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李伟，一个普通的中国男人，却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岳母。
自从妻子五年前去世后，我一直遵守承诺，每月给远在乡下老家的她寄去一万块钱生活费。
五年里，我从未回去看过她，只因不敢面对那份沉重的托付。
直到最近，我终于鼓起勇气，踏上了回乡的路。
可一进村，我就发现气氛不对劲。
村民们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笑意。
01
我的人生，因为一个叫“安娜”的女孩，而变得不同寻常。
我叫李伟，出生在北方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毕业后留在城里的一家外贸公司工作。
安娜是我的同事，一个来自俄罗斯的姑娘。
她金发碧眼，身材高挑，性格像太阳一样热情开朗。
我做梦都没想到，这样一位光芒四射的异国美女，会爱上我这个相貌平平、性格内向的农村小子。
我们的爱情，冲破了语言和文化的障碍，也遭到了我父母的强烈反对。
但在我的坚持下，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安娜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和母亲相依为命。
我们谈婚论嫁时，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把她的母亲——伊莲娜，接到中国来一起生活。
我答应了。
伊莲娜来了之后，却对城市的快节奏和高楼大厦表现出了强烈的不适应。
她反而对我描述的中国农村生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李，我听安娜说，你的家乡有田野，有小河，可以自己种菜，养鸡，是吗？”伊莲娜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问我。
“是的，阿姨。”
“哦，那真是太棒了！我不想住在这里，我想去你的家乡生活，像个真正的中国农民一样！”
她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
我当时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
没想到，第二年，安娜的父亲，也就是伊莲娜的丈夫，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处理完后事，伊莲娜再次向我提出了那个请求。
这一次，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她说，她想换个环境，开始新的生活。
02
说实话，我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把我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岳母，安排在我那民风淳朴甚至有些保守的乡下老家？
这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惊世骇俗。
村里人会怎么看她？她又如何适应那里的生活？
“亲爱的，就答应我妈妈吧。她真的很喜欢田园生活，这对她走出悲伤有好处。”
安娜抱着我的胳膊，苦苦哀求。
我看着安娜，再看看一脸期盼的岳母，最终还是心软了。
我妥协了。
为了让岳母能住得舒服一点，也为了我那点可怜的“面子”，我下血本，将乡下那栋闲置多年的老宅，彻底翻新了一遍。
我请了城里的设计团队，把那栋土坯房，改造成了一栋漂亮的二层小洋楼。
外墙刷成了明亮的米黄色，带着欧式的拱形门窗，院子里铺上了草坪，还修了一个小小的玻璃花房。
这栋房子，在我那一片灰扑扑的村庄里，显得格外惹眼，像童话里的小城堡。
村里人都轰动了，都说我李伟在外面发了大财。
我把伊莲娜送回村里安顿好，又拜托了村长和几个本家亲戚多多关照。
起初，伊莲娜的到来，确实成了村里最大的新闻。
每天都有人扒着墙头，好奇地往里看这个“洋婆子”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但伊莲娜性格开朗，她学着种菜、喂鸡，还时常把自己烤的面包分给邻居。
久而久之，村里人也渐渐接纳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外来户”。
看着她真的融入了那里的生活，我和安娜，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03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就在伊莲娜搬到乡下的第三年，我的安娜，因为一场突发的疾病，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的天，塌了。
临终前，安娜拉着我的手，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远在乡下的母亲。
“亲爱的，答应我，一定要……一定要照顾好我妈妈……”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的！”我含着泪，重重地点头。
这是我对安娜，最后的承诺。
安娜走后，我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走出来。
伊莲娜在得知女儿的死讯后，也大病了一场。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墙。
她是失去女儿的母亲，我是失去妻子的丈夫，我们是彼此悲伤的镜子，谁也不敢轻易触碰。
我开始逃避。
我不敢回乡下去看她，我怕看到她那张酷似安娜的脸，会勾起我所有的伤痛。
我能做的，就是履行我的承诺——在物质上，给她最好的保障。
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要生活费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李，我……我需要一些钱。”
“阿姨，您说，要多少？”
“每个月……一万，可以吗？”
一万块，对于一个在农村生活的老人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但我当时没有任何怀疑，只觉得她一个人生活，又失去了女儿，多给她一些钱，让她生活得好一些，是理所应当的。
从此，我雷打不动，每个月一号，都会准时给她的卡里打去一万块钱。
整整五年，我打了七十二万。
我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农村，是怎么花掉这笔钱的。我也没有问过。
对我来说，这笔钱，就像是“赎罪券”。
仿佛只要我按时打钱，就能减轻我对安娜的愧疚，就能证明我遵守了我的承诺。
我用这种方式，麻痹着自己，也隔绝了我和她之间，除了金钱以外的一切联系。
04
大约在三年前，我接到过一次村长的电话。
村长在电话里，语气有些古怪，吞吞吐吐地对我说：
“小伟啊，你……有空是不是该回来看看你岳母了？她一个外国人，自己在家，我们……我们也不好总去问。有些事，还是你这个当家的人，回来看看比较好。”
我当时正忙着一个重要的项目，焦头烂额，便敷衍道：
“叔，我知道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一定回去。我岳母那边，就麻烦您多费心了。”
挂了电话，我并没有把村长的话放在心上。
我以为，他只是出于客气，提醒我该尽孝了。
现在想来，村长那时候，话里有话，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又不好意思直说。
而我，因为自己的逃避和疏忽，错过了了解真相的最好时机。
五年了。
安娜已经离开我五年了。
时间并没有完全抚平我的伤痛，但足以让我有勇气去面对过去。
我决定，回乡下一趟。
我该去看看伊莲娜了。我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
我给她买了很多城里的营养品，又取了五万块钱现金，开着车，踏上了那条既熟悉又陌生的回乡之路。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一个怎样颠覆我三观的场面。
05
车子一开进村口，我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村里还是老样子，但村民们的眼神，却变了。
以前我回来，大家都会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夸我有出息。
可这一次，那些聚在村口闲聊的大爷大妈们，看到我的车，先是窃窃私语，然后用一种极其古怪的、想笑又不敢笑的眼神看着我。
那眼神，不像是看一个“衣锦还乡”的成功人士，倒像是在看一个……即将上演的笑话。
我心里有些纳闷，但也没多想，只是摇下车窗，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他们也只是嘿嘿地笑着，应付了几声，眼神却不停地往我车后座的礼品上瞟。
我没有搭理他们，径直将车开到了那栋熟悉的米黄色小洋楼前。
五年没回来，房子依旧很漂亮，院子里的花草也打理得井井有条，看得出来，主人很用心地在生活。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稍稍落了地。看来，她过得还不错。
我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阿姨，我回来了！”我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屋里没有人回应。
我走进客厅，客厅收拾得一尘不染。
我把大包小包的礼品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地一扫，却瞬间愣住了。
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
一副是西式的刀叉和餐盘，另一副，却是中式的、普普通通的白瓷碗和一双木筷子。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不是一个人住吗？怎么会有两副碗筷？难道是家里来了客人？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开了。
伊莲娜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到我，先是一惊，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哦，李！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她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僵硬地回应着她的拥抱，目光却死死地落在了她的手上。
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款式简单的金戒指。
那不是安娜的戒指，也不是她丈夫的。那是一枚崭新的、属于她自己的……婚戒！
我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她……她再婚了？
我还没从这个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一个更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紧接着，一个穿着跨栏背心、头发乱糟糟的男人，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当我看清那张脸时，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我愣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指着那个男人，又指了指我的外国岳母，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怎么……怎么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