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相亲小姨子问我那事行不行,我听后面红耳赤,尴尬
01
那年我三十,在一家不大不小的设计公司做结构工程师,日子过得像我画的图纸,横平竖直,规矩得有些乏味。经人介绍,我认识了陈静。
陈静是个小学老师,人如其名,安安静静的,笑起来眼角有两个浅浅的涡。我们第一次见面,约在一家靠窗的茶餐厅,午后的阳光筛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们聊工作,聊爱好,聊童年,像两艘小心翼翼的船,在陌生的海域试探着靠近。
我正觉得气氛恰到好处时,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推门而入,径直朝我们走来。
“姐,我没来晚吧?”
来人是陈静的妹妹,陈妤。她穿着一身干练的护士服,看样子是刚下班,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眼神锐利,像一把随时能划开伪装的手术刀。她一坐下,那股安静的气氛就被搅动了。
陈妤没怎么看我,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姐姐一番,然后目光才像探照灯一样扫到我身上。
“林涛是吧?工程师?”她言简意赅。
我点了点头,有些拘谨地端起茶杯。
她“嗯”了一声,然后就抛出了那个让我余生都忘不了的问题。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但那股穿透力却丝毫未减:
“那个……我姐这人性子软,我就直接问了。你那事儿,行不行?”
“咳……咳咳!”我一口茶直接呛在了喉咙里,滚烫的液体灼得我食道生疼,脸颊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那事儿”是“哪事儿”?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不可能听不懂。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语言系统瞬间宕机。我看到陈静的脸也“刷”地红了,她又急又气地捶了妹妹一下:“陈妤!你胡说什么呢!”
陈妤却一脸坦然,甚至带着点“我这是为你好”的审视意味,继续盯着我,等待答案。
我窘迫到了极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温热的茶杯,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尴尬的沉默在空气里膨胀,我甚至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那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还是陈静解了围。她把菜单往我面前一推,岔开话题:“林涛,你看看想吃点什么,这家店的菠萝油不错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る的颤抖。
那顿饭后来吃了什么,我几乎全忘了。只记得陈妤那双眼睛,始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审度。而我,则全程如坐针毡,连夹菜的筷子都有些发抖。
回家的路上,陈静一直在替她妹妹道歉,说她从小就是那副直来直去的脾气,在医院里当护士长,习惯了雷厉风行,让我别往心里去。
我嘴上说着“没事没事”,心里却五味杂陈。一方面觉得这小姨子太过彪悍,另又隐隐觉得,她那份不加掩饰的维护,像一只竖起尖刺保护柔软内核的刺猬,有一种笨拙的真诚。
02
尽管有了那个尴尬的,我和陈静还是顺理成章地走了下去。我们结了婚,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乐乐。日子像一条平缓的溪流,安稳地向前流淌。
我努力工作,想给她们母女更好的生活。陈静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女儿乖巧懂事。我常常在加班回家的深夜,看到客厅为我留着的一盏昏黄的灯,心里就觉得无比踏实。
小姨子陈妤依旧风风火火。她是我们家的“编外纪委”,时不时会一个电话打过来,盘问我对她姐好不好,有没有藏私房钱。每次我都哭笑不得,陈静总是在旁边抢过电话,姐妹俩叽叽喳喳说上一通。
我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甚至有些依赖。家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问她。她总能用最简洁的话,给出最专业的建议,让人心安。
那件尴尬的相亲往事,成了一个我们家心照不宣的梗。偶尔家庭聚会,陈静会半开玩笑地提起,控诉妹妹当年的“恶行”,陈妤则会扬着下巴说:“我那是在替你把关,事实证明,我眼光不错。”
每到这时,我都会摸摸鼻子,嘿嘿一笑。我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在偶尔的玩笑和琐碎的幸福中,一直延续下去。
直到我岳父毫无征兆地倒下。
03
那天是个周六,我正陪着乐乐在小区里骑滑板车,接到了陈静带着哭腔的电话。
“林涛,你快来!爸……爸他不行了!”
我赶到医院时,岳父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陈静和岳母抱在一起,哭得浑身发抖。走廊里那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和抢救室门上刺眼的红灯,像两只巨手,扼住了我的心脏。
没过多久,陈妤也从她的科室飞奔而来。她看到我们,只说了一句“别慌,有我”,就直接冲进了抢救室。
那一刻,看着她瘦削但坚定的背影,我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这个咋咋乎乎的小姨子,是我们这个家的主心骨。
经过漫长的抢救,岳父的命保住了,但诊断结果是突发性大面积脑梗,伴有严重的偏瘫和失语。医生说,后续的治疗和康复,将是一个漫长且花费巨大的过程。
那张薄薄的诊断书,像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了我们这个普通家庭的肩上。
04
住院、检查、用药……医院的账单像雪片一样飞来。岳父住的是ICU,一天就是上万的费用。我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那是我们原本打算用来换房子的首付。
我每天公司、医院两头跑,晚上回到家,还要面对一脸憔悴的陈静和懵懂的女儿。乐乐问我:“爸爸,外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陪我玩?”我喉咙发堵,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银行卡余额上的数字,每一次刷新,都像是在我心上剜一刀。我开始失眠,夜里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脑子里全是各种数字在打架:医药费、房贷、车贷、女儿的学费、一家人的生活开支……
那天,医生找我们谈话,建议使用一种进口的靶向药,效果好,但费用高昂,且不在医保报销范围内。
“一个月大概要两万多。”医生平静地说。
我的心猛地一沉。
晚上回到家,我把陈静拉到阳台。初夏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月光照得她的脸庞有些苍白。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小静,爸的药……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国产的?效果可能慢一点,但费用上,我们能撑得久一些。”
我说得很艰难,每一个字都像裹着沙子。我知道这话很残忍,像是在给岳父的生命明码标价。但这几周来,现实的压力已经快把我压垮了。我怕,我真的怕,万一钱花光了,人也没留住,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陈静一直沉默地听着,等我说完,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失望和难以置信。
“林涛,”她声音沙哑,“你的意思是……要放弃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急忙辩解,“我只是想……想得长远一点。我们还有乐乐,还有以后……”
“以后?如果现在都过不去,哪还有以后?”她打断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那是我爸!我怎么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去计算他值多少钱?”
我们第一次爆发了如此激烈的争吵。我的“理性”和她的“感性”狠狠地撞在一起,撞得头破血流。她哭着摔门进了卧室,留我一个人在阳台上,被无尽的挫败感包围。
05
第二天,我去医院送饭,气氛降到了冰点。陈静不和我说话,岳母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唉声叹气。
陈妤是下午来的。她换下了护士服,穿着便装,但那股犀利的气场丝毫未减。她把我和陈静叫到楼梯间,开门见山。
“我听我姐说了。林涛,你怎么想的?”
我把昨晚对陈静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语气更加无力。我拿出了手机银行的APP,把那个不断缩水的余额给她看:“小妤,我不是不想救爸,我是真的快撑不住了。”
陈妤看着那个数字,沉默了几秒。楼梯间里只有我们三人压抑的呼吸声。
我以为她会像当年相亲时那样,用尖锐的言语来刺我。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我当时读不懂的情绪。
“林涛,”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当年我问你那个问题,你是不是觉得特没教养?”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
“我承认,那话问得是糙。但你知道我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吗?”她盯着我的眼睛,“我姐那个人,心肠软,没主见,一辈子没经过什么风浪。我怕她找个男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平时甜言蜜语,一遇到事儿,就成了缩头乌龟。”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我的胸口。
“我问你‘行不行’,不是问你身体,是问你这个男人,脊梁骨硬不硬,肩膀能不能扛事!是问你,将来有一天,万一我们家天塌下来了,你能不能伸手,帮我姐撑一把!”
“可现在呢?天还没塌,你倒先想着怎么抽手了。算账?我姐选你,不是让你在这种时候跟她算账的!”
我被她骂得体无完肤,却一句都反驳不出来。羞愧、懊悔、无地自容……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紧紧裹住。
我一直以为,我的犹豫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家庭的“长远规划”,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直到此刻,被陈妤毫不留情地戳穿,我才看到那层“理性”外衣下,包裹着的懦弱和自私。
我只想着自己不要被拖垮,却忘了陈静此刻的绝望,忘了作为一个丈夫、一个女婿,我最应该做的,是和她们站在一起。
06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我一个人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一夜。
我想起了和陈静刚认识的时候,她温婉的笑容;想起了女儿出生时,我抱着那个小小的、软软的身体,发誓要为她撑起一片天的激动;也想起了那个尴尬的相亲下午,陈妤那双咄咄逼逼的眼睛。
原来,生活的考验,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只是那时的我,懵懂无知,以为那只是一个粗鲁的玩笑。
天快亮的时候,我给一个做生意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把我名下那辆开了五年的车,以一个极低的价格抵押给了他。钱不多,但至少能解燃眉之急。
我走回病房。
陈静和陈妤都在,两人眼睛都红红的,显然也一夜没睡。
我走到陈静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嘶哑:“小静,对不起。是我混蛋。”
我没有再做任何解释。我只是告诉她,车已经处理了,钱下午就能到账。“爸的药,用最好的。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陈静看着我,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一次,眼神里不再是失望。
一直没说话的陈妤,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拍在了床头柜上。
是一本存折。
“姐,姐夫,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钱,不多,你们先拿着。”她语气还是一贯的硬邦邦,“我那会儿问你那事儿,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个能扛事的男人。现在,该我们家一起扛了。”
我看着那本写着陈妤名字的存折,再看看她那张故作坚强的脸,眼眶一热,差点当场掉下泪来。
07
那笔钱,我们最终没有动。陈妤的举动,像一针强心剂,让整个家重新拧成了一股绳。
我不再一个人扛着,而是把所有的财务状况和压力,都摊开来和陈静、陈妤一起商量。我们列了一张详细的表格,把所有能动用的资金、能借到的钱、未来的收入和支出,都一一罗列清楚。
当恐慌被具象成一个个清晰的数字和计划时,反而不那么可怕了。
陈静也从最初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她开始学习护理知识,每天给岳父按摩、擦洗,陪他说话,即便他没有任何回应。她的温柔,成了病房里最温暖的光。
而我,除了拼命工作,一有空就去医院换班。我学会了给岳父翻身、拍背、喂流食。看着岳父日渐红润的脸色,我心里那份因为金钱而产生的焦虑,慢慢被一种踏实的责任感所取代。
我明白了,一个男人的“行”,不在于他能赚多少钱,而在于他面对困境时,敢不敢迎上去,能不能成为家人的依靠。
08
岳父的康复过程很漫长。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后,我们把他接回了家。
家里被改造了一番,客厅的一角铺上了康复用的地垫和器械。每天晚饭后,我们家都会上演一幕特殊的“家庭活动”。
我负责扶着岳父,陈静在他面前,用夸张的口型和动作,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发音。陈妤只要不值夜班,就会赶过来,用她专业的知识,指导我们做康复训练。乐乐则像个小拉拉队长,在一旁给外公加油打气。
“外公,加油!说,‘乐-乐’!”
岳父的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嗬嗬”声,嘴角歪斜,口水顺着流下来。陈静会立刻温柔地帮他擦掉,然后亲亲他的额头,鼓励道:“爸,很棒了,我们明天继续。”
那个曾经因为几万块钱就想打退堂鼓的我,此刻看着这一幕,心里只有满满的温情和庆幸。庆幸我没有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那条更容易、但也更可耻的路。
09
半年后的一天,我正在厨房洗碗,听到客厅里传来乐乐惊喜的尖叫声。
“妈妈!妈妈快看!外公说话了!”
我冲出去,看到岳父颤颤巍巍地指着乐乐,嘴唇哆嗦着,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乐……乐。”
那一瞬间,整个客厅都安静了。随即,陈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过去抱住了岳父。岳母在一旁,捂着嘴,泪流满面。
我也红了眼眶,看着那个曾经一度被宣判“可能终身失语”的老人,看着他努力地、笨拙地,重新与这个世界建立连接,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那天晚上,陈妤也来了。我们一家人,包括还不太会用筷子的岳父,整整齐齐地围坐在饭桌前。
饭后,我和陈妤在阳台抽烟。她递给我一支,自己也点上。
“姐夫,”她吐出一口烟圈,难得地放缓了语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笑了笑:“一家人,说什么辛苦。”
沉默了我忍不住开口:“小妤,说真的,当年你问我那个问题,我差点被你吓跑了。”
她也笑了,烟头的火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吓跑了,说明你不是对的人。你这不是没跑吗?”
我吸了一口烟,看着屋里温暖的灯光下,陈静正笑着给岳父喂水果,乐乐趴在岳父的膝盖上,仰着小脸听他含混地讲故事。
我转过头,看着陈妤,无比认真地说:“小妤,谢谢你。我现在明白了。”
“明白什么?”
“那事儿,我行。”
10
陈妤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晚的月光很好,温柔地洒在我们身上,也洒进屋里,笼罩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人。
我终于懂了,婚姻和家庭,从来不是风花雪月的童话,而是一场需要并肩作战的修行。所谓“行不行”,不是一句关于荷尔蒙的轻浮拷问,而是生活抛出的一道关于责任、勇气和担当的终极命题。
而我很庆幸,在我的这场考试里,有我的妻子,有我的小姨子,有我的家人,陪着我一起,交出了最终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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