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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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妹妹的遗体还躺在沟坎上,肇事者张云武已经买通了乡干部。

调解会上,他们甩出三千元,说这是“赔偿费”。当我质问依据时,对方支支吾吾掏出一份文件。

当晚,他们趁我“被安排休息”,偷偷转移妹妹的遗体,他们想让她死得悄无声息。

但我是林心悦,一个有过另一层身份的记者。我会让这场“意外”,变成张云武的坟墓。

三天后,张云武跪在我面前,哭着喊着,求我放他一马。可惜,太迟了。

1

清晨的风很冷,吹得站在沟坎边的我,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

沟坎矮下公路一人多高。

妹妹林心雅就斜躺在那里,头歪着,贴在大石上,额角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鲜血糊在上面,却早已经凝固。

我跪下去,抓住她的手——冰凉、僵硬,没有一丝温度。

我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眼泪还是模糊了视线,一滴一滴砸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小雅……你不是说……要看着小儿子上学吗?你说过……要……”

说不下去了,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悦儿,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展劲气啊!”父亲红着一双哀伤的老眼,将我搂进怀里。

公路上人山人海,两端不知堵住了多少来往的车辆。

这时,许多人都围了过来。

嘈杂中,村干部的声音格外刺耳,“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人家张老板愿意赔点钱,大家乡里乡亲的,别闹大了。”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人,语气冰冷,“什么意思,这还想不了了之?我现在把你撞死,赔你点钱,你愿意吗?”

转头看向父亲,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昨天,三月二十日傍晚,六点左右。

锦云乡的公路还残留着阳光的余温,那辆黑色小轿车本该靠右行驶,也正靠右行驶。

却在离林心雅二人不到二十米时,突然猛地左拐,快速向前冲去。

就像特意计算过似的,直接将二人精准撞飞后才停下,落在公路下的沟坎上。

肇事者张云武,只是短暂昏迷,醒来后第一时间离开了现场。

车,也早就拖走了。

我是《都市观察报》的调查记者。理性、冷静、逻辑严谨,这是我多年训练出来的职业素养。

听完叙述,我浑身发冷,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事情中的蹊跷。

难道,不是一场普通的车祸?

2

小雅是我带大的,从她会走路,父母整天外出干农活,是我带着她,陪她长大。

她结婚时,婚礼也是我一手操办的,所有费用我都包了。

她才三十一岁,三个孩子的母亲。

大儿子刚考上县重点中学,二儿子会帮她洗菜,小儿子刚学会走路。

她笑起来很甜,说话轻声细语,总能让人心里暖暖的。

可现在,她死了,死在鸟语花香的三月。

她就躺在这条无人问津的省级公路边,被一辆小车像打保龄球一般,撞飞六七米高,落下后当场死亡,死得让人毛骨悚然。

而她的夫家嫂子,也只来得及哼了两声。

我擦干眼泪,站起身,暗下决心,“我要调查清楚,谁都不能阻止我。张云武是吧,你等着,我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随后,我便开始暗访目击者。

老马是第一个见过车祸发生的人。

他颤巍巍地说:“那天傍晚,我在田埂上收菜,累得有些腰酸,正直起身想歇一下,忽然听见‘砰’的一声……”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断。

“我看见,车子本来走在路的右边,却突然冲到左边去了,速度特别快,根本不像正常行驶的样子。”

他有些激动,好像他所说的一切就在眼前。

我追问细节,他却突然闭口不谈,只说:“算了算了,你们城里人不懂这里的事。”

我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张云武在村里势力很大,养着一帮打手,平日里欺行霸市、无人敢惹。

老马一家老小都住在这村里,活儿也是张家给的,他若多嘴一句,恐怕很快就会遭到报复。这方小天地,这种恐惧,已经像毒雾一样渗进了每个人的呼吸里。

果然,当天下午,调解会开始了,地点就在乡政府会议室。

主持人是个乡干部,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一桩买卖。

他说:“这起事故,肇事方已表明态度,愿意承担责任,每人赔偿三千块,就此了结。”

一条命,三千块?

开什么玩笑,当是在菜市场买白菜呢?

我盯着他,“依据是什么?”

他愣了一下,支吾道:“有个文件……”

“哪一年的?”没等他说完,我追问。

他又愣了一下,然后含糊地说了个多年前的年份。

我冷笑一声,“如果躺在那里的,是你的母亲,你的妻子,或是你的女儿,你还会这么做吗?”

我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死寂。

他脸色骤变,“你,说事就说事,咋个扯上我家人了?”

“你若不行,那就换个说得上话的来。”

我直接起身,带着受害方家属,拂袖而去。

3

哼,调解会,不过是一出走过场的表演。

三千块一条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还想随便拿个破文件忽悠人,门都没有。

和这种人争辩是非,没有意义。他们早已习惯了在权力的阴影下做交易,用文件和程序包裹冷血和麻木。

真正有用的东西,从来不是像他们这样在会议室里说出来的,而是在田埂边、菜地旁,在那些沉默的人嘴里抠出来的。

老马是我第一个想找的人。

我再次找上他,想确认那天车祸的细节。

他嘴唇哆嗦,欲言又止。

刚开口,声音便低了下去,眼睛也不再看我,而是悄悄往旁边瞟了一眼。

那一眼,我看懂了。

他确实在害怕。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穿着怪异的男人在抽烟聊天。

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他们的目光却不时扫过来。

我压住心头的火,继续问老马,“你之前说,车子是从右边冲到左边去的?”

他点点头,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又问了一遍。

他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是啊,它……它好像是故意的。”

“故意?”我追问,“你是说司机看到小雅她们,故意冲过去?”他像是被烫到,猛地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啥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人已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

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沉甸甸的。

张云武,那个养鸡场老板,以前混过社会,现在有钱有势,村里不少人都靠他吃饭。

他一句话,就能让人饭碗不保,甚至丢了性命。

我扭头看向那几个站在槐树下的男人,他们依旧不动声色地抽着烟,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但我清楚,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我开始在村里转悠,试图找其他人聊聊。

但当我走进一些人家门口时,原本在院子里晒太阳、择菜的老人,纷纷收拾东西进屋,门也关上了。

我站在村头的小路上,望着远处的田野,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丝无力感。

小时候,小雅喜欢拉着我的手,她那时才五岁,总蹦蹦跳跳的,像个开心果。

她说姐姐是最好的人,什么都懂,什么都不怕。

现在,也同样,我必须不怕。

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村里的照片,又录了段视频,记录下这一切。

我决定再去一趟车祸现场,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

沿着那条省级公路慢慢往前走,两边是大片的农田,堵在路上的人群依然嘈杂。

走到事发地点时,我蹲下来仔细观察。

路面上还残留着清晰的车轮急转摩擦痕迹,那不是正常行驶会留下的弧线,而是近乎直角般的强行扭拐,像一头猛兽骤然发狠时爪牙犁地的抓痕。

我的心跳猛地加快了。

这时,人群中一个极低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进耳朵,“老马看得清楚……”

老马?

我倏地起身,心跳更快了,几乎撞在喉咙口。

想必老马知道的,远比他说出来的更多。

我直起身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那几个站在槐树下的男人,其中一个黄头发的正朝我走来。

我站在原地,看他一步步靠近。

他停在我面前时,吐了个烟圈,淡淡地说:“姐们儿,有些事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4

黄头发吐出的烟圈在风里散得很快,但他的眼神却像钉子一样扎在我脸上。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脚步声渐渐远去,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视线一直粘在我背上,像一层洗不掉的油膜。

那天晚上,村支书派人来安排我休息。

我看着来人,脑海中突生一个想法。

微微一笑,发出一个信息后,便跟她走。

女子名叫罗轻月,二十七八的样子,穿着朴素,话不多,但动作利索。

她带我进屋,给我倒了杯热水,说是让我好好歇歇。

“麻烦你了,谢谢!”我态度十分诚恳,面带微笑。

她笑了笑,便低头整理桌上的杯子。

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微微发颤,像是端不住杯子似的。

我坐在床上,假装疲惫,其实耳朵竖得比兔子还尖。

外面传来低声细语,听不清说什么,但语气急促,像是在商量什么要紧事。

我悄悄把手机调成录音模式,熄了屏,然后闭上眼,装睡。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脚步声也多了起来。

大约凌晨一点多,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我眯着眼睛从窗帘缝隙往外看,隐约看见几个黑影在院子里晃悠。

不是村民打扮,身形偏壮,走路轻。

其中有个身影,很像白天见过的黄头发。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些人不是来劝我回家的。

屏住呼吸,仔细听。

“那边有人接应,趁天亮前埋了,别让人发现。”

“万一她醒了呢?”

“不会,屋里有安眠药,喝下去至少得睡五个小时。”

我心头一紧,原来那杯水有问题。

本能地捂住心口,还好没喝下去。

我继续假寐,心跳却越来越快。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踩在地上,吱呀作响。

“尸体还在现场?”

“对,张老板交代,不能留证据。”

“要是被媒体拍到……”

“怕啥?这里信号不好,她手机早被人拿走了。”

“这穷乡僻壤,她一个女的,能翻天?”

我咬紧牙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张云武,你给我等着。

想让我妹妹死得悄无声息?

你做梦。

我没有乱动,继续装睡。

几分钟后,脚步声远了,人离开了院子。

我等了一会儿,确认没人,才轻轻起身,摸出手机,录音还在,内容完整。

我把文件备份到云端,然后把手机藏好。

这时候,我听见窗外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不是一个人。

至少两个。

我贴着墙根,慢慢挪到窗边,掀开一角窗帘。

果然,两个人正蹲在墙角,像是在观察屋里动静。

我勾了勾唇角,回到床上,重新躺下。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真正合眼。

早上醒来,便听到一阵翻找声,是罗轻月在找手机。

罗轻月来送早餐时,我盯着她,她避开了我的目光。

“你手怎么了?”我突然问。

她愣了一下,把手往背后藏,“没事,烫了一下。”

“昨晚,院子里是不是来了几个人?”我语气平静。

她脸色变了,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哪样。”

“你不知道的事,怎么让你来照顾我?”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跟她走之前,我已发出她的照片,让妹夫确认过,她就是他的堂弟媳。我还嘱咐了妹夫和其他几人,一定要守好妹妹的遗体。

她终于抬起头,眼里泛红,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保你家人安全。”我说,“但如果你继续当哑巴,那就只能跟着他们一起沉底。”

她沉默了许久,最后轻轻点头。

我知道,我已经撬开了第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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