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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出差我请男闺蜜来家修水管,没想到丈夫航班取消提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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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之后,我和陈鸣分房睡了整整一个星期。

我们结婚七年,从校服到婚纱,恋爱长跑加婚后生活,算起来超过十年了。十年里,我们之间的沉默从未像这样,像一把钝刀子,在空气里来回地割,不见血,却让人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客厅里那盏我们一起挑的暖黄色落地灯,以前觉得温馨,现在却觉得光线冷得刺骨。我睡在次卧,他睡在主卧,一墙之隔,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周五,一个漏水的水管,和一个被取消的航班。

第1章 滴答作响的麻烦

事情要从周五的下午说起。

陈鸣周四一早就飞去邻市开一个为期三天的行业峰会,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这种小别,对于我们这种结婚多年的夫妻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甚至还带着点难得的、可以各自放松的惬意。我盘算着晚上随便叫个外卖,窝在沙发上追完攒了好几集的电视剧,享受一下属于自己的清净时光。

然而,生活总喜欢在你最放松的时候,给你制造一点意外。

下午四点多,我正在厨房准备洗点水果,忽然听到一阵极其细微但很有节奏的“滴答”声。我关掉水龙头,侧耳细听,声音是从水槽下方的橱柜里传出来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不太情愿地打开了那扇很久没动过的柜门,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借着厨房的灯光,我看见连接水槽下水管的一个接口处,正凝着一滴晶莹的水珠,颤颤巍巍地,然后“啪嗒”一声,落进下方已经积起的一小滩水渍里。

就是它了。

我长叹一口气,认命地拿来一个不锈钢盆接在下面。看着那水滴一滴一滴,不紧不慢地砸进盆里,发出清脆的回响,我的心也跟着烦躁起来。

这种技术活,向来是陈鸣的专属领域。家里的灯泡坏了,马桶堵了,网络断了,只要他在家,一个电话打过去,他总是那句:“别动,等我回来弄。”久而久之,我就被他惯成了一个生活上的“半残”,对于这些事情,除了干着急,一窍不通。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给他打电话。电话拨过去,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喂,老婆,怎么了?”陈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嘈杂,背景里似乎有机场的广播声。

“老公,咱家厨房水管漏水了,就在水槽下面,一直滴水,怎么办啊?”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和无助。

“漏得厉害吗?”他立刻紧张起来。

“现在还行,我拿盆接住了,但总这么滴也不是个事儿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快速思考。“你先看看总阀门能不能关掉,就在水表旁边。不过关了就没水用了……这样,你先找物业,让他们派个师傅上去看看。我这边会议刚结束,正准备去机场,今晚的飞机,明天中午就到家了。要是物业搞不定,等我回去再说。”

“好,好吧。”我有些失望,但也没办法。

挂了电话,我给物业打了电话。接线员倒是客气,但一听是修水管,就告诉我维修师傅今天家里有急事请假了,得等到下周一才能上班。

我看着那个不锈钢盆里已经积起的一层浅浅的水,听着那“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时间在催命。等到周一?那我们家厨房岂不是要变成一片汪洋?

我又在手机上搜了几个“24小时上门维修”的电话,打过去一问,要么是狮子大开口,上门费就要两百,要么就是师傅排满了,最快也要晚上十点以后。

我靠在厨房门框上,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这种时候,就特别能体会到一个人在家的孤独感。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和这恼人的滴水声作伴。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微信消息。我点开一看,头像是一个戴着安全帽、笑得一脸灿烂的卡通工程师。

是江哲。

“林大设计师,周末有什么腐败活动?”消息后面跟了个挤眉弄眼的表情。

江哲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认识了快十年的“男闺蜜”。我们大学时一个学建筑设计,一个学土木工程,因为一个联合项目认识,后来发现彼此性格投缘,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性格开朗,为人仗义,关键是动手能力超强,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工具箱”。

看着他的头像,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江哲不就在一家建筑公司当工程师吗?修个水管对他来说,不就是小菜一碟?

我几乎是带着一种“得救了”的心情,立刻给他回拨了电话。

“救命啊,江大工程师!”电话一接通,我就夸张地喊道。

江哲在那头被我逗乐了:“怎么了这是?被甲方追杀了?”

“比那还严重,我家水漫金山了!厨房水管漏水,陈鸣出差了,物业没人,外面的师傅又都找不到靠谱的……你,你现在有空吗?”我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他也有事。

“漏水?多大点事儿。”江哲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地址发我,我手头这点活儿马上收尾,大概一个小时后到。你先别急,稳住。”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甚至有心情去把盆里的水倒掉,然后哼着小曲开始收拾被我翻得乱七八糟的工具箱——尽管里面除了生锈的螺丝刀和一把小榔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我给陈鸣发了条微信:“物业师傅请假了,我找了江哲过来帮忙看看。”

发完之后,我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一门心思地等待着我的“救星”降临。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条消息发送出去后,对话框旁边那个代表发送成功的圈圈,转了好几圈,最后变成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那时候的我,满心都是问题即将解决的轻松,丝毫没有预料到,这个看似寻常的求助,即将掀起一场怎样的家庭风暴。

第2章 不速之客

江哲来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不到五十分钟,门铃就响了。

我跑去开门,只见他穿着一身休闲的工装裤和一件简单的T恤,肩上挎着一个沉甸甸的专业工具包,额头上还带着一层薄汗,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辛苦辛苦!快请进!”我热情地把他迎进来,又是递拖鞋又是倒水。

“跟我还客气什么。”江哲笑着摆摆手,把工具包往地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闷响,“走,带我去案发现场看看。”

我领着他进了厨房,他蹲下身,打开橱柜门,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仔细查看那个漏水的接口。他看得极其专注,眉头微微皱着,手指在冰冷的管道上摸索着。

“是里面的密封圈老化了。”他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语气笃定,“问题不大,换个新的就行。不过这种老式接口的配件,五金店不一定有,我得去附近的建材市场跑一趟。”

“这么麻烦?”我有些过意不去,“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等到周一让物业来弄。”

“别介,”江哲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都到这儿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等着,我速去速回。”

说着,他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我看着他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感激。这就是朋友,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二话不说,挺身而出。

江哲这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零件。他额头的汗更多了,T恤的后背也湿了一小块。

“跑了好几家才找到匹配的。”他一边换鞋一边说,脸上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接下来的时间,厨房就成了他的战场。他把橱柜里的东西都清出来,然后整个人几乎都钻了进去,只留两条腿在外面。我只能听到里面传来扳手拧动的“嘎吱”声,还有他偶尔因为使不上劲而发出的低低的闷哼。

我站在一旁,想帮忙却又插不上手,只能干点端茶倒水的活儿。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心里既感激又愧疚。

“江哲,真是太麻烦你了,改天一定请你和你女朋友吃大餐。”我由衷地说。

“小事一桩。”橱柜里传来他瓮声瓮气的声音,“不过吃饭就免了,我刚跟她分了。”

我愣了一下,“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听你说起过?”

“就上周。性格不合,好聚好散。”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朋友的仗义和失恋的落寞,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他身上交织,让我心里五味杂陈。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机灵,江哲终于从橱柜里钻了出来,脸上沾了些灰,像只小花猫,但他脸上却带着功成身就的笑容。

“搞定!你开水试试。”

我连忙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地冲刷着水槽,我紧张地趴下去看,橱柜里干干爽爽,那个恼人的接口处再没有一滴水渗出来。

“太好了!江哲,你简直是神仙!”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由衷地赞叹道。

他被我的样子逗笑了,摆摆手,开始收拾工具。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七点半了。人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晚饭都没吃,我怎么也不能让他就这么饿着肚子走。

“江哲,别走了,晚饭我来做,就当是谢你了。”我提议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回去随便吃点就行。”他客气地推辞。

“那怎么行!你今天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我态度很坚决,“冰箱里有鸡蛋和面条,我给你做个西红柿鸡蛋面吧,我拿手的。”

见我如此坚持,江哲也没再推辞,笑着点了点头:“行,那我可有口福了。”

我手脚麻利地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洗菜、切菜、烧水、下面。厨房里很快就弥漫开了西红柿和鸡蛋混合的香气。江哲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着天,说说工作上的趣事,聊聊大学时的糗事,气氛轻松而愉快。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就出锅了。我把面端到餐桌上,招呼他过来吃。

“快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我笑着说。

江哲挑起一筷子面,吸溜一口,然后夸张地竖起了大拇指:“嗯!还是那个味儿!林大设计师不仅图画得好,面也做得一流。”

我们俩边吃边聊,就像回到了大学时代,无拘无束。因为是周末,我们都彻底放松下来,聊得兴起,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我跟江哲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

我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我听错了?陈鸣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然而,下一秒,门锁“咔哒”一声被拧开,门被推开了。

穿着一身商务休闲装、风尘仆仆的陈鸣,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站在门口。他脸上的表情,在看到餐厅里我和江哲的那一瞬间,瞬间凝固了。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先是扫过桌上两只一模一样的面碗,然后落在了江哲的身上——江哲的T恤因为干活还带着汗渍和灰尘,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我的脸上,那眼神里,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冰冷。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干了,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响起,带着一丝连自己都觉得心虚的颤抖。

陈鸣没有立刻回答我。他缓缓地关上门,将行李箱立在墙边,然后换上拖鞋,一步一步地朝我们走过来。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航班取消了,改签了最早的一班。”他的声音很平,平得听不出一丝情绪,但正是这种平静,让我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走到餐桌旁,目光在我和江哲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弧度,对着江哲说:

“江哲,好久不见。来家里做客,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第3章 冰冷的墙

陈鸣的话,客气得像淬了冰。

江哲是个聪明人,他立刻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他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略显局促但依旧坦然的微笑。

“陈鸣,你回来得正好。舒雅家水管漏了,她一个人搞不定,就叫我过来帮个忙。刚修好,想着蹭顿饭再走。”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情况,语气坦荡。

我赶紧附和道:“是啊是啊,我给你发微信了,估计你上飞机了没看到。多亏了江哲,不然家里真要水漫金山了。”

我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去掏手机,想把那条发送失败的微信记录翻出来给他看,仿佛那是能证明我清白的铁证。

然而,陈鸣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我手机上,甚至没有多看江哲一眼。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径直走向了厨房。

他打开水槽下面的橱柜门,弯腰看了一眼,又站起身,打开水龙头试了试水,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像是在检查一项工程的验收报告。

最后,他关上水龙头,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种毫无波澜的表情。

“修好了就行。辛苦了。”他对江哲说,语气客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疏离感,仿佛在对一个上门服务的维修师傅说话。

江哲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对我说:“舒雅,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问题再给我打电话。”

“我送送你。”我连忙起身。

“不用了。”陈鸣的声音不大,却成功地让我停住了脚步。他看着江哲,说:“我送他。”

我愣在原地,看着陈鸣陪着江哲走到玄关。他们之间似乎低声交谈了两句,我听不真切,只看到江哲的表情有些无奈,而陈鸣,自始至终,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门开了,又关上。

整个屋子,瞬间只剩下我和他,还有那两碗已经开始坨了的面条。

陈鸣没有立刻回来,我猜他可能是送江哲到电梯口。那短短的一两分钟,我站在餐厅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心里七上八下,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复盘整件事:水管漏了,找朋友帮忙,朋友修好了,留他吃碗面感谢一下。每一个环节,都合情合理,坦坦荡荡。可为什么当陈鸣出现的那一刻,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对劲?

很快,我听到了关门声。陈鸣回来了。

他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然后径直走向了浴室,整个过程,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我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碗几乎没怎么动的面,心里又委屈又憋闷。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开始收拾碗筷。

我把碗筷放进洗碗机,把餐桌擦得干干净净,把厨房的台面也整理得一尘不染。我像一个陀螺一样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试图用忙碌来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等我把一切都收拾妥当,陈鸣也从浴室里出来了。他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的,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走向卧室。

他从我身边经过,带起一阵沐浴露的清香,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我终于忍不住了。

“陈鸣。”我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背对着我,嗯了一声,像是在等我下文。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鼓起勇气问道。

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我:“误会?误会什么?”

“就是江哲……他真的是来帮忙修水管的。”我急切地解释,“我给你发微信了,真的,但是发送失败了,可能是因为你在飞机上没信号。”

我把手机解锁,调出那个带着红色感叹号的聊天记录,递到他面前。

他垂眼瞥了一眼,眼神没有丝毫变化,然后说了一句让我瞬间如坠冰窟的话。

“修水管?修到饭都吃上了,挺辛苦的。”

他的语气不重,甚至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嘲讽。那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陈鸣,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帮了我们家大忙,我留他吃碗便饭,这有错吗?难道我就应该让他饿着肚子走,才算对得起你吗?”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审视的目光看着我,然后说:“林舒雅,你觉得这合适吗?我不在家,你让一个单身男人,大晚上地来我们家。”

“他是江哲!是我们的大学同学!你又不是不认识他!”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认识他,所以呢?”他反问,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所以他就可以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和你两个人在家里吃饭?”

“我们只是吃了碗面!”我快要被他的逻辑气疯了,“在你眼里,我和江哲这么多年的友谊,就这么不堪吗?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随便的女人吗?”

他沉默了。

他不再看我,而是转身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那一声门响,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我愣在客厅里,浑身冰冷。

我和他之间,仿佛瞬间竖起了一堵冰冷的墙。我在这头,声嘶力竭地解释,而他在那头,用沉默和怀疑,将我所有的努力都挡了回去。

那一晚,我没有回主卧。我在次卧的小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从漆黑到泛起鱼肚白。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他说的话,回想他看我的眼神。我发现,问题的关键,或许根本不是那碗面,也不是江哲这个人。

而是信任。

在他心里,那份我们经营了十年的信任,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第4章 无声的战争

分房睡的第一天,家里安静得可怕。

早上我起床的时候,陈鸣已经走了。餐桌上放着他吃剩的半块面包和一杯牛奶,说明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自己做了早餐,只是没有我的份。

我看着那半块面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宣告着我们之间已经拉开了距离。

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工作的时候,好几次对着电脑屏幕走了神。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放着昨晚的争吵,陈鸣那冰冷的眼神和刻薄的话语,像电影慢镜头一样,一遍遍地折磨着我。

我委屈,非常委M。我觉得自己就像《窦娥冤》里的主角,明明做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被最亲近的人泼了一盆脏水。

但冷静下来之后,我又忍不住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一个男人,出差归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期待的是妻子的迎接和一顿温暖的晚餐。结果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妻子和另一个男人相谈甚欢地在吃饭。换位思考,如果我回家看到陈鸣和一个女同事在家,即便他们告诉我是在讨论工作,我心里恐怕也难免会泛起嘀咕。

想到这里,我的火气消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件事,就像一个死结,我不知道该从何解起。

晚上回到家,陈鸣已经在了。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还是他最不喜欢的财经新闻。我知道,他只是在用电视的声音来掩盖家里的尴尬。

我换了鞋,把包放下,像往常一样走进厨房准备做饭。

“晚上想吃什么?”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

“随便。”他头也不回,眼睛依旧盯着电视屏幕。

又是这种冷暴力。我心里的火苗“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我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我默默地淘米、洗菜、切肉。厨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忙碌的声音。往常这个时候,他要么会进来帮我打打下手,要么会在客厅里跟我喊话,聊聊一天发生的事情。而现在,我们之间只剩下沉默。

饭菜做好,我端上桌,叫他吃饭。

他关掉电视,走过来,默默地坐下,拿起碗筷,一言不发地开始吃饭。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我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觉得苍白无力。

吃完饭,他放下碗筷,说了一句:“我洗碗。”然后就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加难受了。他没有再指责我,也没有再跟我争吵,但他用这种泾渭分明的态度,在我们之间划下了一条清晰的界线。他做他的,我做我的,我们还是夫妻,却不再是亲密无间的伴侣。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

我们像两个合租的室友,在同一个屋檐下,各自生活。早上他先走,晚上我回来做饭,他洗碗,然后他看他的电视,我回我的次卧。我们有最基本的交流,但没有任何情感的互动。

我快要被这种气氛逼疯了。

周一晚上,我躺在次卧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陈鸣有一次也因为吃醋跟我闹别扭。那次是因为公司年会,我跟一个男同事跳了一支舞,他看见了,回家就拉着一张脸。

但那次,他没有跟我冷战。他把我堵在墙角,酸溜溜地说:“那小子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以后不许跟他说话。”我被他那副小气的样子逗笑了,抱着他哄了半天,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的沉默,像一座冰山,横亘在我们中间,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我终于忍不住了,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主卧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我又敲了敲:“陈鸣,我们谈谈吧。”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他有些沙哑的声音:“没什么好谈的,睡吧。”

“我不睡!”我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声音也提高了几度,“陈鸣,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是不信我,你就直说!你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都行!你别这样不阴不阳地折磨我,行不行?”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陈鸣站在门口,穿着睡衣,头发有些乱,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我看不懂的疲惫和复杂。

“我折磨你?”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林舒雅,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我怎么折磨你了?”我委屈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去找他。”他忽然说道。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你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等我回来,也不是想别的办法,而是去找他。水管漏了你找他,以后要是我们家屋顶塌了,你是不是也要找他?”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

“我给你打电话了!是你让我找物业的!物业没人我才找他的!”我试图为自己辩解。

“所以,在你心里,我的重要性,就排在物业后面,江哲前面,是吗?”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受伤。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我这才意识到,他真正在意的,根本不是江哲来没来,也不是我们吃没吃饭。他在意的,是我在遇到困难时,没有选择“等他回来”,而是选择了向另一个男人求助。

这触及到了他作为一个丈夫的自尊心和被需要感。

“陈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慌乱地想要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步步紧逼,“林舒雅,你告诉我,在你心里,他到底算什么?一个普通朋友?还是一个……随叫随到,能解决你所有麻烦的,超级备胎?”

“备胎”两个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我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陈鸣,你混蛋!”我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吼了出来。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而下。

第5章 裂缝中的光

那一晚的争吵,以我的嚎啕大哭和他的摔门而去告终。

他没有回主卧,而是拿了车钥匙,直接出了门。我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我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得撕心裂肺。我感觉我的婚姻,就像那个漏水的水管一样,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而我们,谁都不知道该如何修补。

陈鸣一夜未归。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核桃一样红肿的眼睛去上班。公司的同事看到我,都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只能勉强挤出笑容,说自己没睡好。

一整天,我都像个行尸走肉。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发了无数条微信,也全部石沉大海。我开始害怕了,我怕他就这样,再也不回来了。

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江哲打来的。

“舒雅,你跟陈鸣……是不是吵架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我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哽咽着说不出话。

电话那头的江哲沉默了几秒,然后叹了口气:“他昨天半夜来找我了。”

我愣住了。

“他来找你?”

“嗯。来了就坐在我家楼下的花坛边上抽烟,一根接一根,我下楼倒垃圾才看见他。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后来被我拉上楼,喝了半宿的酒。”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我无法想象,一向骄傲又好面子的陈鸣,会半夜三更跑去找他眼里的“情敌”喝酒。

“他……他都说什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喝酒。”江哲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舒雅,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陈鸣这个人,我认识他也快十年了。他这人,有时候是有点小心眼,爱钻牛角尖,但他人不坏,他是真的在乎你。”

“我知道……”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那天晚上,他送我到电梯口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话。”江哲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他说,‘江哲,谢谢你帮舒雅。但以后,我们家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江哲的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心中那个死结。

我终于明白了。陈鸣的愤怒,他的冷漠,他那些伤人的话,背后藏着的,不是怀疑和不信任,而是一种深深的、源于爱的恐惧和不安。

他害怕。

他害怕在我心里,他不是那个最重要、最被依赖的人。他害怕江哲的存在,会动摇他在这个家里“顶梁柱”的地位。他那天晚上所有看似无理取闹的行为,都只是一种笨拙的、想要捍卫自己领地的方式。

而我,却只看到了自己的委屈,完全没有读懂他行为背后那份脆弱的深情。

挂掉电话,我再也坐不住了。我跟经理请了假,抓起包就往外冲。

我要回家。我要找到他。我要告诉他,他想错了,大错特错。

我几乎是一路跑回家的。冲进小区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我们家那辆熟悉的车,安安静静地停在车位上。

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用微微颤抖的手打开了家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主卧门口,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看见陈鸣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他没有脱衣服,就那么和衣而卧,眉头紧紧地皱着,脸上带着宿醉后的憔셔和疲惫。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

那是我和他,还有江哲,我们三个人大学毕业时的合影。照片上,我们都笑得没心没肺。那时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铁三角”。

我走过去,拿起那个相框,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陈鸣年轻的脸。

他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眼睫毛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是我,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挣扎着想坐起来。

我连忙放下相框,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好。

“你别动,你喝了酒,好好休息。”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没有再动,只是躺着,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有之前的冰冷和锐利,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我俯下身,轻轻地在他紧蹙的眉头上吻了一下。

“对不起。”我说。

他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错愕。

“陈鸣,对不起。”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不该在你出差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就让江哲来家里。我也没有及时跟你沟通清楚,让你产生了那么大的误会。更重要的是,我不该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还跟你发脾气,只顾着自己的委屈。”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继续说道:“江哲刚刚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你昨晚去找他了。陈鸣,我知道你不是不信任我,你只是……害怕了,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他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似乎瞬间松弛了下来。他缓缓地闭上眼睛,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液体,悄无声息地滑落,没入枕头里。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之间那堵冰冷的墙,终于开始融化了。

第6章 修补的艺术

陈鸣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仿佛怕我跑掉一样。

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的颤抖。这个在我面前一直扮演着强者角色的男人,终于卸下了他所有的伪装和防备。

我在床边坐下,就那么静静地陪着他。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房间里很安静,我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因为宿醉而沙哑得厉害。

“我看到你们在吃饭,笑得那么开心……我当时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是不是很多余?”

他的话像一根细细的针,扎得我心口一疼。

“我拖着箱子站在门口,感觉自己像个外人。那个瞬间,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是不是会一直这样聊下去?”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我这样想很混蛋,很不可理喻。江哲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把他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轻声说,“是我不好,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睁开眼,看着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歉意:“我也要说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伤害你,更不该跟你冷战,还玩离家出走这么幼稚的把戏。”

我被他逗笑了,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们……扯平了。”我笑着说。

他也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这场持续了近一周的家庭战争,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我们都遍体鳞伤,但也都在这场伤痛中,看清了彼此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爱。

那天下午,我给他煮了一碗解酒的姜汤,然后又做了一顿清淡的晚餐。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直跟在我身后,我想拿什么,他就递什么,笨手笨脚地,却让我心里暖洋洋的。

吃饭的时候,我们聊了很多。

我坦诚地告诉他,在我心里,江哲就像一个亲人,一个哥哥。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纯粹的、经过时间考验的友谊,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但我也向他保证,以后我会更加注意分寸,会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他也向我敞开了心扉。他说,他并不是真的怀疑我和江哲有什么,他只是对自己不自信。他总觉得江哲比他更风趣,比他更会讨我开心。尤其是在他最擅长的“修理”领域,江哲的出现,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被替代感”。

“我总想着,家里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搞定,这样你就会一直需要我,依赖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看到江哲把你搞不定的事情轻松解决了,我心里……有点嫉妒。”

听到他这番孩子气的坦白,我既心疼又好笑。

“傻瓜。”我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你在我心里,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这个家,缺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缺了你。”

他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晚,我们终于回到了属于我们的主卧。躺在熟悉的床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从背后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轻声说:“老婆,以后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有什么事,都好好说。”

“好。”我在他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找到了港湾的小猫,“以后不许再搞冷战,更不许离家出走。”

“遵命,老婆大人。”

我们都笑了。

这次的“水管事件”,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几乎要将我们婚姻的小船掀翻。但雨过天晴之后,我们才发现,它也冲刷掉了我们之间那些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礁石和淤泥。

我们学会了更深层次的沟通,不再是流于表面的“我爱你”,而是敢于向对方展示自己最脆弱、最不堪的一面。我们明白了,真正的信任,不是从不怀疑,而是在怀疑之后,依然选择相信。

几天后,我约了江哲出来吃饭,正式地向他道歉和感谢。陈鸣也一起来了。

饭桌上,陈鸣主动举起酒杯,对江哲说:“江哲,那天是我不对,太冲动了,我自罚三杯。”

说完,他真的连喝了三杯。

江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可得第一时间给舒雅打电话,别让我抢了你的活儿。”

三个成年人,相视一笑,所有的芥蒂和尴尬,都在这笑声中烟消云散。

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只是,有些东西,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陈鸣开始主动教我一些简单的维修技巧,比如怎么换保险丝,怎么通下水道。他说:“万一我不在家,你也能自己应应急,不至于手忙脚乱。”

而我,也开始学着更加主动地与他分享我的生活。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哪怕他帮不上忙,也要让他知道,他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顺位。

那个被江哲修好的水管接口,静静地待在橱柜的角落里。每次我打开柜门,看到它,都会想起那个混乱的周五,想起那场激烈的争吵,和那个冰冷的夜晚。

它像一个伤疤,提醒着我们曾经的伤痛。

但它更像一个勋章,见证了我们如何携手走过危机,如何学会了修补婚姻中的裂缝,如何让我们的爱,在经历过风雨的洗礼后,变得更加坚韧和深刻。

婚姻,或许就是一门永无止境的“修补”艺术。修补的不是器物,而是两颗偶尔会走失、却始终想要靠近彼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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