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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 姜天涯
上世纪90年代,上海摄影师陆元敏拍出了他的代表作《苏州河》和《上海人》。 2010年代头两年,他拿着一只口香糖大小的Lomo相机,拍下了很多现在已经消失的场景。那时候,他突然发现了老西门,大吃一惊,“好像还是我小辰光看到的生活方式”。 今年,陆元敏75岁,他还是每天像上班一样出门拍照,10点多出门,16点之前到家。 他不断在上海行走,拍下了不同时期的上海。他很喜欢张爱玲的一篇文章《道路以目》:“整篇文章画面感特别强,特别有启发,张爱玲在文章里展示,街上什么才是最有趣的东西。” 展览《上海什锦:陆元敏彩色摄影作品展》正在上海市群众艺术馆展出,我们和他聊了聊在上海行走40多年的所见所感。
苏州河是一个找生计的地方
《苏州河》是陆元敏的代表作之一,这本相册大部分拍摄于1991年到1993年间。
这时,他调到普陀区文化馆工作,住在襄阳路,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都要经过苏州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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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河过去并不在陆元敏活动的半径里。他对苏州河的印象,停留在小时候。
“过去(对)苏州河(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与黄浦江的交界,印象最深的就是外白渡桥那边,(水的颜色)一边是黑的,一边是黄的,黄的是黄浦江,那时候觉得特别神奇,水为什么突然有个分界线,不会混在一起。”
还有一层印象,是小时候到苏州河跑亲眷。
“我有个姐姐嫁到苏州河附近,所以(小时候)我会去苏州河。(对苏州河)我印象老好的,我觉得伊拉地方很大的嘛,因为(姐姐家是)自家造的房子,都一幢头往上盖的,我看很乐惠嘛,比阿拉好。你只能隔房子,她可以造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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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当陆元敏在90年代再次经过苏州河的时候,他感觉时间停滞了。
“上班是在苏州河中段,曹杨路桥附近,我突然发现这个地方是停滞的感觉,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停滞到好像你看到《三毛流浪记》小三毛进上海的时候,突然回到一个特别的时代,光线特别亮,看到有些厂房是有轮廓线的,这种在《三毛流浪记》里才出现。后来我翻了下《三毛流浪记》,很多场景带到苏州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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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敏并不是因为预想到变化才拍摄苏州河的,而是因为苏州河的不变,连阳光、空气、闻到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苏州河的味道很特殊的,你马上能辨别出来这是苏州河的味道。噶许多厂排出来的物事,还有和潮水的汛期有关系,味道有时候会很重。这个地方,灰特别大,总是灰濛濛的。”
“苏州河是一个找生计的地方,大家可以找到活干,很多人都在搬运东西,(这条河)养了多少人啊。有段时间我骑脚踏车,总(有人)拦着你,帮你擦脚踏车,就是可以小到这么小的生计,也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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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州河》里能看到工厂、船只、煤灰、货物、岸边的铁扶梯,有人卖油条、有人卖香蕉、有人脖子上挂了个皮箱卖墨镜。陆元敏不是因为拍苏州河带到了人,而是拍人的时候带到了苏州河。他拍下了苏州河边的生计、船民的生活,有人靠一根独木条往来岸与船、有人在苏州河边打扑克、儿童在苏州河的船上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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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拍到这么多苏州河的生活,不仅是因为他去得勤,还因为苏州河是敞开的。
“你上船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假使河边停着3条船,它们是横排的,你到这条船去,都是要经过另外一条船的。所以如果你走到船上去,别人以为你要到另一条船上去,根本不会有人在乎。”
“也因为大家都在忙生计,管闲事的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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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陆元敏还想拍另外一个专题——复兴路。“但是我选错了地方,一开始我从复兴西路开始拍,完全不行,这种地方人警惕性高得不得了,门关了老紧的,人也不大出来的。靠近(前)法租界这边的弄堂,森严一点。如果我一开始选择复兴东路,那就选对了。”
“(但是)苏州河从来不会有人问你,侬做啥来拍照?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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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敏说,上海有条河多好啊。在他的记忆里,童年时候回乡下川沙走的也是水道。
五六十年代,回川沙的路需要分成三段,先从外滩乘小火轮到浦东庆宁寺,在此换乘上川铁路小火车到川沙,再乘小舢板到家门口。
“到外滩乘小火轮,小时候我看我妹妹鼻头里都是黑的,都是烟囱里的煤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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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车是黄炎培当时发起建造的,正是有了这个小火车,我的父辈才会到上海来的,因为开始通商了,浦东不只是种地了,可以做生意了。”
“小舢板是手划的,就像‘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感觉,摇橹的桨的声音是印象特别深的。小舢板很便宜、很便宜,但他可以划到你家门口,每家门前都有一个水桥。可见上海的水路,是多么发达。”
当他回忆起这段过往的时候,笑道: “ 现在想想,哪能噶开心的啦,(要是当时)我有只照相机多好。 ”
我老想上海的水泥
1968年,18岁的陆元敏下乡到崇明农场,一待8年,用他的话说,这8年就是种地、出黑板报、当电影放映员。
展览中有一张照片,拍的是崇明一栋废弃的老楼中,一只小羊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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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有交关农场,(照片中)格只农场尽管不是我待的农场,但都是一样的房子,有个水塔,是一模一样的,我在这里待了8年,18岁去的,自己最好的一段时间在这里度过的。噶许多人待在一道,大家都是脚碰脚的知青,尽管劳动很辛苦,但是闹猛得不得了。你的全部青春都在里面,现在好像变成一只羊的地方了,我自家是伤感得不得了。”
“(在农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第一次休假,激动得连车子也不乘的,走到船码头,估计走了4、5个钟头,幸福到这种地步,就是完全不顾了,完全等不及了。船只有一班,一天一个来回。到上海吴淞码头,再挤公交回家。”
因为太激动,当时下乡带去的父亲的皮箱,也忘记搁置到高处。
“连夜赶回上海,只皮箱就摆在地上,好了,回来一看,皮箱烂脱了,因为崇明都是烂泥地。人家箱子搁高一点,或者摆在床上,我就摆在地上,等我回来已经霉光了。”
那时候,陆元敏甚至怀念上海的水门汀。这次展览中他最喜欢的照片之一,就是一只猫在水泥楼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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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很被人忽视的照片,我自家老欢喜的。这个猫在四川北路的一幢大楼里,这个大楼里的人已经搬走了,这只猫还睡在这里,我觉得好像蛮伤感的。”
“还有它睡在一个水泥楼梯上,水泥对我来说,也是特别有感情的东西。人们说城市是钢筋水泥,水泥多好的东西啊,我想到老早农村里水泥都没有,我箱子都烂掉。看到水泥,老亲切的。我老想上海的水泥,阳台上的水泥,被太阳晒得很干的、很清爽的。水门汀太好了,乡下潮湿、有虫子,都是我最怕的东西。”
8年的时光,陆元敏带在身边的是下乡前和同学们的合照。和很多上海市民一样,几个要好的同学借来一台相机,相约到人民广场、外滩、外白渡桥拍照留念。
“蛮奇怪的,其实上海那么大,但是拍照片的时候,还是要郑重其事地跑到外滩去拍,好像那边是上海的标志。假使侬在弄堂里拍一张照片,好像不是标志。实际上应该在弄堂里拍张照片,更加有意思,格辰光没觉悟呀。鲁迅的儿子周海婴拍得最好的一张照片,就是弄堂口的两个小孩,现在所有照片里这张最能打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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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容易忽略自己生活的地方,那时候的陆元敏也是。等到他 40 岁的时候,他突然开窍,应该拍摄和自己距离近的物事。开窍之后,他拍出了自己的另外一个代表作《上海人》。
我总拍不过我爸这张自拍像
《上海人1990-2000》这本摄影集里,有威海路的三轮车、淹水的南昌路、弄堂里给狗狗剪毛、赤膊坐在室外乘凉、搬家时吊棕棚,落雨了用丫叉头收衣服等很多上海市井生活的场景。相册的后半部到了90年代中后期,新事物开始冒出,麦当劳、地铁、酒吧、模特、吊带衫,千禧年的气氛呼之欲出。摄影集的最后一张是2000年巴黎春天门口的艾菲尔铁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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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场景之外,《上海人》还拍摄了一部分室内人物照。虽然处在住房紧张年代,但在陆元敏的镜头下,上海人的家并不是那么局促。有人说在这本相册里看到了人的自信与尊严,陆元敏认为这两个词蛮正确。“我就避免了马桶之类的东西,而是有点尊严的。就像一个人自拍的时候,总是拿自家不要拍得太丑,总归挑一个好看点的角度,性质上是一样的。”
过去,陆元敏住在襄阳南路,《上海人》里的照片都是围绕在这个区域拍摄的,还有他周围的人。
“《上海人》这本比较有价值的(在于)我拍了家里的人和房间里的人,这个是比较缺少的东西。过去大家都在外面拍,不大会到房间里,其实和器材有一定关系,当时感光度比较低,也不太可能是在室内拍照片。还有么,你到人家家里去,没这个习惯拍照片,觉得要到好看的地方(拍照),公园里么好看,屋里乱糟糟的有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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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敏说自己骨子里是个比较喜欢颠覆的人。“大家当时都在拍很艺术的东西,我就想拍这个不艺术的东西。现在看这本相册艺术了,当时讲不好的人交交关关。本质上我是在做个反叛,想拍一点‘不大像会拍照片的人’拍的照片。”
现在回看《上海人》,陆元敏不仅记录下了上海人与他们的家,也记录下了那个时期上海人家里的陈设。在和朋友的一期谈话中,他说拍这些人的时候不急,觉得以后也能拍,但是5、6年后,人们开始搬家,装修热开始了。而陆元敏拍下的上海人家的陈设,可能从40年代到90年代初都没怎么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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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城市改造、商品房的出现,上海人开始搬家装修。而继续住在老房子里的人,也开始陆续装修。
“当时还有个想法,想拍自己同辈的人,但是我同代的人都和父母住在一起,房子是父母的,不是自己的,他要装修没权力的。可能父母走后,他就把家里装修了。”
对于这组室内人物照,陈丹青在其《荒废集》中有过一段评论,他称这组照片是“自20世纪50年代迄今有关上海的摄影中,我所见过最为良善、深沉而准确的作品。度尽半个世纪的洗劫,这座城市仍在如许家当与面影中,默然闪现上海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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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组室内照,最早是陆元敏对照着自己父亲年轻时的一张室内留念照来拍摄的。“我一开始就想模仿这样的感觉,但我总是拍不过我爸这张自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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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拍自书籍
到了老西门,我大吃一惊
2010年,陆元敏拿着Lomo相机在上海拍照,这是一只口香糖大小的相机,拍出来像素很低。“我始终拿照相机在白相,当只玩具一样,噶好白相只照相机,什么都不要考虑的,取景也不要考虑的,因为它也没有取景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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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2年多里用这只小相机拍摄的照片,被收录在展览《时间玩具》的板块中。
在这些照片中,我们可以看到很多已经消失的事物:
东台路的兵马俑、红栏杆街上街沿刷牙的居民、弄堂口的理发摊、3.3元一斤的8424西瓜、街头羊肉串、在文庙售票厅买纸质门票、七浦路广告牌上的海宝、流动摊贩卖叫蝈蝈、金家坊的童年、老西门的夜景、蹲在地上研究纸质地图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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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张晒被子的照片拍摄于董家渡,阳光洒在弄堂里,一位阿婆正对着镜头看,陆元敏觉得那一刻仿佛看到了自己妈妈在忙碌。“这张影像和我妈特别像,阿拉姆妈经常蹲在弄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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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十几年前的影像,现在看来,仿佛过去了很久。“叫我讲讲没(过去)多少辰光,但是人家看看也已经是一个时代了,因为上海改变得太快了。”
“老早每个弄堂口总归有只理发店或者理发摊,有只皮鞋摊,总归有个老头修皮鞋的,现在要么集中在菜市场里面,不大会在弄堂口了,弄堂口格种都消失掉了。还有弹格路,骑脚踏车老吃力的,ge~luo~tuo~ge~luo~t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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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照片中的场景,是陆元敏的意外发现。2010年,他家附近通了地铁10号线,沿着10号线,他发现了老西门。他觉得老西门既有石库门,又有欧式建筑,混合在一起特别有趣,比自家曾经住的襄阳路更为丰富。
“实际上格辰光我(拍摄)范围还是老小的,总归在上班附近、屋里附近拍照片。(有地铁后)半个钟头不到的时间,就好到(老西门)了。到了那边,我大吃一惊,好像还是我小辰光看到的生活方式。而且邻里之间都老近的,物事送来送去,礼拜六么大家物事拿出来交换,有点像旧货摊一样,气氛老好的。这种生活我以为已经消失了10年、20年了,突然发现有些地方,还原样保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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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老婆原来住在虹口的花园路,花园路这里已经完全找不到她的家了,完全是一个新的小区,新的景象,这挺可怕的。我有时候想,阿拉爸爸妈妈假使有灵魂,想回来看看,哪能寻不着了啦。”
不过还好,他曾经住过50年的襄阳南路变化不算大。
“我还是蛮幸运的,(襄阳路)还是不太会改变的一条街,到现在基本上还是原样。我看过我爸爸的回忆录,说我出生的时候,伊待在乔家栅旁边的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和医院讲要养小孩了。”陆元敏说的乔家栅位于襄阳南路上,1950年他出生时就在,现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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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以为不会变化的街区,也还是出现了变化。
“ 襄阳路、复兴路(那块)突然动迁了,这个是完全意想不到的。小辰光跑邮局、拿汇款、寄寄物事(都在这里)。还有旁边一只上海电影院,放二轮、三轮特别平民的电影。好像感觉上不大会消失的东西,也会消失,想不到的。 ”
个么还是很好白相呀
现在,陆元敏75岁,他还是每天像上下班一样,行走上海,边走边拍。每天早上10点多出门,下午3、4点之前回家。“中午出去最好的就是,大家都出来吃中午饭了,会特别闹猛。”这个时间段其实错开了摄影的黄金时间,即清晨和傍晚,但陆元敏不在意,甚至觉得好看的光影会干扰他。“光线太好看了,容易让表面的东西把你迷惑住,这些物事会把你照片里真实的生活冲淡。”
他喜欢正常生活,“早上不好太早爬起来,夜道陪老婆吃吃饭”。不过最近老婆出门旅游了,“我晚上正好打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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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号线的开通,拓展了他在上海的行走范围。他觉得10号线“太好了”,“帮我安排了一条旅游线,每个站头都是老灵老灵的”。
从陕西南路下来,是他原来生活过的区域,他喜欢反复行走,走到复兴路、南昌路,往复兴公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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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天地、老西门,在过去几年也是他反复行走的区域,随着顺昌路等地的城市更新,这两站他现在去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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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园、南京东路、四川北路,也是他爱下的站。
展览中他最喜欢的3张照片,除了之前提到的水泥楼梯上的猫咪,还有两张都拍摄于城隍庙的园林。
“一张是小孩,下面鱼在看着他;另外一张是假山,豫园里面有一个从亭子里面穿出来的假山,有点荒诞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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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川北路下来,他曾见过武进路的闹猛,又看到了武进路的孤寂。“这个是动迁了,人气已经没了,噶安静的,本来格地都是人,全是小商小贩,特别热闹。一下安静得有点像爱德华·霍普(的画),比较孤独的城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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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反复行走中,陆元敏拍下了城市中颇多有意思的细节:武进路的一只脸盆、阳光下的丫叉头、进贤路天台上人造的猫狗骨架、南昌大楼天台上的两只熊猫雕塑、电线杆上整整两排麻雀、“72家房客”的信箱、武宁路桥家乐福拆了一半留下的举酒杯画面、巨型鸡翅、仿佛带了面膜的电焊工、自带红领巾的海魂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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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反复行走的路线,现在他也喜欢往郊区跑。有时候,去到哪里是随机的。前些天,他和几个朋友坐17号线,决定选一站好听的站头下车。“后来在淀山湖大道下车,跑下来一看,淀山湖看也看不到,完全是个商场,后头(大家)讲到朱家角吃饭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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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城市不断变化,但有意思的东西一直存在。陆元敏很喜欢张爱玲的一篇文章《道路以目》,这篇文章用白描的手法,细致地描绘街上的人事物。“整篇文章都是画面感特别强,其实喜欢行走的摄影师,这篇文章是一定要看看的,都是特别对你有启发的。她在文章里展示,街上什么才是最有趣的东西。”
在走了几十年后,陆元敏还是认为:“个么还是很好白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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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发现很灵的东西,是前阵子在某栋大厦顶上一只已经化成白骨的老鼠。
“真的一只老鼠老腻心(恶心)的,我也不会拍的,我也会选个角度,白骨在角落里。老鼠和上海人也是有不解之缘的,每家人都会受到老鼠的侵扰。老早夜道睏觉,屋里厢老鼠唏唏嗦嗦。”
“有辰光觉着交关物事没拍过,哪一天走,突然又冒出一个好玩的东西。过去说碰运气,现在觉得还是要努力,只有你很努力地在行走,才会碰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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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敏是与时俱进的,他的照片不停留在过去,而是与现实同步。在他身上,没有很强的怀旧感。
对他来说,一个礼拜之前拍的照片,都是怀旧的照片。
他认为,摄影技术三个星期就可以掌握,之后都是思考的过程。
“像看电影,一种是娱乐电影,看了老开心;一种是你看了就老想去拍照片的。昨天我又买了一套蓝光碟片,法国喜剧大师雅克·塔蒂的,没什么语言的,就是生活场景。他最有名的一部《我的舅舅》我刚才还在看,(镜头里是)很普通的、和上海很像的楼房,人在里面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塔蒂的电影特别生活,他就很轻松、很放松,生活充满了阳光,很好玩。看了就觉得生活太好玩了,太值得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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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信息:
《上海什锦:陆元敏彩色摄影作品展》
上海市群众艺术馆
徐汇区古宜路125号
2025.10.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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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稿子:姜天涯/
拍照片:陆元敏/
编稿子:小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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