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故事-3

3、晋武帝疯狂纳女，羊太傅阴谋伐吴

泰始元年（公元265年）八月，司马昭去世，太子炎嗣为相国、晋王。

十二月，魏帝禅位晋，出舍金墉城。司马炎即皇帝位，改元。奉魏帝为陈留王，优崇之礼，皆仿魏初故事。追尊司马懿为宣皇帝，司马师为景皇帝，司马昭为文皇帝。

曹魏首先因为宗室不强，才被禅代。于是司马炎大封宗亲。封叔祖父孚为安平王，叔父干为平原王，亮为扶风王，胄为东莞王，骏为汝阴王，肜为梁王，伦为琅邪王，弟攸为齐王，鉴为乐安王，机为燕王。又封同族司徒望等十七人皆为王。

其次权臣专政。司马炎遂以石苞为大司马，郑冲为太傅，王祥为太保，何曾为太尉，贾充为车骑将军，王沈为骠骑将军。以司马孚为太宰、陈骞为大将军，与司徒司马望、司空荀凡八公并置（太宰、大司马、大将军、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

二年，用魏庙祭汉征西将军司马钧，汉豫章太守司马量，汉颍川太守司马隽，汉京兆尹司马防，宣帝，景帝，文帝凡七室。立皇后杨氏。

三年，立嫡长子司马衷为皇太子。

司隶校尉李憙劾奏故立进令刘友、前尚书山涛、中山王睦、尚书仆射武陔各占官田，请免涛等官。陔已亡，请贬其谥。

诏曰：友侵剥百姓，以谬惑朝士，其考竟以惩邪佞。涛等不贰其过，皆勿有所问。憙亢志在公，当官而行，可谓邦之司直矣。

政之大本，在于刑赏，刑赏不明，政何以成！晋武帝赦山涛而褒李憙，其于刑赏两失之。......司马光

自古赏功罚过，为政之本。关键在于当。当者，人人以为应该。赏一人激励众人，罚一人警示天下。所谓公允，天下服也。......正道君

帝以李憙为太子太傅，征李密为洗马。密以祖母老，上《陈情表》固辞，其辞切切，许之。

大司马石苞久在淮南，威勋卓著，淮北监军王琛恶之，密表苞交通吴人。会吴将入寇，苞筑垒遏水以自固，帝疑之。羊祜深为帝言，苞必不然。帝不信，乃下诏策免其官，遣义阳王望帅大军以征之。

苞辟河内孙铄为掾，铄与汝阴王骏善，骏时镇许昌，铄过见之。骏知朝廷已遣军袭苞，私告之曰：“无与于祸。”铄既出，驰诣寿春，劝苞释兵步出都亭待罪，苞从之。帝闻之，意解，苞诣阙，以乐陵公就第。

难怪为官者，竭力勾连上层，尽力交接左右，即使不为升迁，也为自保也，何况权与名利？上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下者，功也是过，过可为大过也。功过，一言而辩耳！三千年历史不变的官场之道。......正道君

五年（公元270年）二月，分置秦州，以胡烈为刺史。先是，邓艾纳鲜卑降者数万，置于雍、凉之间，与民杂居。朝廷恐其久而为患，以烈素著名于西方，故使镇抚之。

以尚书左仆射羊祜都督荆州诸军事，镇襄阳；征东大将军卫瓘都督青州诸军事，镇临菑；镇东大将军东莞王胄都督徐州诸军事，镇下邳。

羊祜绥怀远近，甚得江汉之心。

六月，胡烈讨鲜卑秃发树机能，兵败被杀。都督雍、凉州诸军事、扶风王亮遣将救之，将观望不进，坐贬为平西将军。以石鉴行安西将军、都督秦州诸军事，讨树机能。

石鉴使秦州刺史杜预击之。杜预认为敌乘胜马壮，而我士马疲惫，物资匮乏，应当合力运送粮草储足军资，待春进讨。石鉴奏杜预延误军事，槛车征预付廷尉，亲领军讨伐，终不能克之。

七月，以汝阴王骏为镇西大将军、都督雍、凉等州诸军事，镇关中。

魏国时，把南匈奴的五个部落安置在并州各郡，与中原百姓杂居，他们自称祖先是汉朝皇室外孙，改姓刘氏。

七年正月，石鉴坐击吴军虚张首级，遣归田里。

贾充，自司马昭时宠任用事，帝之为太子，充颇有力，故益有宠于帝。与太尉荀顗，侍中荀勗、越骑校尉冯紞为党友，朝野恶之。

侍中任恺、河南尹庾纯皆与充不协，充欲解其近职，乃荐恺忠贞，宜在东宫，帝以恺为太子少傅，而侍中如故。

会帝以树机能为忧。恺曰：“宜得威望重臣有智略者以镇抚之。”恺因荐充，纯亦称之。

七月，以充为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侍中、车骑将军如故。充患之，以己之道还己之身，欲人远离中枢自己却被远离。

十一月，贾充将之镇，公卿饯行，私问计荀勗，勗曰：“公为宰相，乃为一夫所制，不亦鄙乎！然此行也，辞之实难，独有结婚太子，可不辞而自留矣。”

能出主意，就有办法。荀勗答应贾充请求，助其运作。对冯紞曰：“贾公远出，我等失去依靠，太子婚尚未定，何不劝帝纳贾公之女乎？”冯紞亦然之。

当初，晋武帝打算让卫瓘的女儿做太子妃，贾充的妻子郭槐贿赂杨皇后身边的人，让杨皇后劝说晋武帝纳自己女儿为太子妃。

帝曰：“卫公女有五可，贾公女有五不可。卫氏种贤而多子，美而长白。贾氏种妒而少子，丑而短黑。”

奈何杨后固请，荀顗、荀勖、冯紞皆称充女绝美，且有才德。帝从之，留充复居原职。

杨后给自己埋了最大的一个雷，让自己的娘家因这份坚持惨遭灭族，这是后话。

八年二月，皇太子迎娶贾妃。妃十五岁，长太子两岁，妒忌多权诈，太子嬖而畏之。贾妃虽丑而手段高超 让太子既爱又惧。

王濬在益州，明立威信，蛮夷多归附之，俄而迁大司农。时帝与羊祜、阴谋伐吴，祜以为伐吴宜藉上流之埶，密表留濬，复为益州刺史，使治水军。寻加龙骧将军，监益、梁诸军事。诏濬罢屯田兵，大作舟舰。羊祜谋篇布局伐吴之备。

贾充与任恺皆为帝所宠任，充欲专名埶而忌恺，于是朝士各有所附，朋党纷然。帝知之，召充、恺宴而谓之曰：“朝廷宜一，大臣当和”。充、恺各拜谢。既而充、恺以帝已知而不责，愈无所惮，外相崇重，内怨益深。充乃荐恺为吏部尚书，恺侍觐转希，充因与荀勗、冯紞承间共谮之。恺由是得罪，废于家。赞之以贤能，推之以高位，令其无暇左右自辩，趁机构陷离间，一来一往，皆是政坛高手也。

贾充与朝士宴饮，河南尹庾纯醉，与充争言。充曰：“父老不归供养，卿为无天地。”纯曰：“高贵乡公何在？”充惭怒，上表解职。纯亦上表自劾。

诏免纯官，下五府正其臧否。诏从攸议，复以纯为国子祭酒。

羊祜归自江陵，务修德信以怀吴人，每交兵，刻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祜与陆抗对境，使命常通，各保分界而己。

羊祜不附结中朝权贵，荀勗、冯紞之徒皆恶之。从甥王衍尝诣祜陈事，祜不然之，衍拂衣去。祜顾谓宾客曰：“王夷甫以盛名处大位，然败俗伤化，必此人也。”及攻江陵，祜以军法，将斩王戎，衍，戎之从弟也，故二人皆憾之，言论多毁祜。时人为之语曰：“二王当国，羊公无德。”权贵不可得罪，小人不可怠慢也。

泰始九年（公元274年）七月，诏选公卿以下女备选，采择未毕，权禁天下嫁娶。帝使杨后择之，后惟取洁白长大而舍其美者。帝爱卞氏女，欲留之，后曰：“卞氏三世后族，不可屈以卑位。”帝怒，乃自择之。公卿之女为三夫人、九嫔、二千石、将校女补良人以下。

十年（公元278年）正月，诏：“自今不得以妾媵为正嫡。”

三月，诏又取良家及小将吏女五千余人入宫选之。

七月，杨后去世。

初，帝以太子不慧，恐不堪为嗣，尝密访后。后曰：“立子以长不以贤，岂可动也。”

镇军大将军胡奋女为贵嫔，有宠于帝，后疾笃，恐帝立贵嫔为后，致太子不安，枕帝膝泣曰：“叔父骏女芷有德色，愿陛下以备六宫。”帝流涕许之。

咸宁元年（275年）六月，鲜卑拓拔力微复遣其子沙漠汗入贡，幽州刺史卫瓘表请留之，又密以金赂其诸部大人离间之。

二年春，帝得疾甚剧，及愈，群臣上寿。

初，齐王攸有宠于文帝，几为太子者数矣。司马昭临终，执攸手以授帝。太后临终，亦流涕嘱帝。

及帝疾甚，朝野皆属意于攸。攸妃，贾充之长女也。河南尹夏侯和谓充曰：“卿二婿，亲疏等耳，立人当立德。”充不答。一婿，帝之弟攸，一婿，帝之子衷，勿论天子，凡人而言皆弟不如子也。

武帝宠信贾充必然也。前时在司马昭为储嗣摇摆不定，充劝昭舍婿立帝，此时在司马炎疾甚死生一线，充漠然拥立帝弟之众意，笃定于帝子，帝焉不宠信！......正道君

攸素恶荀勗及冯紞倾謟，勖乃使紞说帝曰：“陛下前日疾若不愈，齐王为公卿百姓所归，太子虽欲高让，其得免乎？宜遣还藩，以安社稷。”

帝阴纳之，徙夏侯和为光禄勋，夺贾充兵权。

十月，以汝阴王骏为征西大将军，羊祜为征南大将军。祜上疏请伐吴，

“...今江淮之险，不如剑阁，孙皓之暴，过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力盛于往时，不于此际平壹四海，而更阻兵相守，使天下困于征戍，经历盛衰，不可长久也。 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扬、青、兖，并会秣陵，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埶分形散，所备皆急。 ...孙皓恣情任意，与下多忌，将疑于朝，士困于野，无有保世之计、一定之心。 ..官军悬进，人有致死之志；吴人内顾，各有离散之心。如此，军不逾时，克可必矣。”

帝深纳之，而朝议方以秦、凉为忧，祜复表曰：“吴平则胡自定，但当速济大功耳。”

议者多异，贾充、荀勖、冯尤以为不可。唯度支尚书杜预、中书令张华与帝意合，赞成其计。

立皇后杨氏，杨后之从妹芷，美而有妇德。

十二月，以后父杨骏为车骑将军，封临晋侯。尚书褚㗉、郭奕皆表骏小器，不可任社稷之重，帝不从。杨骏骄傲自得。杨骏器小而居重位，思汉末何进，皆是致乱之因人。

三年三月，平虏护军文鸯督凉、秦、雍州诸军讨树机能，破之，诸胡二十万口来降。

七月，卫将军杨珧等建议，以为古者封建诸侯，所以藩卫王室。今诸王公皆在京师，非扞城之义。

诏诸王各以户邑多少为三等，大国置三军，五千人；次国二军三千人；小国一军，一千一百人。诸王为都督者，各徙其国，使相近。

八月，徙扶风王亮为汝南王，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豫州诸军事；琅邪王伦为赵王，督邺城守事；勃海王辅为太原王，监并州诸军事。

又徙太原王颙为河閒王，汝南王东为南阳王。其无官者，皆遣就国。

其异姓之臣有大功者，皆封郡公。贾充为鲁郡公，追封王沈为博陵郡公，徙封羊祜为南城郡侯，祜固辞不受。祜历事二世，职典枢要，凡谋议损益，皆焚其草，世莫得闻。所进达之人，皆不知所由。常曰：“拜官公朝，谢恩私门，吾所不敢也。”羊祜，国士也。

卫瓘遣拓跋沙漠汗归国，自沙漠汗入质，力微可汗诸子在侧者多有宠。沙漠汗归，诸部大人共谮而杀之。既而力微疾笃，乌桓王库贤亲近用事，受卫瓘赂，欲扰动诸部，乃砺斧于庭，谓诸大人曰：“可汗恨汝曹谗杀太子，欲尽收汝曹长子杀之。”诸大人惧，皆散走。力微以忧卒，子悉禄立，其国遂衰。初，幽、并二州皆与鲜卑接，东有乌桓，西有力微，多为边患。卫瓘密以计閒之，务桓降而力微死。朝廷嘉瓘功，封其弟为亭侯。

四年正月羊祜以病求入朝，既至，帝命乘辇入殿，不拜而坐。祜面陈伐吴之计，帝善之，以祜病不宜数入，更遣张华就问筹策。祜曰：“孙皓暴虐已甚，于今可不战而克；若皓不幸而没，吴人更立令主，虽有百万之众，长江未可窥也，将为后患矣。”华深然之。祜曰：“成吾志者，子也。”帝欲使祜卧护诸将，祜曰：“取吴不必臣行，但既平之后，当劳圣虑耳。功名之际，臣不敢居。若事了，当有所付授，愿审择其人也。”

杜预在尚书七年，损益庶政，不可胜数，时人谓之杜武库，言其无所不有也。

十月，征征北大将军卫瓘为尚书令。是时朝野咸知太子昏愚，不堪为嗣，瓘每欲陈启而未敢发。会侍宴陵云台，瓘阳醉，跪帝床前曰：“臣欲有所启。”瓘欲言而止者三，因以手抚床曰：“此座可惜！”帝意悟，因谬曰：“公真大醉邪？”瓘于此不复有言。

帝悉召东宫官属，为设宴会，而密封尚书疑事，令太子决之。贾妃大惧，请外人代对，多引古义。给使张泓曰：“太子不学，陛下所知，而答诏多引古义，必责作草主，更益谴负，不如直以意对。”妃大喜，谓泓曰：“便为我好答，富贵与汝共之。”泓即具草，令太子自写。帝省之甚悦，先以示瓘，瓘大踧踖，众人乃知瓘尝有言也。贾充密遣人语妃：“卫瓘老奴，几破汝家。”武帝此举，令卫瓘及子孙危矣！

十一月，羊祜疾笃，举杜预自代。以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祜卒，帝哭之甚哀。

羊祜，一心谋国，岂不哀哉！令人亦思东汉马革裹尸之马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