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母亲在妹妹家摔倒卧床的消息传来时，张明第一时间拨通了妻子李秀兰的电话。身为中学教师的秀兰刚退休半年，正计划着和老姐妹们去江南旅行。
电话那头，张明语气理所当然：“你跟妹妹轮班，先去她那边伺候妈一个月。”
没有商量，只有安排。
秀兰握着电话，想起婆婆素日的挑剔，想起那套“儿媳本分”的理论，想起自己等了十年才等来的自由时光。
但她还是轻声应了：“好，我收拾东西。”
然而命运的转折往往藏在细节里。
临行前夜，秀兰在行李箱里放降压药时，无意间瞥见书房电脑上丈夫未关闭的聊天窗口——“就该她去，闲着也是闲着”、“你姐聪明，知道把妈接家住要受累”……原来这场“意外”，早成了精心的算计。
第二天，秀兰没有去妹妹家。
她约了律师，打印好的离婚协议放在餐桌正中。
张明回家看到文件，先是错愕，继而恼怒：“就为这点事闹离婚？”
秀兰平静地注视这个共同生活了二十五年的男人：“不是为伺候老人，是为你们兄妹把我当傻子，为你觉得我的时间不值钱。”
她记得退休那天，丈夫半开玩笑说“以后专心伺候我就行”；记得每次家庭聚会，小姑子总说“嫂子真清闲”；记得婆婆曾当着全家面说“女人太要强不是好事”。
这些碎片，如今拼成完整的真相——在这个家里，她始终是个外人，是个随时可以牺牲的劳动力。
“妈我们可以一起出钱请护工，”秀兰最后说，“但请你记住，我是你妻子，不是你雇的保姆。”
张明怔在原地，看着妻子眼角细密的皱纹——那是为他熬过夜、为他父母陪过床、为这个家操劳半生的证明。
他忽然明白，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难弥合。
婚姻这座大厦，原来早在日积月累的理所当然中，被蛀空了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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