李参赞吗?那个王先生是敌是友?老李和他代表的“晨曦”小组,真的彻底失败了吗?张明哲最后的警告和眼神,又藏着什么未尽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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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房间的电话再次响起。
这一次,听筒里传来的,是一个她从未听过的、低沉而急促的男声,用中文说道:
“林悦?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关于‘银杏’,我们还有最后一片叶子。”
(未完待续)
后续剧情预告:神秘来电将林悦引向最终谜局,“银杏”的最后力量浮出水面,揭示了“落日计划”背后隐藏的致命缺陷与伦理危机。张明哲做出惊人抉择,金瑛善的立场遭遇终极考验。在平壤的夜幕下,多方势力展开最终角逐,林悦必须在黎明前做出影响深远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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