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园长!园长!您快来看,我跟您说个好玩的!” 小张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在走廊里显得格外响亮。
陈园长抬起头,看到他那张年轻、溢满阳光的脸,不由得笑了笑:“小张啊,什么事这么激动?捡到宝了?”
“比捡到宝还高兴!”小张神秘兮兮地凑近,压低声音说:“是咱们园的‘雄大’!我跟您说,它会对我作揖了!”
陈园长脸上的笑脸瞬间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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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清晨六点,城市还在灰蒙蒙的睡意里,市动物园的后勤区已经亮起了灯。小张,全名张明宇,是这片早起光亮中最活跃的一束。他今年二十三岁,一头利落的短发,笑起来会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齿,浑身上下都像是拧开了阀门的苏打水,冒着一股用不完的劲儿。
他一边哼着手机里刚学会的流行歌曲,一边麻利地将切好的苹果、胡萝卜和特制的窝头装进一辆吱吱作响的铁皮餐车。动物科学专业毕业的他,对这份在外人看来有些枯燥乏味的工作充满了近乎狂热的理想主义。他总觉得,动物和人一样,你对它好,它一定能感觉到。
“小张,又给你的‘熊兄弟’开小灶呢?”隔壁饲料间的王师傅探出头来,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饲养员,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对这份工作的疲惫和敬畏。
“王师傅早!”小张回头,递过去一个灿烂的笑容,“雄大最近胃口好,得多给它补充点维生素。”
王师傅摇了摇头,点上一根烟,慢悠悠地说:“你啊,就是太投入。跟那些东西,保持点距离没坏处。尤其是猛兽,那骨子里的野性,不是几根胡萝卜就能喂熟的。”
“时代不同了嘛,王师傅。”小张不以为意,他推着餐车,轮子在水泥地上发出规律的摩擦声,“现在讲究的是情感交流,是人文关怀。我相信,真心是可以换真心的,就算是熊也一样。”
王师傅看着他充满活力的背影,吸了口烟,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他见过太多像小张这样的年轻人,带着一腔热血来到动物园,然后被现实一点点磨平棱角。希望这个小伙子,能磨得慢一点吧。
猛兽区在动物园的最深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独特的、混杂着消毒水、干草和野兽体味的气息。对小张来说,这股味道就是“家”的味道。特别是当他推着车,走近那个最里面的、由粗壮铁栏和深邃壕沟围起来的巨大围场时,他心里总会涌起一股亲切感。
那里住着“雄大”,一头正值巅峰期的雄性藏马熊。
三年前,小张刚来动物园实习,“雄大”也刚从野外救助站转移过来。那时的它,瘦骨嶙峋,毛发杂乱,看人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任何靠近它的人都会招来一阵暴躁的低吼。许多老饲养员都对它有些束手无策,只能按部就班地投喂,保持着绝对的安全距离。
是小张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他觉得,这头熊只是害怕,它需要的不是戒备,而是耐心和陪伴。
于是,这三年来,每天清晨和傍晚,猛兽区都会出现一道奇特的风景。一个年轻的饲양员,隔着冰冷的铁栏,对着一头巨大的猛兽自言自语。
“雄大,今天天气不错啊,等会儿太阳出来你可以多晒晒。”
“哥们,跟你说个事,我昨天看上的那个女孩,今天居然主动跟我打招呼了!你说我是不是该主动点?”
“最近有部新电影,特效超赞,可惜了你不能跟我一起去看。等我给你讲讲剧情……”
小张把“雄大”当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兄弟,一个最忠实的听众。他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吐槽工作的烦恼,规划未来的梦想。一开始,“雄大”只是冷漠地趴在角落,用那双深褐色的眼睛漠然地看着他。渐渐地,它会在小张来的时候,从角落里走出来,停在离栏杆不远的地方。再后来,它会在小张说话的时候,偶尔抬起头,似乎真的在听。
这种微妙的变化,让小张欣喜若狂。他觉得自己正在见证一个奇迹,一个跨越物种的情感链接正在建立。
那个“专属默契”的出现,是在一年前的一个秋日午后。
那天,小张因为被评为优秀员工,心情特别好。他推着餐车,一路哼着歌来到熊舍前,声音比平时更欢快。
“嘿!熊弟!我来了!今天有你最爱吃的蜂蜜拌苹果!”
就在他准备将食物从投喂口塞进去的时候,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画面出现了。
02
“雄大”听到了他的声音,从假山后缓缓走出。它没有像往常一样趴下或踱步,而是走到了栏杆前,离小张只有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在小张惊讶的注视下,它那重达数百公斤的庞大身躯,竟然缓缓地用两条后腿支撑着,站了起来!
它比站着的小张还要高出一大截,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一股原始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小张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跳漏了一拍。
然后,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雄大”站直身体后,两只覆盖着黑色厚毛、前端带着骇人利爪的巨大前掌,在宽阔的胸前慢慢地、笨拙地合拢,做出一个类似人类拜年的姿势。它的头也微微向下一低,那双深邃的眼睛,穿过铁栏的缝隙,死死地锁在小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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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五六秒,“雄大”才重新四肢落地,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小张当时彻底惊呆了。他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几秒钟后,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
“天哪……天哪!”他激动得语无伦次,“雄大!你……你是在跟我打招呼吗?你是在谢我吗?”
他把这个动作瞬间解读为“作揖”或“抱拳礼”,一种属于他和“雄大”之间的、独一无二的沟通方式。这是它在回应他!它听懂了他的话,感受到了他的善意!
从那天起,这个“作揖”的动作,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仪式。每次小张来喂食,只要他表现得足够热情,“雄大”十有八九会站起来,为他表演这套“特殊礼仪”。小张也乐此不疲,他觉得这是对他三年心血付出的最高奖赏。
他开始痴迷于观察这个动作的每一个细节。他发现,“雄大”站起来的时候,耳朵会紧紧地向后贴在它那颗硕大的脑袋上,显得特别“专注”。它低头的时候,眼睛会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和脖子,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充满了“灵性”。它在胸前合拢的双掌,黑色的爪尖在阳光下闪着幽幽的光,小张觉得那就像是它在展示自己强壮的力量,一种属于雄性之间的炫耀。
有时候,他甚至能听到“雄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轻微响声,他以为那是它因为期待食物而发出的满足的哼哼。
这份“独家荣耀”让小张在动物园里走路都带风。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几个关系好的年轻同事。
“真的假的?那熊还能作揖?”一个叫李伟的同事瞪大了眼睛,满脸不信。
“骗你干嘛!”小张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动作,标准着呢!后腿一蹬站起来,两只爪子在胸前这么一合,脑袋再往下一低!跟电视里的大侠似的!我管这叫‘兄弟拳’!”
“牛啊你,小张!你这是要成精了,还是那熊要成精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开着玩笑,言语间充满了惊奇和羡慕。
也有像王师傅那样的老员工听说了,只是摇摇头,提醒他:“小心点,别玩脱了。那东西毕竟是熊,不是猫。”
小张嘴上应着“知道了,王师傅”,心里却觉得他们是思想僵化,跟不上时代。什么年代了,还抱着老一套的“猛兽威胁论”不放?他坚信自己正在开创一种全新的、充满人文关怀的饲养模式。
03
随着时间的推移,“雄大”的“作揖”越来越频繁,动作也越来越流畅自然。小张的理想主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觉得,这么有意义的事情,不能只让他一个人知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萌生:他要把这个拍下来,做成宣传片!让所有人都看看,在他们市动物园里,人与猛兽可以和谐到何种地步!这不仅能宣传动物园,更能向社会传递一种“万物有灵”的理念。这比任何广告都管用!
他越想越激动,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时代的流量密码。他用手机偷偷录了几次,但因为隔着栏杆和壕沟,画面总是不够清晰。终于,有一次他抓到了一个绝佳的角度,录下了一段虽然模糊但足以看清全部动作的视频。
拿着这个宝贝视频,他感觉自己像是揣着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一种能震惊所有人的巨大惊喜。他决定,必须立刻、马上把这个“重大成果”报告给园长!
这天下午,他看到陈园长的车停在了办公楼前。机会来了!
他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办公楼,满脑子都是园长看到视频后震惊又赞许的表情,甚至已经开始想象新闻媒体采访他时,他该如何谦虚又自豪地介绍自己的“独家饲养心得”。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小张把陈园长拉到办公室一角,献宝似的掏出手机,点开那个珍贵的视频。
“园长!您看!大新闻!”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您看‘雄大’!我一过去它就这样!站起来跟我打招呼!像不像咱们古代人行的那个‘抱拳礼’?简直通人性了!我跟它处了三年,它这是把我当兄弟了!”
视频画面有些晃动,但“雄大”那套动作的核心流程清晰可见。一个庞然大物拔地而起,合掌,低头,整个过程充满了某种奇特的仪式感。
小张一边播放,一边手舞足蹈地补充着细节:“您看它的眼神,多专注!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充满了感情!还有它的耳朵,向后贴着,表示它在集中注意力听我说话!园长,我觉得咱们可以好好包装一下这个,拍个官方的宣传片,绝对能火!这可是咱们园人性化管理的最好证明啊!”
陈园长,一个年近六十、在动物园工作了一辈子的男人,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一场风暴。
他起初只是带着长辈看晚辈的慈祥微笑,应付式地看着手机屏幕。当“雄大”站起来的时候,他的微笑淡了一些。当它做出那个“合抱”动作时,他的微笑彻底消失了。当小张眉飞色舞地描述那些“专注”的细节时,陈园长的脸色开始一点点变白。
他没有去看视频了,而是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小张那张因兴奋而涨红的脸。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温和,变得锐利,再到严肃,最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从他眼底深处浮现出来。
他突然伸手,按下了手机的暂停键。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小张。”陈园长的声音变得很低,很沉,每个字都像是在喉咙里磨过一样,“你再说一遍,它站起来的时候,耳朵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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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被园长突然严肃的态度搞得一愣,但还是老实地回忆道:“向后……向后贴着头皮啊,显得特别专注!”
“它的眼睛,”陈园长追问,声音更紧了,“是一直盯着你的脸,还是你的其他部位?”
“盯着……好像是我的胸口和脖子那一块吧。”小张不太确定地说,“可能是我个子没它高,它低着头正好看到那。怎么了园长?这眼神交流,特别有灵性啊!”
“爪子呢?”陈园长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它那两个爪子合在一起的时候,指甲是收进去的,还是全都伸出来的?”
“伸出来的吧。”小张被问得有些发懵,他努力回想着那在阳光下闪着黑光的爪尖,“黑乎乎的,挺长的,应该是伸出来的。园长,有什么问题吗?”
陈园长没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问出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他看着小张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靠近它的时候,除了它的动作,你还……有没有听到过……一种‘咯咯’的,像牙齿在打颤或者摩擦的轻微响声?”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小张记忆的闸门。他猛地一拍大腿:“对啊!园长您怎么知道?有时候有!声音不大,我还以为是它等不及吃饭,饿得哼哼呢!”
04
随着小张最后一个回答落地,陈园长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猛地一把抢过小张还捧在手里的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几乎是神经质地连续点击,找到了那段被小张视为珍宝的视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永久删除。
“园长!你干什么!”小张惊叫起来,那是他的心血!
陈园长根本不理会他的抗议,他删完视频,像丢掉一个滚烫的烙铁一样把手机塞回小张怀里。然后,他一把抓住小张的肩膀,那力道大得让小张感到了疼痛。他凑近小张,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尖锐、嘶哑,完全不复往日的沉稳:
“打招呼?!你管那个叫他妈的打招呼?!你不想活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