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小李啊，我女儿今年二十四，师范大学毕业的。"
师长王振国放下茶杯，"见见面吧，合适就处处。"
李建军点点头，没想到三天后在人民公园，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走过来，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巴掌...
01
1986年春天，边境的枪声刚刚停下。
李建军从猫耳洞里爬出来。军装上沾满了泥土和硝烟的味道。连续三天的侦察任务结束了。
他的脸被树枝划出几道血痕。嘴唇干裂，眼睛布满血丝。
但任务完成了。
对方的火力配置，兵力部署，全都摸得一清二楚。
回到营地，连长老陈迎面走来。
"小李，怎么样？"
"摸清了。"李建军掏出画在香烟盒上的简图，"三个火力点，一个指挥所。"
老陈接过来仔细看。
"好样的。"
李建军在水龙头边洗脸。冰凉的水冲掉脸上的泥土，也冲不掉三天的疲惫。
他已经在部队待了八年。
从山东老家那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到现在二十六岁的老兵。
见过生死，经过战火。
但每次任务完成，心里还是会有那种踏实的感觉。
师长王振国亲自来看他。
老远就听见那洪亮的声音。
"建军在哪里？"
"师长好！"李建军立正敬礼。
王振国五十四岁，参加过抗美援朝。脸上有道很深的疤，是当年炮弹片留下的。
"辛苦了。"王振国拍拍他的肩膀，"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
"谢谢师长。"
"跟我来。"
两人走到营部办公室。
王振国关上门，倒了杯热水给他。
"坐下说话。"
李建军端着搪瓷杯子，热气扑面而来。
"建军同志，你这次立了大功。"
"师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话不能这么说。"王振国点上一支烟，"敌情侦察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是生命危险。"
李建军想起那三天。
第一天晚上，差点被巡逻队发现。
第二天下午，趴在草丛里，毒蛇从脚边爬过。
第三天凌晨，距离敌人哨兵不到五十米。
"年轻人就是要有这个觉悟。"王振国弹弹烟灰，"不过勇敢是一回事，智慧又是另一回事。你这次能够全身而退，说明脑子也好使。"
"师长过奖了。"
"不是过奖。"王振国看着他，眼里有满意的神色，"上级已经决定了，提拔你为营长。"
李建军愣了一下。
搪瓷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营长？"
"对，全师最年轻的营级干部。"
李建军的心怦怦跳。
营长啊。
他做梦都没想过这么快就能当营长。
"师长，我......"
"你什么？"
"我怕担不起这个担子。"
"担得起担不起，做了才知道。"王振国掐掉烟头，"明天就正式宣布。"
消息很快传开了。
战友们都来祝贺。
"老李，牛啊！"
"以后可是长官了。"
"别忘了老兄弟啊。"
李建军被围在中间，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战友，什么长官不长官的。"
晚上在食堂吃庆功饭。
炊事班特意做了几个好菜。红烧肉，糖醋鱼，还有一只白斩鸡。
大家喝着白酒，吃得很开心。
"老李，发达了啊！"班长老张举着酒杯，脸已经红了。
"什么发达不发达的，还不是一样吃大锅饭。"李建军笑着说。
"那不一样，营长的津贴可比连长高。"
"高不了多少。"
"够娶媳妇了。"
大家哄堂大笑。
王振国坐在主桌上，看着热闹的场面。
"小李，过来坐。"
李建军端着酒杯走过去。
师长桌上的菜更丰盛。还有一瓶茅台酒。
"师长，我敬您一杯。"
"好好好。"王振国喝完酒，放下杯子，"小李啊，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
"有对象吗？"
李建军脸红了。
这个问题他最怕人问。
"还没有。"
"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王振国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年纪也不小了。"
李建军想起家里寄来的信。
妈妈上个月写信说，村里的王二蛋都当爷爷了。
还说隔壁李大婶整天问，建军什么时候带媳妇回家。
"师长，我这个人比较木讷，不太会说话。"
"木讷有什么不好，老实人招人喜欢。"王振国夹了块红烧肉给他，"现在的姑娘，就喜欢踏实的男人。"
"可是在部队，哪有机会认识姑娘。"
"这个不用你操心。"
"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王振国神秘地笑了笑。
散了席，李建军回到宿舍。
室友小赵正在床上看信。
"家里来信了？"李建军问。
"我对象写的。"小赵把信收起来，"你呢，有没有人给你写信？"
"我妈偶尔写写。"
"我是说姑娘。"
"哪有什么姑娘。"
小赵跳下床，神秘兮兮地说："老李，你知道吗，师长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问我有没有对象。"
"哟，师长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啊。"
李建军脱下军装，换上背心短裤。
"可能就是随便问问。"
"我看不像。"小赵压低声音，"你想想，师长为什么单独跟你说这个？"
"不知道。"
"说不定师长要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李建军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如果师长真要给他介绍对象，会是什么样的姑娘呢？
第二天早上出操，消息就正式宣布了。
政委在队伍前面宣读命令。
"李建军同志，提拔为三营营长。"
"是！"李建军大声回答。
掌声响起来。
战友们都在为他鼓掌。
老陈走过来，取下自己的营长领章，给李建军戴上。
"以后就是战友兼上级了。"老陈笑着说。
李建军郑重地向他敬礼。
02
一个星期过去了。
李建军已经开始熟悉营长的工作。
每天早上查岗，上午处理文件，下午训练，晚上开会。
比当连长忙多了。
但他喜欢这种忙碌。
有责任感，有成就感。
这天下午，通讯员小王跑来找他。
"营长，师长叫你去一趟。"
"知道什么事吗？"
"不知道，师长只说让你马上过去。"
李建军整理一下军装，往师部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认识的干部，都跟他打招呼。
"李营长好。"
"李营长辛苦了。"
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让他很受用。
到了师部大楼，警卫员小刘迎上来。
"李营长，师长在办公室等您。"
"好的。"
敲门进去，王振国正在看文件。
"师长，您找我？"
"坐坐坐。"王振国放下文件，起身倒茶。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钟在嘀嗒嘀嗒响。
"小李，这几天工作怎么样？"
"还好，正在适应中。"
"有什么困难尽管提。"王振国把茶杯递给他，"营长不好当，要管的事情很多。"
"我会努力的。"
"我相信你。"王振国重新坐下，"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工作。"
"那是为了什么？"
"上次咱们聊过，你的个人问题。"
李建军想起那天晚上的话。
"嗯。"
"我想了想，有个人选。"王振国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你看看这个姑娘怎么样。"
照片是黑白的，但印得很清楚。
一个年轻女孩，戴着眼镜，长得很清秀。
她穿着白衬衫，头发梳成两个辫子，笑得很甜。
背景像是学校的操场。
"很漂亮。"李建军说。
"不光是漂亮。"王振国指着照片，"这姑娘有文化，性格也好。"
李建军仔细看着照片。
女孩的眼睛很大，很清澈。
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师长，这是谁？"
"我女儿，王美琴。"
李建军差点把茶杯掉在地上。
师长的女儿？
"师长，这......"
"怎么了？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不是不合适，是......"
李建军不知道该怎么说。
师长的女儿，那是什么身份啊。
而他只是个农村出来的兵。
"是什么？"
"我配不上的。"
"什么配不配的，都是革命同志。"王振国笑了，"家庭出身有什么关系，现在不兴那一套了。"
"可是我......"
"你怎么了？"
"我是农村出身，没什么文化。师长的女儿......"
"我也是农村出身。"王振国摆摆手，"美琴从小就听我讲革命故事，她不会嫌弃农村出身的。"
李建军看着照片，心里七上八下。
"师长，这个姑娘......"
"美琴，王美琴。"
"美琴同志，她多大了？"
"今年二十四，比你小两岁。"
"她......"
"刚从省师范大学毕业，学的是中文系。现在分配到市里的第二中学教书。"
师范大学毕业，还是中文系。
李建军更觉得自己配不上了。
"师长，她知道您要给她介绍对象吗？"
"知道。"王振国又点上一支烟，"我跟她提过你。"
"您怎么说的？"
"说你是个好小伙子，踏实可靠，还立了功。"
"她怎么说？"
"她说可以见见面。"
李建军的心怦怦跳。
居然同意见面。
"师长，万一见面后她不满意怎么办？"
"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王振国弹弹烟灰，"不过我觉得你们挺合适的。"
"为什么？"
"美琴需要找个踏实的人。现在的年轻人，有些太浮躁了。"
"师长，您对我太好了。"
"别这么说。"王振国摆摆手，"我看你这个人老实，人品不错。美琴也是个好孩子，就是性子有点烈。"
"什么叫性子有点烈？"
"从小就有主见，不太听话。"王振国笑了，"有时候连我这个当爸的都拿她没办法。"
李建军想象着一个倔强的女孩子的样子。
"不过女孩子有点脾气是正常的。"王振国继续说，"你要包容一些。"
"我明白。"
"那就这么定了，这个周六下午见面。"
"在哪里见面？"
"市里的人民公园，时间是下午两点。"
"好的，师长。"
"记住，第一次见面很重要。要穿得精神一点，说话也要注意。"
"我知道了。"
"还有，美琴这孩子比较敏感，说话要小心，别惹她生气。"
李建军点点头。
"师长，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就是见见面，聊聊天。"
"我怕说错话。"
"不会的，你这人虽然话不多，但说出来的都是实话。"
李建军把照片还给王振国。
"师长，我能再看看吗？"
"拿去吧，给你了。"
李建军小心地把照片放进衣服口袋。
走出师部大楼，他觉得脚步都轻了。
师长的女儿要和他见面。
师范大学毕业的姑娘要和他见面。
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回到营部，小赵看见他神色有异。
"老李，怎么了？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没什么。"
"肯定有事，快说说。"
李建军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别人，才掏出照片。
"哇，美女啊！"小赵接过照片仔细看，"谁家的姑娘？"
"师长的女儿。"
"什么？师长要把女儿介绍给你？"
李建军点点头。
小赵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
"老李，你走大运了啊！"
"别瞎说。"
"师长的女儿啊，那可是金枝玉叶。"
"什么金枝玉叶，都是普通人。"
"师范大学毕业的，有文化。长得也漂亮。"小赵把照片还给他，"你小子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李建军把照片重新收好。
"还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呢。"
"肯定看得上，师长都开口了。"
"那也不一定。"
"什么时候见面？"
"这个周六下午。"
"那你得好好准备准备。"
"怎么准备？"
"首先，得买套好衣服。"
"军装不行吗？"
"军装太正式了，要穿便装。"
"我没有便装。"
"那就去买。"小赵拍拍他的肩膀，"还有，得去理个发，买点花什么的。"
"买花？"
"第一次见面，总得表示表示。"
李建军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还有别的吗？"
"学几句好听的话，别到时候张口结舌。"
整个下午，李建军都心不在焉。
开会的时候想着见面的事。
训练的时候想着该说什么话。
晚上躺在床上，更是睡不着觉。
他反复看着那张照片。
王美琴。
多好听的名字。
03
周四早上，李建军向副营长请了假。
"有什么急事吗？"副营长问。
"私人事情。"
"行，去吧。早点回来。"
李建军坐班车进城。
车上人很多，他被挤在一个角落里。
一路上颠颠簸簸，但他心情很好。
两个小时后，班车到了市里。
下车后，他先在大街上转了转，熟悉一下环境。
市里比县城热闹多了。
马路很宽，楼房很高。
人们穿得也时髦。
女孩子们穿着花裙子，男青年留着长头发。
他觉得自己的军装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找到一家服装店，李建军走了进去。
售货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看见他的军装，很热情。
"解放军同志，想买什么？"
"有没有适合年轻人穿的衣服？"
"什么场合穿？"
"见...见朋友。"
李建军不好意思说是见对象。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女...女朋友。"
售货员笑了。
"那要穿得精神一点。"她拿出一套灰色的中山装，"这套怎么样？很流行的款式。"
李建军在镜子前比了比。
中山装看起来很正式，但颜色有点老气。
"还有别的吗？"
"这套蓝色的不错。"她又拿出一套，"年轻人穿蓝色显得朝气蓬勃。"
李建军试穿了一下。
蓝色的中山装确实比灰色的好看。
"多少钱？"
"三十五块。"
三十五块，相当于他一个月的津贴。
但为了见王美琴，值得。
"我要了。"
售货员帮他包好。
"解放军同志，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
李建军脸红了。
"还不是女朋友，第一次见面。"
"那就更要打扮得帅一点了。"
从服装店出来，李建军又去了理发店。
理发店里有三个师傅，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给客人理发。
"师傅，理发。"
"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李建军坐在椅子上等着。
墙上贴着各种发型的图片。
有些很时髦，有些很夸张。
轮到他了，中年师傅打量着他的头发。
"小伙子，想剪什么发型？"
"随便剪剪就行。"
"这可不行。"师傅拿起梳子，"现在年轻人都讲究发型，特别是见女朋友的时候。"
"师傅，您看着办吧。"
"要不烫个卷发？很时髦的，年轻人都喜欢。"
"烫卷发？"
李建军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他从小到大都是短发，从来没想过烫卷发。
"对，保证让你精神十倍。"师傅很有信心，"女孩子都喜欢卷发的男人。"
李建军想了想。
既然要见师长的女儿，就应该打扮得好一点。
"那就烫吧。"
"好嘞。"
烫头发的过程很复杂。
先洗头，然后上药水，再用卷发器。
整整花了两个小时。
等一切完成，李建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不认识了。
满头卷发，看起来确实很时髦。
"怎么样？帅吧？"师傅很得意。
"挺...挺好的。"
其实李建军觉得有点不自然，但既然已经烫了，就这样吧。
"多少钱？"
"五块。"
又是五块钱。
今天已经花了四十块了。
从理发店出来，李建军觉得路上的人都在看他。
可能是因为卷发太显眼了。
他有些后悔，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下一站是花店。
花店在一条小巷子里，门面不大，但里面各种花都有。
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正在给花浇水。
"小伙子，买什么花？"
"玫瑰花。"
李建军听说女孩子都喜欢玫瑰花。
"几朵？"
"十一朵吧。"
"给女朋友的？"
"还不是女朋友，第一次见面。"
"那是相亲啊。"老板娘很有经验，"十一朵正好，代表一心一意。"
她挑了十一朵最新鲜的红玫瑰，用粉色的纸包得很漂亮。
"多少钱？"
"十二块。"
李建军掏出钱。
今天已经花了五十二块了。
但看着手里的鲜花，他觉得值得。
最后一站是糖果店。
糖果店在百货大楼里，各种进口糖果都有。
"同志，要什么糖？"
"最好的。"
"这个进口的不错。"售货员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法国货，很贵的。"
李建军看了看价格，八块钱。
有点心疼，但还是买了。
回到部队已经是晚上了。
战友们看见他的新发型，都围过来。
"老李，你这是要去演电影啊？"
"哪有这么夸张。"
"这头发，太洋气了。"
小赵围着他转了一圈。
"明天就见面了，紧张不紧张？"
"有点。"
"正常，第一次见师长的女儿，能不紧张吗？"
"我怕说错话。"
"不会的。"小赵拍拍他的肩膀，"要不要我教你几句好听的话？"
"什么话？"
"比如说，美琴同志，久仰大名。"
"太肉麻了。"
"那就说，很高兴认识您。"
"用说'您'吗？"
"当然了，师长的女儿，要客气一点。"
李建军把要说的话都写在纸上，背得滚瓜烂熟。
第一句：美琴同志，很高兴认识您。
第二句：这是给您的鲜花。
第三句：希望您不要嫌弃。
背了一晚上，终于记住了。
周六早上，李建军起得很早。
洗脸刷牙，穿上新买的蓝色中山装。
照镜子，感觉还不错。
"老李，加油啊！"小赵给他鼓劲。
"别搞得跟上战场似的。"
"见师长的女儿，比上战场还紧张。"
李建军提着花和糖果，坐班车进城。
一路上，他反复检查自己的衣服有没有弄皱。
手心里全是汗。
那张写着话的纸条，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
到了市里，还有两个小时。
他在大街上慢慢走着，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经过一家照相馆，他停下来看橱窗里的照片。
都是些结婚照，新郎新娘笑得很甜蜜。
他想象着自己和王美琴拍婚纱照的情景。
会是什么样子呢？
一点半，他到了人民公园门口。
公园里人很多。
有带孩子玩的年轻夫妇。
有在湖边钓鱼的老大爷。
有在亭子里下棋的老头。
还有一些年轻人在谈恋爱。
他找了个凉亭坐下，等着两点的到来。
时间过得很慢。
他看看手表，一点四十。
又看看怀里的花，还是很新鲜。
再摸摸头发，卷得好好的。
一点五十，他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心跳得很快，手心里的汗更多了。
一点五十五，他站在门口张望。
会不会认错人？
会不会她不来了？
会不会...
两点整，他看见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朝这边走来。
就是她。
王美琴。
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她戴着眼镜，头发编成两个辫子。
白色的连衣裙，黑色的小皮鞋。
很清秀，很文静。
李建军深吸一口气，迎上去。
按照练习的，他要先打招呼。
"你好，我是李建军......"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公园里的人都回头看。
李建军捂着脸，完全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