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凌晨三点,蒋晨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银行发来的短信通知。
蒋晨揉了揉眼睛,看清短信内容的瞬间,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的双手开始剧烈颤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哆嗦着念出那串数字。
蒋晨顾不上穿外套,光着脚就冲到隔壁房间,用力拍打着父亲的房门。
蒋广才被儿子的拍门声惊醒,他打开门就看到儿子惊恐的脸色。
蒋晨举起手机,声音都在发抖地说:"爸,咱们的银行卡里,多出来800万!"
蒋广才接过手机,盯着那串数字看了足足一分钟,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父子俩对视一眼,蒋广才咽了口唾沫问道:"转账时间是什么时候?"
蒋晨点开详情,颤声回答说:"三天前,凌晨三点四十七分,备注写着偿还欠款。"
这笔突如其来的巨款,让刚刚还清450万债务的父子俩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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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城区里,到处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筒子楼。
林家住在机械厂的家属院里,那是一套五十多平米的两居室老房子。
客厅里摆着一台二十一寸的彩色电视机,墙上贴着儿子蒋晨的奖状。
蒋广才在机械厂当了二十多年的车工,每个月能拿到三千五百块钱工资。
妻子周彩春在附近的大润发超市做理货员,每天早出晚归能挣两千块钱。
夫妻俩省吃俭用攒了十五万块钱,打算供儿子蒋晨读完大学就给他娶媳妇。
蒋晨刚考上本省的一所二本大学,学的是机械工程专业,马上就要去报到了。
那天晚上,蒋广才从厂里下班回家,周彩春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
蒋广才放下饭盒,走到厨房门口探头看了看,笑着对妻子说道。
他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神情说:
"彩春,晨晨马上要上大学了,咱得好好庆祝庆祝。"
周彩春正在切菜,头也不抬地回答说:
"庆祝啥啊,孩子上大学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蒋广才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妻子的肩膀,声音里透着兴奋劲儿说出了好消息。
他凑近周彩春的耳边小声说:
"我今天听说厂里要改制,到时候能拿一笔补偿款呢。"
周彩春手里的菜刀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盯着丈夫的眼睛追问具体的数目。
蒋广才伸出三根手指头,压低声音说:"至少能拿三十万,咱家就不愁了。"
周彩春听到这个数字,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拉着丈夫的手臂说:
"那咱们不光能供晨晨读书,还能在城里给他买套房子。"
蒋广才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这笔钱该怎么用才最划算,怎么才能让日子过得更好。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打破了这个家庭平静而美好的幻想。
周彩春探头往窗外看,发现是她的闺蜜王姐开着一辆崭新的本田雅阁停在楼下。
王姐穿着一身名牌衣服,脖子上挂着金项链,手腕上戴着玉镯子,浑身珠光宝气。
周彩春赶紧擦了擦手,对着窗外喊道:"王姐,你等着,我马上下来!"
蒋广才看着妻子匆匆忙忙往外跑,他皱了皱眉头提醒说:
"别跟她学那些乱七八糟的。"
周彩春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就下去看看她的新车。"
楼下,王姐正靠在车门上,看到周彩春下来就热情地招呼她。
王姐拉着周彩春的手,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的新车炫耀起来,语气里满是骄傲。
"这车二十六万多,我上个月刚提的,真皮座椅,天窗都有。"
周彩春围着车转了一圈,眼神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伸手摸了摸车身说真漂亮。
王姐神秘兮兮地凑近周彩春,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我这钱哪来的吗?"
周彩春摇摇头,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她。
王姐得意地说:"炒股啊,我去年年底开始炒的,半年时间就赚了二十万。"
周彩春听到这个数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二十万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王姐问:"真的假的,炒股能赚这么多钱?"
王姐拉着周彩春的手,眼神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不停地给她灌输炒股的好处。
她压低声音说:"现在股市行情好得很,我认识几个大神,跟着他们买准没错。"
周彩春的心开始动摇了,她想起刚才丈夫说的那三十万补偿款,脑子里转开了。
王姐继续添油加醋地说:
"你看咱俩都五十了,干一辈子能有多少钱,这是发财的好机会啊。"
周彩春咬了咬嘴唇,试探性地问道:"那要多少本钱才能炒?"
王姐伸出一只手掌说:"五万起步就行,我带你入门,保证你也能赚钱。"
周彩春回到家里,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的,吃饭的时候筷子都掉了两次。
蒋广才察觉到妻子的异常,放下碗筷关切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彩春摇摇头说没事,但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是心里藏着事情。
吃完饭后,蒋广才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周彩春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找存折。
她把家里的存折都翻出来,仔细算了算,除了给儿子准备的那十五万,还有五万。
周彩春握着存折,心里天人交战,一边是丈夫的叮嘱,一边是发财的诱惑。
她想起王姐开着新车的样子,想起邻居们羡慕的眼神,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了。
第二天一早,周彩春趁着蒋广才上班的时候,偷偷拿着存折去了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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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银行柜台前站了足足十分钟,手里的取款单填了又撕,撕了又填。
最后,周彩春一咬牙,在金额栏里写下了五万,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拿到现金后,周彩春直接去了证券公司,在王姐的带领下开通了股票账户。
王姐熟门熟路地帮她操作,一边点着鼠标一边给她讲解各种专业术语。
周彩春听得云里雾里的,但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心跳开始加速了。
她把五万块钱全部转进了股票账户,王姐立刻帮她买进了几只所谓的热门股。
周彩春盯着屏幕上的数字,手心里全是汗水,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刺激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彩春开始了双面生活,白天在超市上班,晚上偷偷看股票。
她每天下班后都要去证券公司待上两个小时,回家后还要用手机偷偷查看行情。
蒋广才几次发现妻子盯着手机傻笑,他问起来周彩春就说在看朋友圈里的段子。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周彩春的五万块钱变成了六万五,她尝到了甜头。
她开始在家里计算,如果继续这样涨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到买房的钱了。
周彩春的胆子越来越大,她又偷偷取了三万块钱加仓,把本金增加到了八万。
这次运气更好,她买的几只股票连续涨停,账户里的钱很快突破了十万大关。
周彩春看着账户余额,整个人都飘飘然了,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发财的捷径。
蒋晨去大学报到那天,周彩春特意请了假送儿子去火车站。
火车开走后,周彩春直接打车去了证券公司,她已经完全沉迷在炒股的刺激中了。
她坐在电脑前,熟练地操作着鼠标,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
王姐坐在旁边,不停地给她推荐所谓的内幕消息和热门股票,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周彩春的账户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起起伏伏,总体算下来赚了四万多块钱。
她尝到甜头后,决定辞掉超市的工作,专心在家炒股,每天泡在证券公司里。
蒋广才知道这个消息后,气得把碗都摔了,他指着妻子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他涨红了脸吼道:"你疯了吗,好好的工作不干,跑去炒什么股,那是赌博!"
周彩春也不甘示弱地回嘴说:"我赚的钱比你工资还多,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蒋广才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指着妻子的手都在颤抖,最后只能叹气。
他缓了口气说:"彩春,咱们是普通人家,经不起折腾,你把钱取出来吧。"
周彩春扭过头去,倔强地说:
"我就不取,我要赚大钱,以后让咱们都过上好日子。"
2
夫妻俩就这样冷战了一个多月,蒋广才每天下班回家都是一肚子火气。
他看着妻子整天对着电脑傻笑或者唉声叹气,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但让蒋广才没想到的是,周彩春的账户在接下来的半年里,真的赚到了钱。
她的八万本金滚到了十二万,周彩春拿着对账单在丈夫面前晃悠,得意洋洋的样子。
她把对账单拍在桌上说:"你看看,我说能赚钱吧,你还不信!"
蒋广才看着那串数字,心里的火气消了一些,但还是不放心地劝妻子见好就收。
他皱着眉头说:"彩春,差不多就行了,赚了点钱赶紧把本钱取出来。"
周彩春把对账单收起来,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你懂什么,现在才刚开始呢。"
就在这个时候,股市开始了一轮疯狂的上涨行情,到处都是一夜暴富的传说。
证券公司里挤满了人,大家都在谈论谁又赚了多少钱,谁又买了车买了房。
王姐开始怂恿周彩春加大投入,她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错过就没了。
她拉着周彩春的手激动地说:
"彩春,现在不多投点钱进去,以后怎么在城里给晨晨买房子啊。"
周彩春听到这话心动了,她回到家里,翻出了家里所有的存折,包括给儿子准备的那十五万块钱。
周彩春算了算,加上炒股赚的钱,一共有三十万,她决定把这些钱全部投进股市。
她瞒着丈夫,分批把钱转进了股票账户,然后按照王姐的指点买进了几只股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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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周彩春的账户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涨,很快就突破了五十万。
她看着账户余额,整个人都兴奋得睡不着觉,每天晚上都在计算能赚多少钱。
但这还不够,王姐又给她介绍了一个更刺激的玩法,叫做配资加杠杆。
王姐神秘兮兮地说:"你现在有五十万,可以配资一比五,那就是三百万啊。"
周彩春听得心跳加速,三百万对她来说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她犹豫着问道:"这个靠谱吗,要是赔了怎么办?"
王姐拍着胸脯保证说:"放心吧,现在行情这么好,怎么可能赔,我也配了。"
周彩春被说动了,她又想起邻居家的孩子在城里买了大房子,心里就更痒痒了。
她咬咬牙,拿起手机开始联系亲戚朋友借钱,编了各种理由骗他们说急用。
周彩春的姐姐借给她十万,说是给外甥娶媳妇用的,千万要按时还上。
她的弟弟借给她十五万,掏空了家里的全部积蓄,说姐姐有难必须帮。
远房亲戚们东拼西凑又给她借了二十五万,都说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帮一把。
周彩春还找到了做建材生意的赵老板,说是儿子要创业开店,想借点钱周转。
赵老板和蒋广才是多年的老朋友,他二话不说拿出两百万,只要求按时还利息。
就这样,周彩春手里筹到了三百万现金,加上自己账户里的五十万,一共三百五十万。
她跟着王姐去了一家配资公司,在工作人员的怂恿下签了一份一比五的配资协议。
周彩春拿着协议,手都在抖,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厚的一沓合同纸。
配资公司的经理笑眯眯地说:"恭喜您,现在您的账户里有一千七百五十万了。"
周彩春听到这个数字,脑子里嗡的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掌控着这么多钱。
她坐在电脑前,看着账户里那串长长的数字,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王姐在旁边不停地鼓励她说:"咱们这次一定能赚大的,很快就能财务自由了。"
周彩春幻想着自己在城里买大房子,开豪车,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
她开始频繁地买进卖出,账户里的数字每天都在跳动,一会儿涨一会儿跌。
有一天,周彩春的账户里突然多出了一百万,她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她给王姐打电话,声音都在颤抖地说:"王姐,我的账户里已经有四百五十万了!"
王姐在电话那头也激动得尖叫起来说:"彩春,你发财了,继续持有,还能涨!"
周彩春做梦都在笑,她开始计划着还完所有的借款后,还能剩下多少钱。
她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还清赵老板两百万,还清亲戚朋友一百二十万。
扣掉配资公司的本金和利息,她还能剩下一百万,足够在城里买套房子了。
周彩春越想越美,整个人沉浸在发财的幻想中,完全忽略了潜在的风险。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天傍晚,周彩春像往常一样坐在证券公司的电脑前。
她端着一杯茶,悠闲地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突然,屏幕上的红色数字开始集体变绿,跌幅越来越大,整个大厅都骚动起来。
周彩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的手机就响了,是配资公司打来的。
对方冷冰冰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说:
"周女士,您的账户触及预警线,请立即追加保证金。"
周彩春的脑子嗡的一声,她颤抖着手问道:"什么意思,我还有四百五十万呢。"
对方不耐烦地说:
"现在跌停了,您的账户已经亏损三百万,必须追加两百万保证金。"
周彩春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她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懵了。
王姐也接到了类似的电话,她的脸色惨白,额头上冒着冷汗,嘴唇都哆嗦了。
证券公司的大厅里一片哀嚎,到处都是绝望的哭声和咒骂声,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
周彩春机械地捡起手机,拨通了丈夫的电话,她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她哽咽着说:"广才,我,我出事了,你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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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广才正在车间里干活,听到妻子哭泣的声音,立刻请假往家赶。
他一路小跑到证券公司,看到妻子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眼神空洞。
蒋广才扶起妻子,颤声问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彩春抓着丈夫的手臂,眼泪刷刷往下流说:"钱,钱全没了,还欠了一大笔。"
蒋广才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他抓着妻子的肩膀追问说:"什么钱,到底多少?"
周彩春再也撑不住了,她趴在丈夫肩上嚎啕大哭起来说出了实情。
"我借了三百五十万,还配资了,现在全赔光了,还倒欠配资公司八十万。"
蒋广才听到这个数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扶着墙壁,用颤抖的声音问:"你说多少,三百五十万?你从哪借的?"
周彩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
"赵老板那里借了两百万,亲戚朋友那里借了一百二十万,还有信用卡和网贷三十万。"
蒋广才的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他的脸色灰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他用沙哑的声音问:"你还配了资,那一共欠多少?"
周彩春哭着说:"配资公司说我违约了,要赔偿八十万的违约金和利息。"
蒋广才算了算,三百五十万加上八十万,还有信用卡和网贷的利息,一共四百五十万。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四百五十万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蒋广才瘫坐在地上,他想发火,想大骂。
但看着妻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说:"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第二天一早,债主们的电话就开始轰炸周彩春的手机,一个接一个地催债。
赵老板的电话打得最频繁,他的语气已经从当初的客气变成了愤怒。
他在电话里吼道:"钱呢,我要看到钱!"
周彩春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遍遍地道歉,保证一定会还钱。
亲戚们也打来电话,有的客气地询问,有的直接破口大骂,说她是骗子。
周彩春的姐姐在电话里哭着说:
"彩春,那十万是我家的全部家底,孩子还等着上学呢。"
她的弟弟气得摔了手机说:
"姐,你怎么能骗我,那十五万我是借来的。"
配资公司每天派人上门催债,那些人穿着西装,但说话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坐在林家的客厅里,冷笑着说:"周女士,我们公司有的是办法让你还钱。"
蒋广才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那些人说:"你们这是高利贷,我要去告你们。"
对方不屑地笑了笑说:"去告啊,合同都是你老婆自己签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就在这个时候,蒋晨从学校赶了回来,他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家里出事了。
蒋晨推开家门,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抱着头,母亲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道歉。
他冲过去扶起母亲,怒声问道:"妈,到底怎么回事?"
周彩春抬起头,她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脸上全是泪痕和鼻涕。
她哭着说:"晨晨,妈对不起你,妈把钱都赔光了。"
蒋晨听到这话,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扶着墙壁问道:"什么钱,赔哪去了?"
蒋广才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儿子,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了真相。
他颤抖着说:"你妈炒股,欠了四百五十万,咱家完了。"
蒋晨听到这个数字,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的脑子完全转不过来了。
四百五十万,这个数字对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大学生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嘴里喃喃地说着怎么会这样。
周彩春爬到儿子脚边,抱着他的腿痛哭说:"晨晨,妈错了,妈想死。"
蒋晨听到母亲说想死,猛地回过神来,他抓着母亲的肩膀大声说话。
他红着眼圈吼道:"你死了一了百了,我和我爸怎么办,你想过我们吗!"
周彩春被儿子这一吼,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她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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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晨深吸一口气,他擦掉眼泪,转身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父亲说出了决定。
他咬着牙说:"爸,我休学,咱们一起打工还债,多少年都要还清。"
蒋广才听到这话,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摇着头说不行让儿子毁了前程。
蒋晨走过去,蹲在父亲面前,握着他粗糙的手说:
"爸,我已经长大了,该我撑起这个家了。"
3
那天晚上,林家的灯亮了一整夜,父子俩坐在桌前,一笔一笔地算着欠款。
配资公司八十万,赵老板两百万,亲戚朋友一百二十万,信用卡和网贷五十万。
蒋晨在纸上写下这些数字,最后加起来,四百五十万,每个字都像一座山。
蒋广才看着这些数字,他的手指在颤抖,声音沙哑地说出了还债的计划。
"我在厂里一个月三千五,晨晨你出去打工怎么也能挣个五六千。"
蒋晨点点头说:"我去工地干活,力气活能挣得多一些,一个月至少八千。"
父子俩算了算,就算一分钱不花,一个月也只能攒下一万多块钱。
四百五十万,需要三十多年才能还清,那时候他们都已经老了。
蒋广才叹了口气说:"晨晨,家里对不起你,耽误了你的人生。"
蒋晨摇摇头,他紧紧握着父亲的手说:"爸,咱们一起扛,总能熬过去的。"
第二天,蒋晨就去学校办了休学手续,他背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校园。
站在校门口,蒋晨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教学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硬是没让它流下来。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等还清债务,他一定会回来完成学业的。
父子俩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买了两张去南方打工的火车票,踏上了还债之路。
他们来到一座沿海城市,那里到处都是工地和工厂,只要肯卖力气就有活干。
蒋广才托人在一个建筑工地找了份扛水泥的活,一天工资两百块钱。
蒋晨进了一家电子厂,每天站在流水线上组装零件,一个月能拿到五千多块。
父子俩租住在城中村的一间握手楼里,那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隔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上下铺的铁床,一个小电扇,连窗户都没有,夏天热得像蒸笼。
蒋广才下了工地回来,满身都是水泥灰,汗水在脸上冲出一道道沟壑。
他坐在床边,看着手机上妻子发来的信息,那是每个月要还的债务清单。
蒋晨下了夜班回来,看到父亲弯着腰数钱,那些皱巴巴的十块二十块堆在床上。
他走过去,把自己的工资也掏出来,和父亲的钱堆在一起,开始计算这个月能还多少。
蒋广才数着钱说:"我这个月挣了六千二,你挣了五千四,一共一万一千六。"
蒋晨点点头说:"房租三百,吃饭一千,还能剩下一万块钱。"
父子俩把这一万块钱分成几份,分别转给不同的债主,看着余额一点点减少。
蒋广才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转账记录,叹了口气说:
"这个月又还了一万,还剩四百四十万。"
蒋晨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说:"爸,慢慢来,咱们一定能还清的。"
就这样,父子俩开始了漫长的还债生涯。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
他们每天只吃两顿饭,早上一碗泡面加一个馒头,晚上在工地食堂打最便宜的菜。
蒋广才舍不得坐公交车,每天走一个多小时去工地,回来时腿都在打颤。
蒋晨为了多挣钱,同时打两份工,白天在电子厂上班,晚上去超市卸货。
有一次,蒋晨连续工作了二十个小时,在超市里晕倒了,被同事发现送去医院。
蒋广才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看到儿子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他坐在病床边,握着儿子的手哽咽着说:"晨晨,是爸没本事,让你受这份罪。"
蒋晨虚弱地笑了笑说:"爸,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医生走过来,看着蒋广才严肃地说:
"你儿子这是过度劳累,再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蒋广才点头应着,但他心里清楚,不这样拼命,那些债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
出院后,蒋晨还是坚持打两份工,他说自己年轻扛得住,多赚一分是一分。
时间一天天过去,父子俩的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老茧,皮肤被晒得黝黑。
蒋广才的头发白了一大半,背也驼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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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晨原本白净的脸庞变得粗糙黝黑,眼神里多了一股沧桑,完全失去了同龄人的朝气。
三年过去了,父子俩一共还了四十万,账户里的欠款从四百五十万变成了四百一十万。
这天晚上,蒋晨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的转账记录,突然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爸,三年了,我们才还了四十万,照这个速度,要三十多年才能还清。"
蒋广才沉默了很久,他看着窗外的夜空,声音沙哑地说出了心里的话。
他说:"晨晨,爸已经五十多了,可能熬不到那一天,以后就要靠你了。"
蒋晨猛地抬起头说:"爸,你别说这种话,我们一定能一起还清债的。"
为了多赚钱,蒋晨决定学一门技术,他去拜师学了电焊,每天练到手臂酸痛。
半年后,蒋晨靠着娴熟的电焊技术,工资涨到了一万二千块一个月。
父子俩的生活有了一点起色,每个月能还一万五千块钱了,虽然还是杯水车薪。
蒋广才在工地上干了五年,积劳成疾,有一天扛水泥时手臂突然使不上劲。
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肩周炎加上腰椎间盘突出,不能再干重体力活了。
蒋广才只能辞了工地的活,托人在一个小区里找了份门卫的工作,一个月两千五。
收入减少了,父子俩的还债速度也慢了下来,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蒋晨变得更加拼命,他接了很多私活,晚上回来还要加班焊接一些零件。
有时候一干就是一整夜,天亮了他才能睡一会儿,然后又去工地继续干活。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二年,蒋晨从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变成了三十二岁的中年人。
他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买过新衣服,一部用了八年的老旧手机一直舍不得换。
蒋广才也从五十多岁变成了六十多岁的老人,他的背更驼了,走路都有些吃力。
周彩春一直留在老家,她做着三份兼职工作,餐厅洗碗,小区保洁,夜市摆摊。
她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手上的冻疮一年四季都不好,头发全白了。
周彩春把自己赚的每一分钱都寄给丈夫和儿子,她不敢打电话,怕听到他们疲惫的声音。
每次接到妻子寄来的钱,蒋广才都会看着汇款单发呆很久,然后默默地擦掉眼泪。
十二年间,父子俩搬了七次家,住过地下室,住过集体宿舍,住过城中村。
他们吃过最便宜的盒饭,啃过发霉的馒头,喝过馊了的粥,但从来没有抱怨过。
蒋晨偶尔会想起大学时的同学,他们有的已经结婚生子,有的在大公司做管理。
而他还在为了还债拼命干活,青春和梦想都被这四百五十万的债务压得粉碎。
但每次想到父亲佝偻的背影,想到母亲满头白发的样子,蒋晨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终于,在第十二个年头的深秋,蒋晨赚出了最后一笔两万块钱。
他颤抖着手拿着手机,看着转账成功的提示,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蒋晨立刻给父亲打电话,声音哽咽地说:"爸,还完了,咱们还完了!"
蒋广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了压抑的哭声,那是他十二年来第一次痛哭。
父子俩在电话里抱头痛哭,十二年的辛酸苦楚全都化作了眼泪倾泻而出。
那天晚上,蒋晨去银行查了账户余额,卡里还剩下一千八百五十块钱。
他站在ATM机前,看着那个数字,突然觉得浑身轻松,像是卸下了一座大山。
蒋晨给父亲发了一条短信说:"爸,咱们终于自由了,明天我就买票回家。"
蒋广才回复说:"好,爸等你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蒋晨回到出租屋,他躺在床上,十二年的疲惫和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放声大哭,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允许自己尽情地哭泣。
哭完后,蒋晨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结束这段漂泊的生活。
三天后的清晨,蒋晨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五点。
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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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晨揉了揉眼睛,点开短信仔细看了看,下一秒他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短信内容显示,他的银行卡在凌晨三点四十七分收到一笔转账,金额是八百万整。
蒋晨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把手机举到眼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数了一遍。
一,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确实是八百万,一分不差。
蒋晨的手开始剧烈颤抖,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膛。
他立刻打开手机银行,登录账户查看详细信息,账户余额显示八百零一千八百五十元。
蒋晨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这笔钱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第一反应是出事了,可能是诈骗,也可能是银行系统出错,或者有人转错了账。
蒋晨顾不上穿外套,光着脚就冲到隔壁房间,用力拍打着父亲的房门。
他拍得很急,手掌都拍红了,嘴里不停地喊着爸快醒醒,出大事了。
蒋广才被儿子的拍门声惊醒,他赶紧披上衣服打开门,就看到儿子惊恐的脸色。
蒋晨举起手机,声音都在发抖地说:"爸,咱们的银行卡里,多出来八百万!"
蒋广才一把抓过手机,他盯着屏幕上的数字看了足足一分钟,脸色变得煞白。
他的手也开始颤抖,嘴唇哆嗦着问:"这,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这么多钱?"
蒋晨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啊,三天前半夜转进来的,我刚才才看到短信。"
蒋广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点开了转账详情仔细查看。
他看着那个陌生的账户号码,皱着眉头说:"这个账户你认识吗,会不会是熟人?"
蒋晨摇摇头说:"不认识。"
4
父子俩面面相觑,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困惑和不安,这笔突如其来的钱让他们害怕。
蒋广才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膝盖,他的脑子飞速地转动着,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他抬起头看着儿子说:"晨晨,你先别慌,咱们一件件分析,这钱不可能凭空出现。"
蒋晨点点头,他坐在父亲旁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会不会是诈骗,我听说现在有种新型诈骗,先给你转钱然后说转错了让你还。"
蒋广才想了想说:"也有可能是银行系统出错,或者真的有人转错了账户。"
蒋晨咬着嘴唇说:"那咱们要不要报警,这么大一笔钱,万一出了事可就麻烦了。"
蒋广才沉吟了一会儿说:"先别急着报警,咱们明天一早去银行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父子俩一夜没睡,两人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数字,越看越觉得不真实。
蒋晨几次想给银行打电话,但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只能干着急。
蒋广才则在回忆这十二年来,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会不会有人故意陷害他们。
天刚蒙蒙亮,父子俩就收拾好东西,直奔最近的银行网点,等着开门营业。
银行一开门,蒋晨就冲到柜台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工作人员说了一遍。
工作人员听完后,让他们稍等,她去调取转账记录和汇款人的信息。
过了十几分钟,工作人员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流水单走了回来,表情有些奇怪。
她把流水单递给蒋广才说:
"先生,这笔转账确实存在,而且是正常的转账,不是系统错误。"
蒋广才接过流水单,看着上面详细的转账信息,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汇款账户是一家香港公司的账户,转账时间是三天前的凌晨三点四十七分。
蒋晨凑过来看,他指着那个账户名问:"这是什么公司,我们根本不认识啊。"
工作人员摇摇头说:
"抱歉,我们只能查到账户信息,具体是谁汇的款需要您自己联系。"
蒋广才拿着流水单,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起了十二年前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