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司法鉴定中心的走廊,白得晃眼,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味道。
安然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缴费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丈夫江川,坐在她身边,低着头,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穿着蓝色奥特曼上衣的小男孩,正趴在玻璃窗上,好奇地看着外面。他叫童童,六岁。就是他,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彻底搅乱了安然的生活。
“第37号,江川,童童的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
护士的声音,像一道冰冷的指令,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
安然的身体猛地一僵。 江川的肩膀也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她站起身,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向一场未知的审判。她和江川结婚五年,恩爱,默契,是朋友圈里公认的模范夫妻。他们有共同的爱好,有说不完的话,正计划着卖掉现在的小两居,换一个带学区的大三房,然后备孕,迎接他们自己的孩子。
一切都那么美好,直到三个月前,童童的出现。
他第一次叫江川“爸爸”的时候,是在他们小区楼下的儿童乐园。 江川当时愣住了,笑着对孩子的奶奶说:“阿姨,孩子认错人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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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头发花白、看起来很清苦的老人,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拉着孩子匆匆走了。
安然当时也没在意。
可第二次,第三次……童童就像一个执着的小雷达,总能在小区里精准地找到江-川,然后用清脆又响亮的声音,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大声喊:“爸爸!”
流言蜚语,像潮湿季节里的霉菌,开始在小区的各个角落里滋生。
“看见没,就是那家,男的长得人模人样的,在外面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他老婆真可怜,还蒙在鼓里呢。”
安然从一个自信、体面的外企会计,变成了一个连下楼扔垃圾都要戴上口罩的人。她开始失眠,开始审视自己的婚姻,审视那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江川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解释:“然然,我真的不认识他。你相信我。”
她想信。可童童那双酷似江川的眼睛,和每次看到江川时那种发自内心的依赖和亲近,像一根根毒刺,扎在她的心上。
为了弄清真相,也为了给自己一个了断,她背着江川,偷偷去童童的幼儿园打听。老师说,童童是单亲家庭,跟奶奶一起住,很可怜,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
“病逝”。这个词,让安然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终于在崩溃的边缘,向江川提出了那个最残忍的要求。
“我们带他,去做个亲子鉴定吧。”她记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发抖,“江川,我快被逼疯了。不管是真是假,我只要一个结果。如果……如果他真是你的孩子,我……我认了。”
她以为江川会愤怒,会觉得受了侮辱。
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种近乎死寂的声音说:“好。”
现在,结果就装在那个牛皮纸袋里。 一张薄薄的纸,将要宣判她婚姻的生死。
安然伸出手,接过那个纸袋,感觉它有千斤重。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那个最坏的结果:亲子关系概率大于99.99%。
安然和江川的相遇,很平凡。
他们是大学同学,一个是建筑系才华横溢的高材生,一个是会计系认真严谨的学霸。毕业后,江川成了一名出色的建筑设计师,安然进了一家世界五百强的外企。
他们在同一个城市打拼,从合租一间小小的次卧开始,到拥有第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他们一起挤过早高峰的地铁,一起吃过最便宜的盒饭,也一起分享过拿到第一笔不菲的绩效奖金时的喜悦。
他们的感情,是在最坚实的烟火气里,一点点磨砺出来的。
江川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他会记得安然的生理期,提前给她准备好红糖水。他会在安然加班到深夜时,无论多晚都开车去接她。他设计的图纸得了奖,最高兴的事,是带着安然去她最喜欢的餐厅大吃一顿。
安然也全心全意地爱着他。她打理着他们的小家,让它永远窗明几净。她支持江川所有的决定,在他遇到瓶颈时,是她最坚定的后盾。
他们的婚姻,没有轰轰烈烈,只有细水长流的温暖和踏实。
安然曾经以为,这样的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
童童的出现,像一块巨石,砸碎了这面平静的镜子。
安然开始变得敏感、多疑。她会下意识地检查江川的手机,会追问他每一笔超过五百块的开销。
江川也变了。他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在书房待到半夜。他眼里的疲惫和痛苦,安然看得见,但她觉得,那是他背叛了婚姻后的心虚和愧疚。
一次,安然在江川的汽车后备箱里,发现了一个不属于他们家的乐高玩具,是最新款的星际战舰系列,价格不菲。
她的心,凉了半截。
那天晚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歇斯底里地质问,只是把那个玩具盒子,平静地放在了餐桌上。
“这是给童童的吧?”她问。
江-川看着那个盒子,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还瞒着我什么?”安然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是不是一直在偷偷给他钱?给他买东西?江川,你把他当儿子养,把我当什么?傻子吗?”
“然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试图解释,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是哪样?”安然猛地站起来,把桌上的碗筷全都扫到了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像她那颗同样碎裂的心。
“你告诉我!你和他妈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是谁?她为什么死了?你为什么要把孩子扔给一个老人?你还是不是人!”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把所有积压在心里的委屈、愤怒和不甘,都发泄了出来。
江-川没有还嘴,只是默默地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捡拾着地上的碎片。他的手,被锋利的瓷片划破了,鲜血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安然看着他受伤的手,看着他痛苦的侧脸,心又软了。
她蹲下来,想去给他包扎,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去触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我们离婚吧。”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可怕。
江川捡拾碎片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里面,是安然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绝望。
“然然,别说这种话。”他抓住她的手,抓得很紧,“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解释。求你了。”
也就是在那一刻,安然决定,不等了。她要一个立刻的、确凿无疑的答案。
于是,便有了司法鉴定中心这最残酷的一幕。
她带着江川,找到了童童的奶奶。那位老人,住在离他们小区不远的一个老旧筒子楼里,家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中药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当安然说明来意时,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
“不……不用了吧?孩子就是认错了人……”
“阿姨,我只想求一个心安。”安然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塞到老人手里,“我知道您带孩子不容易。我们只需要孩子的一根头发,或者一点口腔黏膜。这对孩子没有任何伤害。就当是,帮帮我。”
也许是钱起了作用,也许是安-然眼里的绝望打动了她。老人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在护士的催促下,安然和江川走进了医生的办公室。童童被护士小姐姐用一颗糖果哄着,留在了门外。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医生。他看了看安然,又看了看江川,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和复杂。
“报告你们自己看吧。”他把那个牛皮纸袋,推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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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颤抖着手,打开了封口。她绕过了前面那些复杂的专业术语,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结论部分。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