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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夺过丈夫钱包甩向小叔子:“滚!今后由我做主这家里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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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新装修的客厅,给米白色的沙发镀上一层暖金色。

吕水桃正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小心翼翼地将刚送来的婚纱照相册摆进玻璃柜。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相册封面上自己和薛高翰依偎的笑脸,嘴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

厨房里飘出番茄牛腩的香气,那是薛高翰最爱吃的菜,她特意早早下班炖上。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清脆响起,吕水桃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迎向门口。

“回来啦?牛腩快要炖好了,你先换......”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薛高翰脸上的表情并非下班归家的松弛。

他眉头微蹙,嘴唇紧抿,连换鞋的动作都带着几分迟疑。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个未来得及放下的公文包,拉链敞开着。

里面露出几沓用银行封条扎好的崭新百元钞票,与她早上整理时看到的空荡截然不同。

薛高翰避开妻子探询的目光,含糊地应了一声,径直走向书房。

吕水桃站在原地,厨房里咕嘟的炖煮声变得格外清晰。

她想起上周小叔子薛薇在家庭聚会桌上,半开玩笑拍着薛高翰肩膀说的话。

“哥,还是你本事大,以后弟弟我可就指望你了!”

当时只当是寻常的兄弟玩笑,此刻却像一根细微的刺,扎进了她对新生活的憧憬里。

那些钱,是准备下个月支付新房尾款的最后一笔积蓄。

他为什么要突然取出这么多现金?这个疑问像阴影般悄然投在她心上。



01

新房位于城东新开发的高层住宅区,第十八层,视野极好。

客厅整面的落地窗外,能望见蜿蜒的城市河流和远处起伏的山峦线。

当初和薛高翰一起跑遍全城挑中这里时,吕水桃几乎是一眼就爱上了这个景观。

“以后我们每天都能一起看日落。”薛高翰当时从身后拥着她,声音充满对未来的许诺。

如今三个月过去,新房装修接近尾声,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木材和油漆味。

吕水桃站在窗边,看着夕阳将天空染成瑰丽的橘红色,心里被一种饱满的幸福感充盈着。

她转过身,打量着这个一点点被填充起来的家。

米色的窗帘是她选的,沙发是她和薛高翰一起在家具城挑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成果。

甚至连玄关处那个小小的陶瓷招财猫,也是他们第一次逛宜家时共同看中的。

每一处细节都承载着两个人对新生活的期待和努力。

门口传来响动,是薛高翰回来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看起来精神不错,手里还提着一袋吕水桃爱吃的糖炒栗子。

“路过老巷口,看到排队的人不多,就买了点。”他把栗子递给吕水桃,笑容温和。

吕水桃心里一暖,接过还烫手的纸袋。

她拉着薛高翰坐到新沙发上,兴致勃勃地指着客厅一角的空处。

“高翰,你看那里,等以后我们有了宝宝,可以放一个摇摇马。”

“再铺上柔软的地毯,让他爬来爬去。”

薛高翰揽住她的肩膀,点了点头,目光却似乎没有焦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嗯,都好,你安排就行。”

吕水桃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里的细微异常。

从恋爱到结婚,薛高翰一直是个情绪稳定、体贴细致的人。

但最近这半个月,他似乎时常会陷入这种短暂的走神状态。

“怎么了?是工作太累了吗?”她轻声问,剥开一颗金黄的栗子递到他嘴边。

薛高翰张嘴接过,咀嚼了几下,才恍然回神般笑了笑。

“没事,可能就是这两天加班有点多。”

他站起身,走向厨房。

“有点渴,我倒杯水喝。你要吗?”

“不用。”吕水桃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疑虑稍纵即逝。

也许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筹备婚礼和装修新房,两个人都耗费了不少心力。

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对未来蓝图的勾画中,心情很快又明朗起来。

晚上两人简单吃了番茄牛腩配米饭,气氛融洽。

饭后薛高翰主动去洗碗,吕水桃则拿着平板电脑浏览育儿网站。

她沉浸在各种婴儿用品的可爱图片里,甚至开始悄悄比较不同品牌奶粉的成分。

忽然,薛高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来电人——薛薇。

吕水桃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高翰,电话,薛薇打来的。”

水流声停止,薛高翰擦着手走出来,拿起手机。

他看了一眼屏幕,并没有立刻接听,而是拿着手机走向了阳台,并顺手拉上了玻璃门。

吕水桃有些诧异。

薛高翰和他弟弟关系向来亲近,接电话何必要避开她?

透过磨砂玻璃门,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靠在栏杆上。

听不清具体谈话内容,但薛高翰偶尔提高的声调和略显急促的手势,显示这并非一次轻松的闲聊。

几分钟后,薛高翰走进来,脸色有些复杂,像是轻松,又像是无奈。

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水桃,我下楼一趟,薛薇过来拿点东西,很快回来。”

没等吕水桃回应,他已经换好鞋走出了门。

吕水桃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不一会儿,看到薛高翰的身影出现在楼下,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摩托车。

骑在车上的人正是小叔子薛薇,穿着皮夹克,发型新潮。

薛高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薛薇。

薛薇接过,随手捏了捏厚度,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薛高翰的肩膀。

兄弟俩又简短交谈了几句,薛薇便发动摩托车,轰鸣着消失在夜色中。

薛高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慢慢走回楼里。

那一刻,吕水桃清晰地看到了他脸上未及掩饰的一丝疲惫和沉重。

她默默回到沙发坐下,心里隐约浮起一层不安的薄雾。

那个信封的厚度,和今天薛高翰从银行取回的现金,似乎有着某种不容忽视的关联。

02

接下来的几天,吕水桃刻意观察着薛高翰。

他一切如常,上班下班,对她体贴依旧,甚至主动商量起蜜月旅行的目的地。

仿佛那天晚上楼下的一幕,只是她一时眼花的错觉。

但吕水桃心思细腻,她还是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比如,薛高翰的手机调成了静音,而且他查看手机的频率明显增高。

再比如,有一次他正在书房处理工作,手机屏幕亮起,是薛薇发来的信息。

吕水桃恰好送水果进去,瞥见了信息预览栏里短短几个字:“哥,那边催了......”

薛高翰迅速按熄了屏幕,神色有一瞬间的慌张,随即用笑容掩饰过去。

“薛薇又惹什么麻烦了?”吕水桃装作不经意地问,将果盘放在书桌上。

“没什么,他就是小孩子脾气,跟朋友闹了点不愉快,找我发牢骚。”薛高翰轻描淡写。

他拉着吕水桃的手,转移了话题。

“周末我爸妈叫我们回去吃饭,说好久没见你了。”

吕水桃压下心头的疑问,点了点头。

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薛薇比薛高翰小五岁,从小被家里娇惯,性子不定。

哥哥偶尔接济一下弟弟,也是人之常情。

周末,两人提着水果和礼品回到了婆家。

婆婆周玉瑗热情地迎出来,拉着吕水桃的手上下打量。

“水桃好像瘦了点,是不是新房子那边忙坏了?高翰你也不知道多照顾着点。”

公公萧宏还是老样子,话不多,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见到他们只是含笑点头。

薛薇也在家,穿着一身宽松的居家服,头发乱糟糟的,正抱着手机打游戏。

见到哥嫂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含糊地打了个招呼,注意力又回到了屏幕上。

周玉瑗嗔怪地拍了下小儿子的腿。

“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手机,看你哥嫂来了也不知道倒水!”

薛薇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不情愿地放下手机,趿拉着拖鞋去厨房。

餐桌上气氛还算融洽。

周玉瑗不停给吕水桃夹菜,询问新房子的进度。

“妈您放心,都弄得差不多了,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彻底搬进去。”吕水桃笑着回答。

“那就好,你们安稳下来,我跟你爸也就放心了。”

周玉瑗说着,话锋不经意地一转。

“高翰啊,你现在是成了家的人了,工作也稳定,比小薇强多了。”

“他那个不靠谱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近好像又把工作辞了。”

薛高翰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含糊地“嗯”了一声。

周玉瑗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他现在没个正形,你做哥哥的,有能力就多帮衬着点,别让他走歪路。”

吕水桃注意到,薛高翰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她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没有作声。

饭后,周玉瑗拉着吕水桃在客厅看电视闲聊,薛高翰被薛薇叫去了阳台。

吕水桃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经过阳台门口时,隐约听到了只言片语。

“……这次真的就差一点……哥,你再帮我一次……很快就还你……”

是薛薇带着恳求的声音。

然后是薛高翰压低的回应:“……最后一次了……你总这样不行……”

“知道知道,保证最后一次!等我这个项目成了,连本带利还你!”

吕水桃快步走开,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回家路上,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薛高翰专注地开着车,吕水桃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终于还是开了口。

“高翰,薛薇是不是又跟你借钱了?”

薛高翰似乎早有准备,叹了口气。

“嗯,他之前跟朋友合伙搞什么投资,亏了点钱,现在人家催债。”

“不多,就两万块,先帮他应应急。等他找到新工作,很快就能还上。”

“又是应急?”吕水桃转过身,看着丈夫的侧脸。

“这半年里,这是第几次了?三次?还是四次?”

“上次他说是交房租,上上次是买电动车跑外卖,结果车买了没跑几天就嫌累……”

薛高翰打断她,语气带着安抚。

“水桃,我知道你不高兴。但他是我亲弟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逼债。”

“爸妈年纪大了,也不能总让他们操心。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帮衬点是应该的。”

“可是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吕水桃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新房尾款还没付,接下来还要买家具家电,哪一样不要钱?”

“我知道,我知道。”薛高翰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就这一次,帮他过了这个坎,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等他稳定下来就好了。”

吕水桃看着丈夫眼中掺杂着恳求与疲惫的神色,心软了。

她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抽回手,重新看向窗外。

夜色浓郁,路灯的光晕在车窗上拉长出模糊的流光。

她心里那份不安,像水渍一样,慢慢洇开。



03

日子不紧不慢地往前过。

吕水桃尽量不去想薛薇和那些钱的事情,将精力投注在新家的布置上。

她挑选窗帘的花色,比较沙发的面料,计算着每一样开支。

婚礼收的礼金和两人工作几年的积蓄,加上双方父母帮衬的一些,凑齐了新房首付。

但剩下的装修和尾款,还需要他们自己精打细算。

薛高翰的收入不错,是IT公司的项目主管,吕水桃在事业单位工作,稳定但收入一般。

原本按照计划,他们的经济状况应付房贷和日常开销绰绰有余,甚至能有些结余。

可自从薛薇几次三番的“应急”之后,吕水桃明显感觉到家庭账本开始吃紧。

她是个有条理的人,习惯记账,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清清楚楚。

这个周末下午,她坐在书桌前,翻看着近几个月的家庭账本。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除了日常开销和房子的各项费用,额外多出了好几笔万元左右的支出。

备注栏里,薛高翰写的都是“借给朋友应急”、“公司项目垫付”等理由。

但吕水桃心里明镜似的,这些钱,十有八九都流向了薛薇。

她合上账本,走到客厅。

薛高翰正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阳光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看起来稳重可靠。

吕水桃很难将眼前这个努力为家庭打拼的丈夫,和那个一次次无原则满足弟弟索取的哥哥联系起来。

她泡了杯茶,端过去放在他手边。

“谢谢老婆。”薛高翰抬头对她笑笑,继续敲击键盘。

吕水桃在他身边坐下,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直接质问,可能会伤及他的自尊,也显得自己不够信任他。

可继续隐忍,眼看着辛苦攒下的钱像水一样流走,她实在做不到。

正当她踌躇时,薛高翰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薛薇。

这一次,薛高翰没有避开她,但接电话的语气明显带着不耐烦。

“又怎么了?……我不是刚给过你吗?……你当我是印钞机?”

电话那头薛薇的声音很大,连吕水桃都能隐约听到一些抱怨和哀求。

“……哥,就五百……江湖救急……晚饭钱都没了……”

薛高翰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你在哪?……等着,我给你转过去。最后一次了,听到没?”

挂断电话,薛高翰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显然是在转账。

做完这一切,他有些尴尬地看向吕水桃,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

吕水桃先开了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高翰,我们得谈谈薛薇的事了。”

薛高翰合上电脑,神情有些颓然。

“水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很累。”

“可他毕竟是我弟弟,爸妈又惯着他。他现在没工作,连吃饭都成问题,我总不能……”

“他怎么就没工作了?”吕水桃打断他。

“我记得上个月妈还说,托人给他介绍了个商场保安的工作,包吃包住,他不是嫌丢人没去吗?”

“还有年前,我爸朋友公司缺个司机,待遇不错,他不是干了三天就说起太早不干了?”

薛高翰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无奈道:“他就是那个性子,吃不了苦,我也没办法。”

“没办法不是一次次的纵容。”吕水桃直视着丈夫的眼睛。

“他才二十五岁,有手有脚,身体健康,凭什么心安理得地啃老……还要啃哥哥?”

“我们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有房子要供,以后还会有孩子。”

“难道要一直这样填他这个无底洞吗?”

薛高翰低下头,双手交握,指节有些发白。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水桃,每次他可怜巴巴地来找我,妈又打电话来说情,我……”

他的话没说完,但吕水桃明白了。

不仅仅是兄弟情分,更有来自婆婆的压力。

那个总是念叨着“长兄如父”,要求大儿子无条件照顾小儿子的婆婆。

吕水桃感到一阵无力感袭来。

她意识到,问题不仅在于薛薇的贪婪和懒惰,更在于薛高翰的软弱和婆婆的偏袒。

这不仅仅是一次两次的借钱,而是根植于这个家庭内部的一种畸形模式。

而她,这个刚进门不久的新成员,想要打破这种模式,似乎困难重重。

这次谈话最终在不甚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薛高翰承诺会跟薛薇好好谈谈,让他尽快找个正经工作。

但吕水桃看着丈夫躲闪的眼神,心里清楚,这个承诺有多么苍白。

晚上,吕水桃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身边的人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却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第一次对这段婚姻的未来,产生了一丝不确定的忧虑。

月光透过纱帘,冷冷地洒在地板上。

04

接下来的几周,薛薇果然消停了一阵子。

吕水桃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也许薛高翰真的跟他谈过了起了作用。

她重新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并开始利用周末时间逛家具市场。

新家即将完工,她憧憬着和薛高翰在这个属于他们的空间里开始新生活。

一个周五的晚上,吕水桃和同事聚餐,比平时晚回家一些。

推开家门,发现客厅灯亮着,薛高翰已经回来了,却坐在沙发上发呆。

连她进门都没立刻察觉,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

“今天这么早?”吕水桃换鞋,随口问道。

薛高翰像是被惊醒,猛地回过神,挤出一個笑容。

“嗯,项目提前结束了。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吕水桃走过去,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不舒服吗?”

“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薛高翰站起身,准备去洗澡。

这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来电显示“妈”。

薛高翰看着屏幕,脸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烦躁和抗拒。

他任由电话响了几声,才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走向阳台。

吕水桃的心慢慢提了起来。

婆婆周玉瑗平时很少晚上给薛高翰打电话,除非有什么急事。

而结合薛高翰刚才异常的神色,这通电话的内容,吕水桃几乎能猜到七八分。

阳台上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传进来,薛高翰的声音起初是压抑的辩解。

“……妈,我真的没有了……上次已经把我最后的备用金都给他了……”

“……我知道他难,可我也要过日子啊……水桃那边我已经没法交代了……”

电话那头,周玉瑗的声音透过话筒隐隐传出,带着不满和责备。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提高了的声调和急促的语气,显然是在施压。

过了一会儿,薛高翰的声音变得疲惫而妥协。

“……好了好了,妈您别说了……我想想办法……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电话挂断后,薛高翰在阳台上又站了很久才进来。

他避开吕水桃的目光,低着头往浴室走。

“是高翰吗?妈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吕水桃叫住他,直接问道。

薛高翰脚步顿住,背对着她,肩膀垮了下去。

沉默了几秒钟,他转过身,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愧疚。

“水桃……薛薇他……他又出事了。”

吕水桃的心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次又是什么事?被人追债?还是又想做什么‘大项目’缺本金?”

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薛高翰走到沙发边坐下,双手埋进头发里,声音闷闷的。

“他……他开车跟人擦碰了,对方要他赔一万块,不然就要报警。”

“妈说对方不好惹,怕薛薇吃亏,让我们先拿钱把事情平了。”

吕水桃气极反笑。

“开车擦碰?他哪来的车?我记得他连驾照都是去年才勉强考过的吧?”

薛高翰抬起头,眼神闪烁。

“是……是借了朋友的车……”

“借车开出去惹事,然后让哥哥赔钱?”吕水桃一字一顿地问。

“薛高翰,这种漏洞百出的借口,你信吗?还是你觉得我很好骗?”

薛高翰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吕水桃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妈是不是还说,你是哥哥,现在条件好,帮弟弟是天经地义?”

“是不是还说,兄弟之间要互相扶持,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落难?”

薛高翰震惊地看着她,显然被她猜中了心思。

吕水桃冷笑一声。

“这些话,我上次在饭桌上就听出苗头了。”

“高翰,我们是夫妻,是这个家的合伙人。我们的钱,是共同财产。”

“在你一次次‘帮衬’你弟弟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

“还是说,在你和你妈眼里,我始终是个外人,没资格过问你们家的事?”

这番话她说得很平静,却像重锤一样敲在薛高翰心上。

他猛地站起身。

“水桃!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从来没当你是外人!”

“可你的行为告诉我,我就是外人!”吕水桃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你看看这几个月,薛薇从我们这里拿走了多少钱?三万?五万?还是更多?”

“我们的积蓄还剩多少?下个月的新房尾款怎么办?你想过吗?”

薛高翰被问得步步后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尾款……我再想办法……我跟公司预支点项目奖金……”

“你想办法?你除了拆东墙补西墙,还有什么办法?”

吕水桃感到一阵心寒。

她不再看薛高翰,转身走进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薛高翰颓然坐回沙发的声音。

这一夜,两人隔着一扇门,各自无眠。

吕水桃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钱的争吵,更是关于家庭界限和夫妻地位的博弈。

她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05

冷战持续了三天。

这三天里,薛高翰显得小心翼翼,主动承担家务,试图用行动弥补。

但关于薛薇和那笔钱,他始终避而不谈。

吕水桃也憋着一口气,不肯先低头。

她私下里盘算了一下家庭财务状况,结果让她心惊。

结婚时收的礼金,几乎已经被薛高翰以各种名目挪用了大半。

原本计划用于支付新房最后一笔尾款的定期存款,也提前支取了一部分。

账面上的流动资金所剩无几,连下个季度的物业费和预计的家具购置费都成了问题。

周五晚上,吕水桃下班回家,发现薛高翰已经做好了饭,都是她爱吃的菜。

餐桌中间,还摆着一小束新鲜的百合,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水桃,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薛高翰系着围裙,笑容有些讨好。

吕水桃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是丈夫求和的方式。

她洗了手坐下,默默地端起碗。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

薛高翰几次想找话题,都被吕水桃淡淡的回应挡了回去。

吃完饭,薛高翰收拾完碗筷,坐到吕水桃身边,终于切入正题。

“水桃,我们别冷战了,好不好?”

吕水桃放下手里的书,看着他。

“我也不想冷战。但问题不解决,冷战还是热战,有区别吗?”

薛高翰低下头,搓着手。

“钱的事……是我不好,我没跟你商量。”

“我已经跟薛薇说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他也保证了,以后会好好找工作。”

“至于尾款……我跟我爸妈开口了,先借一点应应急。”

吕水桃愣住了。

“你跟你爸妈借钱?用来填薛薇捅的窟窿?”

这简直是个荒谬的循环。儿子闯祸,哥哥垫钱,垫不上了再找父母要。

“不是……就是暂时周转一下。”薛高翰试图解释。

“高翰!”吕水桃打断他,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你还没明白问题的关键在哪里吗?不是这次的钱,而是下一次,下下次!”

“只要你和妈继续纵容,薛薇就永远学不会自立!”

“他就像个永远喂不饱的巨婴,而你们就是他的无限提款机!”

薛高翰的脸色变得难看。

“水桃,你说得太难听了。薛薇他……他只是还没成熟。”

“二十五岁还不成熟?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吕水桃站起身,情绪有些激动。

“是不是要等到他把我们这个家也彻底拖垮,你才肯清醒?”

“我们辛苦工作,省吃俭用,是为了我们自己的未来,不是为了供养一个寄生虫!”

“寄生虫”三个字刺痛了薛高翰。

他也站了起来,语气带上了怒气。

“吕水桃!那是我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亲弟弟?”吕水桃直视着他,眼圈微微发红。

“亲弟弟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吸血吗?亲弟弟就可以不顾哥哥嫂子的死活吗?”

“薛高翰,我嫁给你,是想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不是来帮你一起养弟弟的!”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薛高翰一直试图维持的平静。

他怔怔地看着妻子,看着她眼中压抑的委屈和愤怒,一时语塞。

争吵的声音引来了邻居的敲门询问。

两人这才意识到失态,勉强压下火气,向外人道歉。

关上门后,刚才激烈的气氛冷却下来,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一晚,薛高翰抱了被子睡在客厅沙发。

吕水桃没有阻止。

她知道,有些原则性的问题,必须划清界限。

妥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彻底失去底线。

然而,事情的走向,却朝着她最不愿看到的方向滑去。

06

冷战的坚冰,最终被婆婆周玉瑗的一个电话打破了。

电话是直接打给吕水桃的。

周玉瑗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疲惫,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家长威严。

“水桃啊,你跟高翰闹别扭了?”

吕水桃握着手机,心下明了,薛高翰到底还是把压力转嫁给了父母。

或者说,是周玉瑗主动介入的。

“妈,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家庭开销上的分歧。”吕水桃尽量保持语气平和。

周玉瑗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水桃,妈知道你是好孩子,懂事,顾家。”

“但是一家人过日子,不能太计较。尤其是兄弟之间,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小薇是不懂事,给他哥添了不少麻烦。可他现在不是没办法嘛?”

“高翰这个做哥哥的,有能力,帮衬一下弟弟,也是应该的。”

“你们现在困难,妈也知道。这样,小薇这次惹事的钱,我跟你爸出了。”

“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别为这点事伤了和气。”

这一番话,看似通情达理,实则绵里藏针。

先把吕水桃定位成“计较”、“伤和气”的一方,再把薛高翰帮扶弟弟的行为合理化。

最后用“我们出钱”来彰显大度,实则坐实了薛高翰(包括吕水桃)继续帮扶薛薇的“义务”。

吕水桃听得心里发凉。

她终于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家庭的运行逻辑——无限的纵容和道德绑架。

“妈,这不是钱的问题。”吕水桃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

“问题是薛薇已经成年了,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一味依赖家里。”

周玉瑗的语气顿时冷淡了几分。

“水桃,你这话说的,小薇再怎么不对,也是薛家的儿子,是高翰的亲弟弟。”

“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会管教。但做兄嫂的,气量还是要大一些。”

“总不能眼看着自己兄弟落难,袖手旁观吧?那成什么人了?”

“好了,钱我明天让高翰来拿。你们俩好好的,别再吵架了。”

不等吕水桃再说话,周玉瑗便挂断了电话。

吕水桃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站在那里,浑身发冷。

她的话,婆婆一句也没听进去。

在这个家里,道理和界限,在所谓的“血脉亲情”面前,不堪一击。

晚上薛高翰回来,神色复杂。

他显然已经和他母亲通过电话了。

“水桃,妈……都跟你说了?”他试探着问。

吕水桃看着丈夫,忽然觉得他很陌生,也很可怜。

他被夹在妻子和母亲、弟弟之间,试图维持平衡,却只能用不断的妥协来换取暂时的平静。

而这种妥协,正在一点点侵蚀他们这个小家的根基。

“说了。”吕水桃淡淡地回答。

“妈也是为我们好……”薛高翰底气不足地说。

“为我们好?”吕水桃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高翰,你真的觉得,这样无止境地填下去,是为我们好吗?”

“还是说,只要不影响你做个‘好儿子’、‘好哥哥’,我们这个家怎么样,都无所谓?”

薛高翰脸色一变。

“水桃,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当然在乎我们的家!”

“你在乎的方式,就是一次次牺牲我们家的利益,去成全你弟弟的懒惰和贪婪?”

吕水桃摇了摇头,感到深深的疲惫。

“我不想再吵了。高翰,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弟弟,还是我们这个刚刚开始的家。”

她说完,转身进了卧室。

这一次,她没有关门,但两人之间的隔阂,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深。

周末,薛高翰还是回父母家拿了那笔钱,据说当天就转给了薛薇。

家里暂时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但吕水桃知道,裂痕已经产生,风暴正在酝酿。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薛薇不会就此罢休。

下一次的索要,只会变本加厉。

而她,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她在等,等一个契机,或者等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



07

平静的日子过了不到一个月。

新房终于彻底装修完毕,通风也差不多了。

吕水桃和薛高翰商量着,打算挑个周末先搬一部分东西过去。

看着崭新、温馨、充满希望的新家,吕水桃心里的阴霾暂时被冲淡了一些。

她甚至开始重新兴致勃勃地规划起每个房间的用途,在网上挑选装饰品。

也许,搬离现在这个租住的、充满了不愉快争吵记忆的房子,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她天真地希望,环境的改变也能带来关系的转机。

然而,现实总是乐于击碎幻想。

一个周三的晚上,吕水桃加班到八点多才回家。

推开家门,看到的却不是往常薛高翰独自等她的情景。

客厅里烟雾缭绕,薛薇大大咧咧地坐在主位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薛高翰陪坐在一旁,眉头紧锁,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几个烟头。

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看到吕水桃进来,薛薇脸上立刻堆起热络的笑容,站起身。

“嫂子回来了!加班这么晚,辛苦了辛苦了!”

薛高翰也站了起来,神情有些不自然。

“水桃,还没吃饭吧?饭菜在锅里热着,我给你端出来。”

吕水桃冷淡地扫了薛薇一眼,嗯了一声,放下包,去洗手。

她能感觉到,薛薇的突然到访,绝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等她简单吃完饭,回到客厅,薛薇立刻凑了过来。

“嫂子,吃好了?我哥手艺还行吧?”

吕水桃不接话,直接问:“这么晚过来,有事?”

薛薇搓了搓手,看了一眼薛高翰,后者避开他的目光。

“那个……嫂子,是这么回事。我有个天大的好机会,想跟我哥……还有嫂子你商量一下。”

吕水桃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

“哦?什么好机会?”

“是这样,”薛薇来了精神,唾沫横飞地开始描述。

“我一哥们儿,他舅是搞建材批发的,路子特别硬!现在有个稳赚不赔的项目。”

“就是需要点本金入股,年底至少翻两番!真的,千载难逢!”

吕水桃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薛薇见她没反应,有些着急,转向薛高翰。

“哥,你说是吧?这项目真的靠谱,比存银行强多了!”

薛高翰含糊地应了一声,对吕水桃说:

“水桃,小薇也是想正经做点事。就是这个入股的钱……需要五万。”

“五万?”吕水桃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我们哪来的五万?新房尾款马上就要付了,账上还剩多少,你不清楚吗?”

薛高翰低下头。

薛薇赶紧接话:“嫂子,眼光要放长远嘛!这钱投进去,年底就能回来十几万!”

“到时候别说尾款,装修家电的钱都够了!绝对比死工资来得快!”

吕水桃看向薛高翰。

“你也觉得这‘稳赚不赔’?”

薛高翰犹豫着说:“小薇说得也有道理……机会难得。要不……我们把尾款的钱,先挪一部分……”

“薛高翰!”吕水桃猛地打断他,声音因难以置信而颤抖。

“你要动新房尾款的钱?去投一个你弟弟嘴里‘稳赚不赔’的项目?”

“你疯了吗?!那是我们最后的积蓄!是给房子的钱!”

薛高翰被妻子凌厉的眼神看得无地自容。

薛薇见状,连忙打圆场。

“嫂子你别急,听我说完。这项目真的特别稳,我哥们儿他舅可是……”

“闭嘴!”吕水桃霍然起身,指着薛薇。

“我不管是你哥们儿还是你舅!这钱,一分都没有!”

“薛薇,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别想再从我们家拿走一分钱!”

压抑了数月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在这一刻彻底喷发。

08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薛薇大概没料到一向温婉的嫂子会突然如此强硬,一时愣住了。

薛高翰也惊呆了,试图起身安抚。

“水桃,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吕水桃甩开他伸过来的手,目光如刀,直刺薛薇。

“薛薇,你今年二十五了,不是十五岁!”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这大半年来,你从你哥这里拿走了多少钱?”

“交房租?赔擦碰?还是像今天这样,各种天花乱坠的‘好项目’?”

“哪一次你不是信誓旦旦说很快就还?哪一次你还过一分钱?”

薛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梗着脖子反驳。

“嫂子你这话说的……我……我这不是暂时困难吗?”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正经生意,肯定能赚!”

“困难?”吕水桃嗤笑一声。

“你的困难就是理所当然吸你哥的血?你的正经生意就是靠张嘴画大饼?”

“你看看你自己,游手好闲,好高骛远!哪个正经生意人会找你这种人合伙?”

这话戳到了薛薇的痛处,他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

“吕水桃!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这是我哥的家,也是我的家!我跟我哥要钱,关你什么事?”

“小薇!怎么跟你嫂子说话的!”薛高翰厉声喝道,试图维持场面。

但薛薇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

“哥!你看看她!这才进门几天,就想当家做主了?”

“连亲弟弟都不认了!我看她就是想把我们兄弟俩拆散!把钱都攥自己手里!”

恶毒的话语像刀子一样甩出来。

薛高翰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脸色铁青。

吕水桃看着这场闹剧,心里最后一丝对薛薇的容忍也消失殆尽。

也对她这个优柔寡断的丈夫,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她不再看薛薇,转而盯着薛高翰,一字一顿地问:

“薛高翰,你告诉我,这个家,到底是谁的家?”

“今天,你是要你这个永远填不饱的弟弟,还是要我们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薛高翰嘴唇哆嗦着,看看盛怒的妻子,又看看一脸无赖相的弟弟,半晌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薛高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跃着“妈”的字样。

如同一声发令枪响。

薛薇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抢着说:

“哥!是妈!你快接!让妈评评理!看看这个泼妇是怎么欺负我的!”

薛高翰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手机。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手机的那一刻——

吕水桃心中那座忍耐了太久太久的堤坝,轰然倒塌。

所有的委屈、愤怒、失望,汇集成一股汹涌的力量。

她猛地上前一步,在薛高翰和薛薇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抓起了茶几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属于薛高翰的钱包。

那里面,装着他们这个月刚取出来的,准备用于支付新房尾款的现金。

她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沉甸甸的钱包,狠狠摔向了薛薇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滚!”

这一声怒吼,石破天惊,震得整个房间仿佛都颤了一颤。



09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皮质钱包厚重的边角砸在薛薇的颧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薛薇“嗷”地一声惨叫,捂住脸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沙发靠背上。

钞票从散开的钱包里飞撒出来,粉红色的百元大钞飘飘扬扬,落了一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薛薇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指着吕水桃,疼得龇牙咧嘴,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敢打我?!”

薛高翰完全懵了,像尊雕像般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钞票飘落。

他从未见过妻子如此失态,如此……强悍。

电话铃声还在固执地响着,“妈”那个字眼在屏幕上跳动,显得格外刺眼。

吕水桃胸口剧烈起伏,但眼神却异常冰冷和坚定。

她指着大门,对着薛薇,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让你滚,听不懂吗?”

“从今往后,不准你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薛薇何曾受过这种气,尤其是在一向顺从的哥哥面前。

他缓过劲来,怒火中烧,破口大骂。

“吕水桃!你个疯婆子!你算老几?这是我哥的家!轮得到你撒野?”

他转向薛高翰,气急败坏地吼道:

“哥!你就看着她这么打我?你还不管管她!”

薛高翰仿佛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一地狼藉,看着面目狰狞的弟弟,再看看眼神决绝的妻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和压力让他几乎窒息。

母亲的电话还在响,像一道催命符。

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吕水桃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

她上前一步,挡在薛高翰和薛薇之间,目光如冰锥般刺向薛薇。

“你看清楚,也听清楚。”

“这个家,是我吕水桃和你哥薛高翰的家!”

“这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俩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挣来的!”

“不是给你这种寄生虫挥霍的!”

“你不是喜欢告状吗?去啊!现在就去告诉你妈,说我打了你,说我把你赶出门!”

“看看今天,谁能帮你从我这拿走一分钱!”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薛薇被她的气势彻底镇住了,加上脸上火辣辣的疼,怂了。

他色厉内荏地指着吕水桃。

“好!好!吕水桃,你狠!你给我等着!”

又冲着薛高翰喊了一句:“哥!你就由着她吧!我看你这日子还能不能过!”

说完,他捂着还在发痛的脸,悻悻地弯腰想去捡散落在地上的钞票。

“不准捡!”吕水桃厉声喝道。

薛薇的手僵在半空,对上吕水桃杀气腾腾的眼神,最终没敢再动。

他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骂骂咧咧地冲出了家门。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摔上。

世界终于清静了。

只剩下满地的钞票,和呆若木鸡的薛高翰。

以及,屏幕上终于停止跳动的来电显示。

10

沉重的关门声在房间里回荡,渐渐消散。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飘落的钞票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像一片片讽刺的花瓣。

薛高翰呆呆地站着,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又缓缓移向一地狼藉。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吕水桃身上。

震惊、困惑、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还有某种复杂的、如同看陌生人般的审视。

吕水桃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她挺直脊背,站在那里,虽然身体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

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和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涛骇浪与她无关。

她弯腰,开始一张一张地,仔细地将散落在地上的钞票捡起来。

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镇定。

薛高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看着她认真捡拾的动作,喉咙动了动。

“水桃……”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你……你今天……太冲动了……”

吕水桃没有停下动作,也没有回头。

“冲动?”她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我如果再继续‘冷静’下去,这个家,就该被你们母子三人掏空了。”

薛高翰的脸瞬间涨红。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母子三人’?那是我妈和我弟!”

吕水桃捡起最后一张钞票,直起身,将整理好的一沓钱放在茶几上。

然后,她转过身,直面薛高翰。

“对,是你妈,和你弟。”

“所以,在你心里,他们永远排在第一第二位。而我,还有我们这个家,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对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薛高翰急切地辩解。

“但你的行为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这一点!”

吕水桃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敲在薛高翰心上。

“薛高翰,我累了。”

“我不想再每天晚上猜你会不会又背着我给你弟转钱。”

“不想再看着我们的积蓄一点点消失,而你还用各种谎言来搪塞我。”

“更不想在我们未来的新家里,还要时时刻刻防备着一个吸血鬼小叔子,和一个永远偏心眼的婆婆!”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太久太久,此刻说出来,竟有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薛高翰被她话里的决绝吓到了,语气软了下来。

“水桃,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给了,真的……”

“你的保证,已经不值钱了。”吕水桃摇了摇头。

她走到薛高翰面前,抬起头,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薛高翰,你听好了。”

“从今天起,这个家的女主人,是我,吕水桃。”

“家里的财政大权,我来掌管。每一笔开销,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如果你做不到,或者你妈你弟再有任何非分要求……”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

“那我们就各过各的。”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薛高翰耳边。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妻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吕水桃不再多说,转身开始收拾地上的钱包和其他散落的东西。

她的背影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韧。

薛高翰站在原地,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看着茶几上那沓失而复得的钞票。

回想刚才弟弟的无赖嘴脸,回想妻子爆发时的绝望和愤怒。

回想自己一次次无原则的妥协和逃避。

一股巨大的懊悔和羞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忽然明白,他差点因为所谓的“亲情”,失去了真正重要的东西。

夜很深了。

吕水桃收拾完一切,径直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但这一次,她没有反锁。

薛高翰在客厅里站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走到卧室门口,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但他知道,有些界限,已经从今夜起,被彻底改写了。

而这个家,未来能否继续,取决于他接下来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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