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年薪三百万，拿不出三十八万救你二姑父的命？"
苏清月把离婚协议书摔在我面前，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顾念深，你二姑养了你十九年，现在你二姑父出车祸躺在医院等着救命，你居然说不借？你还是人吗？"
我看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是我冷血，而是有些事，她永远都不会懂。
当真相揭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会明白......
01
"不借。"
我把这两个字说得很轻，轻得像一根羽毛落在地上。
可苏清月听到后，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你......你再说一遍？"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手里的碗还举在半空中。
"我说，不借。"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平静。
"啪——"
碗从她手里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瓷片溅了一地，有几片还蹦到了我脚边。
"顾念深！"苏清月的声音都变了调，尖锐得刺耳，"你疯了吗？！"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
白色的瓷碗，是去年二姑来省城看我时特意带来的。她说这是老家烧的瓷器，结实耐用。
"你二姑养了你十九年！十九年啊！"苏清月走到我面前，声音都在发颤，"从你五岁开始，她就把你当亲儿子养！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没有她，你能有今天？！"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不借？！"她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肉里，"你二姑父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就这么两个字——不借？！"
"是，不借。"
"你......"苏清月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我抬起头，看着她通红的眼睛。
结婚三年，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我。
"苏清月，你听我说......"
"我不听！"她打断我，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一年赚三百万！三百万！三十八万对你来说就是两个月的工资，你为什么不借？！"
"我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什么理由能让你眼睁睁看着你二姑父去死？！"
我沉默了。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响着。
"是不是因为你二姑父以前对你不好？"苏清月擦了把眼泪，声音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你跟我说过，他对你一直很冷淡，从小到大都没给过你好脸色。你是不是记仇了？"
"不是。"
"那是什么？！"
"我不想说。"
"你......"苏清月盯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顾念深，我嫁给你三年了。这三年里，我一直觉得自己嫁对了人。你工作努力，对我好，孝顺父母，我觉得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可今天......"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今天我才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你。"
"苏清月......"
"你别说了。"她转身往卧室走，"我需要一个人静静。让我想想，我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人。"
"砰——"
卧室的门重重关上了。
我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事情要从昨天下午说起。
那天下午，我正在公司开高层会议。
会议室里坐着十几个人，大家正在讨论下个季度的项目规划。
手机震了几下，我看了一眼，是二姑打来的。
会议一结束，我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回拨过去。
"喂，二姑？"
"小深啊......"
电话那头，二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听起来像是哭了很久。
我心里咯噔一下："二姑，出什么事了？"
"你二姑父......你二姑父出事了......"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什么事？您慢慢说。"
"车祸......"二姑吸了吸鼻子，"昨天下午在工地上，一辆货车失控了，直接撞上了脚手架，你二姑父从三楼掉下来......"
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现在人怎么样？"
"医生说很严重......"二姑的声音越来越小，"多处骨折，内脏也有出血，需要马上做手术，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
"医生说，要不然人可能就......就保不住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手术费需要多少？"
"三十八万。"二姑说完这个数字，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小深，二姑知道这个数字很大，二姑也知道不该开这个口，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二姑父现在命悬一线啊！"二姑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医生说最多只能等到明天，再晚了人真的就没了！"
我没说话。
"小深......"二姑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带着哀求，"我和你二姑父这些年的积蓄都拿去给建华在城里买房了，现在手里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
"二姑......"
"我知道你现在出息了，在大公司当高管，一年能赚好几百万......"二姑说得很艰难，"二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可这次真的是没办法了......"
我听着电话，心里乱成一团。
"小深，你说句话啊......"二姑等了半天，见我不吭声，声音都有些急了。
"二姑，这事......我得考虑一下。"
"考虑？"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过了好几秒，二姑才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小深，你二姑父现在命悬一线，医生说最多等到明天......你还要考虑多久？"
"我需要点时间。"
"好......"二姑深深叹了口气，"那二姑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我靠在墙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顾总，下午的会议要不要推迟？"助理小陈站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照常进行。"
那天下午的会一直开到晚上八点。
散会后，我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坐了很久。
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脑子里全是过去的画面。
我五岁那年，父母在外地打工时遭遇意外，双双去世。
消息传回老家时，家里的亲戚都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该怎么安置我这个孩子。
"要不送孤儿院吧？"有人说。
"孤儿院多可怜啊，孩子这么小......"
"那谁养？你养？"
"我家也不宽裕......"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二姑站了出来。
"我养。"她说得很坚定。
"你养？"二姑父顾建国皱着眉头看着她，"咱家自己还有个儿子要养呢！"
"小深是我姐唯一留下的孩子，我不能不管。"
"你......"
"老顾，这事不用商量了。"二姑看着他，眼神很坚决，"我必须把小深接回家。"
就这样，我成了二姑家的孩子。
那天，二姑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她家的院子。
"小深，别怕。"她蹲下来，把我搂在怀里，"以后二姑就是你的妈妈，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当时还小，不太懂这些话的意思。
只记得二姑抱着我，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味，很温暖。
二姑家在乡下，是个普通的农民家庭。
二姑父顾建国是个泥瓦匠，农闲的时候四处给人盖房子，一天能赚一百多块钱。
二姑在家种地，还养了几头猪，几十只鸡。
他们有个儿子叫顾建华，比我小两岁，是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
"哥哥。"第一次见面时，顾建华躲在二姑身后，怯生生地叫我。
"建华，这是你哥哥，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二姑摸着他的头说。
"哦。"顾建华点点头，小声说，"哥哥好。"
那些年，二姑为了养活我和顾建华，拼了命地干活。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下地干活。
晚上回来还要喂猪、喂鸡，做饭、洗衣服，一直忙到半夜。
"妈，我来帮你。"有一次，我看见二姑在井边打水，走过去想帮忙。
"你去写作业，这些活二姑来。"
"可是你太累了......"
"不累。"二姑笑着摸摸我的头，手上还沾着泥土，"只要你好好读书，二姑再累都值得。"
我当时不懂，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会一阵酸楚。
二姑对我和顾建华，真的是一碗水端平。
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把好吃的夹给我们。
"妈妈，我想吃肉。"有一次，顾建华指着碗里的红烧肉说。
"吃吧吃吧，多吃点。"二姑把肉都夹到他碗里。
"哥哥也要吃。"顾建华看看我，又看看二姑。
"对对对，哥哥也吃。"二姑又夹了几块给我，"你俩都多吃点，长身体呢。"
"那你呢？"我看着她碗里只有青菜。
"二姑不爱吃肉，你们吃。"
买衣服的时候，她也是给我和顾建华买一样的。
"妈，这件衣服好看！"顾建华指着一件蓝色的外套。
"好看，那就买。"二姑看看价钱，"老板，这件多少钱？"
"一百二。"
"这么贵？"二姑犹豫了一下。
"妈妈，我就想要这件......"顾建华扯着她的衣角。
"好好好，买。"二姑咬咬牙，"老板，再给我拿一件一样的，大一号的。"
"你要两件？"
"嗯，给我两个儿子买的。"
二姑说这话的时候，我站在旁边，心里暖暖的。
她从来没把我当外人，真的把我当成了亲儿子。
可是二姑父顾建国，对我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他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
"建华，来，爸教你怎么砌墙。"他会手把手教顾建华干活。
"爸，我不想学这个......"顾建华嘟着嘴。
"不想学也得学！以后爸老了，你得接手！"
对我，他最多就是点点头，或者干脆当看不见。
有一次，我放学回家，看见二姑父在院子里修房子。
"二姑父，我来帮您。"我走过去想帮忙。
"不用。"他头也不抬，"你去写作业。"
"我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就看书，别在这碍事。"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顾！"二姑从屋里走出来，脸色不太好，"你怎么这么跟孩子说话？"
"我说错了吗？"顾建国放下手里的工具，"他一个读书的，能帮上什么忙？"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行吗？"顾建国摆摆手，转身走进屋里。
二姑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转头对我说："小深，别往心里去，你二姑父就是嘴硬心软。"
我笑了笑："二姑，我没往心里去。"
可实际上，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知道，二姑父不喜欢我。
他可能觉得，养我是个负担。
这种感觉在我十三岁那年达到了顶点。
那年，我无意中听到二姑和二姑父在房间里吵架。
"你对那孩子也太好了！"顾建国的声音很大，"咱家自己还有个儿子呢！你有没有想过建华？！"
"小深是我姐唯一留下的孩子......"二姑的声音有些委屈。
"你姐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顾建国声音更大了，"你算算这些年为他花了多少钱？！买衣服、交学费、买文具，哪一样不要钱？！"
"老顾......"
"别跟我说这些！"顾建国打断她，"反正我把话撂这儿，建华以后要娶媳妇、买房子，你得给他留钱！不能把钱都花在外人身上！"
"小深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是什么？他姓顾吗？！"
我站在门外，听着这些话，心如刀绞。
是啊，我不姓顾。
我姓林。
林念深。
可二姑为了让我跟他们一个姓，给我改了名字，叫顾念深。
"你就是我们顾家的孩子。"二姑当时这么说。
可二姑父显然不这么想。
从那以后，我学习更加努力了。
我想着一定要出人头地，让二姑的付出值得，也让二姑父无话可说。
初三那年，我拿了全市第三名，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
"二姑！二姑！"我拿着录取通知书跑回家，兴奋得脸都红了，"我考上重点高中了！"
"真的？！"二姑接过通知书，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小深，你太厉害了！你是咱们村第一个考上重点高中的！"
"嗯！"
"太好了太好了！"二姑抱着我，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你妈妈在天上看到了，也会高兴的！"
可随之而来的，是高昂的学费。
市里的重点高中，一年学费要一万八千块。
这对二姑家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二姑，要不我还是去读普通高中吧......"我看着通知书上的学费，有些犹豫，"那边学费只要三千多......"
"胡说！"二姑瞪了我一眼，"你成绩这么好，怎么能去普通高中？那不是浪费吗？"
"可是学费......"
"学费的事你不用管！"二姑说得很坚决，"二姑想办法！"
那天晚上，我听见二姑和二姑父又在房间里说话。
"一万八......"顾建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咱家哪有这么多钱？"
"借。"
"借？找谁借？"
"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一遍。"
"你......"顾建国叹了口气，"行吧，我明天去问问。"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凑齐我的学费，二姑把家里养的猪提前卖了，鸡也卖了大半。
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一圈，才凑够了钱。
"二姑，对不起......"我拿着学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二姑摸着我的头，"你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就是对二姑最大的报答。"
"嗯！"
三年后，我以全市第八名的成绩考上了名牌大学。
那天，二姑高兴得逢人就说。
"我家小深考上大学了！名牌大学！"
"真的？哪个大学？"
"省城那个最好的！"
"哎呀，那可了不得！"
"是啊，我们村第一个考上那里的！"
二姑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满是骄傲。
可我知道，这背后是她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辛劳。
大学的学费更贵，一年要两万多。
加上生活费，一年至少要三万。
"二姑，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我不想再让她为难。
"什么贷款不贷款的，二姑有钱！"二姑说得很轻松，"你只管好好读书，其他的不用管！"
可我知道，为了供我上大学，二姑又开始没日没夜地干活了。
她在镇上的制衣厂找了份工作，白天在厂里做衣服，晚上回家还要种地。
"妈，你别这么拼了......"有一次放假回家，我看见二姑瘦了一大圈，心里很难受。
"不拼不行啊，你和建华都要花钱呢。"二姑笑着说，"不过没事，二姑身体好着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二姑打断我，"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学习，其他的都不用管！"
大学四年，二姑每个月都会给我打生活费。
两千块，雷打不动。
我知道，这两千块是她在制衣厂辛辛苦苦干一个月挣来的。
她一个月工资也就两千五，给我打了两千，自己只剩五百。
"二姑，您别给我打钱了......"我在电话里说，"我可以做兼职赚生活费。"
"做什么兼职？"二姑不高兴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做兼职会耽误学习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她说得很坚决，"二姑不缺这点钱，你安心读书就行！"
听着电话里二姑的声音，我眼泪差点掉下来。
毕业那年，我拿到了省城一家大公司的录取通知。
"二姑，我找到工作了！"我在电话里兴奋地说。
"真的？！"二姑的声音听起来比我还激动，"什么工作？"
"一家大公司，做项目管理的，月薪八千！"
"八千？！"二姑惊讶得说不出话，"这么多？！"
"嗯！"
"太好了太好了！"二姑在电话那头哽咽了，"小深，你出息了！"
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努力都值得了。
工作后，我每个月给二姑打五千块钱。
"小深，你别给我打钱了......"二姑在电话里说，"家里不缺钱，你自己留着用。"
"二姑，这些年您为我付出太多了，现在我能赚钱了，应该孝敬您。"
"傻孩子......"二姑的声音有些哽咽，"二姑不要你的钱，你自己在城里花销大，留着自己用。"
"二姑，您就收着吧，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那......那好吧......"二姑最后还是答应了。
凭着一股拼劲，我在公司里一路往上爬。
从基层员工做到项目经理，又从项目经理做到部门总监，最后做到了公司高管。
现在，我年薪三百万，在省城买了房买了车，娶了妻子。
在外人看来，我算是功成名就了。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二姑。
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昨天二姑的那个电话。
三十八万。
对我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大数目。
我一年赚三百万，三十八万也就是两个月的工资。
可我为什么不愿意借？
是因为二姑父对我不好吗？
是因为记恨他以前对我的冷漠吗？
不是。
真的不是。
我端起咖啡杯，咖啡早就凉了，喝起来有些苦涩。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灯一盏一盏亮起。
我看着窗外，脑子里乱成一团。
02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苏清月还没睡，坐在客厅里等我。
"你回来了。"她看见我，站起身。
"嗯。"
"吃饭了吗？"
"在外面吃了。"我换了鞋，走进客厅。
"顾念深......"苏清月走到我面前，犹豫了一下，"关于你二姑的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打断她，"这事我已经决定了。"
"你......"她皱着眉头看着我，"你真的不打算借？"
"不借。"
"为什么？！"苏清月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我说了，我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她几乎是喊出来的，"你二姑养了你十九年！十九年啊！从你五岁到二十四岁，她把你当亲儿子养，供你读书，让你有今天！现在她第一次开口求你，你就这么拒绝？！"
我沉默了。
"你说话啊！"苏清月抓住我的胳膊，"你倒是说话啊！"
"苏清月，这事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她眼泪掉了下来，"我不懂什么？！你二姑对你那么好，现在她需要帮助了，你居然袖手旁观？！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苏清月松开手，"顾念深，我跟你结婚三年，我一直以为我嫁对了人。你工作努力，对我好，对长辈也孝顺。可今天......今天我才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你！"
"苏清月......"
"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吗？"她擦了把眼泪，"我给我妈打了电话，跟她借钱。我妈问我借钱干什么，我说你二姑父出车祸了，需要三十八万做手术。你知道我妈怎么说的吗？"
我没说话。
"我妈说，小深年薪三百万，怎么还要跟我们借钱？我说......我说你不愿意借......"苏清月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我妈在电话里骂我，说我看错人了，嫁了个白眼狼......"
"苏清月......"
"你别叫我！"她推开我，"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说完，她转身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站在客厅里，突然觉得很累。
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手机响了。
是二姑打来的。
我看着屏幕上"二姑"两个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小深......"
"二姑。"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二姑的声音听起来很小心，"医生说你二姑父的情况不能再拖了，最晚明天就得做手术......"
"二姑......"
"小深，二姑知道这钱不少，二姑也知道不该麻烦你......"她说得很艰难，"可是这是人命啊，是你二姑父的命啊......"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二姑，这钱......我不能借。"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过了好几秒，二姑才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小深......你说什么？"
"我说，这钱我不能借。"
"为......为什么？"
"二姑，对不起。"
"小深......"二姑的声音哽咽了，"你二姑父对你是不太好，可是......可是他再怎么说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二姑，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二姑突然提高了声音，"小深，二姑知道你有出息了，一年赚好几百万，可你不能忘本啊！没有我和你二姑父，你能有今天吗？！"
"二姑......"
"你二姑父虽然嘴硬，对你不太热情，可他从来没亏待过你啊！"二姑在电话里哭着说，"这些年，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他都让着你！你上学缺钱了，他二话不说就去借！你......"
"二姑，您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二姑的声音有些尖利，"小深，你扪心自问，我们对得起你吗？！现在你二姑父出了事，你居然不肯拿钱救他？！你......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我听着电话，心如刀绞。
"二姑，对不起......"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二姑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要是真的对得起我，你就拿钱救你二姑父！"
"二姑......"
"你到底借不借？！"
"不借。"
"好......"二姑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小深，二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二姑......"
"你二姑父要是出了事，二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电话挂断了。
我拿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来。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客厅里只有落地灯昏黄的光。
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苏清月就推门进来了。
"起来。"她站在床边，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我揉着眼睛坐起来。
"我妈给我打了电话，她和我爸今天要过来。"
"过来干什么？"
"劝你。"苏清月冷冷地说，"劝你借钱给你二姑。"
"苏清月......"
"你别说了。"她打断我，"我爸妈一会儿就到，你自己跟他们解释吧。"
说完，她转身走了。
十点多的时候，岳父岳母来了。
"小深啊......"岳母一进门就拉着我的手，"你二姑的事清月都跟我说了。"
"妈......"
"你别说话，先听我说。"岳母拍拍我的手，"我知道你二姑父以前对你不太好，你心里有怨气。可是孩子啊，做人不能太计较，更不能记仇。你二姑养了你十九年，这恩情比天大。现在她需要帮助了，你怎么能不管呢？"
"妈，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岳父坐在沙发上，语气很严肃，"小深，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三十八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你二姑来说是救命的钱。你现在不借，将来你会后悔的。"
"爸......"
"你听我说完。"岳父摆摆手，"人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忘，唯独不能忘了养育之恩。你二姑把你养大，这恩情你一辈子都还不清。现在她开口求你，你要是不帮，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爸，这事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你说说，是什么样？"
我沉默了。
"你说啊！"岳母有些急了，"小深，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借钱？"
"我......"
"是不是因为钱的问题？"岳母突然问，"你是不是手头紧？"
"不是......"
"那就是你不想借？"
我没说话。
"小深，你这样不对。"岳父叹了口气，"做人要懂得感恩。你二姑对你那么好，你不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袖手旁观。"
"爸，我知道二姑对我好......"
"知道就好好表现啊！"岳母急了，"赶紧把钱借给你二姑，救你二姑父的命！"
"妈，这事......我真的不能借......"
"为什么？！"岳母声音都变了，"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我们的理由！"
我看着他们，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走吧。"
说完，他转身跟着岳母和苏清月走了。
门关上后，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是二姑打来的，我没接。
后来干脆关了机。
下午，我去了公司。
会开到一半，助理小陈敲门进来："顾总，楼下有人找您。"
"谁？"
"说是您弟弟。"
我愣了一下："让他上来吧。"
03
几分钟后，顾建华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
"哥。"他站在门口，脸色很不好看。
"建华？"我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他走进来，关上门，"哥，我爸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帮忙？"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些不解，"三十八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建华......"
"哥，我知道我爸以前对你不太好。"顾建华打断我，"可那是他性格问题，他就是嘴硬心软。你小时候每次生病，他都着急得不行。你上学缺东西了，他二话不说就去买。你......"
"建华，你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顾建华声音突然提高了，"哥，我爸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就不能看在我妈的面子上，帮这一次吗？！"
我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建华，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他走到我面前，"哥，你一年赚三百万，拿出三十八万很难吗？！"
"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我沉默了。
"哥......"顾建华看着我，眼圈红了，"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建华，你先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他声音都哽咽了，"我爸现在在医院抢救，医生说再不手术就来不及了！哥，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才来求你的......"
看着他红着眼眶的样子，我心里一阵烦躁。
"建华，这事我需要时间考虑。"
"考虑？！"他抓住我的胳膊，"哥，人命关天，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建华！"我甩开他的手，"你先回去，这事我会处理。"
"哥......"
"你先回去！"
顾建华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
"好......"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哥，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说完，他打开门走了。
我站在办公室里，看着关上的门，心里乱成一团。
手机响了。
是苏清月打来的。
"喂？"
"顾念深，你爸妈要过来。"她的声音很冷淡。
"什么？"
"我爸妈说要过来劝你，让你借钱给你二姑。"
"苏清月......"
"你自己看着办吧。"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这事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下午四点多，岳父岳母来了公司。
"小深啊......"岳母一见到我就拉着我的手，"你二姑的事清月都跟我说了。"
"妈......"
"你别说话，先听我说。"岳母拍拍我的手，"我知道你二姑父以前对你不太好，你心里有怨气。可是孩子啊，做人不能太计较。你二姑养了你十九年，这恩情比天大。现在她需要帮助了，你怎么能不管呢？"
"妈，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岳父坐在沙发上，语气很严肃，"小深，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三十八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你二姑来说是救命的钱。"
"爸......"
"你听我说完。"岳父摆摆手，"人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忘，唯独不能忘了养育之恩。你二姑把你养大，这恩情你一辈子都还不清。现在她开口求你，你要是不帮，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爸，这事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你说说，是什么样？"
我沉默了。
"你说啊！"岳母有些急了，"小深，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借钱？"
"我......"
"是不是手头紧？"岳母突然问，"你是不是最近资金周转有问题？"
"不是......"
"那就是你不想借？"
我没说话。
"小深，你这样不对。"岳父叹了口气，"做人要懂得感恩。你二姑对你那么好，你不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袖手旁观。"
"爸，我知道二姑对我好......"
"知道就好好表现啊！"岳母急了，"赶紧把钱借给你二姑，救你二姑父的命！"
"妈，这事......我真的不能借......"
"为什么？！"岳母声音都变了，"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我们的理由！"
我看着他们，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岳母气得直摇头，"我真是看错你了！"
"妈......"
"行了，你别叫我妈了。"岳母站起身，"我算是看清楚了，清月，咱们走！"
岳父也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小深，我最后劝你一句，有些事你现在不做，将来会后悔的。"
说完，他们转身走了。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太阳快落山了，天边一片暗红。
晚上八点，我还在办公室加班。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一条微信消息。
是顾建华发的朋友圈。
我随手点开，准备看看他又发了什么。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我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照片里，二姑和二姑父坐在家里的院子里，阳光洒在他们身上。
两人正低着头剥玉米，二姑父还笑着跟二姑说着什么。
配文只有简单一句话："爸妈今天心情不错，一起剥玉米。"
我的目光落在照片右下角的拍摄时间上——
今天，晚上7点42分。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二姑父不是车祸住院了吗？
怎么会在家里剥玉米？
而且还是今天晚上拍的？
我立刻给顾建华打电话。
响了几声后被挂断了。
我又打，还是被挂断。
发微信过去："建华，你爸不是在医院吗？怎么在家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复："哥，我在忙，回头再说。"
"不行，你现在就说清楚！"
"哥，你别多想，那照片是前几天拍的，我今天才发的。"
"照片显示的拍摄时间是今天晚上七点四十二分。"
"那......那是手机时间不准......"
"顾建华，你骗我？！"
他不回复了。
我握着手机，手开始发抖。
到底怎么回事？
二姑父真的出车祸了吗？
还是......
我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
脑子里乱成一团。
如果二姑父没有出车祸，那二姑为什么要撒谎？
三十八万，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想起二姑在电话里哭着说的话，想起顾建华求我时红着的眼眶。
他们真的在骗我吗？
为什么？
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城市的灯火通明，可我的心里却一片黑暗。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是条短信。
陌生号码。
我点开——
我盯着手机屏幕，顾建华刚发的朋友圈像一把刀扎进我心里。
照片里，二姑和二姑父坐在院子里剥玉米，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两人还笑着说话。
拍摄时间：今天，晚上7点42分。
不是说二姑父昨天车祸住院了吗？
怎么会在家里剥玉米？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手开始发抖。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顾先生，关于你二姑的事，明天上午十点，老码头见面详谈。"
我立刻回拨过去，电话里传来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老码头......
那是我和父母小时候常去的地方。
父母还活着的时候，每到夏天，他们就会带我去老码头玩。
我记得父亲总是坐在柳树下钓鱼，母亲在旁边织毛衣，我在河边捡石子。
父母去世后，我再也没去过那里。
已经二十年没人提起了。
这个陌生号码是谁？
为什么会知道老码头？
"砰——"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苏清月站在门口，脸色煞白。
"你快看！"她冲过来，把手机塞到我面前，声音都在发抖。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条短信。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苏女士，你丈夫不肯借钱给他二姑，是有原因的。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明天上午十点，老码头，不见不散。"
我整个人像被雷击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清月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困惑和恐慌，"什么老码头？什么真相？顾念深，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办公室的灯突然闪了几下。
然后，全部熄灭了。
黑暗中，只听见我们彼此急促的呼吸，还有我心里那句压抑了二十年的话——
当我推开老码头那扇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我彻底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