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门,就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压抑气息,是父亲闷在客厅里,混着白酒散出来的、沉甸甸的味道。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父亲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个空了大半的江小白,桌上的几盘小菜看起来没怎么动过。
“我回来了。”换鞋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父亲抬头看我一眼,没说话,只是又喝了几口酒。
我在他旁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知道父亲又在为我的婚姻大事的事烦心了。作为家里学历最高的孩子,从读研到读博那几年,我是爸妈的骄傲。每次亲戚来串门,母亲总会指着获奖证书骄傲地说“我们家薇薇啊,博士呢,可不是谁都能读到的。”那时候,父亲也总爱跟老伙计们喝酒,酒过三巡就忍不住炫耀:“我闺女,以后是搞研究的,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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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份骄傲没撑多久,就慢慢变成了焦虑。读博时忙着做实验、写论文,我没心思谈恋爱;毕业参加工作,又一头扎进项目里,等我反应过来,身边同龄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一转眼,已经30好几岁。母亲开始拉着我四处相亲,可对方一听说是博士,要么找借口推脱,要么见面时满是局促,后来连介绍人都少了。
“薇薇啊,”父亲终于开口,声音带着酒气的沙哑,“你妈昨天跟你表姐打电话,把你简历改了。”我愣了一下,父亲又说:“把博士改成本科了,你妈说……这样人家就不会被吓跑了。”
落地灯的光映在父亲鬓角的白霜上,我忽然鼻子一酸。想起昨天母亲帮我装水果时,反复叮嘱“见面别太强势”,想起父亲每次送我去相亲地点,都会在车里多等半小时才走。
“吃饭吧”,正想得出神,听见父亲喃喃地说,“怪不得变好喝了,原来是2018年生产的”。以前父亲也总爱喝江小白,现在年龄上来,已经很久没见他喝过了。几年过去,父亲的眼角又添了几条皱纹,母亲的背也越发佝偻,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窗外的路灯亮着,我轻轻握住父亲的手,轻声说:“爸,别担心,总会遇到合适的。”父亲没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手背。其实我们都知道,缘分这事急也是急不来的,上天自有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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