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11月18日凌晨四点,’老庞,你听,东面好像还有炮声!’王世军在黑暗里贴着庞国兴的耳朵嘀咕。”一分钟后,两个人再也分不清谁在谁的左侧,雾气像湿棉絮堵住了视线,只有枪机的冰凉提醒他们还在前沿。
天亮前的西山口格外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就在两小时前,55师163团摸掉了无名高地,印度第62旅被一脚踢下山坡。常人以为接下来就是追剿收尾,可山雾把部队切成无数碎块,庞国兴一抬头,连队的身影全没了。
麦克马洪线上暗流翻滚已有数年。新德里凭借英国人留下的地图,不断向北摸索,岗哨一次次前移,边境村庄的界碑被悄悄换了方向。北京的耐心也被一步步耗尽,终于在十月下旬打响自卫反击。东线、西线同时推进,西山口则是55师必须啃下的骨头——没拿下这里,公路就得不到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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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国兴今年22岁,老资格的“刺刀花”。3年前进部队时,他能一口气扔出三枚40米投弹,团里人都叫他“蛮子”。此刻,他擦了擦枪机上的露水,向身后招手:“跟着枪声走,别停。”就这样,四名走散的战士凑在一起——冉福林、王世军、周文轩,再加上庞国兴——临时小组诞生。
七点刚过,他们踩到一串乱脚印,脚印新鲜,鞋底带着铁掌,一看就是锡克教兵。几人贴着公路弯道潜下去,突然,一排棕色炮衣闯入视线:四门英制25磅榴弹炮摆在空地上,炮手聚在茶炉旁闲聊,谁都没想到敌人从背后钻出来。庞国兴按下扳机,轻机枪哒哒十几声,倒下三人,其余的吓得蹦进树林。炮兵阵地瞬间失主,小组来不及搬炮,只能卸瞄准镜、拧击针,把零件埋进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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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南一百多米,一辆吉普正被十几名印度兵推着,车斗里是电台和子弹。庞国兴挥手示意,“二百米,开火!”短点射破风而去,车头玻璃炸成蜘蛛网。对面慌了神,扔下箱子跳上吉普逃跑。弹药、干粮、电台全落在泥水里,这一下等于给我军送后勤。
九点钟,他们又挖出第二处炮位。印军眼看偷袭再来,直接引爆药包,炮管飞出三四米高。铁皮碎片落在泥土里,留下焦糊味。小组不恋战,抄近路折向东南。此时周文轩踩到湿苔发出轻响,被巡逻兵发现,双方短促对射,周文轩滚进草丛才算脱身。混乱之中,他和队伍走散,只剩三人继续穿插。
午后一时,他们抵近一座梁头,前方传来爆豆般的轻机枪声。庞国兴趴在岩后观察——是我163团正面对面冲锋,印军阵地已现动摇。小组绕到侧后,两枚手榴弹先飞过去,指挥帐篷应声掀起,伞布中跃出一个准尉正抓电话。第三发子弹击中那人胸口,话筒掉在地上嘶嘶作响。这一下,印军防线像泄了气的皮球,士兵扔枪往山下跑。前沿连队抓住时机,一口气夺下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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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清点战果:敌炮四门被毁,完整榴弹炮七门缴获,电台三部、弹药干粮若干。更重要的是,一支不过四人的队伍,足足在敌后搅了十五公里,无一伤亡。师部通信参谋看过小组呈报,连连摇头直呼“不可思议”。
当夜写战斗总结时,参谋提醒庞国兴用词别太武断。庞国兴挠挠头,在稿纸上工工整整写下一句——“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还击。”再补一句:“我既来,则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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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报告在55师流传甚广,新兵传阅后议论:“老庞这人真倔。”其实倔的不止他。赴边参战的每名官兵都把“敢字当头”写在心里。缺道具就拆敌炮,弹药不足就用敌补,马达抛锚就推着走。对面打得再凶,也没人考虑后退——后退就意味着让山口和公路重新落进麦克马洪那张破图纸里。
12月,奖惩令下达:庞国兴记一等功,授“孤胆英雄”;冉福林、王世军、周文轩各记二等功。一等功证书上那行字仍旧醒目:“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还击。”后来有人问庞国兴,写这句话图什么?他摆手笑道:“图个痛快,战场上就得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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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的高原寒风早已停息,炮膛里残存的硝烟也散尽。但西山口两侧的墓碑提醒后来者:边界线不是谈判桌上的抽象符号,它需要有人用血、用骨、用一次次迎面而上的冲锋去守。庞国兴小组的经历,只是其中最惊险的一页,却足以告诉观望者——靠偷袭、靠地图、靠嘴皮子,换不来真正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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