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叔叔，我没有撒谎……”在安静的问询室里，5岁的孩子用稚嫩的声音重复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妈妈……妈妈昨晚真的和‘奥特曼’叔叔在打架……”
面对这场离奇的凶杀案，经验丰富的刑警队长陈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唯一的目击者是个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孩子，而他那句荒诞不经的证词，究竟是惊吓过度的胡言乱语，还是指向地狱深渊的唯一路标？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个无解的死局时，没人能想到，真相竟比“奥特曼杀人”更加诡异和惊悚。
01
清晨六点，微光刚刚刺破云层。
“幸福里”高档小区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保洁阿姨王婶推着清洁车，像往常一样，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咦？这家的门怎么开着？”
当她走到2栋801室门口时，发现深红色的防盗门虚掩着，留着一道手指宽的缝。
王婶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家的女主人她认识，一个很温柔的单身妈妈，平时很细心的，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她凑近了些，从门缝里，隐约听到了孩子微弱的、压抑的哭声。
“豆豆？”王婶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孩子的名字。
哭声停了一下，随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丝惊恐。
王婶的心“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不再犹豫，一把推开了门。
客厅里的景象，让她手里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啊——！”
一声划破清晨宁静的尖叫，响彻了整个楼道。
半小时后，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刑警队长陈默带着他的团队，迅速拉起了警戒线。
他走进801室，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茶几被掀翻在地，玻璃碎片和杂志散落得到处都是，沙发上几处深色的血迹已经凝固。
年轻的女主人，苏晴，就倒在沙发旁的血泊中。她穿着一身真丝睡衣，眼睛还大睁着，脸上残留着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陈默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指探了一下她的颈动脉。
冰冷，僵硬。
“老赵，情况怎么样？”他头也不回地问身后的法医。
法医老赵推了推眼镜，表情凝重：“死者身上有多处锐器伤，致命伤在腹部，一刀贯穿。根据尸僵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11点到凌晨1点之间。”
“凶器呢？”
“现场没有找到。”
陈默站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整个房间。
这是一个典型的单身母亲的家，温馨，整洁，充满了生活的痕迹。除了这片血腥的中心，其他地方都井井有条。
“队长！”一个年轻警员小跑过来，脸色有些发白，“我们在卧室的衣柜里，找到了一个孩子。”
陈默的心猛地一揪，立刻大步走向卧室。
卧室的衣柜门开着，一个穿着蓝色小恐龙睡衣的小男孩，正被一个女警员抱在怀里。
他就是苏晴5岁的儿子，豆豆。
孩子小小的身体不停地发抖，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呆滞和恐惧，他不哭也不闹，就那么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样。
“孩子怎么样？”陈默压低了声音问。
女警员摇了摇头，满眼心疼：“吓坏了，一句话都不说。我刚刚试着问他，他就像没听见一样。”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
唯一的目击者，却可能因为受到过度惊吓而无法提供任何线索。
女警员抱着豆豆，用最温柔的声音，像哄自己的孩子一样，在他耳边轻轻哼着摇篮曲，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他。
“豆豆乖，不害怕了，警察叔叔阿姨会保护你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熟悉的旋律让他有了一丝安全感，豆豆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点波动。
他缓缓地转过头，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出了案发后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警察，都瞬间愣在了原地，脊背上窜起一股寒意。
他说：“妈妈……妈妈昨晚和‘奥特曼’叔叔……在打架……”
02
“奥特曼？”
市刑警队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年轻警员小李把刚刚整理好的笔录放在桌上，一脸的匪夷所思。
“这孩子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吓糊涂了？”
陈默没有说话，他靠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
一个五岁的孩子，在目睹了母亲被残忍杀害的惨状后，说出的话，可信度有多高？
“先别管奥特曼了，”陈默掐灭了烟头，“受害者的背景调查怎么样了？”
小李立刻汇报道：“死者苏晴，28岁，本地人，在一家叫‘筑梦空间’的设计公司担任设计师。半年前和丈夫赵明远协议离婚，儿子豆豆归她抚养。”
“人际关系呢？”
“非常简单。我们走访了她的同事和朋友，所有人都说她性格温和，待人友善，是个公认的好好小姐。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带孩子，社交圈子非常干净。”
“也就是说，基本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
“从社会关系来看，是的。”小李顿了顿，补充道，“我们也约谈了她的前夫赵明远。根据他的说法，两人是和平分手，没有财产和情感纠纷。案发当晚，他在邻市出差，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个毫无头绪的死胡同。
一个与世无争的单身母亲，在自己的家里，被残忍杀害。
唯一的线索，竟然是“奥特曼”。
“队长，你说……会不会是凶手作案时，正好穿着奇装异服，比如cosplay的服装？”小李大胆猜测。
“查监控！”陈默立刻下令，“把小区昨天下午到今天凌晨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调出来，一帧一帧地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穿着奇怪、行为可疑的人！”
技术部门立刻行动起来。
但几个小时后，传来的结果再次让所有人失望了。
“报告队长，所有进出小区的监控都查完了，没有发现任何穿着类似‘奥特曼’服装的可疑人员。当晚进入2栋的，除了本楼的住户，就只有两个外卖员，但他们都有正当理由，并且很快就离开了。”
另一队负责搜查现场的警员，也带回了同样令人沮丧的消息。
“队长，我们在受害者家里进行了地毯式搜索，除了豆豆房间里的一些普通奥特曼玩具，没有发现任何与‘奥特曼’这个形象相关的、不属于孩子的物品。”
没有奇怪的服装，没有相关的物品。
“奥特曼”这个词，就像一个幽灵，飘荡在案件上空，看得见，却怎么也抓不住。
“会不会是入室抢劫，被主人撞见，临时起意杀人？”有人提出。
陈默摇了摇头：“不像。现场勘查报告显示，家里的贵重物品，比如钱包里的现金、首饰、笔记本电脑，都没有丢失。凶手的目的性很强，就是为了杀人。”
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沉默。
“奥特曼”和“打架”……
这两个从孩子嘴里说出的词，到底代表着什么？
是被吓坏了的孩子，将记忆中的卡通形象和血腥的现实混淆在了一起，产生的胡言乱语？
还是这句看似天真无邪的话里，正隐藏着他们所有人都尚未理解的、指向凶手的关键信息？
这团迷雾，让整个专案组都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03
市儿童心理干预中心。
一间布置得像游乐园的房间里，铺着柔软的卡通地毯，四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
豆豆坐在沙盘前，小手里抓着一把沙子，眼神依旧有些空洞。
他的面前，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看起来非常和蔼的女专家，王博士。
陈默则换下了一身警服，穿着便装，像一个邻家叔叔一样，安静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豆豆，你看，这里有好多好多的小玩具，”王博士的声音温柔得像棉花糖，“你可以用它们，在这里盖一个你喜欢的城堡，好不好？”
豆豆没有反应。
王博士也不着急，她拿起一个小警车玩具，又拿起一个奥特曼玩偶，自言自语地玩了起来。
“嘀嘟嘀嘟，警车来啦！奥特曼，你是不是遇到坏蛋了？别怕，我来帮你！”
“奥特曼”这个词，似乎触动了豆豆的某根神经。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了看王博士手里的玩偶。
“豆豆也喜欢奥特曼吗？”王博士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变化，立刻顺着话题问下去。
豆豆点了点头。
“那……豆豆能告诉王阿姨，那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个奥特曼叔叔，是长这个样子的吗？”王博士把手里的迪迦奥特曼玩偶递了过去。
豆豆看了看，摇了摇头。
王博士又换了一个赛罗奥特曼的玩偶。
豆豆还是摇头。
陈默的心提了起来，他站起身，也走了过来，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沓打印好的奥特曼图片，各种形态，各种版本，应有尽有。
他把图片一张张铺在豆豆面前。
“豆豆，你看看，是这里面的哪一个吗？”
豆豆的小脑袋挨个看过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都不是……”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难道，真的只是孩子的臆想？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剩下豆豆无意识地用手指在沙盘上划拉的声音。
“他们先是这样的……”豆豆小声说。
“抱在一起？”陈默忍不住问。
豆豆点点头，然后，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害怕。
“然后……然后妈妈就开始哭了……妈妈推那个叔叔……说‘你滚’……然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豆豆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叔叔……叔叔拿了一个红色的东西……戳妈妈……然后……然后就流了好多好多的番茄酱……妈妈就不动了……”
孩子用“番茄酱”来形容鲜血，这让在场的成年人心里都一阵抽痛。
但更让陈默困惑的，是信息里的矛盾。
“抱在一起”和“打架”。
这两个行为，显然是截然相反的。这究竟是儿童无法理解的成人之间的亲密行为，还是一场从亲密瞬间演变为致命暴力的凶杀？
是情杀？还是熟人作案？
陈默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但那层窗户纸，却怎么也捅不破。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豆豆，你再好好想一想，那个奥特曼叔叔，除了不是这些图片里的样子，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豆豆低下头，小手绞着自己的衣角，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很久，豆豆才用一种不确定的、梦呓般的声音，轻轻地说：
“他的胸口……会亮。”
04
“胸口会亮？”
专案组的会议上，当陈默把这个最新的线索抛出来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一个胸口会亮的奥特曼？这是什么新型号？”小李忍不住吐槽，“难道是凶手自己改装的？”
“这范围也太广了。很多衣服、鞋子上都有会发光的荧光标志，这根本没法查啊。”
大家的讨论，再次陷入了僵局。
这个案子，就像一个被涂得乱七八糟的魔方，所有人都找不到正确的拼凑方法。
就在这时，法医老赵推门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一脸疲惫，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兴奋。
“陈队，有新发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我们在对受害者尸体进行深度清理检查的时候，在她右手食指的指甲缝里，提取到了一丝极其微量的纤维！”
老赵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报告放在桌上。
“经过初步分析，这种纤维不是棉、麻等常见材质，也不是金属。最关键的是，它的表层，带有一种特殊的荧光涂层！”
他指着报告上的一行字，加重了语气。
“这种涂层在普通光线下看不出来，但在特定波长的紫外线照射下，会呈现出明显的蓝色！”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带有荧光涂层的蓝色纤维……”小李喃喃自语。
突然，陈默的脑中如同有一道闪电，轰然划过！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胸口会亮！”
“带有荧光涂层的蓝色纤维！”
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他脑中一根无形的线，紧紧地串联在了一起！
“我们都错了！”陈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我们所有人都被‘奥特曼’这三个字给误导了！”
他快步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一边写一边说：“我们一直在思考，凶手是谁，为什么要cosplay成奥特曼。但我们忽略了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所有人都被他带动得紧张起来。
“‘奥特曼’，可能根本不是指一个具体的人，或者一个具体的角色！”陈默重重地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圈，“它是豆豆，一个五岁的孩子，对自己亲眼看到的景象，进行的一种‘儿童化解释’！”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他这个大胆的假设给震住了。
陈默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
“你们想一想，案发在深夜，客厅里很可能只开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一个成年男人，他的胸口位置，有一个会发光的物体。对于一个五岁的、认知里充满了各种卡通英雄的孩子来说，当他看到这个景象时，他最容易联想到的是什么？”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的答案：
“是他最熟悉的，奥特曼胸前那个会闪烁的，彩色的，能量计时器！”
“所以！”陈默一拳砸在桌子上，“凶手当晚穿的衣服上，或者佩戴的某个物品上，很可能有一个特殊的、会在黑暗中发光的标志或图案！而那根蓝色的荧光纤维，就是苏晴在与他搏斗时，从那个标志上，用指甲抓下来的！”
整个会议室，在经历了几秒钟的死寂之后，瞬间炸开了锅！
这个推论，就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人脑中的那把锁！
它让所有看似荒诞的线索，都有了一个无比合理的解释！
调查方向，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05
“立刻重新排查！方向变了！”
陈默的命令，让整个专案组都重新燃起了斗志。
“技术部门，立刻对那根蓝色纤维进行详细的成分分析，查出它的具体材质和来源！”
“小李，你带人去查，市面上所有会使用荧光标志的品牌服装、特殊行业的工装、或者某些特定团体的服装！范围要广，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全新的调查，如火如荼地展开。
之前的迷雾被彻底拨开，所有人都感觉，他们距离真相，只剩下一步之遥。
当天深夜，陈默独自一人，再次驱车来到了案发的“幸福里”小区。
他要验证自己的想法。
打开801室的门，熟悉的血腥味似乎已经淡了很多，但空气中那种凝滞的悲伤，却依然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默没有开灯。
他学着豆豆的样子，悄悄躲在卧室的门缝后，看向客厅。
然后，他从包里，拿出了一支高功率的紫外线手电筒。
他打开手电，紫色的光束，瞬间让整个黑暗的客厅，变成了一个诡异的世界。
他缓缓地移动光束，照射着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沙发、地毯、茶几……试图模拟案发当晚，那个“会发光”的物体可能留下的痕迹。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寻找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是心理专家王博士打来的。
“陈队，这么晚打扰你，是想告诉你一个刚刚发现的细节。”王博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很清晰。
“您说。”陈默把紫外线灯筒夹在腋下，接起电话。
“我们在对豆豆进行最后一次催眠安抚治疗的时候，他除了提到‘光’之外，还反复、无意识地，提到了另一个词。”
“什么词？”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滴答’。”王博士说，“他说，那个奥特曼叔叔身上，除了有光，还有‘滴答’声。他说，那种声音，就像他房间里那个小兔闹钟走路的声音一样，‘滴答……滴答……’”
“滴答”声？
陈默的大脑飞速运转。
一个会发光的东西……还会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啪嗒！”
陈默手里的紫外线灯筒，因为震惊，一下子没夹稳，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的身体，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僵住了！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第一天现场勘查报告中，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细节！
一个可怕的、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却又能将所有线索完美串联起来的凶手职业形象，瞬间在他脑海中，清晰无比地浮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