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实初为眉庄自宫,十五年后静和打碎玉镯,发现他当年并非是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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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紫禁城中,太医温实初,早已与“痴情”二字划上等号。

这位曾经前途无量的太医院太医,在十五年前,为祭奠枉死的惠妃沈眉庄,挥刀自宫,以证清白。

从此,他以一介残缺之身,化为沉默的内监,默默守护着眉庄唯一的血脉——静和公主,成为一座行走的爱情丰碑。

当长成少女的静和失手打碎其母遗物,一枚被蜡封于玉石深处的信物重见天日,人们才悚然惊觉,那场惨烈的“殉情”或许并非一片痴心。

那份被传颂多年的守护,究竟是为情所困的万念俱灰,还是一场惊天密谋?



01

京城的春雨,总是带着点不依不饶的凉意,细细密密地斜织着,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里。温实初家的院子里,那股混杂着泥土和草药的独特气味,被雨水一浇,愈发浓郁起来。

他正蹲在屋檐下,将一簸箕刚晾了半干的白术小心地收拢,免得被雨淋湿了。雨丝顺着瓦片滴滴答答地落下,溅在他的手背上,冰凉一片。

就在这单调的雨声中,一个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像是穿透了雨幕的一缕阳光,从隔壁的墙头上传了过来。

“实初哥哥,我新得了些上好的松子糖,给你尝尝!”

温实初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一张娇俏明媚的脸蛋从墙头探了出来,那是邻家甄府的大小姐,甄嬛。她手里举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笑容比这阴沉天气里所有的光加起来还要明亮。雨水打湿了温实初的睫毛,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他看到的不仅仅是那张熟悉的笑脸,更是通往他命运深处那座幽暗宫城的唯一路径。

“你当心些,墙头滑。”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药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

甄嬛轻巧地跳下墙头,几步跑到屋檐下,将油纸包塞进他手里,小巧的鼻尖微微皱起:“好大的药味儿。你又在帮你爹整理这些宝贝疙瘩呢?”

“爹的身子近来不大好,我多帮衬些。”温实初打开纸包,捏起一颗晶莹的松子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却似乎怎么也到不了心底。

温家和甄家是多年的邻居。温实初的父亲温如玉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郎中,一手针灸术出神入化,为人宅心仁厚,在街坊间的口碑极好。可只有温实初知道,他爹的眉宇间,总藏着一丝怎么也化不开的愁绪,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声声压抑的咳嗽,听着让人心揪。

温实初自幼聪慧,对医术有着近乎本能的天赋,父亲也是倾囊相授。他们的家很简单,几间厢房,一个药圃,陈设简朴,唯独后院那间小小的祠堂,常年落锁,父亲从不许他靠近。

他和甄嬛,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他会用竹篾和纸糊最好看的沙燕风筝,线一放,总能飞得最高;她呢,得了什么新鲜的点心,总会第一时间从墙头递过来。

在街坊四邻眼中,这对璧人若是将来能结为连理,那真是一段佳话。温实初对甄嬛的好,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他记得她儿时贪玩落水后,就落下了逢寒必咳的毛病,所以他调配的润喉丸,总会备上一份。他知道她爱美,便用桃花、杏仁捣碎了制成面脂,比外面铺子卖的香膏还好闻。

白日里,他是那个温文尔雅、对邻家妹妹一片痴心的“实初哥哥”。

可到了晚上,当整个世界都沉睡了,他会悄悄溜进父亲的书房。那里没有别人,只有一盏孤灯,和他自己。

他翻看的不是艰深的医理,而是那些被父亲藏在书柜最下层,用牛皮纸包着的前朝史录和一些残破的、字迹已经模糊的医案。在跳动的烛火下,他白日里温和的眼神会变得锐利而冰冷,像一把淬了寒毒的刀。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就不属于自己。他姓温,这个姓氏,在二十多年前的京城,曾是荣耀的代名词。他的祖父,温怀安,曾是前朝东宫太医院的院判,圣眷正浓。可一夜之间,温家就因为卷入一场莫须有的“伪诏”案,被下令满门抄斩。温家凭着一手“金蝉脱壳”的医术,用一套针法让旁支的几位叔伯假死,骗过了验尸官,牺牲了部分族人,才保全了他父亲这一脉。从此,他们隐姓埋名,从显赫的御医世家,沦落为市井间的普通郎中。

这个秘密,像一个巨大的、长满青苔的石头,沉沉地压在温家的每一个日夜里。

又过了几日,春雨未歇,反而越发大了。电闪雷鸣,像是要把整个天都撕开一道口子。温实初正在灯下校对一本药方,忽然听到里屋传来一阵剧烈而急促的咳嗽声,接着是瓷器摔碎的脆响。他心里一紧,赶紧冲了进去。

只见父亲温如玉趴在床沿,身下的地面上,是一滩刺目的暗红色血迹。他脸色煞白,嘴唇发紫,已是气若游丝。

“爹!”温实初扑过去,扶住父亲摇摇欲坠的身体,手指搭上他的脉搏,那脉象细弱如丝,仿佛随时都会断绝。他知道,父亲的大限到了。

“初儿……”温如玉抓住儿子的手,枯瘦的手指冰冷而用力,他挣扎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那东西不大,却似乎有千斤重。

“爹,您别说话,我给您施针!”温实初眼眶通红,手已经摸向了针包。

“没用了……听我说……”父亲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把那个油布包塞进温实初手里,“记住……爹这辈子没用,守着这个秘密,活得像个鬼……但你不能忘……”

温实初的手在抖,他展开油布,里面是一块残破的青玉玉佩,入手冰凉。玉佩缺了一角,上面用古篆雕刻的纹路已经磨损得厉害,可中间那个字,他认得,是一个“诏”字。

“爹,这是什么?”他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话音未落,他的头猛地一歪,抓着温实初的手,彻底松了下去。

温实初跪在床前,一动不动。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惨白而毫无血色的脸。手中那块冰冷的玉佩,仿佛烙铁一般,在他的掌心烙下了一个血海深仇的印记。

对甄嬛那份青涩的、带着少年心气的爱慕,在这一瞬间,被这如山一般沉重的使命,狠狠地压进了心底最深、最黑暗的角落。

他缓缓地握紧了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起白色。

甄嬛……他需要她。

不是作为恋人,而是作为一块跳板。一块能将他送进那座幽深宫城,去接近权力中心,去寻找二十多年前那场惊天阴谋真相的跳板。

02

父亲下葬后的日子,温实初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他依旧每日打理药铺,为街坊邻里看诊,只是眼中的温和似乎淡了些,多了些让人看不懂的深沉。甄嬛来看过他几次,带来了亲手做的莲子羹,劝他节哀。他只是点点头,说声谢谢,再无更多的话。

他知道,时机就快到了。当朝皇上登基多年,后宫虚空,选秀之期将近。以甄远道在朝中的地位和甄嬛的出众才貌,她被选中,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果然,不出数月,甄府传来了喜讯。甄嬛被撂了牌子,不日即将入宫。

在她离家前的那个黄昏,温实初在甄府后门的老槐树下等到了她。他递上一个造型古朴的白玉小壶,壶身光滑,触手生温。

“这是我用几十种名贵药材,循古法炮制的‘凝神益气丸’,你带在身边。宫里不比家里,凡事多加小心。”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甄嬛接过玉壶,看着他,眼中有些不忍,也有些决绝:“实初哥哥,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早已决心入宫,此生或许……再无可能。你不要再等我了。”

温实初的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失落和苦涩,他点了点头,轻声说:“我只愿你,一世平安顺遂。无论何时,若有需要,我都在。”

这番情景,落在此处,任谁看了,都会为这个痴心错付的男子叹息一声。甄嬛也眼圈一红,转身快步离去,不敢再回头。

温实初站在原地,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门后,他脸上的失落才慢慢褪去,化为一片冷硬的平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很快就要去触碰这个帝国最核心的脉搏了。

甄嬛入宫后,温实初便以一手精湛的医术,毫无悬念地考入了太医院。当他第一次穿上那身藏青色的太医官服,踏入午门,看着那高耸的红墙和层层叠叠的琉璃瓦时,他的内心没有半分激动,只有一种踏入猎场的冷酷。这座吞噬了他整个家族的牢笼,他,回来了。



在太医院,他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毫不起眼。他谨小慎微,从不拉帮结派,见了院判和各位同僚,永远是谦卑恭敬的样子。别人不愿接的杂活,他接;别人嫌麻烦的病患,他看。他大部分时间都埋首在药房和医书典籍里,仿佛一个十足的医痴。

可没人知道,他的“医痴”是另一种形式的利刃。他会不辞辛劳地去给守门的一个小太监看手上的冻疮,分文不取,只是在闲聊中,便能得知今日哪位宫妃的赏赐最多,哪位公公又被调去了哪个宫。

他会细心地为浣衣局一个上了年纪的宫女调理腰伤,作为回报,他知道了宫里每一条少有人走的近路,也知道了哪个时辰,哪个角落最为僻静。他用这些微不足道的善意,在紫禁城这张巨大的蛛网下,悄悄编织起属于自己的信息网。

当然,他去得最勤的,还是甄嬛所住的碎玉轩。他每一次去为“莞贵人”请脉,都做得滴水不漏。他把脉,问诊,开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关切,是旧日情谊的延续。这让他在后宫之中,迅速被贴上了一个“痴情于莞贵人”的标签。这是一个很好的保护色,掩盖了它真正的目的。

他将每一次的脉案都记录得详详细细,不仅仅是记录甄嬛的病情,更是在本子的夹页里,用自己才懂的符号,标注下从甄嬛口中、或是碎玉轩宫人那里听来的,关于各宫妃嫔的身体状况、用药习惯、恩宠消长。

华妃的欢宜香里究竟有什么名堂?端妃久病不愈的根源是什么?皇后的脉象为何总是带着一丝郁结之气?这些,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这日,他第一次被院判指派,去给新承恩泽的惠贵人沈眉庄请脉。沈眉庄住在粹福宫,端庄大气,举止得体,颇受皇上赏识。

温实初提着药箱,低眉顺眼地走进宫殿。殿内燃着上好的苏合香,沈眉庄正靠在软榻上,由宫女服侍着喝茶,脸上是掩不住的春风得意。

“给惠小主请安。”温实初行礼。

“温太医不必多礼,近来总觉得有些乏力,劳你跑一趟了。”沈眉庄伸出皓腕,搭在脉枕上。

温实初垂下眼帘,三根手指轻轻搭了上去。他的注意力本该全在脉象上,可目光不经意地一扫,却猛地定格在了沈眉庄腕间戴着的一串东珠手串上。那手串的珠子圆润光洁,一看便知是上品,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串起那十几颗东珠的丝绳,末端打的那个结。

那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结绳方式,两股绳交缠,盘成两条首尾相接的鱼的样子,名为“同心双鱼结”。

温实初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猛地停跳了一拍。他的后背,在顷刻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种结绳法,绝不是寻常的装饰!在他家那本被翻得卷了边的祖传医书中,就有关于此结的记载。那本书里,不仅有医理,还夹杂着许多祖父当年记录下的杂谈。其中就提到,这种“同心双鱼结”,是前朝敦亲王府用来传递密信、联络亲信的一种特殊暗号!寻常匠人根本不会打,即便会,也不敢用。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前朝王府的暗号,会出现在当朝新宠沈眉庄的手腕上?她的家族,济州协领沈自山,与二十多年前那桩“伪诏”案,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这个发现,像一道惊雷,在他心中炸开。

沈眉庄感觉到了他诊脉时瞬间的失神,抬眼问道:“温太医,本宫的身子如何?”

温实初迅速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和专业,他抬起头,恭敬地回答:“回小主,小主凤体康健,并无大碍,只是略有些气血两虚,想是初入宫闱,心力交瘁所致。微臣开一副温补的方子,调理几日便好。”顿了顿,他装作不经意地样子,目光又落回那手串上,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只是……小主这手串的结打得精巧别致,微臣从未见过,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的手笔?”

沈眉庄抚了抚腕上的手串,温婉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属于女儿家的娇羞与甜蜜:“这并非出自匠人之手。这是家母在我临入宫前,亲手为我系的,说是出自一本古籍,寓意吉祥,能保佑我与皇上同心同德,永结同心。”

家母……亲手所系……

温实初的心,再次重重地沉了下去。他躬身告退,走出粹福宫的大殿,站在无人注意的廊下角落里,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后背的衣衫,已然被冷汗彻底浸湿了。

沈眉庄。这个看似温柔端庄、与世无争的女子,在他的复仇棋盘上,瞬间从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未知变数的谜团。

03

温实初原本以为,对沈眉庄的调查需要从长计议,徐徐图之。可宫里的风云,从来不等人。没过多久,“假孕争宠”事件轰然爆发,来势汹汹,矛头直指圣眷正浓的惠贵人。

龙颜大怒,一道旨意下来,沈眉庄便从云端跌落泥潭,被褫夺封号,降为答应,禁足于粹福宫。

一夜之间,粹福宫门可罗雀。温实初却因为之前就是为沈眉庄调理身体的太医,被院判顺理成章地指派去继续“照料”她。这正中他的下怀,却也让他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了,这座金丝牢笼最真实、最残酷的一面。

他提着药箱走进粹福宫时,再闻不到那日馥郁的苏合香,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的霉味。曾经那个春风满面的惠贵人,此刻只穿着一身素净的宫装,形容枯槁地坐在窗边,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温实初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了父亲临终前那双不甘的眼睛,想起了祖父医案里记载的、温家满门被构陷时的百口莫辩。他们何其相似,都是在最风光的时候,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推下深渊,成了政治倾轧的牺牲品。那一刻,一种极其强烈的共情与怜悯,悄然在他心底升起,压过了最初纯粹的、为了调查的算计。

他默默地行礼,为她诊脉,开方。他知道,禁足期间,内务府送来的份例,必然是被人动了手脚的。

果然,宫女采月端来的药,他只闻了一下,就知道里面被克扣了好几味关键的辅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第二次来的时候,从自己的药箱夹层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里面是他自己补齐的药材。

他每日都来,看着她食不下咽,日渐消瘦。有一次,他看到宫人送来的饭菜已经有些馊味,沈眉庄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便挥手让采月撤下。

温实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第二天,他再来时,借口自己需要试食一种新调配的药膳,从药箱最底层的一个食盒里,拿出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山药莲子粥和几块精致的桂花糕。

“沈小主,这是微臣依古法做的药膳,有安神健脾之效。只是不知味道如何,想请小主帮忙尝尝,看是否需要改进。”他找的借口拙劣,但眼神诚恳。

沈眉舍看着那碗粥,再看看他,许久没有焦距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水光。她没有拒绝。

从那天起,温实初的药箱里,总会“不小心”多出一些吃食。

有时候是一小包暖胃的姜糖,有时候是几枚补气血的红枣。他陪她说话,听她一遍遍地诉说自己的冤屈和不甘,他不像别人那样劝她“认命”,而是用医理来开解她。

“小主,”一次,看着她又一次对着窗外出神,他递上一杯热茶,轻声说,“人的身体,最是奇妙。越是受寒,气血越要奔涌,以求自保。人的心,也是一样。越是身处寒冬,越要护好心口那一点炭火。只要人还在,就总有春暖花开的时候。微臣会一直照看您,直到您凤体康复。”

他的话,不疾不徐,像一股暖流,慢慢浸润了沈眉庄那颗早已冰冷僵硬的心。而沈眉庄在绝境之中,眼神里慢慢重新燃起的那种不屈和坚韧,也让温实初看到了复仇之外的,一种鲜活而动人的生命力。

他开始更加频繁地出入粹福宫,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来的目的,究竟是为了那个“同心双鱼结”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还是……只是为了看一看眼前这个令人心疼的女人,想让她好起来。

这份微妙的情感,在突如其来的时疫中,被推到了生死的边缘。

那年夏天,宫中时疫大作,粹福宫偏僻潮湿,首当其冲。沈眉庄本就体虚,很快就染上了病,高烧不退,人事不省。宫人们避之唯恐不及,太医院的太医们也个个谈虎色变。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眉庄必死无疑的时候,温实初却主动请命,搬进了粹福宫的偏殿,日夜守着她。



他用烈酒擦拭自己的双手,用艾草熏遍了整个宫殿,一遍遍地为她施针,用冷水为她降温,将熬好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进她干裂的嘴里。

有好几次,沈眉庄都烧得昏迷过去,呼吸微弱,连他都以为要救不回来了。可他没有放弃,他红着眼睛,几乎不眠不休,用尽了毕生所学。

在那个生死一线的夜晚,他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忘了什么家族血仇,忘了什么惊天密谋,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她死。他绝不能让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座吃人的宫殿里。

当沈眉庄终于退了高烧,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沿睡着的温实初。他清瘦的脸颊凹陷了下去,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身上还穿着那件被药味和汗水浸透的太医官服。那一刻,他们之间的医患关系,那份带着怜悯与算计的扶持,悄然发生了不可逆转的质变。

温实初发现,自己每次去见沈眉庄,内心都会有一种久违的平静和期待。

他开始害怕,这份突如其来的、不受控制的真情,会像藤蔓一样,缠住他复仇的脚步,动摇他二十多年来唯一的信念。

有一次,从粹福宫出来,他没有直接回太医院。他绕到一处无人的假山后,从怀里最深处,摸出了那块残破的青玉玉佩。他用手指一遍遍地摩挲着上面冰冷的纹路,一遍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温实初,别忘了,你是谁。别忘了温家三百多口冤魂还在天上看着你。”

可是,当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交替出现的,却是祖父临终前不甘的脸,和沈眉庄在病中虚弱却信赖地看着他的眼神。

复仇的火焰,和新生的情愫,在他的心里,展开了一场无声的、痛苦的拉锯。

04

甄嬛以废妃之身,再度于甘露寺得宠,设计回宫,宫中的局势变得愈发波诡云谲。温实初的生活,也变得像是在走钢丝。他夹在甄嬛和沈眉庄之间,内心备受煎熬。

一方面,他必须继续完成自己最初的计划:作为甄嬛最信任的“自己人”,帮助她巩固在宫中的地位。因为只有甄嬛站得够高,他才能接触到更多核心的秘密,才有可能为家族复仇铺平道路。他为甄嬛腹中的双生子保驾护航,小心翼翼地掩盖着一切可能暴露的风险。

另一方面,他对沈眉庄的感情,已经如同破土的春笋,再也按捺不住。沈眉庄对他,也早已超出了感激之情。她对皇上心灰意冷,将一颗真心,都系在了这个屡次三番救她于水火的男人身上。那晚,她借着酒意,暖了一壶酒,邀他共饮。那壶太后赏赐的“合情酒”,成了他们逾越雷池的催化剂。温实初没有拒绝,或许是不想,或许是不能。那一夜的温存,是他二十多年来,生命中唯一的光亮,却也为日后的悲剧,埋下了最致命的伏笔。

他的人生,彻底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冰冷的仇恨和算计,一半是滚烫的、见不得光的爱恋。

就在这微妙的平衡即将被打破时,一场更大的风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后宫。

祺贵人联合被废的皇后一党,当着皇上和六宫的面,发难指控甄嬛与温实初有私,腹中龙胎血脉不清。这便是震惊后宫的“滴血验亲”事件。

当温实初被传唤到景仁宫时,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殿中的甄嬛,和祺贵人、静白师太等人得意的嘴脸。这场风暴来得又急又猛,却又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这是冲着甄嬛来的,但自己作为那个被指控的“奸夫”,已然被卷入了风暴的最中心。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必须自证清白!否则,死的不仅是他一个人,还有甄嬛,还有她腹中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他二十多年的隐忍和谋划,将全部付诸东流,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当静白师太拿出所谓的“证物”,言之凿凿地控诉时,温实初的内心是冰冷的。他想的不是什么男女之情,更不是自己的名节。他在想,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经暴露?祺贵人这步棋的背后,是不是有人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真实目的?他紧张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龙椅上皇上的表情,观察着底下皇后那看似公正实则幸灾乐祸的眼神,试图从每一个人的微表情中,读出这盘棋局的真相。

为了证明自己和甄嬛的清白,也为了彻底断绝旁人的怀疑,他提出,既然水有问题,那便再验一次。这次,他用了自己的血和……皇子阿哥的血。当然,他心里清楚,那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他最不愿意见到的身影,出现在了景仁宫门口。是沈眉庄。她听闻消息,担忧甄嬛和他的安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当她听到宫女来报,说“温太医自承与莞娘娘有私”的假消息时(那是皇后一党为了扰乱她心神故意放出的),她本就因怀有身孕而心绪不宁,此刻更是如遭雷击,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动了胎气。

“姐姐!”甄嬛凄厉的叫声传来。

温实初猛地回头,只见沈眉庄脸色惨白地倒了下去,裙下,一片刺目的鲜红迅速蔓延开来。

血崩!

那一刻,温实初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只看得到那片红色,那片象征着生命在流逝的红色。他疯了一样冲过去,抱起沈眉庄,不顾一切地往粹福宫跑。

产房里,血腥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温实初的手在抖,他行医半生,救人无数,此刻却觉得那么无力。沈眉庄的生命体征在飞快地衰弱,他知道,她不行了。

在拼尽最后力气生下静和后,沈眉庄已经油尽灯枯。她拉着温实初的手,气息微弱,眼睛却亮得惊人。她看着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实初……孩子……是你的……好好……照顾她……”

轰——

温实初的大脑,彻底炸成了一片空白。他抱着怀中气息渐弱的女人,看着她慢慢合上眼睛,那只曾经戴着“同心双鱼结”手串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仅失去了计划中最关键的“意外”线索,更失去了这一生中,他唯一可能抓住、也唯一真实拥有的温暖。他看着怀里冰冷的尸体,那股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复仇火焰,第一次被这种彻骨的、毁天灭地的悲痛,彻底浇灭了。

周围一片混乱。皇上的震怒,甄嬛撕心裂肺的悲痛,皇后和祺贵人一派那若有若无的得意……这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毫无意义的剪影。

他的大脑在极度的悲痛中,却在飞速地、冷酷地运转着。

他知道,眉庄一死,自己就成了一个巨大的、活生生的隐患。无论“滴血验亲”的结果如何,皇上都不会再信任一个能让宠妃为其难产而死的太医。皇后一党,也绝不会放过他这个破坏了她们全盘计划的人。他若想活下去,若想完成对父亲、对温家三百多口冤魂的承诺,若想……保护好眉庄拼了命为他生下的这个孩子,他就必须做出选择。

他必须从一个“有威胁的男人”,变成一个“无害的阉人”。

他轻轻地、珍重地放下眉庄的身体,为她拭去嘴角的血迹,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产房,走到了殿外的庭院里。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像是没看到那些惊愕、同情、鄙夷的目光。他走到一个手持佩刀的侍卫面前,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抽出了他腰间的刀。

雪亮的刀光在阴沉的天色下,划出一道惨烈的弧线。

血光迸溅。

在所有人惊恐的尖叫声中,温实初倒在了血泊里。剧痛传来,他却感觉不到,他的眼前,是他父亲临终时的脸,是眉庄含笑的眼。

他在心里,用尽最后的力气,无声地呐喊:

“爹,孩儿不孝……但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等我……等我做完这一切,就去陪你……”

这一刀,割断的是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和情欲,铸就的,却是一条通往复仇终点的、最屈辱、也最隐蔽的道路。

在众人眼中,这是一个男人为一个心爱的女人殉情明志的痴情绝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为了一个家族的沉冤,所做出的,最惨烈、最冷酷的伪装。

05

十五年,弹指一挥间。

紫禁城的风水流转,曾经不可一世的年羹尧倒了,飞扬跋扈的华妃死了,善于算计的皇后被终身禁足于景仁宫,最终也化为一抔黄土。曾经盛宠的莞贵人,历经劫波,成了如今大权在握、说一不二的圣母皇太后。

而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温太医,也变成了如今的温总管。

他掌管着御药房,却不再亲自为谁诊脉。他头发花白,背也有些驼了,走起路来步履蹒跚,像一个被漫长岁月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的普通老太监。宫里新来的小宫女、小太监们,只听过关于他的传说——那个为了保护心爱的熹贵妃,为了给枉死的惠妃娘娘殉情,挥刀自宫的痴情男子。他成了一个活着的传奇,一个无害的、甚至有些值得同情的符号。

他住在寿康宫附近一处最偏僻的小院里,每日里养花种草,捣弄些药材,为已经成为太后的甄嬛调理身体。更多的时候,他会搬一张椅子,坐在院门口,远远地看着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少女的静和公主,在御花园里玩耍嬉戏。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温和,又总是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悲凉。

没有人打扰他,也没有人敢去探究他的过去。他就这样,像一口被封存的老井,沉默地、固执地守在这深宫之中。

这一天,春光正好,静和公主又来寿康宫给皇额娘请安。她生性活泼,眉眼之间,酷似她的生母沈眉庄,只是多了几分天真烂漫,少了那份眉宇间的清愁。在殿内陪甄嬛说了会儿话,她便觉得有些闷,跑到殿外去追逐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

“静和,慢一些,别摔着!”甄嬛在殿内含笑叮嘱。

“知道啦,皇额娘!”静和清脆的声音回应着。

蝴蝶飞飞停停,引着她绕过一架紫藤花,直往殿内扑去。静和一个没留神,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去,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太后梳妆台的桌角上。

“哐当——”

梳妆台上一个雕花紫檀的旧妆匣被撞得翻倒在地。妆匣的盖子弹开,里面的珠钗首饰滚落一地。其中,一只通体温润的白玉镯子,骨碌碌地滚到了殿中最坚硬的青石地砖上。

“啪!”

一声清脆至极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只白玉镯,碎成了大小不一的七八瓣。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了。甄嬛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快步走过来,看着一地的碎片,嘴唇都在哆嗦。那是……那是眉庄生前最喜爱、几乎从不离身的一只镯子。眉庄去后,她便将这镯子收了起来,一直珍藏着,把它当成了对故人的一种念想。

静和也吓坏了。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这只镯子,皇额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从不许旁人碰。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带着哭腔说:“皇额娘……女儿不是故意的……女儿错了……”

闻声从偏殿赶来的温实初,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幅情景。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地破碎的玉片上,整个身体像是被雷击中一般,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的脸色比甄嬛还要难看,灰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这……这是怎么了?”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静和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捡拾地上的碎片,想要将功补过,看看能不能拼起来。她捡起最大的一块,那玉的质地极好,断口处依旧光洁如新。

忽然,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异物。

她愣了一下,低头仔细看去。就在那块碎玉的断口处,竟嵌着一个比小指甲盖还要小上几分的、用蜡封住的明黄色丝绸卷。

那个小东西被巧妙地藏在玉镯内壁一个被掏空的、极其隐秘的凹槽里。这凹槽做得天衣无缝,若非玉镯粉身碎骨,从这个刁钻的角度断裂开来,任谁也发现不了,这只看似浑然一体的玉镯里,竟然还藏着乾坤!

静和完全忘记了哭泣,她的脸上写满了孩童般的好奇。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将那个蜡封的小卷捏了出来,举到眼前。

她转过头,带着未干的泪痕,好奇地问:“皇额娘,温叔叔,这是什么?镯子里怎么会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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