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车停在半空,工作人员在大对讲机喊话:
已经到了景区下班时间了,你们现在才下山,就要付给我加班费。
一米加收一块,缆车一共7320米,我就要7000块好了。
转账了我就让缆车继续启动。你们要是不给,今晚就都挂在半空吧!
我求工作人员重开缆车,因为有两个老人突发高血压,已经陷入昏迷了。
工作人员不屑一顾:那就花钱买命呗。不给钱,死在这也是活该!
缆车毫无预兆地停在了半空。
钢铁缆绳在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暮色如墨,迅速浸染着天际。
车厢内,夕阳红旅行团的二十位老人刚从一日游览的疲惫中松懈下来,此刻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停滞抛入了恐慌的深渊。
怎么回事?
怎么停了?是故障了吗?
小林导游,这......这没事吧?这看着好吓人啊......
我心头猛地一沉,强压下不安,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大家别慌,可能是临时停车,我问问情况。
我立刻找到车厢内壁上的对讲按钮,按了下去。
喂?控制中心吗?我们是下山缆车的游客,请问为什么停车了?
短暂的电流嘶鸣后,一个带着慵懒和不耐烦的年轻女声响起:
喂喂,听得到吗?我是山下控制室的工作人员。现在已经到了景区的下班时间,你们这么晚才下山,你们这么晚才下山,属于占用我的私人时间,得付加班费!
加班费?
所有人都愣住了。
女人冷哼一声,慢悠悠接着说道:
按照规矩,一米加收一块钱,这条缆车线总共7320米。我给你们抹个零,收7000块好了。转账,我就让缆车继续走。就在对讲机旁边贴着张二维码,看见了吗?现在,立刻扫码转账!
钱到账,我马上让缆车继续走。要是不给......
她的声音徒然变得阴冷:
哼,你们今晚就都挂在这半空喝西北风吧!这山里的夜风,可是能冻死人的!
车厢里瞬间炸开了锅,老人们又惊又恐。
这......这算什么道理?
抢劫啊!这是敲诈!
太无法无天了!
不会是导游合伙景区坑我们吧!
我忍不住皱眉。
我带了这么多团,来这景区几千次了,平时也是这个点下山。
这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
我连忙安抚好老人,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着对讲机询问:
这位女士,怎么称呼?
赵莉。
赵女士,不知道您是不是新来的工作人员,我带团来这景区这么多次,对于你们的时间表是记得很清楚的,现在根本就有超时。
您这个要求是不合理的,也没有任何依据。我们是购买了正规门票和缆车票的游客,景区有义务将我们安全送达山下。请您立刻恢复运行,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下山后再协商。
赵莉瞬间尖叫起来:
协商?谁跟你协商!
我的时间就是金钱!少废话,不给钱,就别想动!
这时,团里一位姓李的阿姨拉住我,忧心忡忡地小声说道:
小林啊,你快去看看......老王和老张他俩......脸色不对啊。老王那样子,我看着心慌......
我回头看去。
王大爷整个人几乎瘫在座位上,脸色是一种极不正常的死灰,嘴唇泛着骇人的绀紫色,一只手死死地抠着自己的胸口,呼吸急促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掉,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张奶奶则紧紧抓着他另一只胳膊,苍老的脸上写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嘴唇哆嗦着:
药......老板,你的降压药呢?心脏的药呢?
王大爷极其艰难地微微摇头,眼神已经开始涣散,气若游丝:
吃......吃完了......最后一粒......忘了......带......
我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王大爷有严重的高血压和冠心病的。
这突然起来的惊吓和高空停滞,对他是致命的打击!
我立刻扑回对讲机前,呵斥道:
赵女士,我们团里有高龄老人因为你这一举动,突发疾病了!已经出现了缺氧症状,必须立刻下山送医抢救!
你现在最后立刻恢复缆车运行!否则,老人一旦出现任何意外,你将负全部法律责任!你这是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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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莉嗤笑一声,满是鄙夷:
法律责任?谋杀?吓唬谁呢!老娘不吃这一套!
心脏病?老人?那又咋了?老了不中用了就能白嫖社会资源啊?一群老不死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就算死了那也是活该!早点死了还给国家节省养老金呢!
我还巴不得我公公婆婆那两个老东西赶紧出意外死了呢!省得天天在我面前碍眼!说不定他们家里人也是这么想的,早就盼着他们早点蹬腿呢!
赵莉的话瞬间激起了老人们的公愤,纷纷指责:
你咒谁死呢!
就是,难道你不会老吗!
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啊!家里老人怎么得最你了,要你这么咒他们!
就在这时,张奶奶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老年机。
小林导游,我......我给我儿子打电话,他......他好像就在这个景区工作......
是安保还是啥......他肯定有办法......肯定能管住这个人......
她的声音不大,但对讲机是外放的,赵莉显然清晰地听到了这话。
然后,回应我们的。
只是对讲机里传来的,充满了不屑的嗤笑声。
张奶奶拙地用颤抖的手指,一个键一个键地按着号码,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按下了拨出键。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二十双眼睛紧紧盯着那部小小的老年机,期待着电话接通的声音能带来奇迹。
漫长的等待音,像重锤一样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然而,直到电话自动挂断期待中的声音始终没有出现。
没......没人接......
希望瞬间熄灭了一半。
李阿姨试图安慰她:
可能是在忙?你儿媳呢?给你儿媳妇打电话问问。
张奶奶反应过来,又慌忙的拿起老年机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了。
张奶奶激动得说道:
小莉!是我啊!我跟你爸在下山的缆车上,车停了,不动了!你爸他心脏病犯了,药也吃完了,喘不上气,脸都紫了!
那个控制缆车的工作人员非要我们交钱才开车,要七千块,你......
电话那头的女声不耐烦的打断:
妈,我跟阿强正在赚大钱呢,等我们忙完了再给你打电话行不行啊。
电话被挂断前,所有人都听到对方的嘀咕声:
真是烦死了,阿强什么都好,就是愚孝,非要天天管这俩老不死。要不是怕他跟我吵架,我早就弄死他们了。
张奶奶拿着手机,呆若木鸡。
车厢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王大爷粗重的喘息声。
我却猛地皱起了眉头,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了上来。
电话里那个儿媳妇的声音......
那股刻薄、蛮横、自私的腔调......
怎么......和对讲机里赵莉的声音,那么像?
简直如出一辙!
还有,赵莉刚才恶毒诅咒自己家里的两个老人......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可怕的念头,骤然浮现在我脑海里。
难道这个正在勒索我们的工作人员赵莉......
就是王大爷和张奶奶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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