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窗户上,一滴滴往下流,就像我眼角的泪痕。我呆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那张离婚证,心里又酸又痛。
"妈,我回来了。"儿子小林推门而入,身上带着雨水的湿气。他脱下外套,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别哭了,日子总得过下去。"
我擦干眼泪,看着儿子疲惫的脸,心里更难受了。儿子小林今年32岁,在一家小公司做技术员,月薪5000元。两年前,他经朋友介绍认识了美玲,那姑娘长得漂亮,说话温柔,我一眼就喜欢上了。可谁知道,这场婚姻仅仅维持了一年半就走到了尽头。
"她走了也好,月薪才5000,还要啃老,这种条件,哪个女孩会甘心跟着受苦?"我忍不住又开始数落起前儿媳,"我早该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一天到晚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知道往外跑,肯定是嫌咱家穷!"
儿子脸色一下子变了,把手里的雨伞重重地放在门口,"妈,离婚是我俩的事,跟美玲的工资没关系。是你,是你总觉得她不够好,处处挑剔她!"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儿子会这样跟我说话。他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过话,从小他都是懂事、孝顺的好孩子。
门铃突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沉默。儿子去开门,我听到隔壁李婶的声音,"小林啊,你妈还好吧?我听说美玲已经找了新对象,是个做生意的,家里条件不错呢..."
我心里一阵刺痛,忍不住站起来喊道:"不用管我们母子,我儿子月薪5000,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那女人不识好歹,早晚有后悔的一天!"
儿子的脸色更难看了,对李婶摇摇头,匆忙关上门。我没想到,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准备做早饭,发现儿子已经出门了,桌上留了张纸条:"妈,我搬去单位宿舍住几天,你照顾好自己。"
我捏着纸条,心里五味杂陈。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就像在嘲笑我这个失败的婆婆。
回想起儿子结婚那天,我多么高兴啊,以为终于有人能分担我照顾儿子的责任了。美玲进门第一天,我就告诉她:"我儿子虽然工资不高,但人老实,你跟了他不会吃亏。"
美玲笑着点头,说:"阿姨,我喜欢的是小林这个人,不是他的工资。"当时我还觉得这姑娘挺懂事,谁知道婚后就原形毕露了。
她总是下班回来就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家务活也不多干。我好几次提醒她:"女人嫁到一个家里,就应该把这个家当成自己的,勤快点,别整天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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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玲只是笑笑说:"妈,我工作也挺累的,回家想休息一下。周末我会做家务的。"
我更生气了:"我那时候嫁到你公公家,累死累活干农活,晚上还要做饭洗衣服,从来没喊过一声累!你们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知道吃苦了!"
儿子每次都会打圆场:"妈,现在不比从前了,美玲工作也不轻松,她周末会帮忙的。"
可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娇气样,明明是个普通家庭出身,却总想着过大小姐的生活。有一次,她居然提议周末去城里的高档餐厅吃饭,说是想庆祝她升职加薪。
"一顿饭几百块钱,你们有钱烧的吗?"我当场反对,"小林工资那么低,你挣得再多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美玲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妈,我自己挣的钱,想请家人吃顿好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钱?结了婚还分你的我的?"我气得不行,"你是嫌我儿子挣得少,养不起你吗?"
从那以后,美玲和我的关系就越来越僵。儿子夹在中间,每天像个和事佬,累得直不起腰来。
一个月前,我无意中听到他们在房间里争吵。美玲哭着说:"我受够了!你妈把我当免费保姆,什么都要我做,做了也不满意。我还要上班,还要忍受她的指责,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儿子低声安慰她:"再忍忍,妈年纪大了,脾气是差了点,但她对我们是好的。"
"好?"美玲的声音提高了,"她从来没把我当成家人,只是把我当成来照顾你们母子的人。小林,我爱你,但我真的无法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了。"
两周后,他们就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儿子没有告诉我原因,只说是性格不合。我心里还暗自庆幸,觉得儿子终于摆脱了这个"吸血鬼",不用再受她摆布了。
直到昨天,儿子才把真相告诉我。我不敢相信,原来这场婚姻的破裂,我竟然是罪魁祸首!
李婶敲门进来,打断了我的回忆。她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红枣汤,"老姐姐,喝点补补。"
我接过碗,突然忍不住问:"李婶,你说我做错了吗?我不就是想让儿媳妇勤快点,节约点,这有什么错?"
李婶叹了口气,坐到我对面:"姐姐,现在年轻人不像我们那时候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工作这么辛苦,回家还要被我们指手画脚,换谁都受不了啊。"
"可我是为他们好啊!"我激动地说,"现在物价这么高,他们工资又不高,不省着点怎么行?"
李婶摇摇头:"我闺女也结婚了,我从不干涉他们怎么花钱。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我们老人家插手太多,反而会害了他们。"
我默默低头喝汤,心里却开始反思。是啊,美玲虽然不如我年轻时候勤快,但她对儿子是真心实意的。每次儿子加班回来晚了,她总会热好饭菜等着;儿子生日时,她省吃俭用给儿子买了一块手表;她自己挣的钱,大部分都贴补了家用...
而我呢?只看到她的缺点,却忽视了她的付出。我用自己那套老观念去衡量一个现代年轻女性,难怪儿子会这么生气。
想到这里,我突然泪如雨下。李婶拍拍我的肩膀:"姐姐,事情还有转机,你和儿子好好谈谈。"
晚上,儿子回来取东西。看到我正在收拾他的衣服,停在了门口。
"妈,我来收拾就行。"他的声音冷冷的,像是在跟陌生人说话。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儿子,妈想跟你谈谈。"
他放下手中的包,坐在了床边。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压在心里的话:"妈错了。我不该对美玲那么苛刻,不该处处挑她的毛病。是我害了你们的婚姻。"
儿子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说。
"妈只是担心你,怕你受苦。"我继续说道,声音有些哽咽,"我那时候嫁给你爸,家里穷,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不想你也过那种日子,所以总想着要省钱、要节约..."
"妈,"儿子打断我,"我和美玲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有一万多,我们不缺那点钱。我们缺的是理解和尊重。美玲她很努力地想融入这个家,但你总是把她当外人。"
我低下头,眼泪滴在手背上:"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妈就是放不下那些老观念,以为儿媳妇就应该像我当年那样,任劳任怨..."
儿子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妈,我明白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时代变了,现在的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家人的事。美玲她很爱我,也很尊重你,但她也需要自己的空间和尊严。"
"儿子,你...你还爱她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爱。"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之间从来没有感情问题,只是...生活太累了。"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握住儿子的手:"那...还有机会吗?"
儿子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妈。美玲受了太多委屈,她说需要时间冷静。"
"是妈害了你们。"我懊悔地说,"儿子,如果...如果有机会,你去找她谈谈好吗?告诉她,妈妈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干涉你们的生活。如果...如果她愿意回来,我会把主卧让给你们,我搬去小房间住。"
儿子眼眶红了:"妈..."
"妈年纪大了,看明白了很多事。"我擦擦眼泪,语气坚定,"你月薪5000也好,月薪5万也好,只要你过得幸福,妈就满足了。美玲是个好姑娘,是妈有眼不识金镶玉。"
一个星期后,儿子带着美玲回来了。看到我的第一眼,美玲还是很拘谨,但当我主动拥抱她,向她道歉时,她哭了。
"妈,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冲动就离婚..."
我摇摇头:"是我的错,以后这个家,你们做主,妈只负责帮你们带孩子。"
美玲破涕为笑:"妈,我们还没打算那么快要孩子呢。"
"不急不急,你们的事你们做主。"我笑着说,终于明白,尊重比什么都重要。
如今,他们复婚已经三个月了,家里的氛围前所未有的和谐。美玲常常下班买些我爱吃的点心回来,周末还带我去公园散步。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我知道,我的儿子不是因为月薪5000娶不到好姑娘,而是因为有我这个不懂事的婆婆,差点失去了真爱。
现在,我终于学会了放手,让年轻人过自己的生活。因为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爱,不是控制,而是尊重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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