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人呐,活到六十岁往后,好多事就像雾里看花突然散了雾——清清楚楚。年轻时觉得兄弟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到老了才发现,这亲情啊,有时候真像老房子里的电线,看着都从一个电表出来,可通不通电,亮不亮灯,全看三条线搭得牢不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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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条线,得看你自己。
别光瞅着别人怎么对你,你先摸摸自己心口窝。去年老家拆迁,我发小他们家三兄弟为补偿款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倒是我们家那会儿分祖屋,我主动要了最小的那间——大哥家孩子正上学,小妹夫下岗,都不容易。就这一让,让出了往后二十年一大家子的热乎气。老话讲“争着不够,让着有余”,你计较,一寸地界都能划出鸿沟;你放宽心,再大的嫌隙也能走出阳关道。微信群里头你多分享个搞笑视频,逢年过节你先拨个视频通话,这亲情就像灶膛里的火,你添把柴,它就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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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第二条线,得看家里那个“和事佬”。
每家都有这么个宝,不是心宽体胖的大姐,就是鬼机灵的老幺。我二舅家表弟就这号人,上回俩姐姐为谁陪老爸看病闹别扭,他直接在家族群发:“明天我调休,老爷子的龙体归我护卫!姐你们一个买水果一个炖汤,钦此!”逗得全家哈哈乐,那点不快当场烟消云散。这种人是家里的活宝,有他在,冷场不了,僵持不住。他未必有多大本事,可他舍得下脸皮,装得了傻,吃得了亏,硬是把一大家子拧成一股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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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条顶关键的线,才轮到老母亲。
老太太在的时候不觉着,总觉得回家就是为吃她那口红烧肉。等她真走了才明白,那把旧藤椅空着,整个家就像散了场。从前谁跟谁红个脸,她挨个打电话:“你弟就那驴脾气”“你姐刀子嘴豆腐心”,三两句就给说和了。她在,除夕夜我们都往老屋挤;她这一走,头两年还能聚,后来就慢慢变成了手机里的祝福。这才咂摸出味儿——妈在,家就在;妈走了,家就成故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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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走到人生下半场,算是琢磨透了:兄弟姐妹亲不亲,就像种一棵树。你自己是树根,扎得深才能枝繁叶茂;那个通情达理的兄弟是树干,撑着整片天;老母亲呢,就是春天的雨,悄没声儿地把所有枝叶都滋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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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们老哥几个也学乖了,每月十八号雷打不动聚一次,谁家炖了只鸡都在群里喊一嗓子。到了这岁数,什么名利得失都是过眼云烟,晚上能接到兄妹电话:“明天降温,把你那老寒腿裹厚实点!”这比什么都强。
人这一辈子,走到头才发现,最暖的不是被子,是手足;最甜的不是蜂蜜,是年少时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的那根冰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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