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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小姑通知我五一来让我在家等着,我转身订票旅游:谁亲戚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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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当小叔和小姑的电话追到云南的时候,我正坐在洱海边,看着苍山的云,喝着一杯冰美式。

电话里,小姑陈浩月的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苍山的宁静:“嫂子,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大老远跑过来,你人不在家,连个招呼都不打?”

我把手机拿远了些,看着水面上粼粼的波光,平静地回答:“我来旅游了。谁的亲戚,谁负责招待,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挂掉电话前,我听到了小叔陈浩宇在那头嚷嚷:“哥,你看我说的吧,嫂子就是故意的!”

是啊,我是故意的。

整整六年,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节假日,我家的那扇门,就像一个永不打烊的家庭餐厅,而我,就是那个身兼采购、主厨、服务员和清洁工于一身的免费劳动力。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尊重和体谅,但最终只换来了理所当然的“通知”。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五一假期前,小姑陈浩月打来的那个电话。

第一章 通知的背后

“嫂子,忙着呢?”

四月底的一个周二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里核对一份季度报表,手机屏幕上跳出了小姑子陈浩月的名字。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按下了接听键。

“还好,快忙完了。怎么了浩月?”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没什么大事,”陈浩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熟稔,“就是跟你说一声,今年五一,我跟浩宇都过去你那儿。我男朋友也去,你见过的,小张。浩宇也带他女朋友,你还没见过呢,人挺好的。我妈也说好久没见你们了,到时候也一起过去热闹热闹。”

她一口气说完,像是在宣布一个既定事实,而不是在商量。

我捏着笔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笔尖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墨点。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拥挤的菜市场,满是油污的厨房,堆积如山的碗碟,还有我自己在假期结束后累到瘫倒在沙发上的身影。

“哦……你们都要来啊?”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对啊!我妈特意嘱咐了,说想吃你做的那个糖醋排骨和啤酒鸭了,让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好让你准备准备。哦对了,小张他不吃辣,浩宇女朋友是北方人,口重点,你做菜的时候注意一下哈。”

“通知”我,“嘱咐”我,“让”我准备,“让”我注意。每一个字眼都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沉默了片刻,试图组织语言。我该怎么说?说我五一要加班?他们会说“那就请假嘛,一年才几次”。说我不想做饭?他们会说“嫂子你太小气了,一家人吃顿饭怎么了”。

这六年来,类似的对话上演了无数次。

我和丈夫陈建军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留在这座城市打拼。我们结婚的第二年,用双方父母的资助和自己的积蓄,付了首付,买下了这套一百平米的三居室。有了自己的家,本是件开心的事,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里成了陈家人的法定节假日聚集地。

陈建军的弟弟陈浩宇和妹妹陈浩月都在邻市工作,离我们这里高铁只有一个多小时。婆婆自己一个人住在老家。于是,每逢过节,他们便会不约而同地选择来我们这儿“团聚”。

第一次,是刚搬进新家的那个国庆。他们说是来“暖房”,我高兴坏了,提前一周就开始规划菜单,从网上学各种新菜式。假期七天,我几乎天天泡在厨房里。送走他们时,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但看着陈建军脸上满足的笑容,我觉得值了。他说:“老婆,辛苦了,我弟我妹都夸你手艺好,我妈也高兴。”

那句“辛苦了”,成了我之后几年里唯一的精神慰藉。

渐渐地,这成了一种惯例,一种不需商量、不必征求我同意的惯例。从最初的提前一周打电话商量,到后来提前一两天“通知”,再到如今,陈浩月这通电话,连“通知”都算不上,更像是在下达一道指令。

他们来,从来都是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却总能从我提前准备好的各种特产、水果里挑几样带走。吃完饭,男人们在客厅看电视、打游戏,女人们则聚在一起聊八卦,只有我一个人在厨房里,与油烟和碗筷为伍。

陈建军不是没看见我的辛苦,他也会在饭后帮我把碗收到厨房。但仅此而已。他会说:“我弟他们难得来一次。”“一家人,别计较那么多。”“你不做,难道让我妈做吗?”

是啊,我不是他弟,不是他妹,更不是他妈。我只是他的妻子。在他们家人眼中,我这个“嫂子”、“儿媳”,似乎天然就捆绑了“保姆”的职责。

去年春节,是我情绪第一次接近崩溃的边缘。

年三十的年夜饭,我从早上八点忙到晚上六点,做了满满一大桌十六个菜。席间,大家推杯换盏,高谈阔论,没人注意到我因为长时间站立而微微颤抖的小腿。饭后,陈建...军喝多了,被他弟扶进房间休息。婆婆和小姑子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春晚,一边嗑瓜子,对我身后厨房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充耳不闻。

我一个人,洗了二十多个盘子,十几个碗,还有一堆杯子和锅。等我把厨房收拾干净,走出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茶几上、地板上,全是瓜子壳和水果皮。

我默默地拿起扫帚,那一刻,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不是没想过反抗。我跟陈建军提过,能不能以后过节出去吃,或者让他们自己也动动手。

陈建军总是皱着眉头:“出去吃多贵啊,也没家里的味道。让他们动手?他们从小就没干过活,你让他们干,还不如自己干来得快。再说,人家来是客,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客人?”我当时就笑了,“建军,有一年来七天的客人吗?有一年恨不得来五六次的客人吗?这是咱们的家,不是免费的旅馆和餐厅。”

那次我们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后来,陈建军也尝试着在家人面前维护我,比如在饭桌上说一句:“晓静做饭辛苦了,浩宇你去把碗洗了。”

结果陈浩宇筷子一放,嬉皮笑脸地说:“哥,你饶了我吧,我洗碗能把碗给打了。还是嫂子洗得干净。”

婆婆也跟着打圆场:“对对对,让晓静去,她做事细心。浩宇一个大男人,干不了这个。”

陈建军看了看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从那以后,我便彻底死了心。我明白,在这个家里,我的感受,我的劳累,在所谓的“亲情”和“和气”面前,一文不值。我不是陈家人,我只是陈建军的附属品,是这个家庭功能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我对着电话,深吸了一口气。那些委屈和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但我的语气却异常平静。

“浩月,今年五一,我可能不太方便。”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传来她拔高的声音:“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公司五一不放假吗?”

“放假。”

“那不就得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嫂子,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回娘家啊,我哥可在这儿呢!你回娘家,我哥怎么办?”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审问的意味,仿佛我回娘家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笑了笑,是那种很轻、很冷的笑。

“我不回娘家。”我说,“我只是,不想再在我的假期里,给一群巨婴当保姆了。”

我说完这句话,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自己的脸。有些苍白,但眼神里却有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坚定。

我打开电脑,点开了一个我收藏了很久的旅游网站。云南大理,那个我跟陈建军念叨了无数次,却因为各种“家庭团聚”而一再搁浅的地方。

机票,酒店,一气呵成。

付款成功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压在身上六年的枷셔。

谁的亲戚谁管。这个五一,我只想做回林晓静,而不是谁的嫂子,谁的儿媳。

第二章 摊牌

我是在订好机票和酒店的当天晚上,跟陈建军摊牌的。

他下班回来,像往常一样,把公文包随手扔在沙发上,一边换鞋一边问我:“晚上吃什么?”

“点了外卖,酸菜鱼,你爱吃的。”我从厨房里端出两碗米饭,放在餐桌上。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家的大厨居然罢工了?”

我没接他的玩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建军,我们谈谈。”

陈建军大概是察觉到了我语气里的严肃,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他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却没有动。

“怎么了,晓静?今天在公司受委屈了?”他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把下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包括陈浩月的电话,以及我订了去云南的机票。

我说话的时候,陈建军的脸色一点点地变了。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不解,最后变成了明显的愠怒。

“林晓静,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我妹就是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你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还把电话挂了?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哪样了?”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一个懂得拒绝,不想再当免费保姆的样子吗?如果这就是你说的‘这样’,那我很高兴我终于变成了这样。”

“免费保姆?你说得太难听了!那是我妈,我弟,我妹!是一家人!什么保姆不保姆的?”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一家人?”我冷笑一声,“建军,你问问你自己,这六年来,你所谓的‘一家人’,把我当成家人了吗?他们是把你这儿当家,还是当成一个随时可以来,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的度假酒店?”

“我过生日,他们来,我做饭。你过生日,他们来,我做饭。他们自己过生日,有时候也跑来,还是我做饭。端午、中秋、国庆、元旦……哪一个假期我不是在厨房里度过的?我连回我爸妈家吃顿安生饭的时间都没有!”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砸在寂静的客厅里。这些话,在我心里憋了太久,一旦开了口,就再也收不住。

“我不是铁打的,我也会累。我也有自己的父母要孝顺,有自己的朋友要交往,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我的假期,凭什么要全部奉献给你的家人?就因为我是你老婆,是他们的嫂子?”

陈建军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以前……以前不都好好的吗?你怎么突然就……”

“就是因为以前太‘好好的’了!”我打断他,“因为我一次次的忍让和付出,让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陈浩月在电话里用的是什么语气?是通知,是命令!她甚至都想好了菜单,安排好了每个人的口味!在她眼里,我林晓静是什么?一个会做饭的机器人吗?”

陈建军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坐回椅子上,语气软了下来:“晓静,我知道你辛苦。可是……可是他们毕竟是我的家人,你让我怎么办?跟他们翻脸吗?说以后你们别来了?这话说不出口啊。”

“我没让你跟他们翻脸。”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这个五一,我要出去旅游。机票已经买了,退不了。他们来了,你,作为陈家的儿子,陈家的哥哥,去负责招待。买菜,做饭,洗碗,打扫卫生,这些事,你一样样地体验一下。等你体验过了,再来跟我讨论,我到底是不是小题大做。”

“你……你这是在逼我!”陈建...军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教你。”我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外卖盒子,“教你学会尊重你的妻子,也是在教你的家人学会尊重我。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不是我一个人的。招待亲戚的责任,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也应该是我们两个人共同承担,而不是我一个人的义务。”

说完,我没再看他,径直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靠在门板上,能听到客厅里陈建军烦躁的叹气声,还有他拨打电话的声音。我猜,他是在给他妹妹或者他妈打电话解释。

我的心,一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另一半,却是说不出的酸楚。

我爱陈建军,我知道他也爱我。他是个好人,工作努力,对我也体贴。但他最大的问题,就是愚孝,或者说,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以原生家庭为重的观念。在他看来,父母兄弟姐妹是无法选择的,是永远的港湾;而妻子,是可以沟通、可以商量、甚至可以委屈一下的。

他没有意识到,这种“委屈一下”,累积起来,会慢慢磨掉所有的感情和耐心。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这是我们结婚以来第一次。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时,他已经去上班了。餐桌上放着他买好的早餐,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他的字迹:

“晓静,我还是觉得你做得太过了。你出去玩可以,但能不能等五一之后?机票的钱我给你报销。家里人那边,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你公司临时有项目要加班,这次就不聚了。你把票退了吧,别让我难做。”

我看着那张纸条,苦笑了一下。

他还是不懂。

他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聚会”,以为我在乎的是那几张机票钱。他想用最简单的方式息事宁人,把矛盾掩盖过去,让一切回到“正轨”。

可是,被碾压过的弹簧,怎么可能轻易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拿出手机,没有回复他的纸条,而是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云南蔚蓝的天空和清澈的湖水,文字是:“世界这么大,总要去看看。一个人的旅行,即刻出发。”

然后,我屏蔽了陈家所有的人,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家门。

第三章 洱海边的电话

飞机落地大理的时候,是四月三十号的下午。

走出机场,温暖的风带着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阳光明媚却不灼人。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连日来的压抑和烦躁都消散了不少。

我没有告诉陈建军我提前出发了。我想,在他看来,我应该还在家里,还在为那个被他“解决”了的家庭聚会而闹别扭。

入住预订好的海景客栈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掉了手机,然后蒙头大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没有被清晨要去菜市场抢购新鲜食材的生物钟叫醒,也没有被半夜需要构思菜单的焦虑惊扰。

醒来时,窗外已是繁星满天,洱海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

我突然觉得,这才是假期本该有的样子。

第二天,也就是五月一号,我租了一辆小电驴,沿着洱海生态廊道慢悠悠地骑行。风吹起我的长发,耳边是风声、水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我看到当地的白族阿姨背着背篓走过,看到年轻的情侣在S弯拍着婚纱照,看到孩子们在草地上追逐嬉戏。

我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和自由。

中午,我在一家临海的咖啡馆坐下,点了一杯冰美式,拿出带来的书,准备消磨一个下午。

就在这时,我决定开机。

我想看看陈建军有没有给我发消息。或许,他会担心我,会问我去了哪里。

手机一开机,各种信息和未接来电的提示音就像炸了锅一样,疯狂地涌了进来。

微信里,有陈建军的几十条信息,从最开始的质问“你去哪了”,到后来的焦急“晓静,你回个电话,我很担心”,再到最后的无奈“你赢了,算我怕了你了,快回来吧”。

除了他,还有婆婆、小姑、小叔的未接来电,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跟着一长串红色的数字。

我点开陈建军最后发来的一条语音,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晓静,他们还是来了。我妈说她不信你加班,非要过来看看。现在,他们全都在家里,问我你到底去哪了。我快被烦死了。你赶紧回来,回来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陈浩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我想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嫂子,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大老远跑过来,你人不在家,连个招呼都不打?”陈浩月的声音尖锐,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

我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远方的苍山,说:“我发了朋友圈,告诉大家我出来旅游了。”

“朋友圈?谁没事天天看你朋友圈啊!你明明知道我们要来,还故意跑出去,你这不是打我们家的脸吗?我哥说你加班,你现在又说旅游,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哪句话是真的,你问你哥去。”

“我哥?我哥现在被你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林晓静,我真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们好心好意来看你们,你倒好,把我们晾在家里,自己跑出去潇洒了!有你这么当嫂子的吗?”

她的话越来越难听,我却觉得有些好笑。

“浩月,我纠正你几点。第一,你们不是来看‘我们’,你们是来让我伺候你们的。第二,我没有义务在我的法定假期里,留在家里给你们当保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房子是我和陈建军两个人的,我不在,他还在。他是你哥,也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他招待你们,天经地义。”

“你……你强词夺理!”陈浩月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头换成了小叔子陈浩宇,他的语气更冲:“嫂子,你差不多得了啊!我哥那么好的脾气,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不就是做几顿饭吗,至于这么上纲上线,闹离家出走吗?赶紧买票回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丢人现眼?”我嘴角的笑意更冷了,“我在风景如画的地方享受我的假期,怎么就丢人现眼了?倒是你们,不请自来,跑到别人家里,主人不在,还赖着不走,指责主人的不是。你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更值得商榷吗?”

“你……”

我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在了一边。

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但我的心情却 strangely calm。我预想过这一幕,预想过他们的愤怒和不解。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一个人的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当我决定不再忍气吞声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赢回了自己。

没过多久,婆婆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对于婆婆,我的感情是复杂的。她是个传统的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一辈子都在为丈夫和子女操劳。她对我的一些看法和要求,源于她根深蒂固的“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我知道她没有恶意,但她的“没有恶意”,却是我痛苦的根源之一。

我接了电话,轻声叫了一句:“妈。”

“晓静啊……”婆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迟疑,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责备,“你怎么跑出去了呢?建军说你加班,浩月说你旅游,到底怎么回事啊?家里这……这乱糟糟的,他们来了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这叫什么事啊?”

“妈,我出来散散心。”我放缓了语气,“这些年,我有点累了。”

“累?谁不累啊?”婆婆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过日子哪有不累的?建军在外面挣钱不累吗?女人家,在家里操持家务,照顾男人,不都是应该的吗?我们那会儿,比你现在苦多了,不也照样过来了?你怎么就这么娇气呢?”

“应该的”……又是这三个字。

我闭上眼睛,感觉阳光有些刺眼。

“妈,时代不一样了。我现在也在外面挣钱,和建军一样,每天八小时上班,有时还要加班。家是两个人的,家务也应该是两个人分担的。我不是娇气,我只是不想再过这种不被尊重、不被体谅的日子了。”

“什么尊不尊重的,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你赶紧回来吧,啊?别让邻居看了笑话。你不在,建军一个大男人,他哪里会弄这些东西?你看他把浩宇他们带出去下馆子,一顿就花了好几百,多浪费啊!”

原来,在她眼里,我做的饭菜,价值就体现在比下馆子省钱上。我的辛苦,我的时间,都是没有成本的。

我突然觉得,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

“妈,我暂时不回去了。建军在呢,他会安排好的。您也别操心了,好好玩几天吧。”

说完,我再次挂断了电话,然后,将他们所有人的号码,都暂时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看着眼前的洱海,水面被风吹起一圈圈涟漪,然后又慢慢散开,恢复平静。

我的心,也像这海面一样。

我知道,家里此刻一定是一团乱麻,鸡飞狗跳。陈建军,那个一直躲在我身后,享受着“家庭和睦”假象的男人,现在,必须独自去面对这一切了。

也好。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懂得。

第四章 丈夫的“战场”

在我将陈家所有人都拉黑之后,我的世界彻底安静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完全沉浸在了大理的风花雪月里。我去了古城,逛了崇圣寺三塔,还爬了苍山。我吃遍了当地的小吃,乳扇、饵块、喜洲粑粑,每一样都让我觉得新奇又满足。

我拍了很多照片,发在只对自己可见的朋友圈里。照片上的我,笑得灿烂而真实。我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我自己都快忘了。

而千里之外的家中,陈建军正在经历他人生中最“狼狈”的一个五一假期。

后来,等我们和好之后,他才心有余悸地跟我描述了那几天的“盛况”。

五月一号中午,我挂断电话后,陈家三口人(婆婆、小叔、小姑)加上两个“准家属”,五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坐在客厅里。

气氛尴尬而凝重。

“哥,现在怎么办?中午吃什么?”陈浩宇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摸着肚子,一脸的不耐烦,“我早上就吃了俩包子,现在饿死了。”

陈建军当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原本的计划是,等我回来,我们俩一起“负荆请罪”,我做一桌好菜,他多说几句好话,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可他没想到,我做得这么绝,直接失联了。

“出去吃吧。”他只能这么说。

于是,浩浩荡荡一行六人,去了附近一家颇有名气的餐厅。点菜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婆婆嫌外面的菜油大味精多,不健康。小姑的男朋友小张不吃辣,小叔的女朋友是北方人,嫌南方菜味道淡。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点个菜就花了半个多小时。

最后菜上来了,大家也吃得兴致缺缺。一结账,六百多。

婆婆当场就心疼得不行,一个劲地念叨:“这都够买多少菜了!晓静在家做,哪用花这个钱!真是不会过日子!”

陈建军憋着一肚子火,还得赔笑脸:“妈,过节嘛,偶尔出来吃一次也正常。”

吃完午饭回到家,新的问题又来了。

家里只有三间房,我们自己住一间主卧,另外两间次卧,一间被我改成了书房,另一间是客房,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

以前他们来,陈浩宇就睡客房,陈浩月就睡书房的沙发床。婆婆年纪大了,我会提前把主卧收拾出来让她睡,我和陈建军就挤在客房。

现在,情况复杂了。小叔和小姑都带了对象,总不能让他们分开住。

陈浩月理所当然地指着主卧说:“哥,我跟小张住这间吧,这间大,还有独立卫生间。”

陈建军还没说话,婆婆就不乐意了:“那怎么行!那是你哥和你嫂子的房间!你们还没结婚呢,住主卧像什么话!”

陈浩宇的女朋友在旁边听着,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最后,经过一番混乱的“调配”,结果是:婆婆睡客房,小姑和她男朋友睡主卧,小叔和他女朋友睡书房的沙发床。而陈建军,这个家的男主人,最后只能在客厅的沙发上蜷缩一晚。

安顿下来后,下午的时光就在看电视和玩手机中度过了。茶几上很快堆满了零食包装袋和水果皮。到了晚饭时间,谁也不想再出去花那个冤枉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陈建军。

“建军,你去做饭吧。”婆婆发话了,“冰箱里我上午看了一眼,还有点菜。随便做点就行,总比在外面吃强。”

陈建军硬着头皮走进了那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厨房。

他会做饭吗?会。会做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和蛋炒饭。

他打开冰箱,看着里面我提前囤好的一些蔬菜和肉,彻底傻眼了。这些东西,在他眼里,跟一堆化学实验的原材料没什么区别。

他只好打电话给我,结果发现打不通。打微信电话,也被拒接。他这才意识到,我把他给拉黑了。

那一刻,他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助。

没办法,他只能求助于手机菜谱。

于是,那个晚上,陈家的厨房上演了一场灾难片。

切个土豆丝,粗得像土豆条。炒个青菜,不是忘了放盐,就是油放多了。最拿手的西红柿炒鸡蛋,因为火开得太大,炒出了一股焦味。

一个多小时后,当几盘颜色诡异、卖相堪忧的“菜”端上桌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哥,你这……是黑暗料理吗?”陈浩宇夹起一根黑乎乎的土豆丝,哭笑不得。

陈浩月更是直接放下了筷子:“这怎么吃啊?算了,我还是点外卖吧。”

婆婆叹了口气,勉强吃了几口,就回房间了。

一顿晚饭,吃得七零八落,最后还是靠外卖救场。

吃完饭,烂摊子还在后面。

水槽里堆着油腻的锅碗瓢盆,桌上是吃剩的外卖盒子。陈建军看着这一片狼藉,第一次体会到了我曾经的感受。

他想让弟弟妹妹帮忙收拾,可陈浩宇一抹嘴就钻进书房打游戏去了,陈浩月则陪着她男朋友在客厅看电影,两人卿卿我我,完全无视了他求助的眼神。

最终,还是他一个人,笨手笨脚地把碗洗了,把垃圾倒了。等他做完这一切,已经快十点了。他累得腰酸背痛,瘫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乱糟糟的客厅,心里五味杂陈。

他开始回想,过去的六年里,每一个节假日,我是怎么一个人,从容不迫地搞定这一切的。

他想起我清晨去菜场时轻快的脚步,想起我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想起我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时额头的汗珠,想起我深夜还在清洗最后一个盘子时的疲惫。

而他,和他的家人,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偶尔一句轻飘飘的“辛苦了”,就以为是对我最大的犒赏。

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这个家的整洁、温暖和井井有条,不是凭空出现的。是我,用我的时间、我的精力、我的耐心,一点一滴构建起来的。而他们,一直在无度地消耗着我的付出。

第二天,情况并没有好转。

没有我这个“主心骨”,整个家就像一盘散沙。早上起床,没人做早饭,大家各自解决。卫生间里,用过的毛巾、牙刷乱放一气。客厅的地板上,已经能看到明显的灰尘和污渍。

小叔和小姑带来的两个“客人”,也开始表现出不适应和不耐烦。他们大概也未曾想过,一次本该是轻松愉快的假期拜访,会变成这样一地鸡毛的“生存挑战”。

到了五月二号下午,矛盾终于总爆发了。

起因是陈浩宇想让他女朋友用一下洗衣机,结果发现洗衣机里还泡着昨天换下来的床单被罩。而陈浩月也想洗衣服,两人为谁先用的问题吵了起来。

争吵声引来了所有人。婆婆过来各打五十大板,结果火上浇油。两个“准家属”脸色尴尬地站在一边。

最后,是陈浩宇的女朋友忍不住了,她拉着陈浩宇的胳膊,小声说:“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感觉挺不方便的。”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整个炸药桶。

第五章 崩溃与醒悟

“回去?这才第二天就回去,像什么话!”陈浩宇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他甩开女朋友的手,声音也大了起来,“不就是洗个衣服吗?多大点事!”

“这不是洗衣服的事!”他女朋友也委屈地红了眼眶,“你看看这家里乱的!来了两天,连一顿正经饭都没吃上。你哥忙得焦头烂额,妹就知道看电视。我来是做客的,不是来看你们一家人怎么吵架的!”

陈浩月一听这话,立马不干了:“你说谁呢?我怎么就看电视了?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啊?要不是我哥说嫂子加班,我才不来呢!来了连个住的地方都安排不好,我跟小张还得挤在主卧,多尴尬啊!”

“你尴尬?我跟我女朋友睡沙发床,我就不尴尬了?”陈浩宇也吼了起来。

眼看着一场兄妹大战就要升级为波及“友军”的混战,一直沉默的陈建军,终于爆发了。

“都给我闭嘴!”

他一声怒吼,震得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是陈建军第一次在家人面前发这么大的火。他向来是温和的、好脾气的“老好人”形象。

他通红着眼睛,环视了一圈客厅里的人,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们闹够了没有?嫌家里乱?嫌没饭吃?嫌住得不舒服?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前你们来的时候,家里为什么那么干净?饭菜为什么那么可口?你们为什么能住得那么舒心?”

“那是因为有晓静!”

“你们一个个,三十好几的人了,来到这里,就变成了一个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吃完的碗就堆在水槽里,等着谁给你们洗?换下来的衣服就扔在地上,等着谁给你们收拾?”

“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了?酒店吗?就算是酒店,你们也得付钱吧!你们付了什么?你们除了带来一张张吃饭的嘴,还带来了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陈浩宇和陈浩月,最后落在了他母亲的脸上。

“还有你,妈。你总说晓静娇气,说以前的女人多能干。可你忘了,晓静她不是旧社会的女人,她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事业,她不靠我养活!她做这一切,不是因为她‘应该’,而是因为她爱我,尊重我,所以才爱屋及乌,尊重你们!”

“可是你们呢?你们尊重过她吗?你们有谁真正关心过她累不累?有谁在她忙得团团转的时候,主动去厨房帮过一把?没有!你们只会在饭菜上桌的时候,挑剔咸了还是淡了!你们只会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一切付出,还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陈建军粗重的喘息声。

陈浩宇和陈浩月都低下了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婆婆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现在,晓静被你们的‘理所当然’伤透了心,她不愿意再伺候了,你们就觉得天塌下来了?这个家就乱套了?”

陈建军指着门口,一字一顿地说:“这个家,离了谁都能转。但是,我的家,不能没有林晓静。你们要是觉得住得不舒服,现在就可以走。车票我给你们买!”

这是陈建军后来告诉我的原话。

他说,当他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爽的。

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也是一种幡然醒悟的解脱。

那天下午,陈浩宇和他的女朋友,以及陈浩月和她的男朋友,灰溜溜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谁也没敢多说一句话。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陈建军和他的母亲。

婆婆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流眼泪。她大概也是第一次被儿子这样当面指责,既伤心,又委屈。

陈建军的火气也消了,他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

“妈,对不起,我刚才话说重了。”他的声音缓和了下来,“但那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我不是在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

“我以前总觉得,一家人和和气气最重要,让晓静受点委屈没关系。我以为她不说,就是不在乎。直到这次她走了,我才发现我错得有多离谱。”

他跟婆婆讲了这两天自己是怎么手忙脚乱的,讲了自己是怎么体会到晓静的辛苦的。

“妈,晓静是个好媳妇。这六年,她为我们这个大家庭付出了多少,我们都看在眼里。可我们不能因为她好,就心安地得地欺负她。亲情,不是用来绑架人的。以后,浩宇和浩月再来,让他们自己动手,或者我们出去吃。这个家,不能再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晓静一个人身上了。”

婆婆没有说话,只是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陈建军一个人,把整个家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他拖了地,擦了桌子,把所有东西都归置得井井有条。

然后,他走进了我和他的卧室,看着我梳妆台上我们的结婚照,看了很久很久。

他给我发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微信。那时候,我刚从苍山下来,疲惫但满足地回到客栈。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才看到了那条被我屏蔽了几天,刚刚才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消息。

“老婆,对不起。”

这是信息的开头。

他没有为他的家人辩解,也没有催我回来。他只是诚恳地、详细地讲述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以及他自己的反思和醒悟。

“……我今天才知道,我以前有多混蛋。我把你对我的爱,当成了你可以无限付出的理由。我把你对这个家的付出,看作了天经地义。我总说要为你遮风挡雨,可过去六年里,家里所有的风雨,都是你一个人在扛。晓静,我错了。”

“你不用着急回来,好好玩,玩得开心点。家里有我,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干净、整洁、像我们刚搬进来时一样的新家。”

“以后,我的家人,我来负责。你的假期,只属于你自己。”

“老婆,我爱你。等你回来。”

我看着那条信息,一遍又一遍。眼泪,不知不觉就滑落下来,滴在手机屏幕上。

这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释然。

我等这句话,等这个态度,等了整整六年。

我给他回了两个字:“好的。”

然后,我订了五月四号回程的机票。

我的旅行,可以结束了。因为我知道,当我回去的时候,等待我的,将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第六章 新的开始

五月四号下午,我回到了家。

打开门,玄关的鞋子摆放得整整齐齐。客厅的地板光洁如新,茶几上没有一丝灰尘,沙发上的抱枕也放得规规矩矩。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一切都和我离家时一样,甚至,比我离家时更干净。

陈建军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他身上系着我那件粉色的卡通围裙,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样子有些滑稽,但眼神里却满是温柔的笑意。

“回来啦?”他走过来,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然后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累不累?饭马上就好。”

我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热。

“不累。”我摇摇头,跟着他走进厨房。

厨房里,流理台上摆着切好的蔬菜,砂锅里正“咕嘟咕嘟”地炖着汤,香气四溢。一切都井井有条。

“你会做这些了?”我有些惊讶。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两天照着菜谱现学的。做的不好,你别嫌弃。”

那天晚上的晚餐,很简单,三菜一汤。番茄炖牛腩,蒜蓉西兰花,清蒸鲈鱼,还有一个玉米排骨汤。味道,说实话,比我做的差远了,牛肉有点老,鱼蒸得有点过火。

但我却吃得格外香甜。

饭后,陈建军没让我动,他自己一个人把碗筷收拾进厨房,然后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等他收拾完出来,在我身边坐下,握住了我的手。

“晓静,这次的事,是我不对。”他看着我,眼神无比真诚,“以后,这个家,我们一起分担。家务,我做一半。我爸妈那边,我来应付。我弟我妹那边,我来沟通。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做你自己就好。”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建军,我不是要你把所有事情都揽过去。我只是希望,你能看见我的付出,尊重我的感受。家是两个人的,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而不是永远只有我顶在前面。”

“我明白。”他把我搂得更紧了,“以前是我糊涂。我总觉得,你是最亲的人,所以委屈一下也没关系。现在我懂了,正因为你是最亲的人,我才最不该让你受委屈。”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多。聊过去的六年,聊未来的生活。我们第一次如此坦诚地、深入地剖析了我们婚姻中的问题,以及原生家庭对我们的影响。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这件事的余波,还在继续。

周末的时候,陈建军主动组织了一次家庭视频通话。婆婆、小叔、小姑都在。

视频一接通,陈浩月第一个开口,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明显的歉意:“嫂子,对不起。之前是我不懂事,说话太冲了,你别往心里去。”

陈浩宇也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说:“嫂子,我也错了。我不该把你做的一切当成理所当然。以后我们再过去,我肯定动手帮忙。”

婆婆在旁边看着,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没有了之前的理直气壮,多了一丝愧疚。

陈建军清了清嗓子,接过了话头。他没有再指责任何人,而是平静地、但也是坚定地,宣布了我们俩共同商议后的“家庭新规矩”。

“以后,节假日我们欢迎大家来家里聚,但有几个原则。第一,提前商量,而不是临时通知,要尊重晓静的时间和意愿。第二,来了就是一家人,不是客人。买菜、做饭、洗碗、打扫,大家一起动手,谁也别想当甩手掌柜。第三,如果大家都不想动手,那就出去吃,费用AA制。”

他说完,视频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婆婆先开了口:“建军说得对,就按你们说的办。以前……是妈想得不周到。”

一场持续了六年的家庭矛盾,就这样,以一种出乎我意料的平和方式,得到了解决。

我明白,这不仅仅是因为我的那次“离家出走”,更是因为陈建军,这个家庭的“核心连接点”,他态度的转变,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他不再和稀泥,不再试图用我的委屈去换取表面的“和睦”。他勇敢地站了出来,承担起了一个丈夫、一个儿子、一个兄长该承担的责任,为我,也为我们这个小家,建立起了一道清晰的边界。

第七章 余味

那次五一风波之后,我们的生活回归了平静,但很多东西,又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陈建军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主动学习做饭和做家务。虽然手艺依然有待提高,但他每天下班后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成了家里最让我心安的风景。

周末,我们不再是被动地等待“亲戚上门”,而是会提前规划好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们会一起去看电影,去逛公园,或者干脆就在家里,一人一本书,一杯茶,安安静静地待一个下午。

我重新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也找回了婚姻里久违的轻松和惬意。

中秋节的时候,小姑陈浩月提前一周就打来了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客气和试探。

“嫂子,中秋节……你们有什么安排吗?要是方便的话,我们……想过去看看你们。”

我看了陈建军一眼,他对我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说:“好啊,欢迎你们来。不过今年中秋,我们换个新花样吧。”

中秋节那天,陈浩宇和陈浩月都来了。这次,他们不再是两手空空,而是大包小包地提着水果和月饼。小姑的男朋友小张,甚至还带了他自己家乡的特产。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大动干戈。我提前买好了火锅底料和各种食材。

晚饭,我们吃的是火锅。

所有人都围在桌子旁,自己动手,想吃什么就自己涮。陈建军负责调配蘸料,陈浩宇负责端菜,陈浩月和小张负责洗菜。婆婆看着我们忙活,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没有人在厨房里孤军奋战,也没有人在客厅里坐享其成。大家一边吃,一边聊着各自工作和生活中的趣事,气氛热烈而融洽。

吃完饭,陈浩宇和陈建军抢着去洗碗,陈浩月则拉着我,一起收拾桌子。

她一边擦桌子,一边小声对我说:“嫂子,我现在才明白,你以前有多不容易。我前段时间试着给我男朋友做了一顿饭,就四个菜,差点把厨房给点了,还累得我腰酸背痛。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小看做饭这件事了。”

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没关系,现在明白也不晚。”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看电视,而是一家人坐在阳台上,一边吃月饼,一边赏月。

月光皎洁,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我靠在陈建军的肩膀上,看着身边这些我曾经一度想要逃离的家人,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暖意。

我意识到,我当初的反抗,目的不是为了割裂亲情,不是为了和谁一刀两断。而是为了重新定义亲情,为了找到一种更健康、更平等的家庭相处模式。

在这个模式里,没有人是理所当然的付出者,也没有人是心安理得的索取者。每个人都被尊重,被看见。爱,是相互的,付出,也应该是流动的。

那次旅行,我看到的不仅仅是苍山洱海的美景,更让我看清了自己在这段婚姻、这个家庭中的位置和价值。我学会了设立边界,学会了勇敢地表达自己的需求,也学会了如何引导我的爱人,与我并肩站在一起,共同去面对和解决问题。

婚姻,或许就像一次漫长的旅行。沿途会有美丽的风景,也难免会遇到风雨和歧路。重要的不是永远风和日丽,而是在风雨来临时,我们是否愿意为对方撑起一把伞,是否愿意停下来,调整方向,然后,继续牵着手,坚定地走下去。

我想,我和陈建军,已经找到了属于我们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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