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老人家一路坐了两天两夜,只盼跟您说句话。”——1958年9月29日,北京中南海西花厅的门轻轻合上,随行干部先开了口。库尔班·吐鲁木还没站稳,眼里已闪着泪光,他像摸一块久藏的宝石那样,小心翼翼握住毛主席伸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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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微微俯身,带着新疆口音的普通话一句“谢谢你这么远还来看我”,让厅里的空气顿时柔和。库尔班把怀里那个帆布包递上去,里头是哈密瓜干和几块蜂蜜馕。“这是咱们自己种的果子,您得尝尝。”他语速很慢,生怕说错一个字。主席没马上接,只轻拍他的手背:“心意我收下,东西留给乡亲们。”
身边人说,那个场面不到三分钟,可在库尔班心里像过了半辈子。的确,他这一辈子本就被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半:解放前的黑暗与解放后的光亮。老人出生于1883年新疆于田县,父母给地主放羊,一年四季不见新衣。十一岁那年,父亲倒在棉田里没爬起来,从那以后库尔班知道,旧社会的命是“欠着的”。
雪山脚下的荒沟是他的床,半块馕饼配苦水就是一日三餐。盛夏割苜蓿,隆冬挖柳条,活全干了,地主只赏一撮羊毛。“活着就是为了挨鞭子。”多年后他回忆这句话,仍习惯性把脊背佝偻下去,好像鞭梢又落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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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折发生在1949年末,新疆和平解放,接着是1951年的土改。县里的宣传队把契约一张张烧掉,耕牛、铁犁、井水旁的那块地全写上“库尔班”的名字。那晚他围着油灯转圈,嘴里念叨:“六十多岁才算是个人呐!”第二年秋收,三亩棉田结了八百多斤棉桃,他把最白净的一撮揣进兜,暗暗发誓:要把这份富足亲手交给毛主席。
问题是,于田到北京有四千多公里。老人先想到驴——那是他最熟的交通工具。1954年春,他真牵着驴出发,捆了上百张馕饼。走到喀什被巡逻兵劝回:“路远得很,您和驴都扛不住。”库尔班悻悻回村,却没放下念头。后来逢干部巡诊、工程队修路,他就打听北京的方向,乡亲们开玩笑:“只要老库尔班在,你就听得到‘毛主席’这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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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终究被看见。1958年9月,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准备推选先进生产者进京参加观摩会,地委一合计,第一个写上“库尔班·吐鲁木”。通知送到他家时,老人正在棉田里掐尖,听完消息,满手的棉絮都忘了抖落,只一个劲儿笑:“这回是真走成了!”
那是老人第一次坐火车。车厢里人多,他把包裹紧紧抱在腿上,每过一站就问:“到北京没有?”青年乘务员打趣:“大叔,快了快了,再快也得一整天。”火车穿过河西走廊、越过太行山,入夜灯火渐多,他贴着车窗,看那些闪烁的光,好像一颗颗星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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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北京后,工作人员让代表们住进民族饭店。老人认不全电梯按钮,也分不清自来水冷热,只晓得第二天能见到主席,浑身都是劲。29日一早,西花厅门口排成两列,轮到他时,毛主席的目光正好落在这里。那一握,横跨了四千公里,也横跨了两种社会制度的距离。
会见结束后,毛主席派秘书去民族饭店看望库尔班,送来绒布和慰问信。秘书转述:“主席说,民族兄弟是一家人。”老人怔了一下,突然抱着绒布哭出声,他说自己不是感动于绒布,而是这份“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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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于田已是深秋。他在村口搭了个小舞台,把见主席的经过讲给乡亲们听,话语不多,却句句有力:“土地给了咱,路也给咱铺开,咱得把庄稼种好。”村里的年轻人听完,组起互助队,把棉花产量翻了近一倍。
1964年,新疆修国防公路,需要大量民工。71岁的库尔班第一个报名:“路通了,我驴也能跑得更远。”工地上,他拄着铁锹,用维语高声喊:“修路就是修好日子。”那句话后来被写进当地报纸,成了最醒目的标题。
老人直到1975年去世,都把那包哈密瓜干留在柜子里——他始终记得主席没有收下,东西就算坏了,也要替主席保管。有人不解,他笑着摆手:“主席收了‘心’,我替他收‘物’,正好。”朴素的逻辑,却透着一种倔强的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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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走进于田县城,广场上矗立着库尔班与毛主席握手的雕塑。维吾尔族孩子放学经过,总会抬头看几秒,他们知道,那位胡子苍白的老人用一生证明了一个简单道理:改变命运靠奋斗,团结奋斗离不开信任。对路了,距离再远,也能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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