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作家笔耕不辍,稳定而高产;有的则作品很少,但篇篇出手不凡。大连作家谈波无疑属于后者。谈波生于1964年,大连石油厂工人,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业余时间写小说,活跃于新世纪初的论坛时代,52岁才出版第一本书。2022年末,他的第二本小说集《捉住那只发情的猫》出版后引发读者广泛关注和强烈反响,十二篇极具风格质感的中短篇小说,多切面呈现原生态沸腾的市井生活,打动了无数读者的心,获得各领域众多名家的火热推崇,且入选刀锋图书奖年度好书、凤凰网读书年度十大推荐好书等众多榜单。由此,作家谈波的名字也进入了更多读者的视野。
谈波的首部长篇《海边列车》前不久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小说以大连一座大型化工厂为故事发生地,通过几个主人公的生活、爱情与命运,鲜活重现了东北国营工厂最后的黄金时代,也昭示着我们:当生活脱离轨道,命运在呼啸,作为个体该如何实现精神突围?小说叙事张弛有度,人物性情毕现,故事空间阔大,将东北国营工厂、三教九流的江湖社会、市场经济勃兴的南方城市三种不同的社会切面巧妙组接,复活了那个充满自由与蓬勃生机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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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记忆中的人与岁月
谈波,已退休的大连土著,一辈子都在大连石油厂上班,他的短篇小说大多描写大连的市井凡人与俗世传奇,筋骨力道毕现。韩东认为他是“目前中国最好的短篇小说家”。双雪涛形容他的短篇“看似无锋又锐不可当”。出人意料的是,被称为“短篇小说大师”的谈波,转身却写出了一部长篇。
20世纪80年代,东北大连一座大型国营化工厂,几个主人公面临着不同的命运抉择:陈工程师历经苦难后归来,重新出发,创造了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却也遭遇着个人感情的复苏与纠葛。林雪鸽与金素这对性情各异的好朋友,各自出走,去往更大的世界,也迎接着命运的未知。吴信离开工厂与女友,后来蜚声西方艺术界,多年后他在画布上画下记忆中工友们血气方刚时的模样……时代列车轰然向前,有人纵身而上,有人守候原地。
评论家、《当代》杂志主编徐晨亮表示:“谈老师写的工厂是我们没有见过的,而且他说服了我们,这一定是来源于他血脉中一些根深蒂固的记忆,一个作家注定要写出来的故事。谈老师写的工厂是20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正赶上中国社会急剧变化的历史时期。小说中最核心的意象,就是海边那列废弃的列车,你发现当生活从原本轨道里脱离了,每个人都需要去面对自己的命运。小说中几个主人公都是在工厂这个空间和舞台里发现了自我,找到了自我。每个人都在与命运搏斗,积极地、主动地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谈老师用他强烈的叙事驱动力,用他活生生的人生经验,让我们看到当时这些人如何热烈地去活。对一个时代能用这样的方式记录下来,这本身就是具有经典品相的一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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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古意与温情
著名诗人、作家韩东着重谈到《海边列车》的阅读体验:“读谈波的这本书,是一个奇迹。因为已经很长时间了,读一本书让你今天读完你还想读,而且你还舍不得读,就怕它读完了,这种感觉真的是已经很久违了,这对我来讲确实是一个奇迹。谈波这部小说给我最大的感觉,是它很有古意,让我想起《金瓶梅》和《水浒》等这些传统的经典。你读这部小说,是如水一般的感觉,你感觉不到这个作者的存在,感觉不到这个作者任何意在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的注意力,他的目光都是集中在他的故事上、他的人物上。”
青年作家郑在欢说:“我读谈波的小说经常有一种感觉,这人就站在人群中间,像街头一个修自行车的,他就在那儿干着自己的事,然后观察一下路人。他很多小说都是这种感觉,有的就寥寥几笔,一个场景、一个人就出来了,然后那个人又走了。你也不知道那个人的来龙去脉,但那一瞬间你能共情那个人,共情那个普通的人。”贾行家则称:“谈波老师可能比《金瓶梅》的作者更加有温情,里面那么多人物,他是热爱;而对于坏人,他只当作平常人。这是我的一种感受,我觉得这种温情是我们在技术之外感受到的一种情感上的体验。”
回归到自己熟悉的生活
在《海边列车》中,主人公陈呈章令人印象最为深刻。如徐晨亮所说,“陈工程师是当代文学版图上不多见的高级知识分子形象。”平反恢复名誉后,陈呈章热切投入化工厂建设事业,也遇到了两段热烈而难忘的爱情。虽然历经磨难,但他对化工事业、对人生,仍保有无限的热爱与热忱。他用自身经历切实地践行着,“无论生活的舞台逼仄还是宽敞,请尽最大可能跳好这支人生独舞”。
《收获》杂志编辑吴越读后这样说:“作为一个后辈,我必须感谢谈波为他相处过的那群‘新时期人’留下了鲜活长镜头,尤其是女性独立成长的神采。他们如今或已老去,或已远走,或被忘怀,但他们曾经以各自勇敢甚至莽撞的方式,在那骤然宽广的语境里寻找个人生存与梦想的研磨比例。令人怆然感动,也令人重拾本心。”
郑在欢则感慨:“真的是你得有一定阅历才能感受到那种温暖的力量、那种理想的力量。这部小说有很多非常暖的地方,甚至让我想到一些大词,那个大词叫人性的光辉。陈工这个人真的让我看到人性的光辉。小说快结束的时候,改革开放,大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工厂,但陈工治好了病又回来了。他像我们农村的守村人,他是一个守着这个厂子的人。”
对此,谈波表示在《海边列车》这部小说中,他想写的是委屈,是人平常所遭受的委屈,遭受的那些拿它没有办法的情绪。他回应道:“我逐渐认识到了,要回归到自己熟悉的生活,回归到自己生命里的东西。这种东西你也不要怕被人嘲笑,这种东西如果是崇高的,如果是理想主义的,那肯定是好东西,如果是你内心的苦恼,那也是好东西。”
现代快报/现代+记者 陈曦
(出版社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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