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平常有什么爱好?”我礼貌地问。
“没什么。”他头也不抬,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得飞快。
“那……你喜欢看电影吗?”我继续努力。
“一般。”
空气凝固,刀叉碰撞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我想,这大概就是我这辈子最失败的一次社交活动了。
直到很多天后我才明白,当时他没说出口的下半句是——我的爱好是确保你这样的人,能有闲情逸-致去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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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林曦,今年二十八,职业是数据分析师。
这个职业听起来很酷,但实际上就是每天对着成千上万行代码和数字,试图从一堆枯燥的符号里,找出老板想要看到的那个所谓“商业洞察”。
我的生活,就像我处理的数据,规律、严谨,缺乏惊喜。
我妈张阿姨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我的生活缺的是一个男人,一个能把我从规律和严谨里拎出来,带进婚姻这座“围城”的男人。
所以,我今天又坐在这里了。
地点是城中一家新开的网红西餐厅,灯光是精心设计过的昏暗,恰好能遮住菜品的昂贵和相亲对象的缺点。
可惜,灯光的设计师显然低估了我妈朋友介绍的这位男士。
他叫陈默,沉默的默。
人如其名。
从坐下来到现在,十五分钟,我们之间的对话不超过十句。
其中五句还是服务员说的。
“先生女士,需要点些什么?”
“林小姐先点。”
“我都可以,您来定吧。”
“那就这个套餐。”
“好的,请稍等。”
然后,他就掏出了手机。
姿势很专业,低头,含胸,左手托着机身,右手食指在屏幕上飞速划动,像一个沉迷于消除类游戏的网瘾少年。
我切割着盘子里七分熟的牛排,感觉自己像在进行一场行为艺术。
艺术的主题是《一个现代都市女性的社交耐心是如何被消磨殆尽的》。
我妈的电话描述还回荡在耳边。
“曦曦啊,这次这个绝对靠谱!”
“三十岁,IT公司的,收入稳定,人老实本分,不抽烟不喝酒,就是有点内向。”
我看着对面那个几乎要把脸埋进手机里的男人,心想,妈,您对“有点内向”这个词可能存在什么误解。
这不叫内向,这叫“非必要不进行人际互动”。
餐厅里流淌着不知名的爵士乐,舒缓得让人想打瞌睡。
我喝了一口柠檬水,试图开启新的话题。
“陈先生在哪家IT公司工作?”
“嗯。”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节,眼睛没离开屏幕。
这算什么回答?难道他们公司名字就叫“嗯”?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保持着职业假笑。
“工作忙吗?”
“还行。”
很好,两个字,有进步。
我决定放弃了。
再聊下去,我怕自己会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我妈花钱雇他来,就为了让我对相亲这件事彻底绝望。
我开始观察他。
他穿一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黑色休闲裤,一双看起来很普通的运动鞋。
头发不长,但也没怎么打理,整个人透着一种“我放弃了对外界审美进行任何迎合”的决绝。
唯一有点特别的,是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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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手指修长,在手机屏幕上移动时,有一种奇异的协调感。
算了,再忍十分钟,就以上厕所为由,尿遁。
这是我丰富的相亲经验总结出的最优策略。
就在我酝酿情绪,准备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时,他突然把手机屏幕一扣,放在了桌上。
然后他抬起了头。
这是我第一次正眼看他。
他的眼睛很亮,是一种冷静到近乎锐利的黑。
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感觉自己不是在被“看”,而是在被“扫描”。
那眼神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卡座飞快地掠过,快到我以为是错觉。
“林小姐。”他开口了,声音比我想象中要低沉一些。
“嗯?”我有点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互动。
“你在‘数科新图’工作,是做数据挖掘的吧?”
我点了点头,心里咯噔一下。
介绍人只说了我在科技公司,并没有说得这么具体。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公司名和岗位?
“你们公司最近是不是在竞标‘东海智慧港’的物流大脑项目?”
这个问题像一颗精准投掷的石子,在我平静的内心湖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东海智慧港”项目是我们公司这个季度的头等大事,安保级别极高,别说一个外人,就连公司内部非相关部门的同事都知之甚少。
他一个“老实本分”的IT男,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惊讶还没来得及表现在脸上,他又低下了头,拿起了手机,重新回到了那个与世隔绝的状态。
“随便问问。”
他留给我三个字,和一盘几乎没动过的牛排。
我看着他,心里第一次对相亲对象产生了除“无聊”和“尴尬”之外的情绪。
那是一种微小的,夹杂着困惑的……警惕。
那场灾难性的相亲,最终以我经典的“尿遁”大法草草收场。
我回到家,对我妈添油加醋地描述了陈默的“奇葩”行径,并单方面宣布,我和此人绝无发展的可能。
张阿姨叹着气,念叨着“现在的年轻人真难懂”,总算暂时放弃了撮合。
周一,我把那段不愉快的插曲抛到脑后,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我的电脑屏幕上,铺满了“东海智慧港”项目的数据流图。
这个项目非同小可。
它旨在为未来的亚洲第一大港口建立一个全智能的物流调度系统,从货轮进港、集装箱装卸、到货车离港,所有环节都由一套复杂的算法来驱动。
我们公司负责的,就是这套算法的核心建模。
海量的船只信息、货物数据、交通流量,每天都在我们的服务器里奔流不息。
毫不夸张地说,谁掌握了这套系统,谁就等于掌握了这条黄金水道的脉搏。
那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做数据清洗和模型校验。
就在一片看似平稳的数据流中,我发现了一丝不和谐。
那是一组极其微弱的异常波动。
它被完美地伪装成了网络传输中的正常“抖动”,就像心电图上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毛刺。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对劲。
真正随机的系统抖动,应该是无序的、混乱的。
而这组波动,在连续数小时的观察下,竟然呈现出一种隐秘的、非自然的周期性规律。
它太安静,太有规律,像一个潜伏在深海的幽灵,在以固定的频率呼吸。
我把这个发现单独存了一个档,打上了标记。
但我没有上报。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贸然上报一个“可能存在的异常”,在职场上是愚蠢的行为。
它只会被当成是新手的过度紧张,或者,是你想吸引上司注意力的拙劣表演。
我决定再观察几天。
02
下班的地铁很拥挤,人潮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把我向前推。
在等待屏蔽门打开的间隙,我习惯性地扫视着周围。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身影。
他站在对面站台,背对着我这边,戴着一顶灰色的鸭舌帽,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
很普通的一个路人。
但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认得他。
相亲那天,他就坐在我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卡座,也是这副打扮。
也许是巧合吧。
这座城市有两千多万人口,在地铁里碰到一个见过一面的人,概率虽然小,但并非不可能。
我这样安慰自己,挤上了车。
车厢里气味混杂,人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我靠在门边,脑子里却挥之不去那个身影,和陈默那个奇怪的问题。
第二天早上,我去公司楼下的咖啡店买早餐。
排队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他。
还是那顶灰色的鸭舌帽,他就排在我斜后方,隔着两个人,依然是低头看着手机,姿态很不自然,像是在用余光观察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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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不是巧合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到全身。
我被跟踪了。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了那个数据异常?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陈默那张冷漠的脸再次浮现在我脑海里。
“你们公司是不是在竞标‘东海智慧港’的物流大脑项目?”
他不是随便问问。
他知道些什么。
这两件事之间,必然存在某种我尚未理解的联系。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走在蛛网边缘的虫子,已经能感受到空气中那几近无形的震动。
接下来的两天,我活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里。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我不敢再坐地铁,每天打车上下班,并且会刻意让司机在离家还有一两个路口的地方停车,然后步行回去,不断回头观察。
但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
他消失了,可这比他出现更让我恐惧。
这说明对方的跟踪技巧非常高明,他可以决定什么时候让你看见他,什么时候不让你看见。
他让你看见,是一种警告。
周末,我把自己关在家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我打开个人电脑,连接上了一个加密的虚拟私人网络,然后远程访问了我之前存下的那份异常数据样本。
我决定自己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侦探。
我只是一个对我专业领域内出现的不完美,有强迫症般执念的数据分析师。
这可能是我身上唯一不那么“循规蹈矩”的地方。
几个小时过去了。
我用尽了毕生所学,构建了十几种解码模型去碰撞那段加密的规律。
在第N次失败后,我换了一个思路。
我不再尝试去破译它的内容,而是去分析它的“行为模式”。
它在什么时间段最活跃?它调取的数据有什么共同特征?它每次传输的数据包有多大?
分析的结果,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窥探程序。
这是一个设计得无比精妙的“数据后门”。
它只在系统负载最高峰的时刻启动,每次只窃取极其微小、毫秒级的数据片段。
这些片段单独看,毫无意义。
但如果按照它隐藏的那个周期性规律,将成千上万个这样的片段拼接起来……
就能还原出“东海智慧港”核心调度算法的完整蓝图。
这是一个潜伏极深、耐心极好的小偷,他在一点一点地搬空整座金库,而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金库正常的磨损。
我瘫在椅子上,感觉有些眩晕。
这件事的性质,已经远远超出了商业间谍的范畴。
这是足以威胁到国家重要基础设施安全的严重泄密。
公司里,一定有内鬼。
一个级别很高,能够接触到系统最底层权限的内鬼。
我该怎么办?
报警?我手里只有一堆普通人看不懂的数据,警察会受理吗?
告诉上司?如果我的顶头上司,那个平日里对我赞赏有加、温文尔雅的项目总监,就是那个内鬼呢?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楼下,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邻居家的饭菜香味顺着楼道飘了进来,带着一股安逸的人间烟火气。
这些我曾经觉得无比乏味、无比琐碎的日常,此刻却显得无比珍贵。
我一直渴望我的生活能有些波澜,能跳出母亲为我规划的“安稳”轨道。
现在,波澜来了,是滔天巨浪。
我却只想退回到那个可以让我安心抱怨“生活真没劲”的安全区。
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专业知识像一把双刃剑,它让我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危险,也把我自己推到了危险的面前。
就在我犹豫不决,想着要不要干脆格式化电脑,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时候。
“叮咚。”
我的私人邮箱,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地址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
我点开它。
邮件里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一个女人的侧脸,她坐在电脑前,眉头紧锁,神情专注,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
那是我。
拍摄角度,是从我公寓对面的居民楼窗口。
照片的下方,附着一行黑色的字。
“好奇心会杀死猫,也会杀死你。”
冰冷的,彻骨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对方不仅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还在看着我。
现在。
我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踉跄着退到墙角。
我的第一反应是冲向窗口,拉上窗帘。
但我不敢。
03
我怕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那个看不见的“他”,就像一个掌握了我所有行动轨迹的上帝,而我,只是他屏幕上的一个像素点。
我删除了电脑里所有的分析记录,清空了回收站,甚至用了专业软件进行了深度粉碎。
恐惧,是一种很奇特的化学物质。
它会溶解你的理智,放大你的所有感官。
我能听到冰箱压缩机工作的嗡嗡声,能听到墙上石英钟秒针走动的哒哒声,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整个世界安静又嘈杂。
两天后,就在我快要被这种无形的压力逼疯的时候,我妈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的声音充满了久旱逢甘霖般的欣喜。
“曦曦!天大的好消息!”
我没心情应付她。
“妈,我有点不舒服,晚点再说。”
“哎呀你听我说完!就是上次那个小陈!陈默!”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又怎么了?”
“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态度特别诚恳!说上次是他太紧张,表现不好,回去以后想了想,觉得你特别好,特别有气质,想为自己的失礼道个歉,再约你一次!”
我握着手机,手心开始冒汗。
这不合逻辑。
陈默那样的人,字典里根本不会有“诚恳”和“弥补”这种词。
他的行为模式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逻辑。
“妈,我不想去。”
“不行,你必须去!”我妈的语气不容置喙,“人家男孩子都这么主动了,你不能这么不给面子!他说他诚意十足,现在,立刻,马上就在你家楼下的‘转角咖啡馆’等你!你赶紧换件衣服下去!妈觉得这孩子,靠谱!”
“现在?在我家楼下?”
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一个刚认识的相亲对象,如此急切地,在我被匿名威胁的这个时间点,精准地出现在我的楼下。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场浪漫的邀约。
这更像……一个陷阱。
那个发邮件的“他”,和陈默,是一伙的?
他们觉得光威胁还不够,准备对我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了?
比如,灭口。
挂了电话,我站在原地,全身冰冷。
去,还是不去?
去,可能是走进一个精心布置的屠宰场。
不去,我已经被困在这座透明的监狱里,留在这里,也只是慢性死亡。
起码下去,我还能知道,想让我死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我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小小的,平时用来拆快递的美工刀,紧紧攥在手心。
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武器。
我换上衣服,没有化妆,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我走到楼下,穿过那片曾经让我感到安心的居民区。
“转角咖啡馆”就在眼前。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了他。
陈默,还是坐在角落的位置,还是那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
他还是低着头,手指在手机上划动,和那天一模一样。
仿佛我经历的这一切恐惧和挣扎,都与他无关。
我推开门,风铃发出一串清脆又刺耳的声音。
我走到他对面坐下,桌子下的那只手,紧紧攥着美工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像一只被困的野兽。
我准备开口,质问他,或者说,哀求他。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无声地震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极其轻微的,但在此刻死寂的氛围中,却又无比清晰的震动。
我颤抖着手,几乎是凭着本能,把它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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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亮着。
上面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只有一行字。
我看着那行字,感觉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全部涌上了头顶,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那股热血又在刹那间褪去,四肢百骸冷得像冰。
我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咖啡馆的音乐,邻桌的谈笑声,窗外的车流声,全部消失。
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我自己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和一种比心跳更剧烈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我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仿佛想把那几个字看出洞来。
我的嘴唇无意识地张开,喉咙里却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种颠覆性的,撕裂现实的荒谬感,攫住了我。
我猛地抬起头。
我的视线,穿过咖啡馆里那片故意营造的昏黄而温暖的灯光,像一把锋利的刀,重新落在了对面那个男人身上。
陈默。
我眼里的“奇葩相亲男”、“社交障碍患者”、“无聊的IT闷葫芦”。
此刻,他依旧低着头。
他的侧脸线条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分明,不再是沉闷,而是一种我从未读懂过的冷硬。
他敲击手机的动作,在我眼中也不再是玩游戏,那每一次的触碰、每一次的划动,都充满了某种不容置疑的,精准的节奏感。
他微蹙的眉头下,隐藏的不是社交的局促,而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警惕与专注。
整个世界观,在我看到那条短信的瞬间,崩塌了。
我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尖叫,在嘶吼,在疯狂地提问。
“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应我?从谁手里接应?为什么是我?”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被人从背后,轻轻地推了一下。
我坠入了深渊。
那条短信写的是:
“不要说话,听我们指挥。你对面的陈默是来接应你的同志。跟他走。重复:不要暴露,跟他走。”
落款,是一个我只在新闻里见过的名字。
国安局。
04
同志。
这个词,我只在老电影里听过。
它带着一种属于特定年代的,沉甸甸的,几乎被遗忘的重量。
此刻,它通过一条冰冷的短信,砸在了我的现实里。
我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陈默脸上移开,低下头,假装在看自己的手机。
我握着美工刀的那只手,手心的汗水已经把刀柄浸得湿滑。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武器。
我的大脑在超负荷运转。
如果短信是真的,那么陈默的相亲,他的沉默,他那个奇怪的问题,全都是伪装。
那场让我尴尬到脚趾抠地的相亲,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有预谋的接近。
如果短信是假的……
那这是一个更加恶毒的陷阱,它想利用我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让我主动跟另一个人走,一个可能更危险的人。
我该信谁?
片刻之后,陈默的手机也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收起手机,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走吧。”
他看着我,还是那两个字,但语气里,多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我僵硬地站起来,感觉自己的腿像灌了铅。
跟他走。
短信是这么说的。
我选择了赌一把。
因为那个能拍到我照片,发出死亡威胁的“他”,是真的。
而眼前这个“同志”,至少还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走出了咖啡馆。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两个刚刚完成了一次诡异交接的人。
我们融入了人流。
陈默走在前面,不快不慢,始终和我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分散在周围的环境里。
在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他突然用一种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道。
“三点钟方向,报刊亭,灰色鸭舌帽,别回头。”
我的心脏骤然收紧。
我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一瞥。
是他!
那个在地铁站,在咖啡店出现的男人!
他真的在!
绿灯亮起,人潮开始涌动。
陈默带着我,快步穿过马路,径直走进了对面的地铁站入口。
一场无声的追逐,在城市的地下动脉里展开。
我们没有去等车,而是穿梭在复杂的换乘通道里。
在一段尤其拥挤的人潮中,陈默抓住我的手腕,猛地一拉,把我带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消防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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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我们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通道里只有昏暗的应急灯。
他第一次系统地向我解释了情况,语速极快,信息量巨大。
我发现的“数据后门”,是一个代号“方舟”的海外商业间谍组织,窃取“东海智慧港”核心数据的通道。
负责人代号“狐狸”,极其狡猾。
国安部门已经盯了很久,但“狐狸”从不亲自出手,他们一直抓不到核心证据。
我的发现,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到了对方的要害,但也让我自己彻底暴露。
我成了“狐狸”急于清除的障碍。
而陈默,就是接到上级命令,前来保护并“激活”我的特工。
“激活?”我抓住了这个词。
“你的数据分析能力,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我们需要你作为‘活的证据’和‘随行的分析师’。”
相亲、冷漠、玩手机,全都是他的伪装。
他需要一个最自然,最不会引起怀疑的方式接近我,同时在公共场合用手机执行监视和联络任务。
我听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像在看一部谍战电影,而我,就是那个稀里糊涂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平民女主角。
“那……跟踪我的人呢?”
“‘狐狸’的手下。我们故意让你发现他,是为了试探你的警觉性,也是为了给你施加压力,让你不敢轻举妄动,便于我们介入。”陈默的解释冰冷而残酷。
我感到一阵愤怒。
“所以,那封威胁邮件……”
“不是我们发的。”陈默打断了我,“那是‘狐狸’的手段。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们的预估。他比我们想的更狠,行动也更快。”
就在这时,陈默的耳机里传来一阵微弱的电流声,他侧耳听了几秒,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出事了。”他看着我,“原计划接应你的安全屋暴露了。”
这个转折让我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安全感瞬间崩塌。
05
安全屋暴露,意味着他们内部也可能有问题,或者,“狐狐”的监控能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陈默只犹豫了一秒钟。
他当机立断:“放弃所有预设路线,跟我来。”
他拉着我,从消防通道的另一端出去,没有再乘坐任何公共交通工具。
我们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穿行,最后,停在了一栋看起来至少有三十年历史的旧居民楼前。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墙壁上贴着各种小广告。
他带着我上到四楼,打开了一扇毫不起眼的房门。
房间里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无线电设备的东西。
在这里,我看到了陈默的另一面。
他锁上门,立刻开始检查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窗帘、床底、通风口。
然后他从一个急救包里拿出酒精和棉签,处理了一下胳膊上一道细长的划痕。
那应该是在刚才拥挤的通道里被刮伤的。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专注而冷静,仿佛一个精密的机器。
我从一个完全被动的被保护者,慢慢地冷静下来。
我不能只当一个累赘。
我看着他,说:“我想,我知道‘狐狸’下一步想干什么了。”
陈默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我。
“他暴露了那个‘后门’,但他不会甘心。如果我是他,我会立刻去污染原始数据库,制造更多的、更大规模的数据异常,用混乱来掩盖那个‘后门’曾经存在的痕迹。”
陈默的眼睛亮了。
他看着我,第一次,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陈默采纳了我的判断。
我们不能再被动地逃亡和躲藏。
必须主动出击。
他通过加密设备联系了他的上级,申请了一个他称之为“反向钓鱼”的高风险方案。
可这个计划让我彻底傻眼,计划很简单,也很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