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鼠标光标在发送按钮上悬停了整整三秒。
唐凌薇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落下。
电脑屏幕显示“发送成功”的提示框弹出来时，她终于放松了紧绷的肩颈。
然而当视线扫过收件人栏那个熟悉的邮箱前缀时，她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本该发给猎头的简历，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公司总经理宋立业的收件箱里。
窗外霓虹闪烁，映在她瞬间惨白的脸上。
她猛地抓起手机，想要撤回这封注定要改变她职业生涯的邮件。
可公司邮箱系统冷冰冰的提示告诉她：邮件已送达，无法撤回。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她能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
在极度的恐慌中，一个荒诞的念头突然闪现。
她用颤抖的手指在回复框里输入：“宋总，听说您在相亲，我应聘试试。”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闭上眼，等待命运的审判。
手机提示音响起得比她想象中更快。
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一行字：“你免试，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落地窗映出她目瞪口呆的身影，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
而这个夜晚，仅仅是个开始。
01
晚上九点的写字楼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系统的呼吸声。
唐凌薇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电脑屏幕上的策划案文档已经重写了三遍。
“市场调研数据还需要更具体一些。”这是宋立业上次开会时提出的意见。
她叹了口气，伸手去够桌角的咖啡杯，却发现杯子早已见底。
起身走向茶水间的路上，高跟鞋在空旷的走廊发出清脆的回响。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次加班到这个时候了。
透过落地窗，城市的夜景如同一幅缀满钻石的黑丝绒画卷。
三年前刚入职时的兴奋感早已被日复一日的加班消磨殆尽。
记得当初面试时，宋立业坐在长桌尽头，气场强大得让所有人紧张。
“唐小姐的创意很出色，但缺乏市场落地的具体方案。”
他当时的话直接却精准，让她心服口服。
回到工位时，她瞥见手机屏幕上母亲发来的未读消息。
“薇薇，这周末的相亲别忘了，对方是张阿姨介绍的，条件很好。”
她烦躁地锁上屏幕，继续修改那份似乎永远达不到完美的策划案。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跳到21:30，她终于保存了文档。
收拾东西时，行政部的彭丽芳从走廊另一端走来。
“凌薇又加班啊？真是辛苦了。”彭经理笑容可掬，眼神却在她桌面上扫过。
唐凌薇迅速合上笔记本电脑，回以一个疲惫的微笑。
“项目快要验收了，再加把劲就能轻松些。”
彭丽芳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宋总最欣赏你这样勤奋的员工。”
这句话让唐凌薇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总觉得别有深意。
地铁上，她靠着车门站立，玻璃映出她憔悴的倒影。
二十六岁的年纪，本该是享受生活的最好时光。
可她现在除了工作，似乎什么都没有。
手机震动起来，是好友林晓芸发来的消息。
“明天晚上聚会的餐厅订好了，你一定要来，别再放鸽子了。”
她苦笑着回复：“这次一定到。”
走出地铁站时，夜风拂面，带来初秋的凉意。
租住的公寓灯还亮着，合租的室友应该还没睡。
推开门的瞬间，她却感到一阵说不清的孤独。
这份工作给了她不错的薪水，却也榨干了她全部的热情。
躺在床上时，她盯着天花板，第一次认真思考跳槽的可能性。
也许是真的该换个环境了，在这个公司待得越久，越觉得前途渺茫。
宋立业虽然能力出众，但要求严苛到近乎不近人情。
上次因为一个数字错误，他当着全部门的面批评了她半小时。
想到这里，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明天还要早起，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02
深夜十一点，宋立业独自一人在办公室审阅季度报表。
钢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他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三十八岁的年纪，他已经坐到了总经理的位置。
但这背后的付出，只有他自己清楚。
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这座办公楼是他职业生涯的里程碑，也是他的囚笼。
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消息：“立业，这周末回家吃饭吧。”
后面跟着三个相亲对象的照片和资料，这是这个月的第四次了。
他皱着眉关闭对话框，没有回复。
忽然，他注意到楼下策划部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这个时间还有人在加班，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端着咖啡杯下楼时，他在走廊里就听见了键盘敲击声。
唐凌薇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连他走近都没察觉。
“这么晚还在加班？”他出声问道。
唐凌薇吓得险些打翻手边的水杯，慌忙站起身。
“宋总！我...我在修改市场部的策划案。”
她的慌张让他觉得有趣，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个员工。
记得三年前面试时，她是同期中最有灵气的那个。
如今看来，依然保持着那份难得的纯粹。
“不用紧张，我只是路过。”他递过手中的咖啡，“喝点提神。”
唐凌薇受宠若惊地接过，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他的。
两人都迅速收回手，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工作虽然重要，但也别太劳累。”他难得语气温和。
唐凌薇点点头，耳根微微发红。
他注意到她桌角摆着的小多肉植物，养得很好。
这个细节让他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下周的提案会，期待你的表现。”他转身离开前说道。
走出办公室时，他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惊讶的目光。
回到自己的楼层，他站在电梯里若有所思。
最近公司人员流动很大，特别是策划部走了几个骨干。
猎头公司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频频来挖人。
他需要留住像唐凌薇这样有潜力的员工。
但直接加薪升职，反而可能引起其他部门的不满。
这是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手机再次震动，是竞争对手公司的李总发来的聚会邀请。
他眼神微冷，直接按掉了电话。
商业战场上的明枪暗箭，他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最近的一些动向，让他不得不更加警惕。
或许该找个机会，和几个核心员工谈谈心。
特别是那个总是加班到很晚的唐凌薇。
03
周末的咖啡馆里，唐凌薇机械地搅拌着面前的拿铁。
相亲对象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创业经历。
“所以我认为，现在正是进军区块链的最佳时机...”
她礼貌性地点头，眼神却飘向窗外的行人。
这是本月第三次相亲，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不是对方看不上她，就是她觉得不合适。
“唐小姐是在启明集团工作吧？我认识你们宋总。”
这句话突然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您认识宋总？”她谨慎地问道。
对方得意地笑了笑：“商业酒会上见过几次，很厉害的人物。”
随后压低了声音：“不过听说他们公司最近不太平。”
唐凌薇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什么意思？”
“业内都在传，启明可能要重组，好几个高管都在找下家。”
这个消息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难怪最近公司气氛怪异，经常有管理层开闭门会议。
相亲结束后，她独自在公园长椅上坐了很久。
周一到公司时，她特意观察了每个人的表情。
财务总监在电梯里看到她，立刻停止了和助理的交谈。
策划部晨会上，部门经理显得心不在焉。
午休时，她收到一封陌生邮件。
发件人是一家知名猎头公司，提供的职位薪资比她现在高出50%。
岗位描述完美契合她的专业和能力。
她下意识看了眼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
宋立业正在玻璃隔间内打电话，侧影挺拔而专注。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起那晚他递来的咖啡。
和罕见的温和语气。
但这丝动摇很快被现实打破。
母亲又发来催婚短信，房租下个月要涨。
而她在公司三年，晋升速度缓慢得像蜗牛。
下班后，她约好友林晓芸吃饭，说出了想跳槽的想法。
“启明不是挺好的吗？福利待遇都不错。”林晓芸表示不解。
唐凌薇戳着碗里的沙拉：“感觉遇到了瓶颈，而且...”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公司可能重组的传闻。
深夜回到公寓，她打开电脑仔细研究那封猎头邮件。
对方公司是行业新贵，发展前景确实很好。
最重要的是，对方承诺给她更大的创意空间。
这恰恰是她在启明最缺乏的。
宋立业的严格要求，有时候让她觉得束手束脚。
每次提案都要经过层层把关，最终版本往往失去最初的灵气。
她打开文档，开始认真撰写简历。
这个过程让她重新审视自己这些年的成长。
不得不承认，在宋立业手下工作的三年，她进步很大。
那个男人虽然苛刻，但确实能力出众。
凌晨两点，简历终于完成得差不多。
她决定明天再仔细校对一遍，然后正式回复猎头。
这个决定让她既紧张又兴奋。
仿佛一扇新的大门正在徐徐打开。
04
周二整整一天，唐凌薇都心神不宁。
每次宋立业从她工位旁经过，她都会下意识屏住呼吸。
仿佛已经做了什么对不起公司的事情。
午休时在洗手间，她听到隔间外彭丽芳在和别人通话。
“...确实有不少人在接触猎头，宋总最近压力很大。”
她靠在隔板上，心跳加速。
“特别是策划部，听说唐凌薇也收到邀请了。”
这句话让她差点碰倒旁边的垃圾桶。
彭经理怎么会知道猎头联系她的事？
下午开会时，她特意观察彭丽芳的表情。
对方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还对她微笑点头。
这让她更加毛骨悚然。
下班后，她迫不及待地约见猎头公司代表。
见面地点选在离公司很远的咖啡厅。
对方是个干练的中年女性，对她十分热情。
“唐小姐的履历很出色，我们客户非常感兴趣。”
提供的条件比邮件里更加优厚，还承诺年底奖金。
回程的地铁上，她盯着窗外闪过的广告牌出神。
如果接受这个offer，下个月就能搬出合租公寓。
母亲也不用总是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
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抗拒这个决定。
晚上回到家，她重新打开那份简历。
修修改改到深夜，每个用词都反复推敲。
邮箱界面弹出时，她已经困得眼皮打架。
迷迷糊糊中，她选中了收件人栏的第一个地址。
点击发送的瞬间，她突然惊醒。
收件人姓名赫然显示着：宋立业。
恐惧像冰水从头浇到脚。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撤回，但为时已晚。
简历PDF附件正安静地躺在已发送邮件里。
发件时间显示在五分钟前。
她跌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宋总”。
她盯着闪烁的屏幕，像在看一枚定时炸弹。
05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唐凌薇盯着屏幕上“宋总”两个字，手心渗出冷汗。
在最后一响时，她终于按下接听键。
“还没休息？”宋立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温和。
她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马、马上就要睡了。”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他顿了顿，“明天早会提前到八点。”
原来只是通知开会，她稍稍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后，她重新扑到电脑前。
邮件撤回功能灰色不可用，这意味着宋立业很可能已经看到了。
整个后半夜她辗转反侧，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最轻是被约谈，最重是直接辞退。
凌晨五点她就起床，特意选了一套最保守的职业装。
到公司时才七点半，整层楼空无一人。
她坐在工位上，像等待审判的囚犯。
八点整，宋立业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他今天穿了深灰色西装，衬得身形更加挺拔。
早会期间，他的目光几次从她脸上扫过。
但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看不出任何异常。
会议结束后，他叫住正准备溜走的她。
“唐助理，请留一下。”
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同事们都投来同情的目光，以为她要挨批评。
“上周的策划案有几个细节需要调整。”他公事公办地说。
只是在其他人离开后，他的语气微微变化。
“最近工作压力大吗？”他状似随意地问。
她强装镇定：“还好，能适应。”
他点点头，眼底闪过她看不懂的情绪。
一整天她都如坐针毡，每次邮件提醒都让她心惊肉跳。
下班时，彭丽芳特意过来邀她一起走。
“凌薇今天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电梯里，彭经理状似无意地提起:“宋总最近也很辛苦，听说家里一直在催婚。”
这句话像闪电划过她的脑海。
一个荒诞的念头逐渐成形。
也许可以借此机会，把发错简历的事蒙混过关。
回家后，她对着电脑苦思冥想。
最终鼓起勇气，敲下一行看似玩笑的话。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闭上眼不敢看屏幕。
然而回复来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当她看清内容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06
“你免试，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这行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难以理解。
唐凌薇反复确认发件人确实是宋立业。
甚至掐了自己一下，确认不是在做梦。
回复时间显示在凌晨一点，他居然这么晚还没休息。
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回应。
是开玩笑？还是新的整人方式？
第二天上班时，她特意提早到公司。
经过总经理办公室时，她偷偷往里瞥了一眼。
宋立业已经坐在桌前办公，神情专注如常。
上午的工作邮件往来，他也完全公事公办。
仿佛昨晚那条惊世骇俗的回复从未发生过。
午休时，她实在忍不住，给好友林晓芸发了消息。
“如果你老板说要当你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林晓芸立刻打来电话，声音充满八卦的兴奋。
“哪个老板？宋总？你们什么时候发展的？”
她只好含糊其辞，说是帮朋友问的。
下午三点，行政部发来通知：总经理请全体员工喝下午茶。
精致的点心和新款咖啡机被推进办公区。
彭丽芳笑着宣布：“宋总体恤大家最近加班辛苦。”
同事们欢呼雀跃，只有唐凌薇坐立不安。
因为她注意到，她的那份是特别的低糖拿铁。
她最喜欢的口味，连这点他都知道？
下班前，内线电话响起，是宋立业直接打来的。
“晚上有个商务酒会，你陪我参加。”
不是询问，而是直接通知。
她握着听筒，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借口拒绝。
“七点，地下停车场见。”他已经挂了电话。
酒会上，他表现得无可挑剔。
向客户介绍她时，说是“我们最优秀的策划专员”。
但全程，他的手都轻轻扶在她腰间。
若有若无的触碰让她心跳失序。
送她回家时，在小区门口停下。
“明天见，女朋友。”他声音里带着笑意。
她几乎是逃进电梯的。
接下来几天，这种暧昧的试探变本加厉。
每天早上，她的桌上都会出现一束新鲜的白玫瑰。
加班时，他会“恰好”路过，带她去吃晚餐。
全公司都在传总经理对唐助理特别照顾。
只有她知道，这一切始于一个荒唐的误会。
周五下午，彭丽芳来找她谈话。
“凌薇啊，宋总很看重你，千万别让他失望。”
话中有话的提醒，让她更加困惑。
这场戏，她不知道该如何演下去了。
07
周末一大早，唐凌薇就被门铃声吵醒。
开门后发现是花店送来的巨型花束，卡片上只有简单的“宋”字。
她抱着那束几乎要把玄关塞满的玫瑰，不知所措。
合租的室友探头出来，惊呼声让她更加尴尬。
“薇薇，你谈恋爱了？这么大的手笔！”
她支吾着把花塞进自己房间，手机适时响起。
“花收到了吗？”宋立业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宋总，我们能不能谈谈...”她鼓起勇气说。
“叫我的名字。”他打断她，“或者，立业。”
这个亲密的称呼让她耳根发烫。
周一上班时，她特意提前到岗，想找他说明白。
但整个上午他都在开会，下午又直接外出见客户。
临下班时，他发来消息：“今晚陪我参加一个家宴。”
这次她下定决心要拒绝，但下一个消息让她动摇。
“我母亲想见见你，说是以同事的身份。”
这明显是个借口，但她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什么样的家庭，培养出宋立业这样的人物？
晚宴设在城郊一栋雅致的别墅里。
宋母是个优雅的妇人，对她十分亲切。
“立业经常提起你，说你工作能力很出色。”
席间，宋立业的表现无可挑剔。
为她拉椅子，夹菜，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
回家的路上，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