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汉武皇帝即位以来,北望阴山,南顾五岭,胸中常怀囊括四海之志。彼时匈奴控弦四十万,左贤王、右贤王、伊稚斜单于,三足鼎峙,轮番南牧,自辽东至陇西,烽烟相接,无日不战。汉家边民,父子暴骨,禾黍不登,皇帝每览边报,辄拍案长叹:“朕承祖宗基业,岂容犬羊腥膻污我赤县!”遂于建元六年春正月,下诏大将军卫青,拜为车骑将军,出朔方,绝大漠,与匈奴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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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卫青,字仲卿,河东平阳人,本骑奴出身,因姊卫子夫入宫为夫人,遂得近天颜。然其性沉毅,寡言笑,膂力绝伦,尤善骑射。皇帝尝于上林苑亲试其能,百步之外,一箭洞穿七札,帝抚髀叹曰:“真吾之樊哙也!”当日奉诏,星夜驰至长安北阙,甲胄铿锵,拜伏丹墀。皇帝亲解所御貂裘披之,赐黄金百镒,良马十匹,附耳低言:“大将军此番北征,当效霍去病故事,为大汉开万世之安。”卫青顿首流血,誓曰:“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次日五鼓,长安城北门外,旌旗蔽日,十万铁骑,人如龙,马如风,刀枪映雪,甲胄生寒。卫青拔剑誓师,声震屋瓦:“诸君!匈奴欺我汉家数十载,今当雪耻!深入虎穴,有进无退!”三军齐呼:“愿从将军死战!”呼声滚滚,直入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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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既发,缘长城而北,经云中、雁门,越阴山,渡弓闾河,日行三百里,不数日已抵漠北。时当仲秋,草枯鹰疾,霜降马健,正是用兵之时。卫青探得匈奴伊稚斜单于驻牧于狼居胥山下,遂分兵三路:前军李广、赵食其出东道,佯攻左贤王;后军公孙敖、曹襄出西道,断其右臂;自将中军三万,衔枚疾进,直捣单于庭。
却说那狼居胥山,绵延千里,峰峦如簇,积雪皑皑,望之如玉龙腾空。山下穹庐万顶,毡车联络,牛羊如云,胡笳动地。伊稚斜单于正与阏氏、诸王置酒高会,闻汉兵突至,惊得手中金杯堕地,酒溅貂裘。急召左右贤王,仓皇披甲,上马迎敌。
卫青登高眺望,见匈奴阵势未整,旌旗错乱,知机不可失,遂令鼓人挝鼓三通,万马奔腾,直踏敌营。汉军皆持长戟大斧,马戴铜面,人披铁铠,冲入胡阵,如汤泼雪。匈奴兵素以骑射见长,然汉军马亦良,人亦勇,且卫青用兵,阵法严密,前锋以长戟挑落马足,后队以劲弩攒射,箭如飞蝗,杀声震天。
战至酣处,卫青亲率八百亲兵,突入中军,直取单于。那单于金甲辉煌,骑乌骓马,手舞狼牙棒,势若疯虎。卫青拍马迎上,二将交锋,刀棒相交,火星四迸,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卫青佯败,拖刀而走,单于纵马追来。卫青暗取雕弓,回身一箭,正中单于左肩,金甲迸裂,鲜血如注。单于大叫一声,伏鞍而逃,左右护拥,向北狂奔。
汉军乘势掩杀,匈奴溃不成军,弃甲抛戈,自相践踏。李广、赵食其亦斩左贤王于白狼河畔;公孙敖焚其辎重,火光烛天。卫青追亡逐北,直至狼居胥山巅。是日也,天朗气清,四野无声,唯余战马悲鸣,残阳如血。卫青勒马山巅,拔剑斫石,铭曰:“大汉车骑将军卫青,率十万铁骑,大破匈奴于此,永靖朔漠。”遂筑坛祭天,以骍牛白马,告成功于天地山川。
祭毕,卫青回军,命军士于山上积土为坛,立石为记,号曰“封狼居胥”。又令画工图其山川形势,献于长安。皇帝览图大喜,降诏褒奖,封卫青为大司马大将军,食邑万户,赐金印紫绶,位在三公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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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匈奴远遁漠北,“漠南无王庭”,汉家边郡,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而“封狼居胥”四字,遂为后世武功之极标,凡我华夏子孙,谈及开疆拓土,莫不以此为荣。
后人有诗赞曰:
瀚海狼山雪未消,将军一战定天骄。
长驱铁骑三千里,直捣龙庭五十宵。
剑斫穹碑铭日月,弓开石角落鹰雕。
至今朔漠传烽火,犹说嫖姚霍与嫖姚。
正是:
汉家旌旗卷朔风,匈奴胆落漠云空。
狼胥一勒千秋壮,留与儿孙唱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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