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人这东西,有时候活得挺拧巴的。明明爱得要死,偏偏要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明明心里痛得像刀子在割,嘴上却要说着最狠的话。
就像一件摔碎了的瓷器,你想用手把它一片片粘起来,以为还能跟原来一样。可你不知道,那碎片太锋利,粘的人一手血,被粘的也一身伤。
这世上的爱情,多半不是死于不爱,而是死于我以为,我以为我是为你好。
01
苏瑾后来想,五年,到底有多长?
足够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鬼。再把一个鬼,重新做回人。
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就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她只记得,午夜时分,那股刺鼻的浓烟,和那片把整个天空都烧红了的火光。
她记得,她的丈夫顾阳,那个平日里连瓶盖都舍不得让她拧的男人,在那一刻,像个天神一样,用他那并不算魁梧的身体,死死地护住她,把她从随时可能坍塌的窗户,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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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她掉下去之前,回头看到的最后一眼。顾阳被一根烧得通红的横梁,狠狠地砸在了背上。他的脸上,还带着那种让她安心的、阳光一样的笑容。
那一眼,成了她这五年所有痛苦的开始。
她被浓烟熏得昏死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她没死,可她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
她从偷偷藏起来的镜子碎片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那不再是她熟悉的、美丽的脸。那是一张被火燎过的、坑坑洼洼、面目全非的脸,像个怪物。
更让她绝望的是,她得知了顾阳的消息。他被救出来了,但后背和半张脸,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右腿也因为神经受损,落下了终身残疾。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建筑设计师,那个喜欢在阳光下抱着吉他唱歌给她听的大男孩,成了一个躺在病床上,连翻身都需要人帮忙的废人。
苏瑾彻底崩溃了。她整日以泪洗面,不吃不喝,好几次都想从医院的楼上跳下去,跟着顾阳一起去了算了。
就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给了她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林森,她大学时候最好的朋友,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暗恋者。他如今,已经是国外一家顶级整形医院里,最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
他从国外飞了回来,看到苏瑾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红着眼眶告诉她:“小瑾,别怕,有我。我能让你恢复原来的样子,甚至,比原来更美。”
就这样,在家人的安排和林森的帮助下,苏瑾像个逃犯一样,悄无声息地,被送出了国。
她与国内,彻底断了所有的联系。一是为了能专心接受治疗,二是因为,她不敢面对顾阳。她无法想象,当顾阳看到自己这张鬼一样的脸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接下来的五年,对苏-瑾来说,就是一场人间炼狱。
一次又一次的削骨,一次又一次的植皮。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让她好几次都想放弃。
可每当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顾阳把她推出火海时,那最后的一个笑容。
她对自己说,苏瑾,你得活下去。你得变回原来的样子,漂漂亮亮地回去。你欠他的,是一条命,是一辈子。你要用你的余生,去补偿他。
这个信念,支撑着她,熬过了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
五年后,所有的手术都结束了。当蒙在她脸上的最后一层纱布被揭开时,连林森都看呆了。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拥有着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比她烧伤前,还要精致,还要美丽。
她成了一个全新的、光彩照人的“陌生人”。
苏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哭了。她知道,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怀揣着激动、忐忑,和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踏上了回国的旅程。她要给那个她爱了十年、也欠了五年的男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02
苏瑾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回来的消息,包括她的父母。她想把这个惊喜,第一个,留给顾阳。
她从婆婆王秀兰那里,辗转打听到了顾阳现在所在的康复医院。五年来,她只从婆婆那简短而又带着几分怨气的通话中,零星地知道,顾阳一直在做康复治疗,情况时好时坏。
康复医院在城市的另一头,有些偏僻,但环境很好。
苏瑾走进医院,心跳得像擂鼓一样。她按照护士的指引,来到了医院后面的花园。
花园里,种着大片的格桑花。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正在看着远处的夕阳。
那个背影,既熟悉,又陌生。
不再像五年前那样挺拔、宽阔,像山一样能为她遮风挡雨。现在的他,显得有些佝偻,有些落寞。夕阳的余晖,把他孤单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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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看起来很年轻活泼的小护士,正站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开心的事。她手里拿着一个削好了皮的苹果,递到了轮椅上那个男人的手里。
男人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了过去。
苏瑾的心,像被一根细细的针,狠狠地扎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脸上挤出一个她练习了无数遍的、最温柔的笑容,然后,缓步走了上前。
她站-在那个轮椅的侧后方,用一种尽量平静的、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的语气,轻声喊出了那个在她心里默念了五年的名字:
“顾阳?”
轮椅上的男人,身体微微一僵。他缓缓地,转过了头。
当苏瑾看清他现在的脸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左半边脸,还是像记忆中那样,英俊,轮廓分明。可他的右半边脸,从额头到下巴,布满了烧伤后留下的、像蚯蚓一样盘踞着的、狰狞的红色疤痕。
那两种截然不同的面容,在同一张脸上,形成了一种触目惊心的、惨烈的对比。
他的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阳光和温度。那里面,是浑浊的,黯淡的,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戒备和疏离。
他看着眼前这个美得有些不真实的、陌生的女人,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用一种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开口问道: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03
“我是……我是苏瑾。”
苏瑾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声音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她看着顾阳那张被毁掉的脸,心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顾阳听到“苏瑾”这两个字,握着苹果的手,猛地一颤。苹果从他的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滚出了好远。
他死死地盯着苏瑾的脸,那双黯淡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然后是深深的困惑。最后,那份困惑,变成了一种更深的、更伤人的、冰冷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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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他忽然冷笑了一声,那笑声,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刺骨,“小姐,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我的妻子苏瑾,五年前,在那场大火里,就已经死了。”
他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自己费力地转动着轮椅的轮子,准备离开。那样子,像是在躲避什么瘟疫一样。
苏瑾急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她冲上前,一把拦住了他的轮椅,语无伦次地解释着:“顾阳,你看着我!真的是我!我没有死!我只是……我只是被烧伤了脸,去国外做了手术,我整容回来了!”
她像个急于证明自己身份的孩子,慌乱地,从包里拿出以前的照片,拿出他们的结婚戒指,想证明给他看。
“你看,这是我们的结婚照!你看这枚戒指,你还记得吗?是你亲手给我戴上的!”
顾阳只是冷漠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甚至都没有低头去看那些照片和戒指。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他们对着苏瑾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女的是谁啊?长得跟天仙似的,怎么缠着顾阳不放?”
“听说是他老婆,可他老婆不是五年前就……啧啧,真是怪事。”
就在苏瑾快要被那些目光和议论声逼得崩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都在干什么?!”
是婆婆王秀兰。她提着一个保温桶,显然是来给顾阳送饭的。
她看到苏瑾,也是一脸的震惊,手里的保温桶“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小……小瑾?”
苏瑾像看到了救星,哭着扑了过去:“妈!你告诉他!我是苏瑾啊!我回来了!”
王秀兰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美得不像话的脸,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她没有像苏瑾想象的那样抱着她哭,只是把她拉到了一边,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第二天,就在苏瑾以为,有了婆婆的证明,她总算可以和顾阳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解释这一切的时候。
她等来的,却是一个穿着西装、神情严肃的律师。
那个律师,递给了她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她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
协议上的条款,简单得近乎冷酷:
“经双方协商,感情确已破裂,自愿离婚。婚内所有共同财产,包括房产、车辆及存款,全部归女方所有。男方自愿放弃一切财产权利,只求解脱。”
而在协议的最后,落款处,是顾阳那因为手部神经受损,而变得扭曲、丑陋,却又用力到几乎要划破纸背的签名。
看到那份离婚协议,和那个刺眼的签名的瞬间,苏瑾彻底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