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小远,今年……还回不来吗?”我对着电话,声音有些发干,老伴在旁边竖着耳朵,连大气都不敢喘。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传来儿子疲惫的声音:“爸,对不起,公司项目实在走不开,太忙了。你们和妈在家好好过年。”
“哦,工作要紧,工作要紧……”我喃喃地重复着,还想说点什么,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我放下电话,看着老伴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这已经是第二年了,自从儿子娶了那个城里媳妇,就没回过家了。
![]()
01
我叫李建国,一个在土里刨食了一辈子的老农民。我和老伴王秀英,就一个儿子,叫李远。儿子是我们老两口的骄傲,从小读书就争气,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毕业后也留在了那里。我们觉得,祖坟上是冒了青烟。
前年,儿子打电话回来说要结婚了,女方是城里姑娘,叫林珊,是他同事。我们高兴得合不拢嘴,觉得儿子出息了,能在城里扎下根了。我们把一辈子的积蓄拿出来,又找亲戚朋友凑了些,给他在城里付了个首付。我们觉得,只要儿子过得好,我们砸锅卖铁都值。
结婚第一年,儿子说要带媳妇回来过年。我和老伴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杀了自家养的猪,灌了满满一架子的香肠,熏了好几块腊肉。老伴把儿子结婚时我们没去成,给她准备的见面礼红包,每天晚上都要拿出来看一看,用手抚平上面的褶皱。我们把儿子的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七八遍,被子抱出去晒了又晒,就盼着他们回来。
可是,一直等到腊月二十八,儿子打来电话,说林珊家里临时有急事,回不来了。电话里,儿子的语气透着为难。我跟老伴说:“亲家有事是大事,咱得理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空了一大块。那一年的年夜饭,我和老伴对着一桌子菜,谁也吃不下几口。满桌子的热气,也暖不了屋子里的冷清。
村里人见了我们,总是有意无意地问:“小远今年怎么没带媳妇回来呀?”“是不是城里媳妇,瞧不上我们乡下地方?”
我总是笑着打哈哈:“年轻人工作忙,忙点好,忙点说明有本事。”
可转过身,看着老伴发红的眼圈,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我们知道,儿子不是不孝顺,肯定是那个城里媳妇不想来。乡下条件不好,冬天上厕所都得跑去院子外头,洗澡也不方便,人家城里姑娘金贵,受不了这个苦。我们理解,但是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今年,我们又提前盼着。老伴的身体不太好,总念叨着,说想在还能动的时候,看看孙子。虽然儿子儿媳还没提这事,但老人嘛,总想得远一些。
结果,等来的还是那个冰冷的电话。儿子说项目忙,走不开。这次的理由听起来比上次的更坚决,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我甚至能从电话的杂音里,听出他深深的疲惫。
挂了电话,屋里死一般地寂静。窗外,邻居家二柱子带着媳妇孩子回来了,小孙子“爷爷奶奶”叫得震天响,笑声传了半个村子。老伴听着那声音,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就哭出了声。她的哭声很压抑,一声一声,像是把积攒了两年的委屈和思念都哭了出来。
“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们这两个老的了?”老伴捶着自己的胸口,“娶了媳妇,就忘了爹妈。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儿子……”
我抽着烟,一口接一口,烟雾缭绕,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心里也堵得慌。我气儿子,也气那个素未谋面的儿媳。我们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给他买房娶媳妇,图什么?不就图个老了能有个人在身边,过年过节能有个团圆吗?
村里的闲言碎语更厉害了。有人当着我的面说:“老李,你那儿子算是白养了,被城里媳妇迷了魂,连家都不要了。”我气得脸通红,跟人吵了一架,回家喝了一晚上闷酒。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在拜年走亲戚。我们家冷冷清清,只有我和老伴两个人,对着电视发呆。电视里欢声笑语,越发显得我们凄凉。
初二,老伴病倒了,躺在床上一天没吃饭。我给她端水喂药,她摇着头,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初三早上,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又看了看床上憔悴的老伴,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了。
“秀英,我们去找他!”我下了决心,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伴愣住了,看着我:“去找他?去城里?”
“对!去找他!”我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我倒要亲眼去看看,他到底在忙什么,那个城里媳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连儿子家门都不能进!他要是不认我们,我们就当没养过这个儿子!”
我的话像是给老伴打了一针强心剂。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里有了一点光。
“好,我们去!把给他准备的香肠腊肉都带上,还有你去年冬天给他做的棉鞋,都带上!让他看看,家里人是怎么惦记他的!”
这个决定一下,我们俩好像突然都有了主心骨。憋了两年的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我们不为别的,就为争一口气,也为看儿子一眼。
我们立刻开始收拾东西。老伴把那些香肠、腊肉、风干鸡,还有一大袋子自家种的花生和红薯,里三层外三层地用塑料布包好,生怕漏了油。我找出那双给儿子做的新棉鞋,鞋底纳得密密实实,针脚均匀,是老伴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除了这些,老伴还把那个准备了两年都没送出去的红包又揣进了怀里,那是给儿媳的见面礼。
我们把家里养的鸡托付给邻居,锁好了门。站在院子里,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们住了一辈子的老屋,心里五味杂陈。这一趟去,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也许是儿子儿媳热情招待,我们一家团圆。也许……也许是被人扫地出门,闹得不欢而散。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去。这口气不出,我跟老伴这个年,真的过不下去了。
02
去省城要先坐两个小时的班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高铁。我和老伴都是第一次坐高铁,心里又激动又紧张。车站里人山人海,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我们提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好不容易找到了候车室,看着那锃光瓦亮的地板,我们都不知道脚该往哪儿放。老伴拉着我的衣角,小声说:“建国,这里咋跟电视里一样,这么干净。”
我点点头,心里也是一阵感慨。儿子生活的地方,就是这样。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和老伴都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窗外的景物飞速地向后退去,比我们坐过的任何车都快。老伴紧紧抓着扶手,说:“这车跑这么快,可别飞出去了。”
我安慰她:“没事,这是高铁,稳当着呢。”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省城。一出车站,巨大的声浪和扑面而来的车流让我们瞬间懵了。高楼大厦一栋挨着一栋,像是一片钢铁森林,把天空都切割成了小块。我们站在车站广场上,提着行李,茫然四顾,像两个迷路的孩子。
我从口袋里掏出儿子以前寄信回来的地址,那张纸条已经被我攥得有些发皱。地址是“幸福里小区8栋2单元1502”。
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把地址给司机看。司机是个年轻人,瞥了一眼我们的大包小包,又看了看我们身上的旧棉袄,问:“去这儿?探亲啊?”
我点点头:“是,看儿子。”
车子在城市里穿行,窗外的景象让我们眼花缭乱。到处都是车,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我们看不懂的广告牌。老伴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把怀里的包袱抱得更紧了。我知道,她紧张。我也一样。离儿子的家越近,我们的心就越往下沉。
之前在电话里,我跟儿子吵过,让他把儿媳的电话给我。儿子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给了。我们来之前,并没有告诉他们。我们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或者说,是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看看他们真实的生活状态。
出租车在一个看起来非常气派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司机指着里面说:“到了,就是这儿。这可是我们这儿数得着的高档小区了。”
我付了钱,和老伴下了车。我们站在小区的黑色雕花铁门外,看着进进出出的漂亮小车和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再看看我们自己,脚上还沾着乡下来的泥土,手里提着滴着油的腊肉包,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
门口的保安亭里,一个穿着笔挺制服的年轻保安正看着我们。他的眼神里带着审视和警惕。
“两位,找谁?”他走了出来,拦住了我们。
“我们……我们找人。”我有些结巴地说,“找我儿子,他住8栋。”
![]()
“叫什么名字?哪个单元?让他下来接一下,或者让业主打个电话到门岗。”保安的语气很公式化,不带任何感情。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我们是偷偷来的,怎么让儿子下来接?
老伴在旁边小声说:“要不……给你儿媳打个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来都来了,总不能在门口就退缩。我掏出手机,找到了那个我存下后一次都没拨过的号码。我的手有些抖,按了好几次才拨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您好,哪位?”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很礼貌,但带着一丝疏离。
这就是我儿媳的声音。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喂,是……是林珊吗?”
“是我,您是?”
“我……我是李远的爸爸。”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长久的沉默,长到我以为她已经挂了电话。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她是不是不愿意接我们电话?是不是很讨厌我们?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颤抖:“叔叔?您……您在哪儿?”
“我们在……在你们小区门口。”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她说:“叔叔,您和阿姨稍等一下,我……我马上下来。”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
挂了电话,我跟老伴对视了一眼,心里更没底了。她这反应,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保安看我们打完了电话,也没再为难我们,只是让我们在门口等着。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我和老伴站在门口,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每一次有人从里面出来,我们都以为是儿媳,紧张地看过去,结果都不是。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我心里反复排练着待会儿见面的场景。如果她给我们甩脸子,我该怎么说?是心平气和地理论,还是干脆把东西一放,转身就走?
我甚至想,或许她根本就不会下来,只是敷衍我们。
大概过了十分钟,一个穿着米色羽绒服的年轻女人匆匆从小区里跑了出来。她没有化妆,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脸上带着一丝苍白和疲惫。她跑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我们。
“叔叔,阿姨?”她试探着问。
我点点头。这就是林珊,比照片上看起来要瘦一些,也憔悴一些。
她看到我们,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老伴已经抢着说:“我们想小远了,就来看看。怕你们忙,就没提前打招呼。”
林珊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我们手里的大包小包,说:“外面冷,快……快跟我进来吧。”
她跟保安说了几句,保安就给我们开了门。
03
跟着她往里走,我的心一直悬着。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在前面默默地带路。小区里的环境确实好,有花园,有水池,干干净净的。可我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我只觉得,这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疏离的冰冷。
我们跟着她走进一栋楼,上了电梯。电梯里光洁的镜子照出我们三个人的身影。我和老伴穿着厚重的旧棉袄,显得又土又笨拙。而林珊,虽然穿着普通,但身上那股城里人的气质还是在的。我们三个人站在一起,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电梯到了15楼。林珊拿出钥匙,打开了1502的房门。她侧过身,让我们进去。
“叔叔阿姨,快请进。”
我提着东西,和老伴互相看了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让我和老伴一时有些不适应。我把手里沉甸甸的包裹放在玄关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老伴也把她的包袱放下,局促地搓着手。
“家里……有点乱,你们别介意。”林珊的声音很低,她从鞋柜里拿了两双拖鞋出来,但不是新的,看起来像是她和李远平时穿的。她把拖鞋放在我们脚边,说:“叔叔阿姨,换鞋吧。”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沾满泥点的旧棉鞋,再看看那干净的地板和看起来就很贵的拖鞋,一时间竟有些犹豫。乡下人哪有这么讲究,进门就换鞋。
老伴比我更不自在,她小声说:“不了不了,我们不换了,就在这儿站站就行,别给你弄脏了地。”
林珊看着我们,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她只是默默地把拖鞋又往我们脚边推了推。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能听到我们三个人的呼吸声。我抬头快速打量了一下这个家。装修是挺好的,简约风格,看起来很敞亮。但是,客厅里除了一个沙发,一个茶几,和一台挂在墙上的大电视,几乎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显得空荡荡的,没什么生活气息。这和我幻想中那个温馨的小家,完全不一样。
儿子李远并不在客厅。
“小远呢?”我终于问出了口。这个问题我憋了一路了。我迫切地想见到他,想问问他,到底在忙什么,连家都不能回。
提到李远,林珊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她的眼神飘忽,不敢看我,声音更低了:“他公司有急事,一早就出去了。”
又是工作,这个理由我已经听了两年了。一股压抑许久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又是公司有事?”我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什么公司这么厉害,大过年的都不让人休息?他不知道家里人多想他吗?他妈因为他都病倒了,你们知道吗?”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老伴在旁边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小声点。
林珊被我的话吓得浑身一颤,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她是晚辈,我这么大声吼她,确实不应该。但是,一想到这两年受的委屈,一想到病在床上的老伴,我心里的火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我们……”老伴见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她提起地上的一个包裹,脸上堆着笑,对林珊说:“孩子,你别听他瞎嚷嚷。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孩子了。你看,这是我们从家里给你们带的香肠和腊肉,都是自己家养的猪,干净。还有这红薯,甜得很……”
老伴一边说,一边想把包裹打开给林珊看。
就在这时,林珊却突然动了。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林珊就一把将我们二人硬生生地朝屋里拽!
“砰!”
她反手用脚后跟狠狠地勾住房门,沉重的防盗门发出一声巨响,被重重地关上了。整个屋子瞬间暗了一下,也彻底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和声音。
我和老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甚至可以说是粗暴的举动彻底搞懵了。我们被她拉扯着,踉踉跄跄地往里走了几步。我手里的包裹掉在地上,几根红薯滚了出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