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售楼部的冷气开得很足，我站在合同签约桌前，手心全是汗。
“婉婉，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江浩宇的声音里透着不耐烦，“就一个房本而已，至于吗？”
他妈站在旁边，抱着胳膊冷笑：“林婉婉，我儿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多少女孩削尖了脑袋想嫁进我们江家，你倒好，一点小事就闹腾。”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两年的感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可笑。200万的婚房，他家出180万，我拿出全部存款20万，结果房本上连我名字都不配有？
“林婉婉！你给我站住！”江浩宇在身后喊。
我头也不回，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就在我快走到玻璃门口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是那个40多岁的女销售，她看了看四周，飞快地把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我手里。
“姑娘，回去再看。”她压低声音，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我握着那张纸条，指尖都在发抖。一个陌生的销售，为什么要给我递纸条？这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01
三月的江城，春意正浓。樱花开得正好，微风一吹，花瓣纷纷扬扬落在车窗上。
“婉婉，今天我们就把房子订下来。”江浩宇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牵着我的手，“等拿到钥匙，你就可以开始规划装修了。想要什么风格？北欧风？还是简约风？”
“都行啊。”我靠在副驾驶座上，心里暖暖的。
交往两年了，他终于主动提出买婚房。这意味着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
江浩宇是我大学同学介绍认识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咖啡厅，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说话温文尔雅。点咖啡的时候，他问我：“你喜欢加糖吗？”我说加一点点。他就跟服务员说：“美式，加半包糖。”
就是这样一个小细节，让我觉得他很细心。
他在国企做中层管理，月薪两万多，家里父母做生意，条件不错。而我只是广告公司的一个文案策划，每个月拿着一万二的工资，在这个城市辛苦打拼。
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退休金不高，还要养我弟弟读大学。我能拿出的积蓄，只有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20万。
“我爸妈昨天跟我说了。”江浩宇把车开进售楼部的停车场，“他们愿意出180万，咱们全款买房。”
180万！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数字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要知道，我攒20万花了整整五年。五年啊，没买过一个奢侈品包，没去过一次远途旅行，连吃饭都是能省则省。
“浩宇，那我也出点吧。”我小心翼翼地说，“我手里有20万，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心意。”
江浩宇笑了，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傻瓜，都快是一家人了，分什么你我？不过既然你想出，那就出吧。这钱到时候装修也要用，你那20万就当装修费好了。”
我心里一阵感动。果然，找个经济条件好的男人，日子会轻松很多。
售楼部装修得很气派，水晶灯闪闪发亮，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大厅里摆着沙盘，一栋栋小楼在灯光下显得特别精致。
一个40多岁的女销售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她穿着得体的黑色套装，脸上的妆容精致但不浓艳。那双眼睛很特别，看人的时候有种审视的意味，又带着点世故的精明。
“两位是来看房的吧？我姓张，叫我张姐就行。”她递过来两瓶矿泉水，“今天有几套户型可以看，你们想看哪一种？”
“三居室，朝南，采光要好。”江浩宇说得很干脆，“最好是高层，视野开阔的那种。”
张姐眼睛一亮：“那我推荐28楼的1802，128平，三室两厅两卫，全明户型，客厅和主卧都朝南。总价200万整，在我们小区算很实惠了。”
我心里算了算，均价一万五左右，在江城这个二线城市，这个价格确实不算贵。
张姐带我们上楼看房。电梯里很安静，只有楼层数字在跳动。我偷偷打量张姐，她站在电梯角落，双手交叠在身前，姿态很职业。但我注意到，她的眼神在我和江浩宇身上扫来扫去，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张姐，您在这个售楼部工作多久了？”我随口问道。
“十几年了。”张姐笑了笑，“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买房人。有甜蜜蜜来买婚房的小两口，也有吵吵闹闹谈不拢的夫妻。房子这东西啊，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
她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我当时没多想，只是觉得可能是销售的职业习惯，喜欢说些人生哲理。
电梯门开了，28楼。
张姐带我们走到1802室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阳光洒满了整个客厅。落地窗外是大片的樱花树，粉色的花瓣在风中飞舞。远处能看到江城的地标建筑——电视塔，还有蜿蜒流淌的江水。
“哇。”我忍不住惊呼出声。
“婉婉，你看这个主卧。”江浩宇拉着我走进卧室，“朝南的，早上能晒到太阳。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早上被阳光叫醒的感觉。”
我心里一暖。他居然记得我随口说的话。
主卧真的很大，至少有20平米。窗外就是樱花树，粉色的花瓣贴在玻璃上，美得不真实。
“这个次卧也不错。”江浩宇继续带我参观，“以后可以给宝宝住。婉婉，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我笑着说。
“我也是。”江浩宇搂着我的肩膀，“生两个，一男一女，凑个好字。”
02
张姐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们。她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但那双眼睛里，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两位感情真好。”张姐说，“看得出来，你们很相爱。”
“那时，我们都交往两年了。”江浩宇说，“双方家长也都见过面了，就等着买了房子结婚。”
“那太好了。”张姐点点头，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多句嘴，现在年轻人结婚买房，有些事情要提前说清楚。比如房本写谁的名字，出资比例怎么算，这些都要商量好。省得以后有矛盾。”
“哎呀张姐，你这话说的。”江浩宇摆摆手，笑得很轻松，“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伤感情。”
张姐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那就好，那就好。”
我们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越看越满意。客厅够大，厨房明亮，卫生间干湿分离，储物空间也很充足。这就是我梦想中的婚房。
“张姐，走，下去办手续。”江浩宇拉着我的手，“婉婉，你喜欢吗？”
“喜欢。”我点头，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装修的样子。浅灰色的沙发，原木色的餐桌，卧室里铺上柔软的地毯，阳台上摆满绿植。
下楼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婉婉，你和小江今天去看房了？”妈妈的声音透着关心，也透着紧张。
“妈，房子特别好，我很喜欢。”我压低声音说，“浩宇家愿意出180万全款买，我出20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婉婉，你要记住。”妈妈的声音变得严肃，“你出了钱，房本上一定要写你的名字。这是原则问题，知道吗？”
“知道了妈，你就别操心了。”我有些不耐烦。妈妈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要操心，“浩宇对我那么好，不会亏待我的。”
“傻孩子。”妈妈叹了口气，“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不懂。妈是过来人，见过太多的事。你记住妈的话，不写你名字，这房子你就别出钱。”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敷衍着，“先不说了，我们要签合同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妈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信不过江浩宇吗？我们都交往两年了，他对我的好，我看在眼里。
再说了，他妈妈愿意出180万给我们买房子，这已经很不错了。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回到售楼部的签约区，桌上已经摆好了合同。张姐倒了茶水递给我们，动作很利落。
“两位先坐。”她说，“对了，这次是谁来签字？需要准备哪些证件？”
“我爸妈一会儿就到。”江浩宇看了看手机，“他们说要亲自来看看房子，毕竟是这么大一笔钱。”
“应该的。”张姐点头，“那你们先喝茶，我去准备材料。”
张姐走到前台，我和江浩宇并排坐在沙发上。他拿出手机刷着什么，我则看着墙上挂着的户型图，想象着未来的家。
大概十分钟后，售楼部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江浩宇的父母进来了。
江父是个50多岁的男人，穿着深色的羊绒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走路带风。江母打扮得珠光宝气，脖子上挂着粗粗的金项链，手腕上戴着玉镯子，一看就是做生意的派头。
“爸妈，你们来了。”江浩宇赶紧站起来，“就是我看中的那套房，28楼，采光特别好。”
江母扫了我一眼，笑容有些生硬：“婉婉也在啊。”
“阿姨好，叔叔好。”我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
“坐坐坐。”江母摆摆手，视线就转向了张姐，“合同呢？拿过来我看看。”
张姐把合同递过去。江母拿起来仔细翻看，她看得很认真，眉头微微皱着，不时用手指点着某一行字。那架势，就像在审查什么重要文件。
“这个户型确实不错。”江父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价格也合理。浩宇，你确定要买这套？”
“确定。”江浩宇点头，“我和婉婉都很喜欢。”
“婉婉喜欢就好。”江父说这话的时候，看都没看我一眼。
江母突然抬起头，合上了合同。
“浩宇，你过来一下。”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跟你说句话。”
03
母子俩走到了售楼部的角落，我坐在原地，能看到江母拉着江浩宇小声说着什么。江母的表情很严肃，还用手指戳了戳江浩宇的胸口。江浩宇一开始还摇头，后来在江母连续说了几句之后，他的表情慢慢变了，变得犹豫，变得不安，最后低下了头，点了点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江父坐在我旁边，喝着茶，一句话都没说。气氛变得很微妙，很沉闷。
五分钟后，他们回来了。
江浩宇在我旁边坐下，神色有些不自然。他不敢看我的眼睛，目光躲闪着。
“那个......婉婉。”江浩宇清了清嗓子，“我爸妈的意思是，这房子先写我和他们的名字。等我们结婚后，再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我愣住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有点飘。
“这不是很正常吗？”江母接过话，语气里透着理所当然，“婉婉啊，不是阿姨说你。现在这个社会，离婚率多高你知道吗？三对夫妻有一对离婚。我们也是为了保护浩宇，你能理解吧？”
保护？
保护江浩宇？
我和他交往两年，马上就要结婚的人，居然还要防着我？
“阿姨，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为什么还要谈保护？”
“结婚前是结婚前，结婚后是结婚后。”江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动作很优雅，但说出的话却像刀子，“这是婚前财产，当然要分清楚。再说了，我们出180万，你就算要出钱，那也只是20万。婉婉，20万和180万，这能一样吗？”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周围有其他看房的客户，他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我感觉自己就像站在舞台中央，被人指指点点。
“阿姨，我出的钱虽然不多。”我的声音在颤抖，“但这是我全部的积蓄。我工作五年，攒了五年，才攒下这20万。而且，房子是我们的婚房，我觉得写上我的名字，很合理。”
“合理？”江母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引得周围人都看过来，“我跟你说，你那20万就算装修费好了。这房子是我们江家的，你想在房本上写名字？先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妈！”江浩宇拉了拉江母的袖子，声音有些急，“您别这么说。”
“我怎么了？”江母甩开江浩宇的手，“难道我说错了？她一个外人，凭什么在我们江家的房本上写名字？我们江家的房子，关她什么事？”
外人。
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刀，直直地插进我心里。
交往两年，马上就要结婚的人，在他妈眼里，我居然还是外人。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它掉下来。我不想在这些陌生人面前丢脸，不想让他们看我的笑话。
“婉婉，你别生气。”江浩宇小声说，他伸手想拉我，被我甩开了，“你也理解一下我的难处。我妈她就是这个性格，你别跟她计较。”
“那你的意思呢？”我转头看着他，“你觉得，房本上该不该写我的名字？”
江浩宇沉默了。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我站起来，拿起包：“对不起，这个房子我不同意买。”
“林婉婉！”江母也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很尖锐，“你这是什么态度？不买就不买，当我们求着你买吗？”
“阿姨说得对。”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一个外人，确实不配在你们江家的房本上写名字。”
“你......”江母被我呛得说不出话。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江浩宇站起来，看起来很为难，“婉婉，你别听我妈的。我们再商量商量，好不好？”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背起包，“江浩宇，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就应该在刚才站出来支持我。房本上写不写我的名字，不是钱的问题，是态度的问题。你懂吗？”
04
江浩宇看着我，眼神里有为难，有挣扎，有犹豫，但就是没有坚定。
我突然觉得很累。
原来爱情可以这么脆弱。两年的时间，抵不过他妈的一句话。
“我先走了。”我转身朝门口走去。
“林婉婉，你给我站住！”江母在身后喊，声音尖利刺耳，“你以为离开了我儿子，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就你这条件，在江城连套房子都买不起，还在这里装清高？”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没有回头，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售楼部的门被我推开，三月的风吹在脸上，带着樱花的香气，却也夹杂着凉意。我走得很快，只想离开这个让我难堪的地方，离开那些刺耳的话，离开那个让我失望的男人。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一滴，两滴，然后止不住地往下流。
就在我快走出售楼部大厅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以为是江浩宇追出来了，心里闪过一丝期待。如果他现在说，房本上写我的名字，我是不是还会原谅他？
回头一看，居然是张姐。
她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注意，动作飞快地把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我手里。
“姑娘，回去再看。”她压低声音，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有担忧，有同情，还有一种类似愤怒的情绪，“别让他们看见。千万别让他们看见。”
说完，她就转身快步走回了售楼部，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急促。
我握着那张纸条，整个人都愣住了。
纸条很小，被折叠成四折，有点硬，摸起来有些粗糙。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里，感觉它在发烫，烫得我手心出汗。
一个陌生的销售，为什么要给我递纸条？
她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我站在售楼部门外的台阶上，手指摸着纸条的边缘。春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明明很温暖，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周围人来人往，有说有笑。一对年轻夫妻从我身边经过，女孩挽着男人的胳膊，笑得很甜：“老公，咱们的房子真漂亮，我好期待装修好的样子。”男人宠溺地看着她：“你喜欢就好。”
我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为什么别人的爱情可以这么简单？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变得这么复杂？
我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快步走向停车场。
车子停在角落，这个时间段人不多，很安静。我钻进车里，关上门，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手机响了。
是江浩宇打来的。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那个我曾经以为会陪我走完一生的名字。犹豫了几秒，我还是接了。
“婉婉，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背景音很嘈杂，应该还在售楼部，“你别生气了，咱们好好谈谈行吗？”
“没什么好谈的。”我说，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江浩宇，今天的事，让我很失望。”
“我知道我妈说话难听了点。”江浩宇的语气像在哄小孩，“但她也是为了我好。你就当她更年期，别跟她一般见识。”
更年期？
这是什么借口？
“那你呢？”我问，“你的想法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05
江浩宇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婉婉，你也要理解我。我是独生子，从小到大都听我妈的。你让我当着她的面反驳她，我真的做不到。我夹在中间也很难受。”
“所以，你的意思是，房本上不能写我的名字？”
“不是不能写，是先不写。”江浩宇说，声音里带着哄劝，“等我们结婚后，我保证给你加上名字。婉婉，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相信。
这两个字现在听起来多么可笑。
“江浩宇，你等等。”我看着手里的纸条，“我现在有点事，过会儿再联系你。”
“婉婉......”
我挂断了电话。
手机马上又响了，还是他打来的。我直接按掉，然后关机。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坐在驾驶座上，手里握着那张纸条。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纸条在光线下显得有些泛黄。我能看到上面有字，黑色的水笔字迹，透过纸张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笔画。
我的手在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预感，这张纸条上的内容，会改变什么。
深吸一口气，我慢慢打开了纸条。
第一折，打开。
第二折，打开。
第三折，打开。
第四折，打开。
纸条完全展开了。上面的字是用黑色水笔写的，笔迹有点潦草，有些字甚至连在一起，看得出是匆忙写下的。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印在我眼里。
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纸条上的字迹虽然潦草，但我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