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州城的暗巷里,刀光一闪,丁一的喉咙喷出血雾。 禾宴收刀转身,月光照着她冷冽的侧脸,溅上的血点像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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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的肖珏攥紧剑柄的手忽然松了,原来这神秘的女兵和何如非是死敌,不是同谋。 他想起白天这姑娘还嬉皮笑脸扯他袖子讨糖吃,此刻却像换了个人。
何如非在府里摔碎了第三只茶杯。 侍卫战战兢兢汇报丁一的死讯,他眼前发黑。 七年前毒瞎禾宴双眼时,就该直接掐死她! 这妹妹像野草,悬崖摔不死,毒酒毒不亡,现在竟混进掖州卫,离他咫尺之遥。
让他夜不能寐的是鸣水关的血债。 五万肖家军的冤魂日夜啃噬他,当年他扣下救援肖仲武的军报,眼睁睁让大军困死沙场。 这事若被禾宴捅破,他这“飞鸿将军”的假金身立刻化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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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州卫的庆功宴笙歌正酣。 何如非举杯走向肖珏,袍角却洇着冷汗。 徐相在席下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想起交易:借乌驼人的刀除掉肖珏,徐相就替他压住鸣水关的旧案。 可酒杯相碰时,他瞥见禾宴在火光中擦拭长枪的侧影,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当年能让你‘暴毙’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他在营帐里碾碎密信。 禾宴在季阳城与肖珏假扮夫妻连破匈奴的事传遍朝野,连皇帝都嘉奖这无名女将。 若她继续立功,身份迟早曝光。她已经开始查柴安喜,那个被他灭口的传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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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非布下双杀局。 明面上勾结乌驼人围攻肖珏,暗地派死士截杀禾宴。 可他忘了自己只是个偷军功的纸老虎。 乌驼骑兵刚进山谷就被肖珏反包抄,禾宴更是一人挑翻十名刺客,把带血的长枪插在他帐前示威。
楚昭在京城抚过御赐的玉带。 他刚用季阳战功换来都察院实权,又为禾宴求了道调离苦寒之地的恩旨。 徐娉婷娇笑着往他臂弯钻:“父亲说,待你娶我过门,便助你母亲入楚家族谱。 ”他低头看这相府千金涂着蔻丹的手,想起的却是禾宴布满刀茧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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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悬梁那晚的画面总在深夜刺醒他。 那年他十岁,看见嫡母把母亲按进冰水盆里骂“贱婢”,三日后母亲用腰带吊死在祠堂横梁,脚边扔着撕碎的族谱页。 所以他必须抓住徐相这根藤蔓,哪怕藤上缠着毒蛇。
御书房里,徐相指尖敲着楚昭为禾宴请旨的奏本:“你想让她远离掖州? 怕她成肖珏的助力? ”楚昭垂眼藏住波动:“禾晏若在,何如非必露破绽。 届时肖珏独大,于老师不利。 ”他献上更毒的计,让何如非与肖珏互相撕咬,他们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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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宴在肖珏案头放下半块染血的虎符。 这是从丁一尸体摸出的,与鸣水关兵符残片严丝合扣。 “何如非通敌的铁证。 ”她扯开衣领,锁骨下蜿蜒着蜈蚣似的疤,“三年前他派丁一截杀我,这刀差点把我劈成两半。 ”
肖珏抚过虎符裂口,想起父亲肖仲武的尸身,乱箭穿透铠甲,手里还紧攥求援的烽火筒。 他忽然抓住禾宴手腕:“那日你说‘三万冤魂在哭’,是指鸣水关? ”火光噼啪炸响,她点头时眼泪砸在虎符上,冲开血垢露出“如非印”三个篆字。
真相撕开裂隙。 七年前何如非毒瞎禾宴顶替军功,三年前为灭口将她推崖,如今又设死局。 更可怖的是,徐相早知鸣水关惨剧真相,却用此要挟何如非当刀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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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策马赶到掖州时,正撞见禾宴与肖珏并辔出城。 她玄甲红缨坐在马上,腰间晃着肖珏的金错刀,那是肖家传媳的信物。 楚昭怀里那道调她回京的圣旨变得滚烫。
“塞外太苦。 ”他把人拦在情人桥头,递上兵部调令,“京城卫所缺个指挥使,你......”话被禾宴的笑声截断。 她扬鞭指向城头“肖”字旗:“三万亡魂未安,我能走吗? ”桥下河水奔涌,像极了他母亲投缳那晚的雨声。
徐相密信在此刻送到:“楚夫人允你生母入族谱,条件是三日内求娶娉婷。 ”他捏碎信纸抬头,禾宴的身影已消失在黄沙里。 后来他总梦到这场景:若当时撕了圣旨跟她策马而去,结局会不会不同? 可母亲枯槁的手从坟茔伸出,拽着他跪回权位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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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非的末路在观星台铺开。 禾宴当众撕下人皮面具,满朝哗然中,她抖开鸣水关的调度记录:“五月初七申时,禾如非扣压军报八时辰! ”肖珏掷出染血的乌驼王密函:“他许诺割让三城,换乌驼截杀肖家援兵! ”
何如非癫狂大笑:“没有徐相默许,我敢动五万大军? ”话音未落,徐相的侍卫一箭穿喉。 血喷在汉白玉阶时,禾宴的母亲撞柱而亡,怀里血书写着:“吾女禾宴,代兄从军七载。 ”
肖珏的金错刀挑开禾宴染血的战袍,露出背后狰狞的箭伤。 他蘸药的手在抖:“这伤再偏半寸......”她却望着京城方向。 楚昭正扶徐娉婷登上马车,相府千金凤冠霞帔,他腰间挂着楚氏宗祠的钥匙,那是用母亲牌位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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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宴把虎符残片埋进鸣水关黄土时,掖州卫的军册录下新名字:禾宴,无籍贯,无家眷。 而京城的楚昭焚尽她留下的布防图,灰烬飘向医馆牌匾。 从此庙堂少了个权臣,市井多了个不治眼疾的郎中,他怕看见穿铠甲的女子。
活下来的人里,只有肖珏见过她深夜跪在河边烧纸钱的样子。 三万肖家军,五万鸣水魂,纸灰像黑蝶栖在她肩头。 他解下大氅裹住这单薄身躯,听见她呢喃:“哥,我替你正名了。 ”风吹散余烬,分不清她在唤阵亡的肖仲武,还是七年前那个被迫成为“何如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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