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十八年后,我在街角撞见了乞讨的她。
她是我牺牲战友的女儿。
“孩子,拿着这张卡,有十万,密码是你爸的生日。”
我以为这是迟来的弥补。
第二天,她却带着一群人,堵住了我的车。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爸爸!”
她眼中的恨意,将我瞬间击垮。
原来,我不仅是幸存者,还是她恨了十八年的“仇人”。
![]()
01
“叔叔,求求您,给点钱吧,我妈病了……”
“孩子,拿着这张卡,密码是你爸的生日。”
我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弥补了十八年的亏欠。
可第二天,当她带着一群人围住我时,我才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
又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午后,空气黏糊得像化不开的糖。
我开着我的那辆老旧解放货车,跑完了这趟三百公里的短途。
回到那个租来的、只有十几个平方的小单间里,我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我踢掉脚上的鞋子,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旧铁盒。
铁盒打开,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一枚已经有些褪色的二等功军功章,和一张边缘泛黄的合影。
照片上,两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士兵勾肩搭背,笑得无比灿烂。
其中一个,是我,陈卫国。另一个,是我的战友,周山。
每当生活压得我喘不过气的时候,我都会拿出这张照片看看。
看着照片里周山那憨厚的笑容,十八年前的那一幕,就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那是在西南边境的一次例行巡逻。
我们的小队遭遇了埋伏,对方火力很猛,我们被压得抬不起头。
班长命令我,作为通讯兵,必须想办法突围,去后面的山头发射信号弹求援。
我刚准备动,就被周山一把按住了。
“卫国,你比我瘦,目标小,我来引开他们!”
他对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然后,他不等我反应,就猛地朝另一个方向冲了出去,边跑边开枪。
敌人的火力,果然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我趁机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包围圈,成功发射了信号弹。
援军赶到,我们得救了。
但周山,再也没能回来。
我活了下来,还因为发射信号弹及时,荣立了二等 gōng。
可这枚军功章,在我看来,却像是用周山的命换来的。
它沉重得让我这十八年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退伍后,我拒绝了部队安排的安稳工作。
我选择成为一名四处奔波的货车司机。
我想用这种永不停歇的劳累,来麻痹自己,来惩罚自己。
我一直想去看看周山的家人,看看他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儿。
可那份深入骨髓的负罪感,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在半路上掉头。
我只是从老连长那里,断断续续地知道一些消息。
周山的家在南方一个很偏远的小山村里。
他走后,部队发了一大笔抚恤金。
他的女儿,取名叫周念,思念的念。
我不敢去打扰他们,我怕我的出现,会勾起他们伤心的往事。
也怕他们会问我,为什么回来的是我,而不是周山。
这个问题,我永远也无法回答,像一座大山,压在我心头十八年。
这些年,我跑遍了大半个中国,却刻意绕开那个省份。
我害怕,我恐惧,我不敢面对。
我只能在每个除夕夜,独自一人喝得烂醉。
对着周山的方向,磕三个头,说几句心里话。
“兄弟,我对不起你。”
“兄弟,你女儿还好吗?”
“兄弟,我想你了。”
这次,我接了一个临时的送货任务,目的地是我从未去过的一个南方小城。
货主催得急,我也没多想,接了单就出发了。
等开到半路,我才发现,这个小城,离周山的老家,只有不到一百公里。
我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去,还是不去?见,还是不见?
这个问题,折磨了我一路。
到了地方,卸完货,还有半天的空闲时间。
我在这个陌生的小城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感受着与北方完全不同的湿热空气。
老街很破旧,两旁的房子都有些年头了,墙皮斑驳。
就在一个长满青苔的街角,我看到了一个跪在地上的年轻女孩。
她面前铺着一张破旧的硬纸板,上面用黑色的碳素笔写着几行字。
“求助好心人,为母治病,叩谢。”
她的身前,放着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碗,里面只有几张零钱和几个钢镚。
女孩大概二十岁出头,衣衫褴褛,面容憔悴。
一头长发乱糟糟的,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却异常倔强和清澈。
我的心里一酸,这种场景,在一些贫困地区并不少见。
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准备放进她的碗里就走。
可当我走近,看到她那张沾满灰尘的脸时,我的脚步,一下子就定住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雷劈中,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女孩的眉眼,鼻子,嘴唇,和十八年前牺牲的战友周山,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种神似,绝不是巧合。
![]()
02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不可能,不会这么巧吧?
这里离他老家还有段距离。
我的手僵在半空,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蹲下身,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几乎不成声。
“小姑娘,你……你是不是姓周?”
女孩警惕地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戒备和疑惑。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我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我看着她的眼睛,更确定了我的猜测。
那眼神里的倔强,和周山当年一模一样。
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从夹层里,拿出那张我珍藏了十八年的合影。
照片已经泛黄,边缘都磨损了。
我把照片递到她面前,指着上面那个笑得憨厚的年轻士兵。
“你看看,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女孩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先是茫然,然后是疑惑,最后,变成了巨大的震惊。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嘴唇也哆嗦着。
“这……这是……我爸爸……”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像风中的羽毛。
得到确认的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她就是周念,周山的女儿,我的侄女。
巨大的悲痛、愧疚、和难以言喻的心疼,在那一刻如同山洪暴发,瞬间淹没了我。
我无法想象,一个英雄的女儿,为什么会沦落到在街头乞讨的地步。
她的母亲不是拿到了一大笔抚恤金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母女俩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但我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我不能在她面前哭,我是一个长辈,一个叔叔。
我没有多做解释,我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泣不成声。
我只是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张卡,是我这些年来跑长途,一分一分攒下来的全部积蓄。
是我原本打算用来换一个新车头,改善一下自己生活的血汗钱。
我将卡死死地塞进女孩冰冷的手里。
“孩子,我……我是你爸爸的战友。”
“我叫陈卫国,你叫我陈叔就行。”
“这卡里有十万块,密码是你爸爸的生日,六位数的。”
“你先拿去,给你妈妈治病,别在这里跪着了!英雄的女儿不能跪!”
说完,我怕她会拒绝,也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情绪失控。
我匆匆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条老街。
我回到我的那辆破货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十八年了,我压抑了十八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兄弟,周山,我对不起你!
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家人,让你的女儿受苦了!
我对不起你啊!
我的哭声,在狭小的驾驶室里回荡,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那一夜,我就睡在驾驶室里,一夜未眠。
我的心中五味杂陈。
既有帮助了战友女儿之后的一丝丝安慰。
更有对她如今生活状况的深深担忧和不解。
我不知道我突然给她的这笔钱,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本想留下一个联系方式,但又怕自己的出现,会再次揭开她的伤疤。
毕竟,我是她父亲牺牲的见证者,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提醒。
就这样,我在矛盾和自责中,熬到了天亮。
我决定,还是先离开这个城市吧。
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想办法,托老连长去打听一下她们母女的情况。
至少,有了那十万块钱,她母亲的病应该能得到很好的治疗。
她的生活,也能暂时得到改善。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我发动了货车,沉重的车身发出了“轰隆隆”的,如同老牛般的声响。
我正准备挂挡起步,突然,我的车被人从前面团团围住了。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拦在了我的车前,不让我走。
我探出头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了谁的摊位。
下一秒,我的心脏就猛地收缩了一下,几乎停止了跳动。
我看到昨天那个女孩,周念,正站在我的车头正前方。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男女老少都有,看起来像是同一个村的。
他们个个都面色不善地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带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
他正一脸凶狠地指着我的车头,嘴里骂骂咧咧,不堪入耳。
我心头一紧,第一反应就是我给钱的事,惹来了什么麻烦。
是他们嫌钱少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误会?
![]()
03
我推开车门,从高大的驾驶座上跳了下去。
我走到周念面前,看着她那张依旧憔悴,但眼神更加复杂的脸。
“小念,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和不解。
周念却不敢看我,她只是死死地低着头,嘴唇紧紧地抿着,一言不发。
她身旁那个带头的中年男人,一把将她粗暴地拽到自己身后。
然后,他上前一步,几乎是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就是那个叫陈卫国的?你这个害人精,居然还有脸回来!?”
我彻底懵了,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昨天并没有告诉周念我的全名。
我皱起眉头,看着这个满身戾气的陌生男人。
“你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误会你姥姥!”那个男人吐了一口唾沫。
“我是她后爸!我告诉你,我们家不欢迎你!”那个叫赵勇的男人吼道。
他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的脸上了。
“你以为给了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呸!”
“要不是因为你,周山当年会死吗?也是因为你,我们家才这么多年都不得安宁!”
他的话,像一盆冰冷刺骨的脏水,劈头盖脸地向我泼来,让我瞬间手足无措。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颠倒黑白的信息,更让我无法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周念从那个男人身后猛地挣脱出来,她像一头被激怒了的小兽。
她抬起头,那双酷似周山的眼睛里,此刻却不再有昨天的迷茫和震惊。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滔天恨意。
她从口袋里掏出我昨天给她的那张银行卡。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张卡狠狠地摔在了我的身上。
银行卡轻飘飘地落下,掉在我脚边的泥水里,沾满了污秽。
然后,她对着我,用一种嘶哑的,近乎破音的,充满了无尽怨毒的声音,嘶吼道:
“我不需要你的臭钱!我爸就是被你害死的!”
“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你这个杀人凶手!你给我滚!”
“杀人凶手”这四个字,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利刃,又准又狠地,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脏。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万丈冰窟,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我最害怕面对的,我逃避了十八年的指责和诘问。
竟然从我最想补偿的人,我牺牲战友的女儿口中。
以这样一种最残忍、最决绝的方式,说了出来。
我彻底傻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我看着周念那张因愤怒和恨意而扭曲的年轻的脸。
我看着她身后那些村民鄙夷和唾弃的眼神。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当众示众的罪人。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想告诉她不是那样的,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但我的喉咙里,像被堵了一大团滚烫的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解释,在“杀人凶手”这个罪名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杀人凶手”的指控,如同魔音灌耳,在我的脑海中反复回响,彻底击溃了我所有的心理防线。
十八年来,我一直背负着“幸存者”的沉重愧疚。
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在周山的家人,在他女儿的心里,我竟然是害死他的“凶手”。
这是何等的荒谬,又是何等的悲哀和讽刺。
在周念和那些村民此起彼伏的咒骂声中,我溃不成军。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的,像是做了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我只记得,我狼狈地爬上高大的驾驶室,像一个打了败仗的逃兵。
在众人“滚出去”、“杀人凶手”的唾骂声中。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仓皇地发动了货车,不顾一切地踩下了油门。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周念依然站在原地,用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远去的车。
我还看到,她的那个后爸赵勇,在人群散去后,不动声色地弯下腰,捡起了掉在泥水里的那张银行卡。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贪婪而又得意的阴险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