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苏城郊外,有座荒废百年的古园,园内遍植牡丹、山茶与茉莉,却无半人打理,花林反倒长得愈发繁茂。当地人说,这园子里藏着 “花妖”,每逢暮春月夜,便能撞见几分不寻常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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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园的花林有个怪处:白日里与寻常花田无异,牡丹开得雍容,山茶艳得浓烈,茉莉缀在枝头吐着幽香;可一到入夜,若恰逢月华洒在花林,花瓣便会泛起淡淡的银辉,风穿过花丛时,不似白日那般带起花香,反倒裹着一丝极轻的、类似环佩叮当的声响,那声音细碎又缥缈,似从花芯里钻出来,绕着花枝转了几圈,又悄悄隐入夜色。
花妖最喜在雨夜显形。细雨打在花瓣上时,林子里会冒出淡粉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见纤细的影子 —— 有的似裹着牡丹花瓣织成的裙裾,裙摆扫过草地时,途经的野花会骤然绽放;有的似顶着山茶花瓣编的冠冕,冠冕上的露珠坠落时,会在地面凝成小小的、刻着花纹的水镜;还有的周身绕着茉莉花瓣,花瓣飘落处,会留下浅浅的足印,足印里竟长出细小的嫩芽,只是不等天明,嫩芽便会化作虚影消散。若凑近那些影子,能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不是花香,也不是草木气,倒似陈年的胭脂混着晨露的清冽,闻得久了,会让人恍惚觉得自己置身于旧日庭院,耳边似有女子低吟浅唱,却始终看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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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园深处有株千年山茶,树干粗壮得需两人合抱,枝桠上的花朵却常年不败,即便寒冬腊月,也能看见满枝艳红。当地人说,这株山茶便是花妖的寄身之处。曾有夜雾浓时,有人望见山茶树干上浮现出模糊的纹路,纹路似女子的衣袂褶皱,顺着树干向上蔓延,直至枝头的花朵 —— 那些花朵竟在夜里缓缓转动,花瓣层层展开,露出中间淡金色的花芯,花芯里似有微光闪烁,像极了人的眼眸。待雾散时,树干上的纹路便会消失,枝头的花朵也恢复如常,只留下树下一圈圈泛着银辉的印记,天亮后被露水打湿,才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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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花妖的传说,在苏城流传了百年。有人说它是古园旧主的魂魄与花魂相融所化,守着满园花草等待故人;也有人说它是天地间的花灵汇聚而成,借古园的灵气修行。如今古园的围墙早已坍塌,花林却依旧繁茂,每逢暮春月夜,仍有人会远远望见花林中的银辉与虚影,听见那缥缈的环佩声。只是无人敢踏入花林深处,生怕惊扰了那位藏在花瓣间的妖,也怕自己陷入那亦真亦幻的景致里,再也分不清是梦是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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