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王木匠背着家伙式从外乡干活回来,路过李家沟时,被村东头李老憨家院门口的景象绊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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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里,几串红辣椒齐刷刷根朝上、尖冲天地挂在门楣上,活像一排点燃的炮仗。
院里的黄毛小鸡更怪,不去啄食,反倒十几只围成圈,踩着碎步不停转悠。
"老憨在家吗?"王木匠叩响门环。
木门吱呀开条缝,露出张枯黄的脸。
李老憨的媳妇春草见到来人,勉强挤出笑容:"是王叔啊...当家的去镇上抓药了。"
"家里遇着难处了?"
春草眼神躲闪,话在嘴里转了三圈才吐出来:"就是...就是当家的身上不利索..."
正说着,李老憨佝偻着腰从外头回来,才四十出头的人,走路竟要拄着棍子。
见到王木匠,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你这宅子..."王木匠环顾院落,目光定在那棵半枯的李子树下,"最近动过土?"
夫妻俩脸色骤变。春草绞着衣角支支吾吾:"前些天...请先生来看过..."
原来半月前有个风水先生路过讨水喝,说他家宅基犯白虎煞,让在李树下埋个黑坛镇煞,还要把辣椒倒挂冲煞。
夫妻俩照做后,李老憨却一病不起。
"糊涂!"王木匠跺脚,"那坛子里装的什么?"
"先生让放的旧铜钱、断剪刀,还有..."春草声音越来越小,"我俩的头发..."
王木匠倒吸凉气,抄起铁锹就往树下挖。
不多时,个黑黢黢的坛子露出土,掀开红布,恶臭扑鼻。
坛底沉着七枚锈铜钱,一把断剪刀,缠着黑白交错的发丝。
"这是绝户局!"王木匠气得胡子发抖,"铜钱锁运,剪刀断根,头发缠魂——哪是镇煞,分明是要害你们家!"
突然,隔壁院墙头探出个脑袋。
赵四媳妇尖着嗓子嚷:"大晚上闹什么妖呢!"
王木匠心念电转,想起刚才路过赵家时,见他家院墙新砌高三尺,墙头还插着玻璃碴。
再看李老憨家院墙,仍是半人高的土坯墙。
"老憨,你最近得罪赵家了?"
春草抹着眼泪:"上月赵四要占咱家宅基地砌猪圈,当家的没答应..."
真相大白。定是赵家怀恨在心,假借风水先生之名行害人之事。
王木匠正要发作,却见李老憨颤巍巍站起来:"赵四兄弟要是真想要那块地...就给他吧。"
"你说什么胡话!"春草急得直跺脚。
"咱家这境况...争不动了。"李老憨咳嗽着,"他要是过得舒坦,往后别再为难咱...也算积德..."
王木匠心头震动。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为寸土打破头的,这般逆来顺受的实在少见。
"不成!"王木匠把铁锹往地上一杵,"明日我陪你们去找赵四说理!"
谁知第二天清晨,赵家院里突然哭声震天。
原来赵四半夜从新砌的高墙上摔下来,腿骨折了。
他媳妇在院里拍着大腿哭嚎:"都是这堵墙惹的祸啊!"
王木匠带着李老憨夫妇过去时,赵四正躺在门板上呻吟。
见到李老憨,他顿时面色惨白:"李哥...我对不住你..."
"先治伤要紧。"李老憨竟转身回家,把卖粮食的钱取来塞给赵四媳妇,"快去请郎中。"
赵四怔怔望着那些皱巴巴的票子,突然狠狠抽自己耳光:"那风水先生是我找的托!坛子里的东西...是我娘让放的...她说这样能让你家败运..."
王木匠长叹一声,扶起赵四:"老话说的好,福地福人居。心歪了,再好的风水也转不动。"
他让赵四媳妇取出三枚鲜鸡蛋,用红纸包了,在李老憨家院墙四角各滚三圈。
说也奇怪,那些转圈的小鸡竟渐渐散开,开始啄食了。
"看见没?"王木匠指着恢复正常的小鸡,"畜生尚且知道气场顺逆,何况是人?"
接着,他让赵四亲自把黑坛里的秽物清理干净,在村口老槐树下挖深坑埋了。又让两家一起把隔墙拆矮三尺。
"风水讲究藏风聚气,你们把墙砌那么高,气脉不通,人不生病才怪。"王木匠边说边指导李老憨把辣椒重新倒挂回来。
说也神奇,这么处置后,李老憨当晚就能喝下两碗粥。
不出三日,已能下地走动。
赵四养好伤后,主动把多占的宅基地还回来,还帮着李老憨家修葺房屋。
两家人如今常坐在矮墙边喝茶聊天,比亲戚还热络。
这事传开后,有年轻人来向王木匠请教风水学问。
老人总是摸着胡子说:
"风水养人,人亦养风水。李家遭难时不失善念,赵家作恶后懂得悔改,这便是最好的风水。就像那辣椒,本该向下接地气,你偏要它朝天,能不惹祸吗?"
他望着远处两家袅袅炊烟,缓缓道:
"这世间最好的风水,从来不在罗盘上,而在人心里。心田种善因,福地自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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