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糍粑

作者：罗荣云

阴沉沉的天空下，城市的繁华街道却弥漫着莫名的压抑。公交车在拥堵的车流中一蹦一蹦缓缓蠕动，车内人头攒动挤来挤去就像油罐车里油浪的涌动，沉闷混浊的空气里夹杂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人群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上布包格外显眼，只见她颤抖的手慢慢掀开布包，拿出一块糍粑。“回去再吃，车上太挤了”旁边老大爷说，司机赵师傅从后视镜里也看到这一幕，喊叫道：“哎~哎~阿姨，阿姨，别吃，路上颠得很，噎着危险。”老太太不听，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几秒钟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赵师傅心里一紧，盯向后视镜，只见老太太面色涨红，双手拼命掐着喉咙，糍粑紧紧卡在气管里，眼球突出，眼神中满是恐惧。

赵师傅的心猛地揪起，迅速靠边停车，冲向后排。他一边大声呼喊乘客帮忙，一边用力为老太太拍背。可糍粑卡得太深，情况没有丝毫好转。赵师傅心急如焚，额头上汗珠滚落，他顾不上许多，跑回驾驶座，拉响警报，一路疾驰驶向最近的医院。

然而，命运还是没能眷顾老太太。在医院的急救室里，她的生命永远定格。

几天后，老太太的大女儿带着一帮穷亲戚气势汹汹地来到公交集团公司。大女儿穿着有些暗黄老旧但还算干净的衣服，头发直接披着杂乱像个鸡窝，眼睛红肿，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满脸写满了悲愤。

她双手叉腰，大声叫嚷：“人是在你们车上没的，必须给个说法！司机为啥不早点制止？肯定是他的错，公交车公司也脱不了干系！必须赔偿！”她觉得母亲的死完全是公交车公司和司机的责任，她要求公交公司赔偿100万，公交司机赔偿20万。

公司工作人员耐心解释：“车上一直有禁食标识，我们司机当时也及时提醒了老太太。发现情况后第一时间采取了救助措施，已经尽力了。”

“什么标识？我妈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没看见！提醒有个屁用！人没了就是你们的责任！别废话，今天不赔钱，就不走了！”大女儿情绪激动，声音尖锐刺耳，一边叫嚷一边用手拍打着桌子。

这起纠纷最终闹上了法庭。法庭上，老太太的大女儿依旧态度强硬，蛮不讲理。她哭诉着家庭的艰难：“我丈夫常年生病卧床，孩子还在上学，全靠我妈那点收入勉强维持。现在我妈没了，我们怎么活？”说到这儿，她声音带着哭腔，紧接着恶狠狠地指着司机指责：“都是你们害的，必须赔偿，不然我们全家都完了！”她满心被痛苦、绝望和对生活的恐惧填满，只能用这种无理取闹的方式来寻求一丝生机。

司机赵师傅坐在被告席上，一脸无奈与委屈。回想起老太太出事的场景，他满心难过。自己当时一心想要救人，已经拼尽全力，却还是没能挽回。看着大女儿，他既同情她失去亲人的痛苦，又对她的无理取闹感到无奈。“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该提醒的提醒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他的声音极度压抑疲惫而沉重。

经过审理，法院依据事实和法律做出判决：驳回老太太家属的诉求。法官严肃指出：“老太太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应预见在公交车上食用糍粑的风险，却未规避，这是悲剧发生的主因。公交车公司履行了告知义务，司机也积极救助，不存在过错。”

听到判决结果，大女儿瞬间崩溃，在法庭上撒起泼来：“什么破判决！你们欺负穷人！我妈死了，你们就得负责！要是你妈死在了这里，你看你让不让赔钱，你试试，一群畜生一群畜生”她一边哭嚎，一边捶打桌子，完全不顾法庭秩序。此刻，她彻底被愤怒和绝望吞噬，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作对，生活陷入了无尽黑暗，而她找不到任何出路，只能用这种极端方式宣泄不满。

法官本还想说一句“不要扰乱法庭秩序”忍住没说，向工作人员摆了摆手任她宣泄完心中的不满。

【作者简介】罗荣云，男，汉族，中共党员，祖籍湖南道县，新疆和静人，1987年1月生于湖南道县，自由撰稿人，有作品见于媒体报刊等，现供职于新疆某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