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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在我家吃住15年,高考结束从我家搬走时,她让我留意一下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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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厚厚的、用蓝色硬壳纸包裹的账本,最终还是被我妻子张桂芬收了起来,她说要当成传家宝。她说,这比任何金银都贵重。

从侄女晓雯高考结束搬走,到我们终于鼓起勇气打开那个抽屉,中间隔了整整一个星期。

而从她三岁被弟弟弟媳送到我们家,到那个闷热的夏日午后,我们之间隔了漫长的十五年。

十五年的饭,十五年的衣,十五年的灯下辅导,十五年的唠叨与沉默,都浓缩在了那个小小的抽屉里,等着被重新翻开。

一切,都要从晓雯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回头对我说那句话开始。

第1章 空出来的房间

六月的风带着一股燥热,吹得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叶子哗哗作响,像是在为什么事儿烦躁不安。

侄女陈晓雯就站在这片声响里,拖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箱子的轮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划出一道不情愿的印记。她十八岁了,个子长得很高,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马尾辫甩在脑后,显得干净又利落。

高考结束了,我那个远在南方打工的弟弟陈建国,终于决定把女儿接回去。电话里,他的声音透着一股陌生的客气和掩不住的愧疚,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哥,嫂子,这些年辛苦你们了。晓雯长大了,也该回到我们身边了。”

我能说什么呢?我只是“嗯”了几声。

妻子张桂芬在旁边听着,眼圈有点红,最后抢过电话说了几句场面话,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孩子有出息我们就高兴”,挂了电话,她就背过身去抹眼泪。

十五年了。晓雯三岁那年,建国和弟媳李慧要去南方闯荡,孩子太小带在身边不方便,就把她送了过来。那时候,晓雯还是个抓着妈妈衣角不放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小丫头。我记得我把她抱过来,她在我怀里挣扎,小拳头捶着我的肩膀,哭得撕心裂肺。

一晃,那个小丫头就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此刻,她站在门口,该说的话好像都说完了。桂芬给她塞了一个红包,她推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我给了她一个新买的书包,她说了声“谢谢大伯”。我们之间,好像总是这样,客气,但又隔着点什么。

“大伯,那我走了。”她声音很轻。

“嗯,路上小心。到了给你爸妈打个电话,也给我们报个平安。”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她点点头,拉着箱子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过身。阳光很刺眼,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大伯,”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那个房间,床头柜最下面那个抽屉,你……有空了留意一下。”

我愣住了。一个抽屉?

“里面有什么东西吗?要不要现在拿出来?”桂芬赶忙问。

晓雯摇了摇头,嘴角似乎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不用,不着急。等我走了,你们再看吧。”

说完,她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拖着箱子,一步步走出了这条我们一起走了十五年的巷子。我和桂芬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关上后,整个院子好像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有那棵老槐树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让人心里更添了几分空落。

回到屋里,桂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开始掉眼泪。“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跟我们不亲呢?养了十五年,比养自己闺女还上心,临走就这么几句话,跟住旅馆似的。”

我没说话,走到晓雯的房间门口。

那扇门虚掩着,里面的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书桌上空荡荡的,只留下一方被台灯压了十五年的印子。空气里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是她惯用的牌子。

这个十平米不到的小房间,曾经堆满了她的书本、试卷,墙上贴着她喜欢的明星海报,还有我们一家三口——哦不,应该说,我们一家四口,在某年春节拍的合影。现在,海报撕掉了,照片也带走了,只剩下墙上几个孤零零的图钉眼。

空了。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白色的旧床头柜上。柜子是十几年前买的,边角都有些起皮了。最下面那个抽屉,严丝合缝地关着。

晓雯的话在我耳边回响:“你……有空了留意一下。”

留意一下?是什么意思?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有什么特别的交代?

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不安。我怕那里面,是她对我们这十五年生活的一份总结。而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去面对这份总结。

“建军,你看什么呢?她说让看,你就打开看看呗。”桂芬也走了过来,站在我身后。

我摇了摇头,伸手把房门轻轻关上。“不急。她说等她走了再看。那就等她到了地方,报了平安再说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拖延。或许,我是想让这个家里,还保留一点属于晓雯的,未知的气息。仿佛只要那个抽屉没打开,她就还没有真正地离开。

第2章 十五年的账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桂芬的生活像是忽然被抽掉了一根主心骨,变得有些失重。

早上我习惯性地六点起床,准备做三个人的早饭,走到厨房才猛地想起,晓雯已经走了。桂芬也是,晚饭做了一桌子菜,总会下意识地多摆一副碗筷,然后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发愣。

晓雯的房间,我们谁也没再进去。那扇门紧紧地关着,好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把我们所有的好奇和忐忑都锁在了里面。

晓雯走后的第二天晚上,给我们打来了电话,是桂芬接的。

“哎,晓雯啊,到了就好,到了就好。你爸妈去接你了吧?嗯,那就行。在那边要听话,好好吃饭,别熬夜……”桂芬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我在一旁听着,心里五味杂陈。电话那头的晓雯很安静,偶尔“嗯”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最后,桂芬把电话递给我。

“大伯。”

“哎,晓雯。”我接过电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干巴巴的,“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嗯,我知道了。大伯,你和伯母也多注意身体。”

“好,好。”

一阵沉默。我能听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电视声,是她家里。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属于她的家。

“那个……抽屉……”我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句。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她依旧平静的声音:“你们看了吗?”

“还没。”

“哦。那……你们记得看。”她轻轻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桂芬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那个抽屉,像一根刺,扎在了我们俩的心里。

这十五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一幕幕都在眼前。

我是在一家老国企做技术员,工资不高但稳定。桂芬在超市做收银员,也是挣个辛苦钱。我们自己没有孩子,当年也想过要,但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能如愿。建国把晓雯送来时,我们既心疼孩子,也存了点私心,想着家里能热闹点,有个孩子,才算个完整的家。

养一个孩子,哪是添双筷子那么简单。

晓雯刚来那会儿,体弱多病,三天两头感冒发烧。我记得有个冬天的夜里,她烧到快四十度,我和桂芬轮流用酒精给她擦身子,折腾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我骑着那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顶着刺骨的寒风,载着她去镇上的医院。她小小的身子裹在我的大衣里,一路都在发抖。从那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把这孩子养得健健康健康。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她的学费、补习费、资料费,像一座座山。建国和李慧每年会寄些钱回来,但说实话,在大城市的开销面前,那点钱根本不够。大部分时候,还是我们俩在硬撑。

桂芬是个实在人,心里藏不住事。家里经济紧张的时候,她也会跟我抱怨几句:“建军,你说我们这是图什么?自己省吃俭用,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倒头来,是给人家养闺女。”

每次听到这话,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总是劝她:“孩子都这么大了,说这些干嘛。建国他们也不容易。再说了,晓雯这孩子懂事,学习又好,将来有出息,我们脸上也有光。”

晓雯确实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安静,不吵不闹,不跟我们提任何过分的要求。别的孩子追着要新衣服、新玩具,她从来没有。一套校服,能从周一穿到周五。文具盒用到掉漆了,还拿透明胶带粘着继续用。

有一次,我提前发了奖金,心里高兴,就带她去县里的商场,想给她买件新羽绒服。她看中了一件淡黄色的,眼睛里放着光,试穿上身,整个人都亮堂了。我一看价格牌,五百多,虽然肉疼,但还是咬咬牙准备去付钱。

她却默默地把衣服脱了下来,叠好,放回原处,拉着我的手说:“大伯,太贵了,我们走吧。我那件旧的还能穿。”

那一刻,我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正是爱美的年纪,却要为家里的生计压抑自己的天性。

我们和晓雯之间,似乎一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默契。我们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她则用近乎苛刻的懂事来回报我们。我们从不主动提她父母,她也从不问。我们以为,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亲情,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

可是,她临走时那句“留意一下抽屉”,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这片平静的湖面。

她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是埋怨我们这些年对她不够好?还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又过了两天,桂芬终于忍不住了。晚饭后,她把碗一推,站起来说:“陈建军,走,去开抽屉。是好是坏,总得有个结果。这么吊着,我这几天觉都睡不好。”

我看着她坚决的眼神,知道再也拖不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拿起了那串挂在墙上的钥匙。其中一把小小的、已经有些生锈的铜钥匙,是用来开晓雯房间那个床头柜的。

第3章 抽屉里的秘密

我和桂芬一前一后,走进了晓雯的房间。

房间里很闷,窗帘拉着,光线昏暗。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洗发水味已经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封的、属于旧家具的味道。

我走到床头柜前,蹲下身。桂芬站在我身后,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把那把小小的铜钥匙插进锁孔,钥匙和锁芯摩擦,发出一声轻微而刺耳的“咔哒”声。我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锁开了。

我迟疑了一下,手指搭在抽屉的把手上,触感冰凉。

“打开吧。”桂芬在我身后催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一咬牙,缓缓地将抽屉拉开。

抽屉里没有我想象中的信件,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沓沓用皮筋捆得整整齐齐的钱。有十块的,二十的,五十的,最大面额的是一百。看样子,有些年头了,纸币的边角都有些毛糙。

我和桂芬都愣住了。

“这……这得有多少钱?”桂芬喃喃自语,伸手想去拿,又缩了回来,好像那不是钱,而是烫手的山芋。

我粗略地数了一下,每一沓大概是一千块,总共有七八沓。七八千块钱,对于我们这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孩子,从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是建国他们偷偷给的?

压在钱下面的,是一个蓝色的硬壳笔记本,看起来像个账本。封面上没有写字,但被摩挲得很光滑。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直觉告诉我,这才是晓雯真正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

我把笔记本拿了出来,入手很沉。桂芬凑了过来,脑袋几乎要贴到我的肩膀上。

我翻开了第一页。

干净的纸页上,是晓wen娟秀的字迹,用黑色水笔写着,一笔一划,十分工整。

第一行,是一个日期:2008年9月1日。

那一年,她上小学一年级。

日期下面,是两行字:

“今日入学,大伯交学费、杂费共计:185元。”

“伯母给买新书包、文具盒:42元。”

再往下,是另一天的记录:

“2008年10月3日,感冒发烧,大伯带我去医院,医药费:27.5元。”

“2008年12月20日,冬至,伯母给我买新棉袄:120元。”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笔记本,这是一本账。一本详细到令人心惊的账本。

从她小学一年级开始,到她高考结束,整整十二年的时间里,我们为她花的每一笔钱,哪怕是买一根冰棍,买一本练习册,她都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

每一笔支出的后面,都标注着日期、事由和金额。字迹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带着拼音,到后来的清秀工整,再到最后的高中时期,变得龙飞凤舞,记录着一个女孩的成长,也记录着我们这个家庭的付出。

“2012年6月15日,小学毕业,大伯带我去县里吃了顿肯德基:58元。”

“2015年9月1日,初中开学,学费:650元。伯母给我买了辆二手自行车:80元。”

“2018年8月25日,考上县一中,大伯很高兴,给我包了个红包:200元。”

“2020年春节,压岁钱,大伯:200元,伯母:200元。”

“2021年,高三,补课费:3000元。”

账本的后半部分,除了支出,还多了一栏“收入”。

“2019年暑假,帮邻居王奶奶看店,收入:300元。”

“2020年,获得学校奖学金:800元。”

“2021年,新年利是,爸爸妈妈给:2000元。”

“2022年,卖废品(攒了一年的练习册和旧书):127元。”

每一笔“收入”,都被她用红笔清晰地标记出来。

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汇总。

“总计支出:捌万柒仟肆佰伍拾贰元整。”

“总计收入(含压岁钱、奖学金、兼职等):壹万贰仟叁佰元整。”

“尚欠:柒万伍仟壹佰伍拾贰元整。”

在这些数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大伯,伯母,谢谢你们十五年的养育之恩。这些钱,是我攒下的所有,先还一部分。剩下的,等我上了大学,一定会努力兼职、好好学习拿奖学金,尽快还给你们。你们的恩情,我永生不忘,但这份账,我必须还。”

最后,是她的签名:陈晓雯。日期,是她离开我们家的那天。

“啪嗒。”

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了账本上,迅速晕开了一小片墨迹。我抬起头,才发现桂芬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她捂着嘴,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颤抖,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压抑的呜咽在房间里回荡。

我的眼眶也湿了。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十五年。

我们以为,我们养大了一个懂事、听话,但似乎有些疏离的侄女。我们甚至在心里,偶尔会因为她的“不亲近”而感到一丝失落和委屈。

可我们从来不知道,在这个安静的女孩心里,竟然背负着这样一本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的账。

我们给她的每一分钱,每一件衣服,每一顿饭,在她看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亲情,而是一笔笔需要偿还的债务。

那件她没舍得买的淡黄色羽绒服,那次她默默放回去的眼神,我此刻才终于读懂。那不是不爱美,而是她账本上的“支出”又要多一笔五百多的巨款,她还不起。

她那近乎苛刻的懂事,不是天性凉薄,而是因为她过早地认识到了生活的沉重。她小心翼翼地活着,不敢有任何额外的欲望,生怕给我们增添一丁点的负担。

而抽屉里那七千多块钱,就是她账本上“收入”扣除一些必要开销后,攒下来的全部。是她用自己的奖学金,用她假期打工的汗水,用她卖掉一摞摞写满青春的旧书本换来的。

她把这笔钱和这本账留给我们,不是在跟我们划清界限。

她是在用她认为最郑重,也是最笨拙的方式,来表达她的感激,和她那份不愿亏欠任何人的、卑微而又倔强的自尊。

我合上账本,紧紧地抱住身边哭到发抖的妻子。这个小小的、陈旧的抽屉,藏着的不是什么秘密,而是一个孩子十五年来,所有沉默、敏感和沉甸甸的爱。

第4章 一通打不通的电话

那个晚上,我和桂芬谁都没有睡着。

账本和那沓钱就放在我们的床头柜上,像一个无声的烙印,烫得我们心口发疼。

桂芬的哭声从压抑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她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反反复复地说着一句话:“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我怎么能那么想孩子……”

我知道她在懊悔什么。她懊悔自己曾经那些脱口而出的抱怨,懊悔自己总觉得晓雯“养不熟”。也许,那些话,被那个敏感的孩子听了去,一字一句,都刻在了心里,变成了这本账上的催命符。

我抱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因为我的心里,同样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我自以为给了晓雯一个安稳的家,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以为我这个不善言辞的大伯,已经用行动做到了最好。可我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过她的内心世界,去看看那个寄人篱下的小女孩,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害怕些什么。

我们给了她十五年的“家”,却也给了她十五年的“寄人篱下”之感。这本账,就是最尖锐的证明。

亲情怎么能用金钱来计算?如果可以,那我们这十五年的付出,在她眼里,不就成了一场冷冰冰的交易吗?

不,不对。

我忽然想起她留在账本最后的那句话:“你们的恩情,我永生不忘,但这份账,我必须还。”

她分得很清楚。恩情是恩情,账是账。

在她看来,还清这笔账,或许才能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那份恩情。才能让她在面对我们的时候,挺直腰杆,不再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是个负担。

这个傻孩子,她把一切都扛在了自己那双还显稚嫩的肩膀上。

“建军,给孩子打个电话吧。”桂芬哭得声音都沙哑了,“你跟她说,我们不要她的钱,一分都不要。让她把这破账本忘了,以后再也别记了。”

我点点头,拿起手机。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但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必须马上告诉她,我们看到了,我们都明白了。

电话拨了过去,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响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没人接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但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不耐烦。

“喂?谁啊?”

我愣住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没错,是晓雯的号码。

“你好,我找一下陈晓雯。”

“晓雯?”对方顿了一下,声音里透着一股警惕,“你谁啊?这么晚打电话干什么?”

“我是她大伯。”

“哦,是大伯啊。”对方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没什么热情,“她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这个声音,我忽然反应过来,是我的弟弟,陈建国。

“建国?是我,哥。”

“哦,哥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尴尬,“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找晓雯,我有急事跟她说。”我的语气有些急切。

“都说了她睡了。孩子高考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你就别吵她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建国的语气里,透着一种“现在我是她父亲”的宣示意味。

我心里一阵火起,压着怒气说:“建国,你让晓雯接电话。这件事,我必须亲口跟她说。”

“哥,你怎么回事啊?我说了她睡了!你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明天说?孩子刚回来,你别吓着她。”建国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李慧的声音,在小声地问“谁啊”。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建国,你是不是觉得,孩子接回去了,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哥,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感谢你和嫂子,我一辈子都感谢你们。但是晓雯现在在我身边,我得为她着想。她累了,需要休息。”他把“我”这个字咬得很重。

我拿着电话,手气得发抖。

我能说什么?他说得没错,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从法律上,从血缘上,他都比我更有资格决定孩子该不该在深夜被叫醒。

可是,他不知道,那个他口中“需要休息”的孩子,心里正压着一块多大的石头。那块石头,不搬开,她可能永远都睡不安稳。

“行。”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那明天一早,你让她务必给我回个电话。”

“知道了。”建国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怎么样?孩子怎么说?”桂芬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把刚才的通话内容跟她说了一遍。桂芬听完,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他怎么能这样……”桂芬哽咽着,“他把孩子扔给我们十五年,不管不问,现在倒像个亲爹了。他知道晓雯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他知道孩子心里有多苦吗?”

我知道。建国他不知道。

在他眼里,他按时寄钱,我们尽心抚养,一切都顺理成章。他以为把女儿接回去,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就是对她最好的补偿。他根本不明白,十五年的隔阂与亏欠,不是几句“我是你爸爸”就能填平的。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那本账的存在。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这件事,不仅仅是我和晓雯之间的事了。它牵扯到我们三个家庭,牵扯到两代人之间,那些被时间、距离和沉默所掩盖的,复杂而又脆弱的情感联结。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一片冰凉。

晓雯,你现在睡着了吗?你是不是也以为,把账本和钱留下,你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傻孩子,你不知道,你留下的,是一个解不开的结。而这个结,正把我们所有人都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

第5章 账本背后的账

第二天一早,我没去上班,跟单位请了假。桂芬也无心去超市,我们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谁也不说话,就盯着那部老式座机,等着它响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早上八点,到九点,再到十点。

电话始终没有响。

我的耐心一点点被耗尽,心里的火气也越烧越旺。建国这是什么意思?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十点半,我终于忍不住了,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建国的号码。

这一次,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哥。”建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晓雯呢?”我开门见山,语气很冲。

“她……她出去了,跟她妈逛街去了。”建国支支吾吾地说。

逛街?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陈建国!”我几乎是吼了出来,“我让你让她给我回电话,你把我的话当放屁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哥,你别生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下气地说,“晓雯她……她不想接你电话。”

“什么?”我如遭雷击,“为什么?她亲口说的?”

“嗯。”建国的声音更低了,“昨晚你打完电话,我就问她了。她说……她说事情都了了,没什么好说的了。让我们别再为难你们,也别再去找你们。”

“事情都了了?”我气得笑了起来,“什么叫事情都了了?她留下的东西,你看到了吗?那本账本,你看了吗?!”

“账本?什么账本?”建国一脸茫然。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晓雯那个傻孩子,她把这件事,当成了只属于她和我们之间的秘密。她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扛下所有。

我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地,把抽屉里的钱和账本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建国。我把账本里记录的那些琐碎的开支,那些她自己打工挣钱的记录,还有最后那串刺眼的数字,全都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着。

我甚至能想象到,建国此刻脸上的表情,会是怎样的震惊、愧疚和无地自容。

“哥……”很久之后,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这孩子……她怎么一个字都没跟我们提过……”

“她怎么提?她跟你们提,你们会懂吗?”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建国,你只知道每年寄钱回来,你有关心过她是怎么长大的吗?你有关心过她心里在想什么吗?你以为你把她接回去,给她买几件新衣服,带她出去吃几顿好的,就能弥补十五年的亏欠吗?你弥补不了!你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我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一股脑地吼了出来。

这些话,我憋了太久了。憋在每次看到晓雯穿着旧衣服羡慕地看着别的同学时,憋在每次桂芬因为钱不够花而唉声叹气时,憋在每次过年你们一家三口在电话里其乐融融而我们这边冷冷清清时。

电话那头,传来了压抑的哭声。是建国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电话里,哭得像个孩子。

“哥,我对不起你和嫂子……我对不起晓雯……”他泣不成声。

听到他的哭声,我心里的火气,也慢慢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们都是被生活推着走的普通人。当年,他为了生计,不得不背井离乡。我为了亲情,接过了抚养侄女的重担。我们都以为自己做了当时最正确的选择。

可我们都忽略了,那个被我们安排了人生的孩子,她内心的感受。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叹了口气,“你马上带晓雯回来。这件事,我们必须当面说清楚。这笔钱,我们一分都不会要。这个账本,必须当着她的面烧了。我陈建军养侄女,不是为了让她来还债的!”

“好,好,哥,我听你的。”建国连声答应,“我们下午就买票,明天一早就到。”

挂了电话,我瘫坐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桂芬递过来一杯水,眼睛红肿地看着我。

“他……他要带孩子回来?”

我点点头。

“回来好,回来好。”桂芬喃喃道,“是该说清楚了。不然,这孩子一辈子心里都有个疙瘩。”

是啊,一个疙瘩。

这本账本,是晓雯心里的疙瘩。又何尝不是我们这些大人心里的疙瘩?

建国和李慧,他们对我们有愧疚,对女儿有亏欠。

我和桂芬,我们对建国有怨气,对晓雯有疼爱,也有因不被理解而产生的委屈。

这些复杂的情感,就像一团乱麻,缠绕了十五年。现在,因为这本账本,终于有了一个被解开的契机。

我看着桌上那本蓝色的硬壳笔记本,心里百感交集。

这本账,记的是钱。

可它背后,记的却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十五年的光阴、亲情、隔阂、牺牲与爱。这笔账,比账面上那七万多块钱,要复杂、沉重得多。

第6章 面对面的和解

第二天上午,建国和李慧真的带着晓雯回来了。

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先到了我们家。

开门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一家三口,我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建国黑了,瘦了,眼角的皱纹深得像刀刻一样。弟媳李慧也显得很憔悴,眼睛红肿,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

而晓雯,站在他们身后,低着头,不敢看我。她穿着一身新衣服,但那身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显得那么不自在,仿佛不属于她。

“哥,嫂子。”建国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眼圈瞬间红了。

“先进来吧。”我侧过身,让他们进屋。

桂芬已经把茶水准备好了。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谁也不说话,只有茶杯碰撞的轻微声响。

最后,还是建国打破了沉默。

他“扑通”一声,毫无征兆地,对着我和桂芬跪了下来。

我和桂芬都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去扶他。“建国,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哥,嫂子,你们别扶我。”建国一个大男人,哭得满脸是泪,“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是人,我把自己的责任全都扔给了你们,让你们替我受了十五年的苦。我混蛋!”

李慧也跟着跪了下来,在一旁泣不成声。

晓雯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脸色苍白,嘴唇紧紧地抿着。

“都起来!像什么样子!”我板起脸,声音严厉了起来,“一家人,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说。”

费了半天劲,才把他们夫妻俩拉了起来。

我从房间里拿出那个账本和那沓钱,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晓雯。”我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你过来。”

晓雯迟疑了一下,慢慢地挪了过来,依旧低着头。

“抬起头来,看着大伯。”

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那眼神,有愧疚,有不安,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固执。

“晓雯,大伯问你。”我指着那本账本,“记这个,记了多少年了?”

“……十二年。”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为什么记?”

她沉默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替她说吧。”一旁的建国沙哑着嗓子开口了,“是我们不好。是我们没本事,没能把她带在身边。是我们让她从小就觉得,她是在给别人添麻烦。她怕,她怕欠你们的。所以她才要记账,她想……她想活得有尊严一点。”

建国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尊严。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词会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联系在一起。我们以为给了她温饱和爱,就足够了。却忘了,对于一个敏感的孩子来说,寄人篱下的每一天,可能都在消耗着她的自尊。

“傻孩子。”桂芬再也忍不住了,走过去一把抱住晓雯,放声大哭,“你怎么这么傻啊!我们是一家人啊!什么欠不欠的,你这是在拿刀子剜你伯母的心啊!”

被桂芬这么一抱,晓雯紧绷的身体终于垮了。她把头埋在桂芬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是积压了十五年的,所有的委屈、不安和惶恐。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伯母……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怕你们烦我……怕你们觉得我是个累赘……我听到过……听到过你跟大伯说,养我花了好多钱……我怕……我真的怕……”

桂芬的身体僵住了。她想起了自己那些无心的抱怨。她没想到,这些话,会像钉子一样,钉在孩子的心里这么多年。

“是伯母不好,是伯母嘴贱。”桂芬哭着拍打自己的嘴,“伯母跟你道歉,你原谅伯母,好不好?”

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个人,我的眼眶也湿了。

我拿起茶几上的账本,又拿起打火机。

“晓雯,你看清楚。”我对她说。

我按动打火机,橙红色的火苗舔上了账本的纸页。纸张迅速卷曲、变黑,然后燃起了一小簇火焰。

“大伯,不要!”晓雯惊叫一声,想冲过来,却被桂芬紧紧抱住。

我没有停手,把整本账本都点燃,扔进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铁盆里。火焰升腾起来,吞噬着那些娟秀的字迹,吞噬着那些冰冷的数字,也吞噬着我们所有人心中那道无形的墙。

“晓雯,你给我记住了!”我一字一顿,用尽全身力气说道,“亲情,是算不清的账!如果非要算,那也是我们欠你的!我们欠你一个完整的童年,欠你一份时刻在身边的父母之爱!这笔钱,”我指着桌上那沓钱,“你拿回去。这是你凭自己本事挣来的,是你该得的。以后,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伯,认你伯母,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给我扔了!我们家,永远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泪水在每个人的脸颊上流淌。

建国和李慧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对着我们点头。

晓雯看着那盆渐渐熄灭的火焰,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好像终于融化了。

她挣脱桂芬的怀抱,走到我面前,这一次,她没有下跪,而是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

这是十五年来,她第一次,主动拥抱我。

“大伯……谢谢你……”她的声音闷在我的肩膀上,带着浓浓的鼻音,“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就像十五年前,她还是个三岁的孩子时那样。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墙,终于塌了。

那本账本烧成了灰,但它也烧掉了我们所有人心里多年的隔阂与心结。有些东西,只有彻底摊开在阳光下,才能真正地得到和解。

第7章 最好的礼物

那场痛哭流涕的和解之后,家里的气氛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建国和李慧在我们家住了一晚。那天晚上,桂芬做了一大桌子菜,我们兄弟俩喝了点酒。建国话不多,但一杯接一杯地敬我,每一杯都先干为敬,眼圈一直是红的。

饭桌上,晓雯第一次主动给我们夹菜,虽然动作还有些生涩,但那份亲近,是装不出来的。她会跟桂芬聊起学校的趣事,会问我厂里最近忙不忙。我们聊了很多,聊她的大学,聊她的未来,聊那些我们曾经小心翼翼避开不谈的话题。

原来,沟通并不是一件那么难的事。难的是,我们都习惯了用沉默去包裹自己的情感。

第二天,建国他们要走了。临走前,建国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硬要塞给我。

“哥,这里面是十万块钱。我知道,这跟你们十五年的付出比起来,什么都不算。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必须收下。”

我把信封推了回去,态度很坚决:“建国,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哥,就把钱收回去。昨天的话,我都说清楚了。我们之间,不谈钱。”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打断他,“你们在外面也不容易。这钱,留着给晓雯当学费和生活费。她上大学,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看着晓雯,笑着说:“你爸妈给的,你就拿着。但大伯和伯母给你的,你也得要。”说着,我把之前晓雯没收的那个红包,重新塞到了她手里。

晓雯看着我,又看看她爸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一次,她没有推辞,默默地收下了。

她知道,我们给的,不是钱,是一份不计回报的爱。

送他们到巷子口,晓雯走在最后。她忽然转过身,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大伯,等我放假了,我就回来看你和伯母。”她在我耳边轻声说。

“好。”我拍拍她的背,“我们等你。”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我和桂芬相视一笑。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生活很快又回到了正轨。只是,晓雯的房间,我们没有再关着门。桂芬把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换上了新的床单被套。她说,这是给晓雯留着的,她随时可以回来住。

那个烧掉了账本的铁盆,被我扔了。但那本账本,却永远地刻在了我的心里。它时时刻刻提醒我,爱,不仅是付出,更是理解和沟通。

九月,晓雯去大学报到了。她考上了省城一所很不错的师范大学。她经常会给我们打电话,或者用微信视频。视频里,她开朗了很多,脸上总是挂着自信的笑容。她会跟我们分享军训的趣事,抱怨食堂的饭菜,也会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她拿到了奖学金,还参加了学校的辩论社。

我们看着她在那个属于她的世界里,闪闪发光,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国庆节放假,她真的回来了。

一进门,就给了我和桂芬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献宝似的从背包里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大伯,伯母,这是我给你们买的礼物。”

我和桂芬打开一看,给我的是一个保温杯,给桂芬的是一条羊毛围巾。东西不贵,但我们知道,这是她用自己第一笔奖学金买的。

桂芬摸着那条柔软的围巾,眼圈又红了,嘴上却嗔怪道:“你这孩子,乱花钱干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缺。”

晓雯笑着说:“这不一样。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第一份礼物。”

是啊,这不一样。

这个礼物里,没有债务,没有偿还,只有一份纯粹的,想要让我们开心的心意。

那天晚上,晓雯睡在那个为她保留的房间里。我去给她关灯时,看到她已经睡熟了,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书桌上,放着一张她和我们的合影,是她这次回来,特意拉着我们去照相馆拍的。照片上,我们三个人笑得灿烂。

我轻轻地带上房门,心里一片宁静和温暖。

十五年的养育,我们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而此刻,这个孩子的成长、她的笑容、她那份发自内心的亲近和爱,就是生活回馈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那本烧掉的账本,曾经记录了我们之间沉重的过去。

而从今往后,我们和晓雯之间,会有更多更多无法用金钱计算的,温暖的、崭新的“账”,我们会用余生的爱,一笔一笔,幸福地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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