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与初恋分手,3年后我婚前收她短信:将结婚,盼我抢亲仍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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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动的时候,我正在新房的客厅里,往墙上挂一幅巨大的婚纱照。

许钰婷扶着梯子,仰头看着我,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

“左边再高一点点,对,就这样,很好。”

她的声音把我从一种微妙的恍惚里拉回来。

我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相框的位置,心里却莫名地飘忽。

就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嗡嗡作响。

我下意识地腾出一只手去掏手机,身体晃了一下。

“小心点!”钰婷在下面轻声提醒,带着一丝嗔怪。

我歉意地笑笑,稳住身形,低头划开手机屏幕。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但信息的内容让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2天后我结婚,你会来抢亲吗?我忘不掉你。”

发信人:魏清璇。

这三个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看似平静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挂在墙上的婚纱照里,我和钰婷笑得灿烂,预示着几天后即将举行的婚礼。

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那场被所有人祝福的仪式。

可这条突如其来的短信,像一道刺眼的闪电,劈开了我精心维持的平静。

魏清璇。

这个名字,连同那些被时光尘封的、属于青春年少的炽热与疼痛,

一下子毫无防备地撞进我的当下。

抢亲?忘不掉?

她到底想做什么?

是玩笑,是挑衅,是后悔,还是仅仅只是一场迟来的、倔强的告别?

我的手僵在半空,婚纱照歪了一些也浑然不觉。

钰婷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轻声问道:“煜祺,怎么了?”

我迅速按熄屏幕,将手机塞回口袋,强迫自己挤出一個笑容。

“没什么,卖保险的。”

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但我希望她没有听出来。

梯子下的许钰婷,是我即将携手一生的妻子,她善良,体贴,满心憧憬着我们的未来。

而短信那头的魏清璇,是我的初恋,是那段因为年少骄傲谁也不肯低头而遗憾收场的往事。

婚礼还剩三天。

这条短信,让我脚下的路,忽然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01

我从梯子上下来,脚步有些虚浮。

许钰婷伸手帮我扶稳梯子,关切地看着我的脸。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

她伸手想碰碰我的额头,我下意识地偏头躲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一怔,手悬在了半空。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连忙拉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

“可能是有点,挂这个比想象中费神。”

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心里却像揣了一只兔子,咚咚直跳。

魏清璇的短信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脑海里。

“2天后我结婚……会来抢亲吗……我忘不掉你。”

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钩子,拉扯着那些我以为早已愈合的伤疤。

新房装修了两个月,是钰婷一点一点盯着完成的。

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油漆和新家具的味道。

客厅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黄昏景色。

夕阳给房间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充满希望。

可我却觉得这温暖有些刺眼,心里的某个角落开始坍塌,变得阴冷。

“剩下的明天再弄吧,你先休息会儿。”

钰婷拉着我在新买的沙发上坐下,转身去厨房倒水。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我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

她为这场婚礼倾注了太多心血,从选酒店、定婚纱,到请柬的样式、喜糖的口味。

事无巨细,她都亲力亲为,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和期待。

而我,此刻却因为一条前任的短信方寸大乱。

这对我即将过门的妻子,太不公平了。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混乱的思绪压下去。

钰婷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挨着我坐下。

“喝点水。刚才……真的只是卖保险的?”

她看似随意地问道,眼神却悄悄地在我脸上逡巡。

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得可怕。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冷却了一下内心的躁动。

“嗯,烦人的推销。”我避开她的目光,盯着杯中晃动的水面。

“现在信息泄露太严重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话都有。”

我试图用抱怨的语气掩饰,心里却虚得厉害。

钰婷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煜祺,我有点紧张。”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依赖。

“紧张什么?”我搂住她的肩膀,手感温热而真实。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

她顿了顿,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们真的就要结婚了吗?”

我看着她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心里猛地一揪。

“当然是真的。”我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尽可能坚定。

“别胡思乱想。”

话是说给她听的,更像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手机在口袋里沉默着,却像一颗定时炸弹。

魏清璇的脸,在记忆的迷雾中渐渐清晰起来。

那双倔强的、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睛,曾经那么深刻地印在我的青春里。

三年了。

我以为我们早已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为什么在我人生最重要的节点前夕,她要这样出现?

是巧合,还是刻意?

她真的忘不掉我?还是只是不甘心,想在我结婚前,最后搅动一下波澜?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盘旋,找不到答案。

钰婷靠在我怀里,似乎安心了一些,呼吸渐渐平稳。

而我,却僵直着身体,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看不见的悬崖边上。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

新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我们两人的呼吸声。

这一刻的宁静,反而让我觉得无比压抑。

我轻轻挪动身体,想让钰婷躺得更舒服些。

“几点了?”她迷迷糊糊地问。

我看了眼手机屏幕,避开那条未读短信的提示。

“快七点了,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吧。”

“不想动,叫外卖吧。”她慵懒地撒娇。

“好,你想吃什么?”

我拿起手机,装作查看外卖软件,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点开了短信界面。

那条短短的信息,我又仔细读了一遍。

每一个标点符号,似乎都藏着深意。

“我忘不掉你。”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反复回响。

当初分手时,我们吵得那么凶,话说得那么绝。

她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肖煜祺,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我也梗着脖子回敬:“正好,我也一样!”

年轻时的爱情,总是充满了极端的爱恨,仿佛不退让就是捍卫尊严。

如今时过境迁,她却发来这样的信息。

这真的是那个骄傲得从不低头的魏清璇吗?

“煜祺?看什么呢?选好了吗?”

钰婷的声音让我猛地回过神。

我慌忙退出短信界面,随便点开一家常吃的餐厅。

“就这家吧,还是老样子?”

“嗯,行。”钰婷点点头,又靠回我身上。

我下了单,放下手机,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唤醒,就再也无法轻易平息了。

这个夜晚,注定漫长。

02

外卖很快就送到了,是钰婷爱吃的粤菜。

摆上餐桌,香气四溢,但我却食不知味。

钰婷似乎胃口很好,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地跟我讨论婚礼最后的细节。

“明天婚庆公司的人早上九点过来,最后确认一遍流程。”

“伴郎伴娘的礼服都改好了,谢涛下午试穿说很合身。”

“我妈说老家那边的亲戚明天下午坐大巴一起过来,安排住附近的酒店。”

我机械地点着头,嘴里嚼着烧鹅,却感觉像是在嚼蜡。

脑海里反复播放着过去的片段,和魏清璇有关的片段。

那些被封存已久的记忆,此刻变得异常鲜活。

“煜祺,你有在听吗?”钰婷放下筷子,看着我。

“啊?听着呢。”我赶紧收敛心神,“亲戚们明天下午到,对吧?”

“我说的是,花童的裙子颜色可能要和背景板再协调一下。”

钰婷微微蹙眉,“你今晚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事,可能就是……婚前综合症?”我试图用玩笑掩饰过去。

钰婷被逗笑了,眼角弯弯的:“你也有今天?我以为只有新娘才会紧张呢。”

看着她笑,我的愧疚感更深了。

许钰婷是个好姑娘,我们经人介绍认识,相处一年,感情平稳,水到渠成。

她温柔,贤惠,情绪稳定,是我父母眼中最适合的儿媳人选。

我也一直以为,和她在一起,过细水长流的日子,就是幸福。

可魏清璇的短信,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底某个上了锁的盒子。

里面装的,是截然不同的、炽烈而疼痛的青春。

“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去休息。”我给钰婷夹了块她最喜欢的豉汁蒸排骨。

“你也是,别太累了。”她看着我,眼神里都是温柔和理解。

这温柔像针一样,轻轻刺着我的心。

吃完饭,我送钰婷回她父母家。

按照习俗,婚礼前三天我们不好再见面。

车停在她家楼下,夜色朦胧,路灯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上去吧,早点睡。”我帮她解开安全带。

钰婷却没有立刻下车,她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

“煜祺。”

“嗯?”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我心上。

我愣住了,看着她。她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还是这只是新娘婚前不安的普通表达?

“能有什么事?”我强装镇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瞎想。”

钰婷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凑过来在我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明天见。”

看着她走进楼道,背影消失,我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疲惫地靠在驾驶座上。

车里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我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那条短信。

手指在回复框上悬停许久,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我能回什么?

“祝你幸福?”太虚伪。

“我不会去?”太生硬。

“我也忘不掉你?”那将是灾难。

最终,我锁上屏幕,发动了汽车。

回到家,父母还坐在客厅看电视。

母亲肖淑芬正在削苹果,父亲萧国梁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回来啦?新房弄得怎么样了?”母亲抬头问我。

“差不多了,就差些小装饰。”我换鞋进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钰婷呢?送她回去了?”父亲放下报纸。

“嗯,刚送回她家。”

“这孩子,真是没得挑。”母亲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一半,脸上是满意的笑。

“你啊,马上就要成家了,以后就是大人了,得有责任心。”

父亲惯例开始进行婚前教育。

“我知道,爸。”我啃着苹果,心里五味杂陈。

“对了,你谢叔叔一家明天也到了,谢涛那小子跟你联系没?”

父亲提到的谢涛是我发小,也是我这次婚礼的伴郎。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见证了我跟魏清璇的全部。

“联系了,明天下午到,直接去酒店跟婚庆对接。”

“那就好。有谢涛帮你张罗,我们也放心。”母亲点点头。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我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熟悉的纹路。

魏清璇的名字,像弹幕一样在脑海里滚动。

分手后,我们删除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切断了所有可能的交集。

我逼着自己忘记,投入到新的生活和感情里。

我以为我成功了。

直到这条短信的出现,我才明白,有些东西,只是被埋藏了,并未消失。

它不是轰轰烈烈的思念,而是一种细密的、绵长的遗憾。

关于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关于我们谁也不肯放下的骄傲。

如今,她要结婚了。

在我结婚的前两天。

发来这样一条意味不明的短信。

这到底是一场蓄意的搅局,还是一次真诚的告别?

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窗外是城市的夜,灯火阑珊,却没有一盏灯能照亮我此刻迷茫的心。

我知道,我必须做出选择。

是装作没看见,让过去彻底过去,安心迎接我和钰婷的未来?

还是……给这段青春,一个真正的交代?

这个夜晚,我失眠了。



03

第二天一早,我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谢涛打来的。

“祺哥,醒没?我快到高铁站了,下午一点左右到你那!”

电话那头的声音元气满满,带着惯有的聒噪。

“嗯,知道了。”我坐起身,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

“我靠,你这嗓子……昨晚干嘛了?婚前最后的疯狂?”谢涛在那头坏笑。

“滚蛋,有点没睡好。”我懒得跟他贫,“你到了直接去希尔顿酒店,婚庆那边有人在。”

“行嘞!保证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晚上哥几个给你搞个告别单身派对,等着!”

“别弄太晚,明天还有事。”我提醒他。

“放心,有分寸!对了……”谢涛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点微妙。

“我昨天刷朋友圈,看到个挺有意思的事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事?”

“就……魏清璇,你还有印象吧?咱们高中那个。”

听到这个名字从谢涛嘴里说出来,我的呼吸一滞。

“嗯,怎么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她好像……也要结婚了,就这两天好像。”

谢涛的声音带着点试探,“我看有共同好友点赞她的婚纱照来着。”

果然。

世界就是这么小。

我的心跳莫名加速,握着手机的手心有些出汗。

“哦,是吗?挺好。”我简短地回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谢涛感慨了一句,随即又恢复了嬉皮笑脸。

“不过还是你小子动作快!晚上见啊,等着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挂了电话,我坐在床边,久久没有动弹。

谢涛无意中透露的信息,印证了魏清璇短信的真实性。

她真的要结婚了。

婚纱照都发了朋友圈。

那为什么还要给我发那样一条短信?

“会来抢亲吗?我忘不掉你。”

这更像是一种不甘心的试探,或者说,是对自己青春的一种仪式性告别?

我甩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

今天还有很多正事要办。

起床,洗漱,对着镜子刮胡子。

镜子里的男人,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纹路,不再是九年前那个冲动倔强的少年。

可为什么,心里某个地方,还固执地停留在了过去?

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小米粥和煎蛋。

“脸色还是不好,昨晚没睡踏实?”母亲担忧地看着我。

“还好,可能有点兴奋。”我低头喝粥,避开她的目光。

父亲看着早间新闻,随口说:“男人成家前有点紧张正常,说明你重视。”

我点点头,食不知味地吃着早餐。

上午,婚庆公司的人准时到了新房,最后确认流程。

我和钰婷通过视频电话一起参与。

钰婷看起来精神很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我们讨论了入场方式、交换戒指的环节、敬酒的顺序等等。

我努力集中精神,配合着点头,微笑,提出建议。

但总感觉自己在扮演一个角色,灵魂抽离在外,冷眼旁观。

中午,我一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

下午,谢涛到了,风风火火地拉着我去酒店和伴郎伴娘们排练。

见到谢涛,他用力捶了我一拳:“可以啊祺哥,终于要跳进婚姻的坟墓了!”

他还是老样子,高大,阳光,带着点没心没肺的乐观。

有他在,气氛活跃了不少。

排练的过程很顺利,大家都是年轻人,说说笑笑。

但我能感觉到,谢涛看我的眼神里,偶尔会闪过一丝探究。

他可能也察觉到了我的心不在焉。

排练间隙,我们坐在酒店的休息区喝水。

“祺哥,你跟许钰婷……没问题吧?”谢涛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能有什么问题?”我反问。

“就觉得你好像……没那么开心。”谢涛挠挠头,“跟我印象里你当年跟魏清璇……”

他说到一半,顿住了,似乎意识到失言。

“咳,当我没说。许钰婷挺好的,适合过日子。”

是啊,适合过日子。

我和魏清璇,当年或许就是太不适合“过日子”了。

我们的感情像烈火,燃烧得快,熄灭得也快,留下的是一片灼伤的荒原。

排练结束,谢涛组织了一场小型的婚前派对,就在酒店的一个包厢里。

来的都是关系最铁的几个朋友。

大家喝酒,聊天,玩一些无伤大雅的游戏,气氛热烈。

我被灌了不少酒,头脑有些发晕,但意识却异常清醒。

魏清璇的短信,像幽灵一样缠绕着我。

在喧闹的间隙,我忍不住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回复,也没有新的消息。

她是在等我的回应吗?

“祺哥,发什么呆呢!来来来,敬你一杯,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

一个朋友端着酒杯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短暂的麻痹。

派对散场时,已经快半夜了。

谢涛扶着我,把我塞进出租车。

“没事吧你?喝这么多。”

“没事。”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喃喃道。

“谢涛。”

“你说……人为什么总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

谢涛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祺哥,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明天太阳升起,你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得往前看。”

是啊,得往前看。

道理谁都懂。

可是,心却完全不受控。

出租车在夜晚空旷的街道上行驶,离我的新房,离我的未来越来越近。

可我却觉得,自己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向另一个方向。

一个属于过去的方向。

04

酒精并没有带来安眠,反而让记忆的闸门开得更大。

躺在床上,黑暗中,九年前的往事,如同老旧电影,一帧帧清晰地浮现。

那是2009年,盛夏,高三刚毕业的暑假。

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香味和离别的惆怅,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我和魏清璇,就是在那个夏天正式在一起的。

其实我们的“恩怨”从高一就开始了。

她是班里最扎眼的女生,不是最漂亮的,但一定是最大胆、最不服输的那个。

成绩好,嘴巴利,跟男生争论起来寸步不让。

我是班长,性子也倔,两个人因为班级事务没少吵架。

每次吵完,她都气鼓鼓地瞪着我,眼神像只被惹毛的小豹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针锋相对里,掺杂了些别的东西。

眼神碰撞时会快速闪开,偶尔不经意的手臂接触会让心跳漏掉一拍。

毕业散伙饭那天晚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气氛伤感又放肆。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借着酒劲表白。

魏清璇坐在我对面,脸颊绯红,眼睛亮得惊人。

她突然端起酒杯,隔着桌子对我说:“肖煜祺,吵了三年,以后没得吵了,还有点不习惯。”

大家都起哄。

我也端起酒杯,说:“那就祝我们……大学继续吵?”

同学们大笑。

她却没笑,直勾勾地看着我,说:“好,那就约好了。”

那天晚上,散场后,我们默契地落在了最后。

沿着学校旁边那条栽满梧桐树的路,默默地走了很久。

夏夜的风带着温热,蝉鸣聒噪,却掩盖不住我们如鼓的心跳。

“喂,肖煜琪。”她突然停下脚步。

“我们……试试吧?”她抬起头,眼睛在路灯下闪着光,直接,坦荡,不带一丝羞涩。

我愣住了,心跳如雷。

那一刻,所有的别扭、争吵、对视时的慌乱,都有了答案。

“好。”我听见自己说,声音有些哑。

没有浪漫的告白,没有甜蜜的情话。

两个骄傲的人,用最直接的方式,开启了彼此生命中最炽热的一段。

大学我们不在一个城市,但距离并没有冲淡感情,反而让每次见面都变得珍贵。

火车票攒了厚厚一叠,电话卡打了一张又一张。

我们会为了一点小事在电话里争吵,又会因为对方的一句“我想你了”而瞬间融化。

那是典型的校园恋情,纯粹,热烈,但也脆弱,经不起现实过多的打磨。

大四那年,压力扑面而来。

找工作,考研,未来的不确定性像乌云一样笼罩着我们。

争吵开始变得频繁而激烈。

我们都太年轻,太骄傲,谁也不肯在对方面前示弱。

都希望对方能按照自己的期望做出改变和妥协。

记得最严重的那次吵架,是在一个冬天的晚上。

透过冰冷的电话线,我们争论着毕业后的去向。

我希望她来我的城市,她觉得我应该去她的城市发展。

其实本质上,是两个人对未来缺乏安全感,都希望对方能证明爱的分量。

话说得越来越重,翻旧账,互相指责。

“肖煜祺,你永远只考虑你自己!”

“魏清璇,你又何尝不是?你的世界里只有你的道理!”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没什么好说的了!”

激烈的沉默后,是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那就分手吧。”

我在气头上,脱口而出:“分就分!”

电话被用力挂断,忙音刺耳。

那一刻,我们都以为这只是无数次争吵中的一次,气消了总会和好。

我们都倔强地等着对方先低头。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

QQ 头像灰着,短信没有回音。

年轻的自尊心像一堵厚厚的墙,把我们隔开了。

后来,听说她去了南方一座城市。

而我,留在了本地。

谁也没有再联系谁。

一段曾经那么用力的感情,就因为一次谁都不肯低头的争吵,戛然而止。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们,像两只刺猬,想要拥抱,却只会刺伤彼此。

不是不爱,是太年轻,不懂得如何去爱。

不懂得爱里,除了激情,还需要包容、妥协和挽留。

黑暗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冬天,挂掉电话后,自己茫然若失的脸。

看到了魏清璇最后那条赌气的短信:“肖煜祺,我恨你!”

而我的回复是:“彼此彼此。”

然后,互删好友,彻底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

三年。

整整三年。

我以为时间早已冲刷干净了一切。

直到那条短信,像一颗深水炸弹,把沉积在心底的泥沙全部掀了起来。

原来,那份遗憾,从未离开。

它只是躲在角落,静静地看着我,等着某个契机,破土而出。



05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头痛欲裂,心里更是沉甸甸的。

今天是婚礼前一天,按理说应该是最忙碌、最充满期待的一天。

双方亲戚陆续抵达,需要安排住宿,晚上还有正式的家庭聚餐。

母亲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父亲也穿戴整齐,准备去车站接老家的亲戚。

家里充满了喜庆的忙碌气氛。

但我却像个局外人,无法融入这份热闹。

魏清璇的短信,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的最软处。

我反复咀嚼着那几个字:“会来抢亲吗?我忘不掉你。”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一种挑衅吗?在我结婚前夜,炫耀她的魅力,扰乱我的心绪?

是一种后悔吗?时隔三年,她才意识到失去的是什么,想用这种方式挽回?

或者,仅仅只是一种不甘心的告别?

告诉她自己也即将走入婚姻,但对过去仍存有执念,所以用这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方式,为青春画上一个句号?

我试图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

当年的魏清璇,骄傲,倔强,从不服软。

她会低下姿态,发出这样近乎哀求的短信吗?

除非……除非她如今的婚姻,并非所愿?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一惊。

难道她遇到了什么困难?这条短信是一种隐晦的求救?

各种猜测在我脑子里打架,让本就混乱的思绪更加纷杂。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这只是她的一场恶作剧,或者是一次心血来潮的试探。

我如果当真,才是真正的傻瓜。

对,我不能回应。

把它当成一个无聊的插曲,忽略掉。

今天是我和钰婷的大日子前夕,我不能被过去绑架。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卫生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男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透露着疲惫和挣扎。

“肖煜祺,清醒一点。”我对自己说。

“你现在拥有的是触手可及的幸福,许钰婷才是你的未来。”

整理好情绪,我走出房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母亲正在清点晚上聚餐要用的食材。

“煜祺,醒了?脸色还是不好,要不上午在家休息会儿?”

“不用了妈,我没事。一会儿我去酒店帮帮忙。”

“也好,谢涛一个人估计忙不过来。你爸去接站了,我得准备晚饭。”

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我心底涌起一股酸涩。

他们为我的婚事操碎了心,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更不能让钰婷失望。

我开车来到举办婚礼的酒店。

谢涛果然已经在忙前忙后,指挥着工作人员布置会场。

“祺哥,你来啦!看看,这效果怎么样?”谢涛看到我,兴奋地拉着我看现场。

宴会厅被布置得典雅浪漫,鲜花、纱幔、水晶灯,一切都符合钰婷的梦想。

舞台中央的背景板上,是我和钰婷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我们,相视而笑,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多么和谐美好的画面。

可我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手机。

那个没有回复的对话框,像一个黑洞,散发着危险的吸引力。

“喂,看什么呢?”谢涛用手肘碰了碰我,“魂又被哪个妖精勾走啦?”

我勉强笑笑:“没有,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放心吧,我都检查八百遍了。”谢涛拍拍胸脯,

“你就安安心心等着明天当你的新郎官吧!”

整个上午,我都强迫自己投入到婚礼的准备工作中。

帮忙核对座位表,检查音响设备,确认酒水数量。

用身体的忙碌来麻痹大脑,不去想那条短信,不去想魏清璇。

但每当稍有闲暇,那些念头就会像杂草一样疯长。

中午,和婚庆公司的人一起简单吃了工作餐。

下午,亲戚们陆续抵达酒店入住。

姑姑姨姨们围着我说着祝福的话,舅舅叔叔们拍着我的肩膀说“长大了”。

我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应酬着,心里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抽离。

仿佛他们在谈论的,是别人的婚礼。

钰婷和她父母也过来了,安排娘家亲戚入住。

看到她,我立刻迎了上去。

钰婷今天穿了一条淡粉色的裙子,化了淡妆,格外明艳动人。

“都安排好了?”她轻声问我,眼神里有关切。

“嗯,差不多了。”我拉起她的手,冰凉。

“你手怎么这么凉?紧张?”我问。

“有点。”她笑了笑,握紧了我的手,“看到你就不紧张了。”

她的信任和依赖,像温暖的泉水,暂时驱散了我心头的寒意。

但一想到那条未读短信,愧疚感便再次袭来。

我配得上她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吗?

傍晚,两家人在酒店最大的包间里举行家庭聚餐。

气氛热闹而温馨,长辈们推杯换盏,说着吉祥话。

我和钰婷作为主角,被频频点名,敬酒,祝福。

我努力扮演着幸福准新郎的角色,敬酒,道谢,脸上始终带着笑。

钰婷坐在我身边,偶尔小声提醒我少喝点,体贴入微。

任谁看,我们都是一对璧人,佳偶天成。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笑容下面,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聚餐进行到一半,我借口去洗手间,逃离了喧闹的包厢。

站在洗手台前,用冷水拍打着脸颊,试图获得片刻的清醒。

镜子里的人,眼神空洞,笑容僵硬。

我掏出手机,又一次点开了那条短信。

发送时间是前天下午。

也就是说,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明天,就是她结婚的日子。

和我同一天。

这是巧合吗?

天下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我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一个疯狂的、冲动的念头,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并且迅速生根发芽。

我想去看看。

不是去抢亲,那太荒唐。

我只是想去亲眼看看,看她穿上婚纱的样子。

看看那个能让她托付终身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给那段仓促结束、充满遗憾的青春,一个亲眼目睹的结局。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变得无比强烈,几乎要挣脱理智的束缚。

我知道这很冒险,很冲动,甚至很对不起钰婷。

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如果不去,这辈子,可能都会留下一个无法填补的洞。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呼吸急促。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问题。

一个关乎责任与内心,现在与过去的重大问题。

06

聚餐结束,送走所有亲戚,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酒店门口,夜风微凉。

钰婷的父母叮嘱我们早点休息,明天要忙一整天。

钰婷看着我,眼神温柔而缱绻:“明天见,我的新郎官。”

我抱了抱她,嗅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心里五味杂陈。

“明天见。”

看着她和家人上车离开,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谢涛走过来,递给我一支烟:“抽一根?”

我平时很少抽烟,但此刻却接了过来。

点燃,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得我咳嗽起来。

“不会抽就别逞强。”谢涛拿回自己的烟,看着我,

“祺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事?”

我沉默着,看着远处明明灭灭的灯火。

“是因为魏清璇吗?”谢涛直接点了出来。

我惊讶地看向他。

“别这么看我。”谢涛吐了个烟圈,“咱俩穿开裆裤就认识,你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你这两天心神不宁的,从昨天接到她短信开始,对吧?”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短信?”

“猜的。”谢涛耸耸肩,“昨天跟你提她结婚,你反应就不对劲。”

“她给你发什么了?该不会是旧情复燃,邀你私奔吧?”

谢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我苦笑一下,把手机递给他。

谢涛看完短信,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靠……这女的……啥意思啊?”他皱紧眉头,

“抢亲?忘不掉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一套?”

“你说,她是什么意思?”我把问题抛给他,希望旁观者能给我一个清晰的答案。

谢涛想了想,说:“依我看,八成是不甘心。”

“你想啊,当年你们分手,闹得那么僵,谁也没低头。”

“现在听说你要结婚了,她也要结婚了,心里那点不服气又上来了。”

“发这么条短信,就是想看看她在你心里还有没有位置。”

“说白了,就是搅局,给自己找点存在感。”

谢涛的分析很理性,也很符合魏清璇逞强好胜的性格。

“也许吧。”我叹了口气。

“什么叫也许?肯定是!”谢涛语气肯定,

“祺哥,你可别犯糊涂!许钰婷多好的姑娘,你们明天就结婚了!”

“为了个几年前的前任,值得吗?”

“我知道不值得。”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可是……我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总觉得……那段感情,结束得太仓促,太遗憾了。”

“遗憾个屁!”谢涛有些激动,

“当年是你们自己作的!谁也不让谁!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人得向前看!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才是实实在在的!”

谢涛的话像锤子一样敲在我心上。

我知道他是对的。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删除短信,彻底忘记这件事。

但情感上,那座名为“遗憾”的火山,已经压抑了太久,濒临喷发。

“谢涛。”我看着远处黑暗的天空,轻声说,

“我想去看看。”

“看什么?”谢涛一时没反应过来。

“去看看她的婚礼。”我说出了那个疯狂的念头。

谢涛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疯了?!肖煜祺你他妈脑子进水了?!”

“明天是你自己的婚礼!你跑去参加前女友的婚礼?!”

“我不是去参加,我就是……远远地看一眼。”我试图解释,但声音缺乏底气。

“看一眼?!”谢涛气得原地转圈,

“看一眼然后呢?万一被许钰婷知道,你怎么办?”

“万一被魏清璇看见,你怎么办?你去砸场子吗?”

“我不是去砸场子!”我也提高了音量,

“我就是想……给过去一个交代!让自己彻底死心!”

“你不去看才能死心!”谢涛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

“祺哥,你听我说,别冲动!你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事都没有!”

“我做不到!”我甩开他的手,情绪有些失控,

“那条短信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不去弄明白,我永远没法安心结这个婚!”

“你这是借口!”谢涛指着我的鼻子,

“你就是对那段过去还有幻想!你就是还没彻底放下!”

谢涛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我试图掩饰的内心。

我愣住了,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我彻底放下了,又何必在意一条短信?

何必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甚至可能毁掉现在幸福的事?

说到底,还是因为“意难平”。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夜风吹过,带着凉意。

谢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担忧。

“祺哥,我们是兄弟,我才跟你说这些。”

“你好好想想,你到底要什么。”

“是抓住眼前看得见的幸福,还是去追逐一个早就消失的幻影?”

他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清冷的夜色里,内心天人交战。

一边是责任,是现实,是钰婷温柔期盼的眼神。

一边是遗憾,是冲动,是内心深处不甘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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