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领导半夜来电,命我速到省城送机密文件,科长却急忙拦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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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图片非真实图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你觉得,这牛皮纸袋子像不像一张人皮。”

他问我,声音被窗外的雨水浸泡得发了白。

“皱巴巴的,还用火漆封住了嘴。”

我盯着那团暗红色的蜡,像一滩凝固的血,没敢说话。

“你说,如果撕开它,会不会听到一声惨叫。”

01

深夜两点,市委大楼像一具搁浅在水泥森林里的巨兽尸体,黑沉沉的,只有几扇窗户还透出尸斑一样的微光。

林默的值班室就在这具尸体的腹腔深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永远也散不去的、旧报纸和廉价茶叶混合发酵后的酸腐气味。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就像一条淬了冰的生锈铁链,猛地抽打在林默的耳膜上。

他从那张散发着霉味的行军床上弹了起来,感觉每一根骨头缝里都灌满了冰冷的潮气,腻得慌。

电话机是那种老式的红色转盘电话,每一次响起,都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暴力。

来电显示是一串被黑雾笼罩的加密号码,每一个跳动的数字都像一只在黑暗中眨动的眼睛,充满了不祥的窥探。

林默抓起话筒,听筒里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



“喂,市委办公室。”

他的声音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格外沙哑,像一张被揉搓过的砂纸。

“是综合科的林默同志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字正腔圆,像用圆规画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优越感。

“我是。”

林默清了清嗓子,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我是赵乾坤书记的秘书,赵书记要跟你通话。”

赵乾坤。

省委副书记赵乾坤。

这三个字像三颗烧红的铁钉,瞬间钉进了林默的大脑。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秒钟内就沸腾了,那股热气顶着他的天灵盖,让他一阵眩晕。

他来这市委办公室快三年了,别说省委副书记,就是市委书记的脸,也只在大型会议上远远地瞥见过,模糊得像一张隔着毛玻璃的肖像。

电话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像毒蛇在沙地上爬行。

随即,一个醇厚又带着威严的男中音响了起来,那声音仿佛不是通过电线,而是直接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力量。

“是小林同志吧。”

“赵……赵书记好!”

林默几乎是喊出来的,他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声一声,撞击着他脆弱的肋骨。

“呵呵,不要紧张嘛。”

赵乾坤轻笑起来,那笑声很亲切,像冬日里的一盆炭火,瞬间驱散了值班室里的阴冷。

“我看了你前不久写的那份关于我市老工业区转型升级的调研报告,写得很好,有深度,有锐气,是个肯动脑子的年轻人。”

林默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那份报告他花了一个多月,跑遍了城郊所有的废弃工厂,熬了十几个通宵才写出来的。

交上去之后就石沉大海,他还以为又跟以前无数份材料一样,最终的归宿就是碎纸机。

没想到,竟然被一位省委副书记看到了,还得到了夸奖。

巨大的幸福感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瞬间将他淹没,让他四肢百骸都充满了酥麻的快感。

“谢谢赵书记,我……我还做得远远不够。”

他结结巴巴地说,舌头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不骄不躁,很好。”

赵乾坤的语气里充满了赞许,随即话锋一转,变得严肃而郑重。

“小林,现在有一项非常紧急、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同志去完成。”

“保证完成任务!”

林默挺直了腰板,对着空无一人的值班室,做出了一个立正的姿势。

“嗯,事情是这样的。”

赵乾坤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有一份关于本市未来十年发展的绝密红头文件,因为情况特殊,程序也要特殊处理,需要你连夜送到省城,亲自交到我的手上。”

“亲自。”

“交到我手上。”

林默在心里咀嚼着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一颗蜜糖,在他的心尖融化开来。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任务了。

这是信任。

是考验。

是通往青云之路的登天梯啊。

“赵书记,我明白了。”

“这件事,绕过了所有常规流程。”

赵乾坤的声音里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文件在你们单位的保密室,你直接去取,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记住,文件袋是火漆密封的,任何人不得拆封。拿到文件后,立刻动身,不要耽搁,天亮之前,必须送到。”

“是!”

“小林啊,我看好你。”

赵乾坤最后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林默的心上,让他浑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

挂断电话,林默像一具被抽去了骨头的软体动物,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看着自己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的话筒,又看了看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但听筒里残留的、属于省委副书记的威严余温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林默,一个在市委大楼里默默无闻,几乎快被灰尘和油墨味淹没的普通科员,被命运的巨手从泥潭里捞了出来,即将沐浴万丈光芒。

他冲进卫生间,用冷水狠狠泼了几把脸。

镜子里的那张脸,苍白,消瘦,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簇前所未有的火焰。

他整理了一下起皱的衬衫,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僵硬却充满野心的笑容。

然后,他转身,快步走向走廊深处的保密室。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嗒,嗒,嗒,像一个正在加速的钟摆,迫不及待地要摆向那个光明的未来。

保密室的铁门像一头沉默的怪兽,值班的老张睡眼惺忪地给他开了门,核对了手续,一言不发地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了他。



文件袋很厚,沉甸甸的,像一块砖头。

封口处那块暗红色的火漆,在灯光下闪烁着一种诡异的光泽,像一颗巨大的眼珠,冷冷地注视着他。

林默抱着文件袋,感觉自己抱住的不是一份文件,而是自己的整个前途。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02

林默的计划是完美的。

去行政处申请单位那辆最好的专车,黑色的奥迪A6,车牌号是00008,市委书记的备用车。

开上这辆车去省城,本身就是一种荣耀的象征。

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出自己把文件交给赵书记后,赵书记拍着他的肩膀,用欣慰的目光看着他的场景。

他甚至能想象出,从省城回来后,单位里那些平时用眼角看他的同事们,将会如何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

他抱着文件袋,像抱着一个滚烫的婴儿,脚步轻快地走向行政处的办公室。

走廊很长,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

惨白色的声控灯在他头顶一盏一盏地亮起,又在他身后一盏一盏地熄灭,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像一个诡异的提线木偶。

就在他即将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像一根从地底长出来的腐烂木桩,毫无征兆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林默吓了一跳,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他的科长,王立。

“王……王科长。”

林默的声音有些发颤。

王立就那么站在黑暗里,只有一半的脸被远处的光照亮,另一半则隐没在浓稠的阴影中。

他面无表情,那张常年被岁月和机关生活风干的脸上,沟壑纵横,像一张揉搓过的地图。

他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幽幽地盯着林默,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林默的胸膛,看到他那颗正被野心和激动烧得滚烫的心脏。

“站住。”

王立开口了,声音嘶哑,像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默愣住了。

他不知道王立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王立的家离单位不远,但这个人刻板得像一台老式座钟,几十年如一日,从不加班,也从不早退。

“王科长,您……您怎么在这儿。”

林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朝他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干瘦,黢黑,手指的关节粗大,像几根弯曲的枯枝。

“东西给我。”

林默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文件袋,警惕地看着王立。

“王科长,这是……这是绝密文件,省委赵书记要的,我必须马上送到省城去。”

他特意加重了“省委赵书记”这几个字,希望这块金字招牌能让王立知难而退。

然而,王立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那两口枯井般的眼睛里,反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

“我说,把它给我。”

王立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惨白的灯光照在王立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判官。

林默的心里,那团燃烧的火焰被这盆冰水浇得“呲”的一声,冒起了一股白烟。

他开始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王科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年轻,有些路,走错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王立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沧桑。

他说着,突然从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塞到了林默的手里。

那是一串车钥匙,和一个看起来很旧的诺基亚手机。

紧接着,他又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林默的瞳孔瞬间收缩了。

那竟然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牛皮纸文件袋,同样的厚度,同样的尺寸,封口处,同样有一块暗红色的火漆。

林(默的大脑“嗡”的一声,像被一只黄蜂蜇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感觉自己的舌头打结了。

“车不能用单位的。”

王立没有解释,只是用那双枯井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走紧急通道。”

“什么……什么紧急通道。”

林默彻底懵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荒诞的噩梦。

“想保住你这条命,还有你的前程,就听我的。”

王立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蛇一样钻进林默的耳朵。

“现在,从后门出去,开上那辆车。路上不要用自己的手机,关机,拔掉卡。不要走高速,按我给你的路线走。”

他塞给林默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上面画着一张简陋的地图。

“到了地方,会有人用‘清风拂山岗’来对暗号。”

林默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攥着冰冷的车钥匙和那个旧手机,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看自己怀里那个“赵书记的”文件袋,又看看王立手里那个一模一样的文件袋。

两个文件袋,像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一个代表着阳光普照的康庄大道,一个却通往一条他完全未知的、充满了不祥气息的黑暗小径。

王立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任务。

那个“紧急通道”到底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哪来的第二个一模一样的文件袋。

无数个问题像一群疯狂的蜜蜂,在林默的脑子里横冲直撞,让他头痛欲裂。

他想问,但王立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睛让他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那双眼睛告诉他,他正站在一个悬崖的边缘,往前一步,是万丈荣光,也可能是万劫不复。

而王立,就是那个试图将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人。

“快走,他们的人……快来了。”

王立看了一眼走廊的另一头,语气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他的话音刚落,林默就听到了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以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默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03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个令人厌烦的、油滑的声音。

“哎呀,林默,你在这儿干嘛呢。让老哥我好找啊。”

是副科长张涛。

张涛三十岁出头,长得白白胖胖,见人总是三分笑,但那笑容像一层劣质的猪油,怎么看都觉得腻。

他快步走了过来,一双小眼睛在林默和王立之间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林默怀里的文件袋上,闪过一丝贪婪和嫉妒。

“赵书记的电话,我也接到了。”

张涛热情地拍着林默的肩膀,那力道大得让林默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书记真是慧眼识珠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这是天大的信任。

走走走,我车都给你安排好了,单位那辆奥迪,司机小李也在楼下等着了,保证又快又稳,让你风风光光地去省城见领导。”

张涛的热情像一张黏糊糊的网,将林默紧紧缠住。

他口中的“赵书记”和“天大的信任”,每一个字都像在林默那颗摇摆不定的心上,又添了一把火。

他看了一眼张涛那张热情的脸,又看了一眼旁边沉默得像一块石头的王立。

张涛的阳光大道,宽阔、平坦,路上铺满了鲜花和掌声。

王立的独木小桥,隐藏在迷雾之中,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该选哪一条。

林默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相信省委副书记,应该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他的直觉,却像一只受惊的野兽,在内心深处疯狂地嘶吼着,警告他那条阳光大道的尽头,可能是一个用鲜花掩盖的陷阱。

他想起了平时的王立。

这个男人,古板,严厉,不近人情,在单位里独来独往,像一个与时代脱节的幽灵。

张涛经常在背后嘲笑他,说他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辈子也别想被人捞起来挪个窝。

但是,林默也记得,有一次他写的一份报告因为引用数据失误,差点酿成大错,是王立默不作声地帮他把文件压了下来,只是冷冷地对他说:“再有下次,你就自己滚蛋。”

还有一次,他因为工作和女朋友吵架,情绪低落,在办公室唉声叹气,也是王立,下班时扔给他一张电影票,嘶哑着嗓子说:“去看看吧,比你那个哭哭啼啼的爱情片有意思。”

那是一部很老的黑白电影,叫《十二怒汉》。

王立这个人,像一杯泡了很久的苦茶,入口虽然苦涩,但回味起来,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

他从来没有真正害过任何人。

而张涛,虽然整天笑嘻嘻的,一口一个“兄弟”,但林默亲眼见过,他是如何为了一个先进个人的名额,在背后给同事下绊子,把对方的材料偷偷藏起来的。

一个像冰,一个像火。

冰虽然冷,但却是干净的。

火虽然热,但靠得太近,却会被灼伤。

林默的心里,那杆摇摆不定的天平,开始慢慢倾斜。

“林默,还愣着干什么啊。”

张涛见林默迟迟不动,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就去拉他的胳膊。



“别让领导等急了。”

就在张涛的手即将碰到林默的瞬间,林默猛地一矮身,躲了过去。

他捂着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哎哟……哎哟……肚子……肚子疼……”

他一边呻吟,一边夹紧了双腿。

“估计是晚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不行了,我得去趟厕所,张科长,你……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看准机会,不等张涛反应过来,就抱着那个“赵书记的”文件袋,一溜烟地冲向了走廊另一头的卫生间。

张涛愣了一下,看着林默狼狈的背影,鄙夷地撇了撇嘴。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转头看向王立,那张油滑的脸上堆满了假笑。

“王科长,您也真是的,大半夜不回家,在这里梦游呢。”

王立没有理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然后转身,像一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林默冲进卫生间,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地喘着气。

他听着自己狂乱的心跳,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赌博。

他撕开了王立给他的那个文件袋。

不,他没有完全撕开,只是小心翼翼地,用钥匙划开了封口的一角,然后把赵书记那个文件袋里的东西,迅速地,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然后,他将王立给他的那个崭新的火漆封口——那是一种特制的、背面带胶的伪装封条——贴了上去,完美地盖住了那个小小的切口。

做完这一切,他只用了不到三十秒。

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抖得厉害。

他看着手里这个被“偷梁换柱”的文件袋,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他把原本那个赵书记的文件袋,现在里面只装着一叠旧报纸和废纸,藏在了卫生间的天花板夹层里。

他走出卫生间,张涛正不耐烦地在门口踱步。

“好了好了,快走吧,我的小祖宗。”

张涛抱怨着,拉着林默就往电梯走。

林默没有反抗。

他被张涛一路“护送”到楼下,那辆黑色的奥迪A6果然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在夜色中闪着幽光。

司机小李已经发动了车子。

“张科长,我……我还是有点不舒服。”

林默捂着肚子,脸色煞白,这倒不是装的,他是真的紧张得快虚脱了。

“我想……我想自己开车去,这样路上万一还想上厕所,也方便一点。”

他指了指不远处停车场里自己那辆破旧的二手捷达。

张涛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不悦。

在他看来,开单位的奥迪去,那是身份的象征,是给赵书记看的。

这小子居然要开他那辆破得像垃圾堆里捡来的捷达。

但看着林默那一副随时可能拉裤子的可怜相,又想到赵书记还在等着文件,他只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随你便吧。

路上开快点,别给我磨磨蹭蹭的。”

“谢谢张科长。”

林默如蒙大赦。



他拒绝了张涛要派人“护送”他的“好意”,钻进了自己的捷达车。

在发动车子的那一刻,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张涛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掏出手机,似乎在向谁汇报着什么。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

他一脚油门,将那辆破捷达开得像一艘即将散架的舢板,冲出了市委大院。

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开上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

而是在城里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从一个偏僻的后门溜了出去,开上了那辆停在小巷里的、不起眼的黑色私家车。

那是一辆旧款的大众帕萨特,普通得像一滴水,扔进车流里,瞬间就会消失不见。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是王立的味道。

林默将自己的手机关机,取下SIM卡,扔进了副驾驶的手套箱。

他打开王立给他的那个旧诺基亚,屏幕亮起,只有时间和信号,干净得像一块墓碑。

他把王立给他的、现在装着真正文件的那个牛皮纸袋放在副驾驶座上,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按照王立画的那张简陋地图的指示,拐上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国道。

与此同时,市委大院门口,张涛看着林默那辆破捷达消失在夜色中,脸上的笑容变得阴冷。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赵书记……是的,他上路了,开的他自己的车……对,车牌号是……”

电话那头,赵乾坤的声音依旧醇厚,但却多了一丝不容错辨的杀机。

“很好,让他安安稳稳地‘走’完高速公路。

到了服务区,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张涛挂断电话,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副科长,很快就要变成正科长了。

一场看不见的追踪与反追踪,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无声地展开了。

04

国道像一条在黑夜里蠕动的巨蟒,两旁是黑压压的田野和树林,影影绰绰的,像无数蹲伏在暗处的鬼魅。

帕萨特的车灯只能照亮前方一小块地方,那点昏黄的光,像是被浓稠的黑暗一口口地吞噬掉。

林默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全是汗。

他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深夜,独自一人开车走这样的路。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轮胎压过路面发出的单调的“沙沙”声,和发动机沉闷的咆哮。

王立给的路线图画得很潦草,但每一个岔路口都标记得异常清晰。

这条路,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

它避开了所有主要的高速公路和交通枢纽,像一条毛细血管,蜿蜒穿行在城市的背面。

开出去大约一个多小时,车子进入了一个小县城的范围。

按照地图的指示,他应该穿过县城中心,从另一头的省道离开。

然而,就在县城的入口处,前方的路被堵死了。

一辆巨大的货车横在马路中央,车头歪向一边,像是突然扭断了脖子。

一个轮胎爆了,橡胶的碎屑散落一地。

几个彪形大汉围着车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手电筒晃来晃去。

他们的眼神,像狼一样,不善地扫视着每一辆被迫停下来的车。

林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半夜三更,唯一的通道,一辆“意外”爆胎的货车。

他握紧了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开的是那辆扎眼的奥迪A6,或者自己的那辆破捷达,现在会是什么下场。

也许会被客客气气地“请”下车,然后文件被拿走,自己再被制造成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

他感到一阵后怕,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流。

他想起了王立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和他那句“想保住你这条命”

就在这时,他看到地图上,在县城入口这个位置,有一个用红笔画的小小的箭头,指向旁边一条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注的小路。

他立刻打了转向灯,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了一条泥泞的乡间小道。

那几个彪形大汉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走这条路,等他们反应过来,举着手电筒照过来的时候,林默的车已经颠簸着冲进了黑暗的深处。

车轮卷起的泥浆,像一头发怒的野兽,狠狠地甩在车窗上。

林默死死地踩着油门,他甚至不敢从后视镜里去看。

他能感觉到,那几道狼一样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他的后背上。

绕过了那个充满杀机的县城,林默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又湿又冷,像一层蛇皮。

他不敢停留,继续按照地图的指示前行。

天色开始蒙蒙亮了,东方地平线上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像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

车子快没油了。

他把车开进了一个偏僻的加油站。

加油站里只有一个打着瞌睡的老头。

林默加满油,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瓶水和一包饼干。

就在他拧开瓶盖喝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加油站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车窗摇了下来,一个人正拿着手机,似乎在偷拍他的车牌。



林默的心脏又是一紧。

他不动声色地喝完水,回到车里,发动了车子。

他没有立刻开走,而是装作在调整座椅。

那辆桑塔纳里的人显然也很有耐心,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林默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

对方既然已经盯上了这辆车,那么前方的路上,一定还有埋伏。

他看了一眼地图。

在下一个路口,有一条岔路,通往另一个方向的邻市。

他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在即将到达那个路口的时候,他打了右转向灯,车速也明显放慢,一副准备右转的样子。

那辆黑色的桑塔那果然跟了上来,并且也开始减速,准备跟着他右转。

就在两辆车即将同时进入路口的瞬间,林默突然一脚刹车踩死,然后猛地向左打死方向盘,轮胎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车子以一个近乎漂移的姿态,甩进了左边的岔路。

桑塔纳里的司机显然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等他反应过来,再想掉头追赶时,林默的帕萨特已经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甩掉了追踪的尾巴,但林默丝毫不敢放松。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对方既然能找到他,就说明王立的“紧急通道”,也并非绝对安全。

就在这时,那个被他扔在副驾驶座上的旧诺基亚,突然“滴滴”响了两声。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短信。

短信没有署名,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货物’已惊动猎犬,速至丙计划点。”

货物。

猎犬。

林默看着这两个词,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送的不是文件,是“货物”

追踪他的不是人,是“猎犬”

王立,或者说王立背后的人,似乎对这一切了如指指掌,甚至在远程遥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现在百分之百地确信,自己正深陷于一个巨大而恐怖的旋涡之中。

他以为的这趟差事,根本不是送一份普通的机密文件。

这更像是一场亡命的逃亡。

他不再是一个被领导赏识的信使,而是一个携带着某种致命“货物”的逃犯。

他的背后,是赵乾坤张开的无形大网。

而他的前方,是王立为他指引的、唯一可能生还的“紧急通道”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拿出地图,找到了那个用红笔圈出来的、标注着“丙”字的地点。

那是一个位于省城郊区,已经被废弃了的国营茶厂。

05

天色大亮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泥土和腐草气息的薄雾。

林默终于开到了那个废弃的国营茶厂。

茶厂很大,红砖砌成的厂房像一头头匍匐在晨雾中的巨兽,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和不知名的藤蔓,巨大的窗户里,玻璃早已碎裂,黑洞洞的,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

这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林默把车停在一棵巨大的樟树下,按照王立的指示,对着后视镜,按了三下喇叭,两短一长。

喇叭声在空旷的茶厂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几秒钟后,旁边一间看起来像是传达室的小平房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大概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身材不高,但很敦实,脸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眼神却异常沉稳锐利。



他走到车窗前,敲了敲玻璃。

林默摇下车窗。

男人看着他,缓缓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清风拂山岗。”

林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用同样低沉的声音,对上了暗号。

“明月照大江。”

男人脸上那紧绷的线条,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拉开车门。

“下车吧,跟我来。”

林默跟着他,走进了茶厂的深处。

脚下的水泥地因为年久失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缝隙里长满了顽强的杂草。

空气中那股腐烂和潮湿的气味更浓了。

男人将他带进了一间还算完好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上还挂着一张已经泛黄的毛主席画像。

男人给林默倒了杯热水,然后就坐在了林默的对面,沉默地看着他。

他没有急着要那个文件袋,这让林默感到有些意外。

“小同志,这一路,辛苦了。”

男人终于开口。

“我姓陈,你可以叫我老陈。”

“陈……陈先生好。”

林默有些拘谨地回答。

老陈看着林默那张年轻而紧张的脸,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赞许,也有同情。

“在交接‘货物’之前,有些事情,你有权知道。”

老陈的语气很平静,但林默却听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郑重。

“这也是王立同志的意思。

他说,这既是对你的考验,也是对你的保护。”

林默的心悬了起来。

考验。

保护。

这两个词让他更加不安。

“小同志,你知道你冒着生命危险,一路护送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老陈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似乎要剖开林默的胸膛。

林默摇了摇头。

他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牛皮纸文件袋,那团暗红色的火漆,像一只嗜血的眼睛,让他心惊肉跳。

“打开它,看看吧。”

老陈示意道。

林...默颤抖着伸出手,他感觉自己的指尖冰凉。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的声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撕开了那层伪装的火漆封条,划开了那个小小的切口,将手伸进了文件袋里。



他的指尖触到的,不是那种公文纸光滑的质感,而是一沓粗糙的、边缘有些卷起的复印纸,还有几盘小小的录音磁带。

他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全部掏了出来,铺在了那张斑驳的办公桌上。

当他看清楚第一页纸上的内容时,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了。他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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