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怎么能出现在书里呢?删掉,快删掉!”宋仁宗时,石介请韩琦为自己的新书《三朝圣政录》作序,韩琦看到其中一章内容时这样说道。
石介是北宋学者、思想家,当时正担任国子监直讲。石介编修的《三朝圣政录》选取宋太祖、宋太宗和宋真宗三朝的制度和君臣事迹,每篇文章后都有相关评价,以此给崇尚祖宗之治的宋仁宗提供理政参考。
就像现代人一样,石介也要保证内容适合收录,于是他就把文稿交给执政大臣韩琦审核并作序。没想到,韩琦看到其中一则宋太祖的故事后马上让石介将其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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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琦的影视形象,图源网络
这则故事讲的是宋太祖勇于戒色的故事:宋太祖非常喜欢后宫的一位宫女,经常因为和她待的时间太久而耽误上朝。大臣们知道这件事后议论纷纷,认为宋太祖这样的行为十分不妥。
宋太祖一向严于律己,听到大臣们的非议后当即省悟,于是他就趁宫女熟睡时将其杀掉了。
石介认为这件事可以表明宋太祖自律的决心和勇气,韩琦却看出了其中的不妥:“你编书的目的是为了让君主有所警醒,可是这样的事值得后世君主效仿吗?太祖沉溺于色已是不妥,后来又因为自己的沉溺而除去无辜之人,那宫女有什么错呢?如果后世都仿照这样的先例,那将会有多少人深受其害啊!”
石介听了韩琦的意见,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就删掉了这则故事,然后又仔细检查书中内容,把类似的内容都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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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介画像,图源网络
石介和韩琦都是北宋时期的名臣,可是就这么一件小事就显示出两个人不同的性格,性格又决定了两人的不同结局。韩琦虑事周全,他历仕三朝,扶立两帝,后来官至宰相,封爵魏国公,享寿68岁。石介的命运则是另外的结局。
石介不仅学问好,性格也忠正敢言,他曾经劝谏宋仁宗不应该废皇后却宠幸后宫美人,因此而被罢官。石介被罢官期间父母去世,他在家乡守丧时开馆授徒,并开始收集整理宋朝自太祖起三朝的君臣事迹,以给当今君主做参考,这就是由韩琦作序成书的《三朝圣政录》。
书籍完成后,石介除服,被宰相杜衍推荐到国子监担任直讲,负责经术知识的传授与讲解。因为有石介这一大儒的加入,太学的学生由原来的二三十人突然增加到数千人。一时太学大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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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的影视形象,图源网络
1043年,由范仲淹、富弼等人主持的“庆历新政”开始。看到朝廷即将有新气象,石介十分欣喜,于是他写文章赞颂范仲淹等人,并对以夏竦为代表的保守大臣大加指责。
石介的耿直再次体现得一览无遗,他自己毫无察觉,却让好友孙复看得心惊胆颤。孙复忍不住对石介说道:“你这么做会招来祸患的!”
后来发生的事果然印证了孙复的判断:石介此举不仅为自己招来祸患,也让夏竦找到了攻击新政的机会,范仲淹等人的共同努力因此付诸东流。
石介对夏竦的指责让夏竦怀恨在心,对范仲淹、富弼等高位者夏竦无从下手,于是他就决定从官位不太显赫的石介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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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弼的影视形象,图源网络
夏竦家中有一位女奴,特别擅长模仿别人字迹。石介作为当时名儒,他的手迹非常容易得到,夏竦就让女奴照着石介的笔迹写了一封给富弼的信,内容是范仲淹等人计划废掉宋仁宗,改立新君。
书信很快就传到宋仁宗手里,宋仁宗如夏竦期待的大为震怒。范仲淹、富弼等人一时解释不清,只好请求到外地任职,刚推行一年多的“庆历新政”就此宣告失败。
被定为范仲淹“朋党”的石介当然也没有什么好结果,朝廷将他外放到濮州去担任通判。
石介因为自己的耿直招来夏竦的设计陷害,不仅摧毁了他所推崇的范仲淹、富弼等人的长期努力,更连累这些人统统被贬,他的郁闷心情可想而知。结果,还没有等到去外地就职,石介就在家中病逝,时年4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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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的影视形象,图源网络
石介去世,夏竦并没有放过他。后来,和石介关系很好的孔直温谋反阴谋暴露,夏竦找到孔直温和石介的来往书信,试图将富弼、石介都牵涉其中,竟然诈言石介并没有死。
宋仁宗听信了夏竦的谗言,居然真的派人去石介的墓地要发棺勘验。在杜衍等人的力保下,石介的墓地及棺木才得以保全。
此事震惊朝野,北宋大文学家、范仲淹的忠实粉丝欧阳修听说这件事后,气愤填膺,他激动地写下一首长达350字的五言诗,抨击夏竦等人行为的同时深切地哀悼石介这位北宋名儒。
历史上,像石介这样很有学问也希望有所作为的人并不在少数,也有不少人因为性格的原因而常常身处险境。对于我们后来者来说,或许最应该记得的教训就是:不管如何有抱负、有才能,都要明白,想要更好地生存需要一定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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