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浩理直气壮地告诉我,他要把我爸妈全款买给我的那套千万别墅,转送给他即将出嫁的姐姐时,我只觉得我们之间三年的感情,像个笑话。
在此之前,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我和他在这栋房子里的未来。从挑选窗帘的颜色,到规划婴儿房的布局,我以为我嫁的是爱情,是那个在我生病时会彻夜不眠照顾我、承诺会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的男人。
我努力地融入他的家庭,学着做他妈妈爱吃的菜,把他姐姐当成自己的亲姐姐。我以为,真心可以换来真心。
可原来,所有的温情和承诺,都抵不过他原生家庭的一句“理所当然”。而这一切的崩塌,是从他姐姐林珊订婚的那顿饭开始的。
第1章 一家人的晚宴
“小曦啊,快尝尝阿姨做的这个红烧鱼,你最喜欢吃的。”饭桌上,林浩的妈妈张桂芬热情地往我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肚子。
我笑着道谢:“谢谢阿姨,您做的鱼最好吃了,外面的馆子都比不上。”
这不是恭维,张桂芬的厨艺确实不错。为了融入这个家,我没少跟着她学做菜,尤其是林浩爱吃的那几样。今天这顿饭,名义上是庆祝他姐姐林珊订婚,实际上更像是一场家庭内部的喜悦展示。
林浩坐在我旁边,悄悄在桌下捏了捏我的手,眼神里满是笑意。我们已经订了婚期,就在三个月后。为了我们的婚事,我爸妈特意在市区最好的地段,全款给我买下了一套带小花园的别墅,价值一千万,房本上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他们说,这是给我的底气,也是不希望我嫁过去受委屈。
这套别墅,林浩和他的家人都知道。第一次带他们去看房时,张桂芬拉着我的手,眼眶都红了,一个劲儿地说:“我们家林浩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找到你这么好的姑娘。小曦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谁也别想欺负你。”
那时的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未来的生活就像那栋别墅的落地窗一样,明亮又开阔。
饭桌上,气氛正好。未来的姐夫叫孙鹏,看起来老实本分,对林珊很是体贴。大家聊着林珊的婚事,自然而然就谈到了婚房。
“小珊,你们的房子看得怎么样了?”林浩的爸爸林建国喝了口酒,开口问道。
林珊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叹了口气:“看了几个盘,不是太远就是太贵。孙鹏家里条件一般,能凑出五十万首付就不错了,剩下的贷款压力太大了。”
孙鹏在一旁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张桂芬放下筷子,也跟着愁眉苦脸起来:“可不是嘛。女孩子出嫁,总得有个像样的婚房吧?不然到了婆家要被看轻的。唉,都怪我和你爸没本事,帮不上你们什么大忙。”
说着,她的眼圈又开始泛红。
我心里有些不忍,便开口安慰道:“阿姨,姐姐,别太着急,房子慢慢看总有合适的。我和林浩下个月发了奖金,也拿点出来给姐姐添上。”
我说的真心实意,林浩也点头附和:“是啊,妈,姐,我们肯定会帮忙的。”
张桂芬却摆了摆手,眼神忽然瞟向我,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光芒:“哎,钱是一方面,主要是现在的好房子难找啊。要我说,哪里的房子,都比不上小曦那套。”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浮了上来。
果然,张桂芬紧接着说:“小曦啊,你看,你那套别墅那么大,你跟林浩两个人住也空旷。你姐姐结婚是大事,要不……先让你姐姐姐夫住进去?反正都是一家人,谁住不一样?”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自然。
饭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林珊的眼睛里立刻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期待地看着我。林建国低头抽着烟,没表态,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孙鹏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那是我爸妈给我准备的婚房,是我的嫁妆,是我的家。怎么就成了可以随便让出去的公共财产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林浩,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林浩确实开口了,他先是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然后笑着对张桂芬说:“妈,你看你,说什么呢。那房子是小曦爸妈买给她的,我们怎么好意思。”
我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他话锋一转。
“不过呢,姐姐结婚确实是头等大事。小曦你看,要不这样,我们先不办房产证过户,就让你姐姐姐夫先住着,也算我们做弟弟妹妹的一片心意。等以后他们条件好了,再自己买房搬出去。咱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对吧?”
他的声音温柔又充满了商量的语气,仿佛提出了一个多么合情合理的建议。
我的心,在那一刻,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我爱了三年的脸,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他没有看到我僵硬的表情,也没有理会我逐渐冰冷的眼神,还在自顾自地为自己的“两全其美”感到得意。
张桂芬一听,立刻拍着大腿叫好:“哎呀,还是我儿子脑子活!对对对,就这么办!小曦,你听到了吧?林浩都这么说了,你肯定没意见吧?你这么懂事善良,肯定能理解阿姨的,对不对?”
一顶“懂事善良”的高帽子就这么扣了上来。如果我拒绝,我就是不懂事,不善良,不把他们当一家人。
我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翻涌。我看着满桌子期待的眼神,尤其是林浩那双带着恳求和“理所当然”的眼睛,第一次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淡淡地说:“这件事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这顿原本其乐融融的晚宴,最终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结束了。
第2章 温柔的陷阱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很压抑。
林浩几次想开口,都被我沉默的侧脸堵了回去。他大概也知道,今晚他妈妈和他自己的提议,确实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直到车开进我们租住的小区楼下,他才熄了火,拉住我的手,语气软了下来:“小曦,还在生我妈的气?她就是那个性子,说话直,没什么坏心眼,你别往心里去。”
我抽出自己的手,看着车窗外昏黄的路灯,轻声说:“林浩,这不是说话直不直的问题。那套别墅,是我爸妈给我买的婚房。”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林浩急忙解释,“我没说要把它送给我姐,只是让她暂时住一下。你想想,我姐要是没个像样的婚房,嫁过去会被婆家看不起的。我作为弟弟,能眼睁睁看着吗?我们帮她渡过这个难关,以后她肯定会感激我们的。”
他的话听起来句句在理,充满了对姐姐的关爱和对家庭的责任感。可他唯独忘了,他最应该负责的人,是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你姐姐的面子,就应该牺牲我的房子?”我的声音有些发冷。
“怎么能叫牺牲呢?”林浩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开始有些不耐烦,“只是借住!小曦,你怎么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的家人不就是你的家人吗?一家人之间,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斤斤计较”四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我心上。
我为了融入他的家,放下自己的喜好,去迎合他家人的口味;他妈妈身体不舒服,我跑前跑后地照顾;他姐姐工作上遇到麻烦,我动用我爸的关系帮忙解决。我做的这一切,在他看来,难道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今,他们要动我的房子,我稍有迟疑,就成了“斤斤计较”。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林浩,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今天是你爸妈给你买了一套婚房,我要求让我的兄弟姐妹住进去,你会同意吗?”
林浩被我问得一愣,随即强辩道:“那怎么能一样?我是男人,你是女人……”
“有什么不一样?”我打断他,“就因为你是男人,所以你的东西是你的,我的东西就成了你们全家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只是觉得,一家人应该互相扶持。我爸妈养大我和我姐不容易,现在我姐有困难,我这个做弟弟的,难道不该出份力吗?小曦,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
他又一次把话题引向了亲情和孝道,把自己放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累。三年的感情,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平等的,是相互尊重的。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在他的潜意识里,我,以及我所带来的一切,都是他和他原生家庭的附属品。
“那套别墅,房本上是我的名字。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住不进去。”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林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发动车子,猛地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冲进了地下车库。一路上,他再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陷入了冷战。
他不再像往常一样下班后就回家,总是说要加班,或者跟朋友有应酬,回来得很晚。我给他发信息,他也只是简单地回一两个字。
而张桂芬的电话,却一天比一天打得勤快。
她不再提房子的事,而是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今天问我工作累不累,明天提醒我天冷要加衣,后天又说给我炖了鸡汤,让我下班过去喝。
她的热情,让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我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在用温情攻势,试图软化我,让我产生愧疚感。
周五那天,我实在推脱不过,只好去了他们家。
一进门,张桂芬就拉着我的手,满脸堆笑:“小曦来了,快坐快坐。你看你,都瘦了,是不是林浩那小子没照顾好你?”
林珊也在,她给我端来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面前,低声说:“弟妹,前几天是我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她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们在我面前演戏,心里一片冰凉。
张桂芬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开了口:“小曦啊,阿姨知道,那天在饭桌上说的话,让你为难了。阿姨给你道歉。”
她说着,还真的作势要站起来。
我连忙扶住她:“阿姨,您别这样。”
“不,我必须说清楚。”张桂芬按住我的手,眼眶又红了,“阿姨不是贪图你的房子。我只是……我只是心疼小珊。她从小就懂事,什么都让着弟弟。现在要嫁人了,连个像样的婚房都没有,我这当妈的,心里难受啊。”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林珊小时候的“光辉事迹”,如何为了给林浩买一个玩具,自己攒了半年的零花钱;如何为了让林浩上好的补习班,自己放弃了喜欢的舞蹈课。
一个“伟大、无私、为家庭奉献一切”的姐姐形象,被她描绘得淋漓尽致。
“所以啊,小曦,”张桂芬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她的真实目的,“林浩就觉得特别亏欠他姐姐。他跟我说,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他姐姐能风风光光地出嫁。他说,只要你肯点头,让他做什么都愿意。小曦,你就当帮帮林浩,圆他一个心愿,好不好?”
她把一切都推到了林浩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像这一切都是林浩为了报答姐姐,而我,作为他的未婚妻,理应无条件地支持他。
这是一个温柔的陷阱,用亲情和爱情做诱饵。如果我拒绝,我不仅是不孝顺、不体贴,更是阻碍了林浩完成他“最大的心愿”,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坏女人。
我看着她声泪俱下的表演,忽然觉得很可笑。
第3章 摊牌的前奏
从林浩家回来后,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我妈敏锐地察觉到了我情绪的低落。“怎么了,曦曦?跟林浩吵架了?”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张桂芬那番声泪俱下的“表演”。我本以为我妈会很生气,会立刻让我跟林浩分手。
但她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然后,我妈才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说:“曦曦,房子是我们给你傍身的,它的处置权只在你一个人手上。你想怎么做,爸妈都支持你。但是,妈想让你想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你想嫁的,究竟是林浩这个人,还是一个你想象出来的、完美的爱情幻影?”我妈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心上,“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林浩处理这件事的方式,他家人的态度,反映出来的,是他们整个家庭的三观。你不是要嫁给林浩一天两天,而是要跟这样的一家人,过一辈子。”
挂了电话,我坐在黑暗里,想了很久。
我回忆起和林浩在一起的这三年。他确实对我很好,体贴、温柔,会记得我的生理期,会给我制造各种小惊喜。我一直沉浸在这种被爱的幸福里,以至于选择性地忽略了很多问题。
比如,他的工资卡一直交给他妈妈保管,美其名曰“年轻人花钱没数,让妈帮忙存着”;比如,每次我们出去吃饭或者看电影,他都会下意识地选择更便宜的,但给他姐姐买生日礼物,却可以毫不犹豫地花掉半个月的工资;再比如,他总是把“我妈说”、“我姐说”挂在嘴边,仿佛他家人的意见,就是圣旨。
我一直以为,这是他孝顺、有家庭责任感的表现。现在想来,这根本不是孝顺,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拎不清的愚孝。在他心里,他原生家庭的序列,永远排在我们的“小家”之前。
而我,以及我身后的家庭为我们未来所做的一切准备,都被他视为了可以随意调配的资源。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第二天是周六,林浩难得没有加班,在家。他见我脸色缓和了,以为他妈妈的“温情攻势”起了作用。
他凑过来,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像往常一样撒娇:“老婆,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了。但是你看,我姐就快结婚了,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没有推开他,只是淡淡地问:“所以,你还是坚持要让你姐姐住进我的别墅?”
“不是‘你的’,是我们未来的家。”林浩纠正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理所当然,“只是暂住,又不是不还了。小曦,你这么通情达理,一定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他又开始给我戴高帽子。
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林浩,我问你,如果我不同意,你会怎么样?”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怎么会呢?你肯定会同意的。你这么爱我,肯定也爱我的家人,对不对?”
他避而不答,用“爱”来绑架我。
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跟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是永远讲不清道理的。
“好,”我说,“我可以同意,但我有一个条件。”
林浩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激动地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我老婆最大度了!别说一个条件,十个都答应你!你说!”
我推开他,平静地说:“第一,让你姐姐写一张借条,写明是借住,期限一年。一年后,不管他们有没有买到房子,都必须搬出去。”
林浩的眉头皱了皱:“一家人,写什么借条,多伤感情。”
“亲兄弟还明算账。”我坚持道,“这是为了避免以后有不必要的纠纷。”
“好吧好吧,借条就借条。”他勉强同意了,催促道,“第二个呢?”
“第二,”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套别墅,是我爸妈全款买的,价值一千万。既然你觉得我们是一家人,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那反过来也一样。我也不要求你家出一半,你家出五百万,买下一半的产权,房本上加上你的名字。这样一来,这套别墅就是我们俩的共同财产,你想让谁住,我都没意见。”
我说完,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林浩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陈曦,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这是在跟我谈交易吗?你是在用钱羞辱我吗?”
“我没有羞辱你。”我平静地回答,“我只是在告诉你,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你想要获得处置这套房子的权利,首先就要承担相应的义务。你不能一边享受着我父母提供的优越条件,一边又毫无负担地用它去为你自己的原生家庭谋福利。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林浩气得脸色涨红,“我们谈的是感情,你跟我谈钱!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摔门而出,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墙壁都在嗡嗡作响。
我知道,最后的摊牌,不远了。
第4章 家庭的审判
林浩摔门而出的第二天,我接到了张桂芬的电话。
电话里,她的声音不再是前几天的温和慈爱,而是充满了尖锐的质问:“陈曦,你到底想怎么样?林浩都跟我说了,你不就是嫌我们家没钱吗?要我们家拿五百万出来?你怎么说得出口啊你!我们家要是有五百万,还用得着看你的脸色吗?”
我没有跟她争辩,只是安静地听着。
“我告诉你,我们林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娶媳妇是娶贤,不是娶一尊菩萨回来供着!你还没过门呢,就开始跟我们家算计得这么清楚,以后还得了?”
“你别以为你家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林浩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给脸不要脸!”
各种难听的话,像垃圾一样从听筒里倾泻而出。我默默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直到她骂累了,喘着粗气,我才把手机放回耳边,平静地说:“阿姨,如果您说完了,那我就挂了。”
“你……”她似乎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一时语塞。
我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这场“家庭审判”才刚刚开始。
果然,当天晚上,林浩回来了。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他的父亲林建国,母亲张桂芬,以及姐姐林珊。
他们一行四人,像一支来讨伐的军队,气势汹汹地堵在我们租的房子的客厅里。
我给他们倒了水,然后坐在了单人沙发上,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陈曦,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最先开口的是一直沉默寡言的林建国。他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表情严肃,“你和林浩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提的那个条件,我们家拿不出五百万,你也知道。你这不是明摆着为难我们吗?”
“爸,跟她废什么话!”张桂芬抢过话头,指着我的鼻子,“陈曦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跟我们家林浩结婚了?想结,就把房子的钥匙拿出来,让你姐住进去,以后大家还是一家人。不想结,那就算了,我们林浩也不是找不到老婆!”
林珊坐在一旁,低着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而林浩,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从头到尾都站在他父母身后,一言不发。他看着我,眼神里有失望,有责备,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维护。
那一刻,我对他彻底死了心。
我看着眼前这“团结一致”的一家人,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们以爱的名义,以家庭的名义,理直气壮地要求我放弃我的财产,满足他们的私欲。一旦我不顺从,我就是罪人,就是破坏家庭和睦的罪魁祸首。
“叔叔,阿姨,”我开口了,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首先,那套别墅是我的婚前财产,是我父母对我的赠与。从法律上讲,它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有完全的处置权。”
“其次,我之所以提出让你们出五百万元,不是为了羞辱谁。我只是想让林浩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他不能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我带来的资源,一边又要求我无条件地为他的家庭奉献。这不公平。”
“至于结婚……”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林浩的脸上,“我想,我们可能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我的话音刚落,张桂芬就炸了。
“好啊!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就是看不起我们家,就是不想嫁给林浩了!”她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我,“你就是个骗子!骗了我们家林浩三年的感情!”
“妈,你别说了!”林浩终于开口了,但他不是在维护我,而是在拉他情绪激动的母亲。
“我怎么不能说!”张桂芬甩开他的手,“儿子,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一心一意要娶的女人!为了套房子,连感情都不要了!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我们林家要不起!”
客厅里乱成一团,张桂芬的咒骂,林珊的哭泣,林建国的叹气,交织在一起,像一场荒诞的闹剧。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林浩,看着他被他的家人包围着,看着他脸上纠结、痛苦却又最终选择默认的表情。
我明白,在他心里,这场战争已经有了结果。他选择了他的原生家庭,放弃了我。
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就从未真正走进过他的选择范围。
第5章 最后的通牒
那场不欢而散的“家庭审判”之后,林浩没有再回来住。
我们的联系,仅限于微信上几句冷冰冰的对话。他没有道歉,也没有挽回,只是反复地问我:“你真的要为了一套房子,放弃我们三年的感情吗?”
这个问题,他问得理直气壮,仿佛我是那个无理取闹、唯利是图的人。
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这不是房子的事,是尊重,是底线,是三观。但他听不进去,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听。在他和他家人的认知里,我拒绝交出别墅的钥匙,就是自私,就是不爱他,就是看不起他们家。
我们的沟通,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一个星期后,林浩约我见面,说要做个了断。
地点约在一家我们以前常去的咖啡馆。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咖啡。他看起来憔ें了不少,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
我坐下,点了杯柠檬水。
“小曦,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吗?”他率先开口,声音沙哑。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
“我爸妈那边,我已经劝过了。我姐也说,要是你实在不同意,她就不住了,她自己想办法。”林浩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你看,他们都让步了,你能不能也退一步?”
我有些想笑。他们那不叫让步,那叫计谋失败后的无奈之举。而且,我凭什么要退步?我从头到尾,只是在守护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你想让我怎么退步?”我问。
“房子可以不让你姐住。”林浩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但是,我们结婚后,房本上必须加上我的名字。这是我爸妈最后的底线。他们说,不然我一个男人,住在女方买的房子里,太没面子了。”
我终于笑了出来,笑得有些悲凉。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图穷匕见,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这套房子。
不是为了他姐姐的婚房,不是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而是为了将我的个人财产,变成他们的共同财产。一旦加上他的名字,这套房子就有了他的一半。以后,他想让谁住,想怎么处置,我就再也没有了说“不”的权利。
“林浩,”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爸妈的意思?”
他躲开了我的视线,低声说:“是所有人的意思。小曦,我们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加上我的名字,也是为了我们未来的生活有保障,不是吗?”
“保障?是你的保障,还是我的?”我反问。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陈曦,你为什么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坏?难道我们三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信任不是说说而已,是要用行动来证明的。”我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从你提出让你姐姐住进别墅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信任,就已经崩塌了。”
“我那是为了我姐!”他拔高了声音,引来邻座客人的侧目。
“那你现在要求在房本上加名字,又是为了谁?为了你那可怜的男人的面子?”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林浩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陈曦,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最后一搏的疯狂,“这房子,你要么同意加我的名字,我们马上就去准备婚礼。要么,我们就一拍两散,从此再无瓜葛!你自己选!”
他以为,用三年的感情和“分手”作为威胁,就能让我屈服。
他以为,我还像从前一样,爱他爱到可以没有底线。
我抬起头,迎着他愤怒的目光,内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身后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氛围里。
我看着这个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看着他此刻因为贪婪和自私而扭曲的脸,心里最后一点留恋,也烟消云散了。
我平静地开口,说出了一句让他始料未及的话。
“林浩,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只是办了订婚宴。”
我看着他瞬间错愕的表情,缓缓地说出了后半句:
“结婚证,我们还未曾领过。”
第6章 新生的花园
林浩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歇斯底里地挽留他。他准备好了一万句指责我“现实”、“拜金”的话,却没想到,我会如此平静地,指出一个他或许刻意忽略了的事实。
我们没有法律上的任何关系。
那套别墅,从始至终,都与他,与他们林家,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精彩纷呈。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所有的威胁,所有的筹码,在我这句话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像一个笑话。
“你……你早就想好了?”他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挫败。
“是你想好了。”我站起身,将一杯柠檬水的钱放在桌上,“是你和你的家人,一步一步,把我们逼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林浩,你想要的不是一个平等的伴侣,而是一个可以让你和你的家庭予取予求的扶贫对象。对不起,我不是,我的家庭也不是。”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咖啡馆。
推开门的那一刻,外面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压在心头几个星期的巨石,终于被彻底搬开了。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我给我爸妈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决定取消婚礼。
电话那头,我爸只说了一句话:“回来吧,家里给你炖了汤。”
那一刻,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但我知道,这不是伤心的泪,而是委屈和庆幸的泪。我庆幸自己有这样一对开明、永远在背后支持我的父母。庆幸自己在这场荒唐的闹剧中,及时醒悟,没有一头栽进那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接下来的日子,我搬回了家。
我拉黑了林浩和他一家的所有联系方式。听说张桂芬来我工作的地方闹过一次,骂我是“陈世美”,被我们公司的保安请了出去。林浩也给我发过几封长长的邮件,内容无非是忏悔和挽留,说他知道错了,说他不能没有我。
我一封都没有回。
有些错误,可以原谅。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三观,是无法改变的。我不想用我的一辈子,去赌他会不会故态复萌。
半年后,我搬进了那套别墅。
我没有按照当初和林浩一起规划的图纸装修,而是全部推倒重来,按照我自己的喜好,把它打造成了一个温暖、明亮、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空间。
我最喜欢那个小花园。我亲手种下了蔷薇、月季和绣球。春天的时候,花开满园,蝴蝶和蜜蜂在花丛中飞舞。
我常常在周末的午后,搬一把躺椅到花园里,泡一壶花茶,看一本书,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晒晒太阳,听听风吹过叶子的声音。
爸妈偶尔会过来小住,妈妈会教我在花园里种菜,爸爸会帮我修剪花枝。我们一家人,在阳光下,享受着平静而美好的时光。
有一次,妈妈看着满园的鲜花,忽然感慨道:“曦曦,你看,离开错的人,才能种出属于自己的花园。”
我笑了。
是啊,这栋房子,曾经是我对爱情和婚姻的美好幻想,也差点成为禁锢我的牢笼。而现在,它是我独立的象征,是我安身立命的港湾,是我亲手浇灌出的、名为“新生”的花园。
我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但我知道,我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我在这片花园里,自由呼吸的权利。
至于林浩,后来我听朋友说,林珊最终还是嫁了,婚房是租的,据说婚后生活一地鸡毛。而林浩,相亲了好几次,都因为对方提出的物质要求太高而告吹。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站在我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夕阳的余晖洒满整个花园,给每一片花瓣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我知道,属于我的、真正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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