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的话像一根刺,悄悄扎在我心里。但随后的几个月风平浪静,我也逐渐放下了戒备。
老金一家在丹东安顿下来,租了个两室一厅。顺玉进入了当地一所职业高中学习服装设计,她极具天赋,不到半年就已经能独立完成整件衣服的裁剪缝制。老金的妻子在社区帮助下,开了家小小的朝鲜风味泡菜店,生意不错。老金自己则在贸易公司勤勤恳恳,成了连接中朝贸易的桥梁。
一切看似步入了正轨,直到那个飘着细雨的周五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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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玉放学后兴冲冲地跑回家,手里挥舞着一份精美的邀请函。
“爸,李先生,你们看!”她脸上洋溢着被认可的喜悦,“我入选‘东北亚新锐设计师大赛’决赛了!这是组委会送来的邀请函!”
我和老金接过那份质地厚重的邀请函,上面烫金的字样在灯光下闪烁。大赛由“东亚文化艺术基金会”主办,决赛将在沈阳举行,获奖者不仅能获得高额奖金,还有机会赴韩国进修。
“这是好事啊!”我由衷地为顺玉高兴。
老金却皱起眉头:“这个基金会,什么背景?”
顺玉拿出随函附带的介绍册:“看,很有名的,在首尔、东京都有分支机构,专门扶持亚洲年轻设计师。”
老金没再说什么,但那晚我注意到他反复翻看那本介绍册,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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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我开车送老金和顺玉去沈阳参加初赛。赛场设在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流光溢彩,与老金朴素的衣着形成鲜明对比。
顺玉的作品是一件融合朝鲜传统元素与现代剪裁的连衣裙,命名为“统一之梦”。当模特穿着它走上T台时,全场响起惊叹声。评委们交头接耳,频频点头。
休息期间,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过来,递上名片:“金顺玉同学吗?我是大赛组委会主席,李明勋。你的作品令人印象深刻。”
老金警惕地站在女儿身前,接过名片。李明勋大约五十岁,风度翩翩,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却带着难以辨认的口音。
“金先生不必紧张,”李明勋微笑,“我们基金会致力于发掘亚洲人才。顺玉的天赋非常独特,我们很感兴趣。”
他特别强调了“独特”二字,眼神若有深意地扫过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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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玉毫无悬念地进入决赛。庆祝晚餐后,我们回到酒店,却发现房间里早已有人在等候。
那是个精干瘦削的男人,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熟悉的物件——一个与老金当初交给我的几乎一模一样的U盘。
“金明哲先生,李先生,”他起身,声音低沉,“或者说,我应该称呼你们为‘举报人’?”
老金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把顺玉护在身后。
“别紧张,”男人笑了笑,笑容却未达眼底,“我是来感谢你们的。多亏了那个U盘,我们清除了组织里的叛徒。”
我心里一沉:“你们是‘将军’的人?”
“将军?”男人嗤笑,“他不过是个小卒子。真正的棋手,从来不会轻易露面。”
他踱步到顺玉面前,仔细端详着她:“多么有才华的姑娘啊。听说她梦想成为设计师?”
老金猛地推开他:“离我女儿远点!”
男人不怒反笑,将U盘放在桌上:“这是个小小的礼物,里面有些设计素材,或许对顺玉的比赛有帮助。考虑一下,与我们合作,顺玉的前途不可限量。否则……”
他没说完,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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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离开后,老金立刻要把U盘扔掉,我阻止了他。
“如果这真的是那个组织的人,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说,“知己知彼,才能找到对策。”
我用隔离环境的笔记本电脑打开U盘。里面果然不是设计素材,而是一份加密文件。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很快破解了密码。
文件内容令人震惊:这是一张覆盖东亚各国的走私网络详图,以服装贸易为掩护,实际运输的是精密仪器、敏感技术,甚至还有几条标注为“特殊货物”的线路,终点都是朝鲜。
更令人不安的是,文件中多次提到“新星计划”,明确指出要利用各类艺术、设计大赛物色和培养“有特殊背景的年轻人才”。
顺玉,早已成为他们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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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必须报警!”我坚决地说。
老金却摇头,眼中满是恐惧:“你不了解他们。如果报警,顺玉就完了。在朝鲜时,我见过不服从他们的人是什么下场……”
顺玉看着争吵的我们,突然开口:“爸,李先生,我不参加比赛了。我们回丹东,继续过普通日子。”
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样子,老金心如刀绞。我知道,他最大的痛苦就是觉得自己连累了女儿。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是那个曾经帮助过我的相关部门工作人员。
“李先生,我们注意到一些情况,可能与你和金明哲有关。方便见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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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我们在安全地点见到了那位工作人员——现在我知道他姓王。
王主任仔细听了我们的叙述,查看了U盘内容,神情严肃。
“这个组织我们监控很久了,”他说,“他们以文化交流为名,实际从事技术走私和情报收集。我们一直在寻找突破口。”
他看向顺玉:“金同学,这个比赛,你不仅要参加,还要赢。”
在老金惊讶的目光中,王主任解释道:“我们有个计划,需要你的配合。”
原来,相关部门早已盯上这个基金会,但苦于对方行事谨慎,始终无法获得核心证据。如今对方主动接触顺玉,正是深入虎穴的机会。
“这太危险了!”老金坚决反对。
“金先生,即使你们现在退出,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只有配合我们彻底摧毁这个网络,顺玉才能真正安全。”王主任诚恳地说,“我们会全力保护你们一家的安全。”
顺玉紧紧握着那份邀请函,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一边是梦寐以求的舞台,一边是未知的危险。
“我同意。”她突然说,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不想一辈子活在恐惧中。”
决赛之夜,沈阳奥林匹克体育中心灯火通明。后台,顺玉深呼吸,整理着模特身上的参赛作品。这件作品经过了特殊改造,纽扣中隐藏着微型摄像头和录音设备。
我作为“经纪人”陪同,老金则在后台紧张地注视着监控画面。王主任和他的团队混在观众和工作人员中,布下天罗地网。
李明勋满面春风地走过来:“顺玉同学,准备好了吗?今晚有很多重要嘉宾,他们对你的作品非常期待。”
他的眼神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根据情报,今晚将有一笔大交易在比赛间隙进行,对方点名要见“那个朝鲜女孩的设计”。
T台上音乐响起,模特依次出场。顺玉的作品再次引起轰动,融合了朝鲜刺绣技艺与现代发光材料的连衣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就在评委打分间隙,李明勋的助手悄悄过来:“金同学,李先生,请跟我来,有位重要赞助商想见见你们。”
我和顺玉对视一眼,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真相大白
我们被带到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房间里,几个男人正在查看一批电子设备。见到我们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转过身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是经常在新闻上出现的某位知名企业家、慈善家。
“金顺玉同学,恭喜你。”老者微笑着,眼神却锐利如鹰,“你的作品很有‘价值’,特别是这种将传统工艺与现代技术结合的创意,非常适合我们的‘特殊需求’。”
他示意助手拿出一份合同:“我们基金会愿意提供全额奖学金,送你去首尔最好的设计学院深造。作为回报,你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帮我们带些‘设计样品’出入境。”
就在这时,顺衣纽扣上的设备已经拍摄到了足够的证据:房间里那些箱子上,清晰地印着禁运设备的型号和编号。
突然,老者的目光定格在顺玉的纽扣上,脸色骤变:“等等,那纽扣……”
话音未落,套房的门被猛地撞开,王主任带队冲了进来:“所有人不许动!国家安全机关!”
混乱中,老者恶狠狠地瞪着我们:“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这只是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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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顺利告破,这个以文化交流为幌子的走私集团被连根拔起。新闻报道称,这是近年来破获的最大一起技术走私案,涉及多个国家和地区。
顺玉因为配合行动立下大功,获得了特别奖励——一所国内顶尖服装设计学院的破格录取通知书。这一次,她的梦想终于可以在阳光下绽放。
老金一家搬进了政府提供的保障性住房,生活重归平静。泡菜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老金笑着说:“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泡菜生意了。”
一个温暖的午后,我和老金再次漫步在鸭绿江边。对岸依旧沉寂,但老金的眼中已不再有恐惧。
“你知道吗,”老金望着江水,“我最近常常想起那个U盘。如果不是它,我可能还在那个体制里浑浑噩噩地活着,顺玉也不会有机会追求自己的梦想。”
我点点头:“有时候,改变命运的,恰恰是那些看似灾难的转折。”
江风吹拂,夕阳将江面染成金黄。我们转身离开江边,融入丹东华灯初上的街景中。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时,我的电子邮箱收到了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赫然是那个已经被捕的老者的私人账号。
邮件只有短短一行字:“U盘里的秘密,不止一个。想知道金明哲父亲的真正死因吗?”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未完待续)
下章预告:神秘邮件揭开了数十年前的尘封往事,老金父亲的死亡真相竟然与朝鲜核计划息息相关。与此同时,顺玉在大学里接触到了前所未有的服装材料科技,其中一种具有记忆功能的智能布料,意外地与朝鲜的导弹研发产生了交集。老金一家再次被卷入漩涡,而这一次,敌人来自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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