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大湖的武汉,以其粗粝生猛的市井气息与宏大格局,滋养着艺术家老赫的创作生命。他的作品中“精致与粗犷”“沉重与轻盈”的独特质感,既是城市气质的投射,也凝结着家族基因与个人阅历的深刻印记。
老赫以极致的创作动作与多元表达,让墨痕成为生命能量的迸发,让艺术成为灵魂游牧的场域。这场对话,既是对一位当代艺术家创作历程的梳理,更是一次对艺术本质与生命力量的深度探寻。
Interview Background
艺术对话
Interview Q&A
1.您长期生活工作于武汉,这座大江大湖之城,其特有的湿润气候、粗粝又生猛的市井气息,是否在无形中塑造了您作品中那种介于"精致与粗犷"、"沉重与轻盈"之间的独特质感?您如何看待这座城市对您艺术表达的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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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赫(吴国全)作品
这种特质的形成可能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城市、家庭与个人经历都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
从城市角度看,武汉作为九省通衢的枢纽城市,其宏大的地理格局确实影响了我的创作视野。在这里,你不会满足于制作精巧的小工艺品,而是会自然产生一种要做"大东西"的冲动。这种城市气质潜移默化地塑造着我的艺术格局。
家庭的影响更为深远。我的祖父是1927年中国共产党的老党员,这种家族基因赋予了我面对困难时的勇气。特别是我母亲的坚韧品格——在父亲体弱多病的情况下,她以泼辣能干的性格独自撑起整个家庭,将我们四个子女都培养成人。这种在逆境中依然保持生命力的特质,或许也渗透进了我的创作基因。
而就个人而言,大学教育为我打开了认识世界的三维坐标系。特别是后来接触的那些颠覆性的文学、哲学著作,以及先锋音乐和电影,让我意识到艺术不应该停留在浅层次的审美满足。小型的、容易实现的作品已经无法激发我的创作激情,我渴望进行更具挑战性的艺术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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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赫(吴国全)《水墨思维——霍金的世界》
120X90cm 硬质水墨 2018年
2.您将"砸墨"定义为突破传统笔墨束缚的创作载体,其融合了多动作(砸、锤、撞等)、多材料(宣纸、墙面、大地等)与多节奏的表达形式。这种形式在艺术分类上更接近行为水墨、抽象表现主义,还是某种综合性的当代艺术实践?其背后的核心艺术思想是什么?您如何通过"砸墨"的具体创作过程来传递这种艺术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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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赫(吴国全)《光诗》之30
90cm×215 cm 硬质纸水墨加其它 2020年
"砸墨"对我而言,本质上是一种综合艺术实验,而非仅仅对传统水墨的改良或反叛。它的创作逻辑更接近电影——电影作为一种综合艺术,能够吸纳诗歌的意象、绘画的视觉、音乐的节奏、文学的叙事,甚至哲学的思辨。同样,"砸墨"试图打破单一媒介的局限,通过动作、材料、空间的多元碰撞,构建一种立体的艺术语言。
这种创作方式当然与我的个人经历有关。我从来不是一个"安分"的创作者。大学时,老师要求用苏联体系画素描,我却执意用袁运生先生的线描方法钻研基本功——甚至因为坚持己见和老师"硬磨",最终反而获得了认可。那个年代正值各种艺术思潮涌入,表现主义、抽象绘画、观念艺术……这些都在我的创作中留下痕迹。但"砸墨"不是简单的拼贴或模仿,而是将这些养分熔铸成一种个人化的方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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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赫(吴国全)《光诗》之36
95.5cm×126 cm 硬质纸水墨加其它 2020年
具体到创作中,"砸墨"的暴力性动作(砸、锤、撞)是对传统笔墨"柔美"叙事的颠覆;混合材料(宣纸的脆弱、墙面、的冷硬、大地的粗粝)则构成物质层面的对话;而节奏控制(力度、频率、重复)让过程本身成为表演。最终,这些元素共同指向一个核心:艺术不是封闭的技艺,而是开放的、动态的、充满可能性的实践。古人用毛笔在宣纸上寄托情感,今天我们同样可以用砸碎的墨痕、残墙、撕裂的纸纤维,表达这个时代的复杂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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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赫(吴国全)《光诗》之42
152cm×171 cm 硬质纸水墨加其它 2020年
3.您提到"砸墨"的终极目的是寻找"进入高浓度精神生活的武器",建立"让高傲灵魂游牧的帝国"。这个"精神帝国"具体具有怎样的特质?您希望观众从作品的视觉冲击中,获得哪些深层的生命体验?同时,这种看似暴烈的创作方式,又如何实现"帮助他人获得内心宁静"的疗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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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赫(吴国全)《光诗》之45
135cm×157.5 cm 硬质纸水墨加其它 2020年
"砸墨"构建的精神帝国,本质上是一个允许灵魂自由扩张的场域。它具备几个核心特质:
第一是强度。就像贝多芬交响曲中那种摧枯拉朽的力量,我们通过砸、撞、锤等极端动作,将宣纸、墙面等材料推向物理极限。这种创作材料推向物理极限。这种创作不是温文尔雅的笔墨游戏,而是生命能量的直接迸发——它包含着对平庸的拒绝,对精神侏儒症的抵抗。
第二是复合性。传统水墨的"小桥流水"固然优美,但难以承载现代人复杂的生存体验。"砸墨"像电影一样,将哲学思辨、音乐韵律、建筑空间感等维度压缩在同一个瞬间。当观众面对那些碎裂的墨迹、残墙时,他们看到的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浓缩的生命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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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赫(吴国全)《光诗》之54
121cm×187 cm 硬质纸水墨加其它 2020年
关于"暴力与宁静"的悖论:
创作过程的暴烈恰恰是为了抵达更深层的宁静。就像暴雨后的澄明,我们在摧毁材料原有形态的同时,也打破了观众习以为常的审美惰性。当人们目睹宣纸在重击下产生的放射性裂痕,会不自觉地代入自身的生命经验——那些压抑的愤怒、未实现的渴望、隐秘的创伤,都在这个过程中获得象征性的宣泄。
最终,"砸墨"想提供的是一种英雄主义的精神体验:它不提供廉价的安慰,而是邀请观众在视觉的震撼中,重新审视自己的生存状态。当一个人目睹过墨汁如火山喷发般在墙面凝固的瞬间,他或许会想起自己生命中那些决定性的爆发时刻——这就是我所说的"让灵魂游牧"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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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赫(吴国全)《光诗》之55
134cm×164 cm 硬质纸水墨加其它 2020年
艺术家简介
吴国全 Wu Guo Q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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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赫(吴国全、黑鬼),1957年生于武汉市,1979年考取湖北美术学院工艺美术专业染织系,获学士学位。尽管所学专业为花布设计,但毕业后未曾进行过一幅花布设计。毕业后前往江汉大学美术系任教,5年后奔赴海南岛,3年后又重回武汉,随后进入湖北美术出版社。此后,与贺飞白社长、吕唯唯、谢鸿辉、刘明等人一同筹备编辑《美术文献》。然而,在此期间始终未曾停止艺术创作。1983年毕业起,主要师承周韶华老师和聂干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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