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九霄渡劫台上,林清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瞥了一眼台下。
台下,黑压压一片,几乎汇集了修仙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个白发苍苍、号称活化石的仙宗老祖,正对着身旁的宗主摇头晃脑:“此女根基不稳,煞气缠身,一看就是德不配位之相。老夫断言,她必败于心魔劫,为我修仙界除去一害啊。”
他身旁的宗主立刻点头哈腰:“老祖说的是!天道自有公允,岂容这等无根无萍的凡人女子,骑在我等仙门正统的头上?”
他们的声音不大,却也瞒不过大乘期修士的耳朵。
林清甚至懒得给他们一个眼神,只是重新抬头,对着那片酝酿已久的劫云,略感不耐地“啧”了一声。
“要劈就劈,磨磨蹭蹭,上面是没人了吗?”
话音刚落,天地震动!
“放肆!”一声怒喝从台下那群老家伙中传来,“区区凡人,竟敢对天道不敬!”
林清没理他,因为天空中的景象,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来解释了。
原本浓厚的黑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不祥的血色浸染,最终化为一片翻滚的血海。云层中,攒动的不再是普通的电光,而是一条条粗壮如巨蟒、闪烁着血光的雷霆锁链!
“师尊……那是什么?”一名年轻弟子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他的师尊,一位见多识广的宗主,此刻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血……血雷天罚!这不是渡劫!天道……是要将她当成十恶不赦的罪人来审判!”
“哈哈哈哈!”先前断言林清必败的老祖此刻不惊反喜,竟激动地跪了下来,朝着天空的方向奋力叩首,“天道圣明!天道圣明啊!此妖女果然罪孽滔天,引来了天罚!”
血色雷链并未立刻劈下,而是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带着审判罪囚般的姿态,缓缓压向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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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林清看着那张由雷霆组成的巨网,忽然笑了,笑声清脆,却充满了无尽的嘲讽,“我何罪之有?”
仿佛是在回应她的质问,一个宏大、冰冷、不含任何感情的意志,降临在每个人的头顶。一个声音响彻云霄,公开宣判:
“林清,罪在其身,而非其行。”
这句没头没脑的判词让所有人一愣。
林清眯起了眼:“说人话。”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瞬,似乎是被这句“说人话”噎了一下,随即用更加冰冷、威严的语调,给出了答案: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罪。”
“哈哈哈哈!”林清仰天大笑,笑得惊天动地,“好!好一个‘我就是罪’!我今日便要看看,是你这天道将我不容,还是我林清,将你这狗屁天道……逆了!”
她冲天而起,灵力化剑,主动迎向了那张血色雷网!
02.
剑与雷网的碰撞,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张血色雷网仿佛是虚幻的,林清的剑光穿网而过,却没有造成任何损伤。下一秒,雷网陡然收紧,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直接印在了林清的仙体和元神之上。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林清从空中坠落,重重地砸在渡劫台上。她的身上,布满了狰狞的血色纹路,那不是伤口,而是天罚法则的具象化,正在疯狂地侵蚀、分解她的存在。
“看到了吗?”台下那名仙宗老祖一脸狂热地指着台上的林清,对周围的修士们大声布道,“这就是忤逆天威的下场!天道,才是我们唯一的归宿!”
“天道圣明!”
“我等誓死捍卫天道威严!”
台下,山呼海啸般的跪拜声响起,那些前一刻还对林清的实力感到敬畏的修士们,此刻都换上了一副最虔诚、最谄媚的嘴脸。
“真……吵啊。”
林清挣扎着,单膝跪地,用剑撑着地面,缓缓地抬起了头。她的仙体正在崩溃,元神正在离散,但她的眼神,却依旧明亮得吓人。
天空中,那片血云的中心,缓缓凝聚出一只由混沌构成的巨大眼眸。
它俯视着地上那个即将化为尘埃的蝼蚁,那冰冷的意志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嘲弄。
“虫子,就该有虫子的觉悟。”
说完,一道比先前所有雷霆加起来还要浓郁百倍的混沌黑光,从巨眼中射出,如同一根审判之矛,直刺林清的眉心。
然而,就在那黑光即将触碰到她的一瞬间,林清忽然笑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那只天道之眼,清晰无比地说出了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我记住你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非要杀我,但没关系。”
“我会回来。”
“回来……杀了你。”
轰!
混沌黑光落下,渡劫台瞬间化为虚无。
天空中的血云缓缓散去,天道之眼也随之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03.
在一片温暖的黑暗中,林清的意识缓缓凝聚。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哭嚎与喧哗。
“裂了!殿下的龙蛋终于裂了!”
“快!快去禀告大长老!我们龙族唯一的血脉……要降生了!”
“呜呜呜……老龙我等了三万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随着“咔嚓”一声,包裹着她的蛋壳彻底碎裂。敖清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五六个巨大无比、长着龙角、眼泪如同瀑布一般往下狂飙的龙头,正小心翼翼地围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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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龙头看到她,激动地打了个哭嗝,喷出一道龙息,将旁边一座万年玄晶假山吹成了粉末。
“……”敖清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尝试开口,喉咙里却只发出了一阵软糯的“咿呀”声。
“天哪!小殿下叫了!她会说话了!”
“听听!这声音多么洪亮!不愧是我龙族的麒麟儿!”
“来人!快把我们珍藏了十八万年的‘九转金髓’拿来!给小殿下润润嗓子!”
在一群龙族老古董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包围下,敖清默默趴在碎裂的蛋壳里,低头看了看自己粉嫩的金色龙爪。
她明白了。
天道所谓的“彻底抹杀”,就是把她送到了龙族,顺便帮她跳过了新手村,直接转职成了隐藏职业。
这个仇,她记下了。这份“恩”,她也记下了。
04.
万年之后,东海龙宫,祖龙圣殿。
此地乃龙族禁地,能量狂暴,除了长老议事,等闲龙族根本不敢靠近。
而此刻,敖清,这位龙族万年来唯一的“小殿下”,正盘踞在圣殿中央,做着一件让任何龙族看了都会心脏骤停的事情。
“殿下!住手!”三长老气急败坏地冲进圣殿,声音都在发颤,“您在做什么!这是人族修士的孱弱戏法,怎能与我龙族至高无上的龙元之力混为一谈!快停下,当心走火入魔!”
他刚刚看到小殿下一个人偷偷溜进禁地,担心不已地跟了过来,结果就看到了这骇人听闻的一幕。
只见敖清的身前,一个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复杂阵法正在微微发光。而她,正源源不断地将自己至纯至霸的龙元之力,注入那个看起来脆弱不堪的人族阵法之中!
面对三长老的喝止,敖清头都没回,只是淡淡地说道:“三长老,你太吵了。”
“我吵?”三长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殿下!龙元之力何其霸道,人族阵法何其孱弱,两者相冲,轻则经脉尽断,重则爆体而亡!您是我龙族唯一的希望,怎能如此胡闹!”
敖清手上动作不停,一边精准地操控着龙元之力在阵法中流转,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那依三长老之见,我该如何修炼?”
三长老傲然道:“自然是修炼我龙族传承的《太古祖龙诀》!以力破巧,一爪便可撕裂星辰,一口龙息便可焚尽沧海!何须学那些蝼蚁的旁门左道!”
“哦。”敖清的回应只有一个字。
就在这个字落下的瞬间,她身前的阵法光芒大放!狂暴的龙元之力与精妙的人族符文,在所有人的认知中本该剧烈爆炸,此刻却以一种无比和谐的方式完美融合。
最终,所有光芒都收敛于一点,在阵法中心凝聚出一枚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剑丸。
三长老愣住了。
他感受不到那枚剑丸有任何能量波动,仿佛就是一颗普通的铁珠子。
“这就是……你说的……孱弱戏法?”敖清尾巴一卷,将那枚剑丸卷到身前,金色的竖瞳瞥向三长老,问道,“你要不要试试,它能不能一击打穿你的龙鳞?”
三长老看着那枚平平无奇的剑丸,又看了看敖清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他那号称能硬抗上品仙器攻击的龙鳞,此刻竟感到了针扎般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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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敖清见状,无趣地收起了剑丸。
她转身走出圣殿,脸上的冰冷与锐利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小殿下。
“大长老!”她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到正打盹的大长老面前,抱着他的龙角使劲摇晃,“我听说神界最近要举办一场万仙大会,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我想出去玩!”
05.
“不行!绝对不行!”
听到敖清要去神界,前一刻还睡眼惺忪的大长老,瞬间龙躯一震,反应大到差点把缠在他龙角上的敖清给甩出去。
“胡闹!”另一位长老也立刻出声反对,“神界那地方,人心险恶,到处都是想骗我们小殿下的坏蛋!上回来的那个天兵,还想用一颗破珠子换我们东海的定海神针呢!”
“就是!万一殿下您磕了碰了,掉了一片龙鳞,我们怎么跟龙族的列祖列宗交代!”
一群平均年龄几十万岁的龙族长老,你一言我一语,把神界描述成了龙潭虎穴,核心思想只有一个:外面危险,宝宝留下。
只有三长老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没敢说话。他总觉得,该担心的……好像不是他们家殿下。
眼看长老们态度坚决,敖清知道硬来是没用了。
她当即松开龙角,小小的龙躯从天花板上飘然落下,一双漂亮的金色竖瞳里,瞬间蓄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欲落不落。
她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用一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孤苦伶仃的、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眼神,挨个看了一遍在场的所有长老。
大长老的心,咯噔一下。
“清……清儿?”
敖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大长老……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清儿了?”
“没有!绝对没有!谁敢不喜欢你,老夫第一个撕了他!”大长老急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关在龙宫里一辈子?”敖清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别的生灵长什么样子……难道这也是错吗?呜呜呜……”
“没错没错!怎么会是错呢!”
一看到小殿下掉金豆子,所有长老都慌了神。大长老更是手足无措,巨大的龙头凑过来,想安慰又不敢碰,急得团团转。
“哎哟我的小祖宗,快别哭了!老夫的心都要碎了!”大长老彻底投降,“去!你想去哪就去哪!谁敢拦着,老夫亲自去给他拆了家!”
敖清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瞬间收起眼泪,仰起头,露出了一个甜美无邪的笑容:“我就知道大长老最疼我了!”
众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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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龙宫大门外,敖清化作人形,对着身后那支由十八位龙王、三十六位龙将组成的、差点把虚空都给挤爆了的“送亲队伍”,挥了挥手。
“送到这里就好啦,人太多,目标太大,不方便我‘历练’。”
她笑得眉眼弯弯,转身踏入前往神界的传送阵,在阵法光芒亮起的最后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龙宫,脸上的天真笑容未变,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
06.
神界,南天门接引司。
此地仙气缭绕,神光普照,一派庄严神圣之景。
唯一的瑕疵,可能就是那条从殿内排到殿外,长得望不见头的队伍了。
“让开!都让开!”一名神将粗暴地推开一个排在前面的散仙,为一个浑身宝光、鼻孔朝天的年轻神祇让出一条路。
那年轻神祇看都没看被推倒的散仙一眼,径直走到了队伍最前方。周围的神仙们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
敖清站在队伍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轮到了她。
“姓名,来历,飞升缘由。”柜台后,一个身穿三品神官服饰的年轻男子,头也不抬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公式化的傲慢和不耐。
“我叫清儿,从一个很小的世界来。至于飞升嘛……”敖清眨了眨眼,声音甜美又无辜,“大概是天劫的雷劈得太用力,一下子就把我推上来了。”
这番离谱的说辞,终于让那位神官抬起了头。
当他看到敖清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以及她身上那股虽然极力收敛,却依旧能感受到的纯净气息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哦?‘推’上来的?”神官拖长了语调,身体前倾,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看来,你这等下界飞升者,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啊。”
他敲了敲桌子,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按功德司的规矩,凡下界飞升者,随身携带的法宝、奇遇,都需上报登记,由我司代为‘保管’,以免扰乱神界秩序。”
“哦?”敖清歪了歪头,像个好奇宝宝,“可我怎么听说,天道法则有云,修士渡劫所得,皆为自身机缘,外人不得抢夺。神官大人,难道你这功德司的规矩,比天道法则还大?”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排在后面的神仙们,一个个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敖清。
神官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下界女子,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放肆!”他猛地一拍桌子,神君威压轰然放出,“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此妄议天道,质疑神规!本官乃天道亲封的三品神官,我说的,就是规矩!”
面对着那几乎能让普通真仙跪倒在地的威压,敖清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她依旧保持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轻轻地说道:
“哦……我明白了。”
“原来在这里,谁的官大,谁的声音响,谁……就是规矩啊。”
07.
功德司大殿内,三品神官沈君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身份玉牌,十块上品仙晶。”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有?那就滚出去!”
敖清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将一片小小的、流光溢彩的金色鳞片,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我没有仙晶。”她笑得依旧甜美,“这个,够吗?”
那鳞片出现的瞬间,一股纯净到让整个大殿的仙气都为之凝固的龙威,一闪而逝。
沈君的呼吸瞬间停滞,眼中贪婪彻底压倒了愤怒。他闪电般地收起龙鳞,将一块空白玉牌扔垃圾似的丢给敖清,语气恶劣地喝道:“拿着!滚进去,自己找地方把神识烙印上去!”
他扔出的力道极大,敖清像是被那股力量推得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哎呀!”
她惊呼一声,身体直直地朝着殿中央那面巨大的“天道功德碑”撞了过去。情急之下,她伸出手,将那块刚刚到手的玉牌,一把按在了功德碑上,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她很快站直身体,拍了拍胸口,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
就在她的小手离开功德碑的下一秒,异变陡生!
“你们快看功德碑!”一个一直盯着碑文的神仙,忽然指着石碑发出了尖叫,“赐给雷罚神君的那道‘开天功德’……它……它怎么拐弯了?!”
众人闻言望去,只见碑上最大的一道金色光柱,在流向代表“雷罚神殿”的区域时,竟猛地一个九十度急转,朝着代表“凡间”的区域,一头扎了下去!
“飞……飞出神界了!”
“我的天!这可是开天功德!怎么会……”
没等众人震惊完,一个负责传递消息的小仙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最新天道快讯!凡间,清河村屠夫王二柱,因心善多给了邻居孤寡老人半斤没注水的猪肉,获天降‘开天功-德’!现已破开虚空,白日飞升,正朝着南天门赶来!”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从功德碑,移到了那个刚刚“不小心”碰了一下石碑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绝美女子身上。
08.
“是你!”
一声暴喝,沈君带着一队神将,满脸煞气地冲到了敖清面前。他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风度,指着敖清的鼻子厉声质问:
“你刚才对功德碑做了什么!”
敖清被这阵仗吓得“后退”了一步,怯生生地说:“我……我没有做什么呀。神官大人你刚刚扔玉牌的力气太大了,我没站稳,只是不小心扶了一下石碑……”
她顿了顿,用一种天真又困惑的眼神看着沈君,小声问道:“神官大人,难道这功德碑……扶一下就会坏掉吗?它这么不结实呀?”
“你!”沈君被这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能说什么?说功德碑不结实?那是在质疑天道造物的质量!可要说它结实,那眼前这场滔天大祸又该如何解释?
“还敢狡辩!”沈君恼羞成怒,决定不再废话,直接抓人,“你这妖女,定是用了什么妖法!跟我去天牢走一趟,看你还嘴不嘴硬!”
说着,他无视规则,亲自出手,一把抓向敖清的胳膊。
“啊!”敖清再次发出一声惊呼,仿佛想要躲开沈君的手,身体在慌乱中又一次失去了平衡。
历史,惊人地重演了。
她再一次,朝着功德碑的方向摔了过去。这一次,为了稳住身形,她两只手都死死地按在了功德碑上。
嗡——!
如果说刚才的功德碑只是“程序错乱”,那这一次,它就像是彻底“疯了”。
碑上的所有数据流,如同炸了锅的沸水,疯狂地乱窜!
殿外,负责看守功德司宝库的一名神将,腰间的警报器发出了比刚才凄厉十倍的尖叫。
“紧急警报!功德司宝库能量失控!库存所有惩戒类法宝……已自动发放!”
另一名神将急忙问道:“又发给谁了?”
那名神将脸上露出了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北俱芦洲,万妖殿堂,牛魔-王、鹏魔-王、狮驼王等七位妖王……每妖一套,还附赠了宝库里所有的仙丹当‘售后赠品’……”
大殿内,沈君彻底傻了。
他看着那个双手还按在功德碑上、回头用一种“你看吧,我就说它会坏”的无辜眼神看着自己的敖清,只觉得天旋地转。
“沈君!”
一声威严的怒喝从殿外传来,二品神官、功德司主事,面沉似水地走了进来。
“功德司乱成一团,宝库失窃,你在这里做什么!”
主事官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沈君那只还保持着“抓捕”姿态的手,和旁边那个被他“逼”得只能靠着功德碑才能站稳的、楚楚可怜的敖清身上。
沈君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又看了看旁边那个一脸“我好怕,但他抓我抓得好紧,我不敢动”表情的敖清,只觉得眼前一黑,当场昏厥了过去。
09.
功德司主事,二品神官李诀,看着眼前昏死过去的沈君和一片狼藉的大殿,眉头紧锁。
“主事大人!”一名神将匆匆来报,“功德碑系统彻底紊乱,三界功德已经完全失去了监控!”
李诀挥手示意他退下,缓缓走向那个被神将拦住、一脸不知所措的敖清。
“这位仙子,”李诀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每次靠近功德碑,它都会失控。对此,你作何解释?”
敖清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小声说:“我……我不知道。是那位沈君大人非要抓我,我一害怕,就……”
“是吗?”李诀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也就是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就在这时,那面疯狂闪烁的功德碑,“滋啦”一声,碑面上所有流光尽数熄灭,陷入了一片死寂。
“主事大人!”神将再次惊呼,“功德碑……停摆了!”
李诀的瞳孔猛地一缩。
也就在石碑变黑的最后一刹那,一行谁也无法看懂的、由无数上古符文组成的乱码,在碑面上一闪而逝。
李诀看不懂。
但敖清看懂了。
“在查明真相之前,你不得离开神界天都半步!”李诀当机立断,扔给敖清一块正式的身份仙牒,“此事,我会亲自上报天听!”
“多……多谢大人。”敖清怯生生地接过仙牒,对着李诀深深一拜,随即像只受惊的兔子,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功德司。
李诀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愈发阴沉,立刻下令:
“派人,二十四时辰盯着她!她有最大的嫌疑!”
“是!”
而已经跑出功-德司的敖清,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停下了脚步。
她缓缓摊开手,掌心空无一物。但她的脑海里,却清晰地记下了刚刚那行一闪而逝的乱码所指向的两个词:
归墟之眼,缚天索。
10.
神界禁地,归墟之眼。
破碎的星辰如坟墓般漂浮在死寂的虚空中。
敖清的身影出现在这里,径直朝着禁地的最深处飞去。
在一片绝对的虚无中心,静静地悬浮着一副平平无奇的黑色镣铐。
她没有犹豫,伸出手,直接握住了那冰冷的镣铐。
“咔哒。”
一声轻响。
镣铐纹丝不动,但敖清的手,却像是被焊在了上面一样,再也无法移开分毫。下一秒,无数道黑色的能量细线从镣铐中射出,瞬间便将她全身包裹、禁锢,让她保持着伸手的姿态,动弹不得。
这是一个陷阱。
她身前的空间,开始如水波般荡漾。
一个由纯粹的混沌与法则构成的、看不清面容的模糊人形,缓缓从虚无中走了出来。
他一步步走到被禁锢的敖清面前,停下。
两人相对无言。
许久,那个人形开了口,声音直接在敖清的灵魂中响起。
“找了你这么久。”
敖清被禁锢着,无法说话,只能用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那个人形,仿佛没有看到她眼神中的警惕与杀意,又朝她走近了一步。
“我的好妹妹。”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敖奇的脸颊。
“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