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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汉睡工地5年,工头从不赶他,工程封顶对工头说:带我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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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当这栋名为“云启中心”的摩天大楼最后一块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时,那个在我工地角落里蜷缩了整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的流浪汉,对我说了五年来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他拍了拍身上那件洗得发白却依旧整洁的旧外套,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清亮。他说:“王工,带我去见这栋楼的老板。”

那一刻,我手里那根燃了一半的烟,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整整五年,从地基的第一铲土,到如今俯瞰全城的雄伟身姿,他就那么不声不响地待着。我看着他从一个沉默的中年人,鬓角慢慢染上风霜。我习惯了每天开工前看一眼那个角落,确认他还在,才觉得这一天能安稳开工。工友们从最初的警惕、驱赶,到后来的熟视无睹,再到偶尔会给他递根烟、留个馒头,所有人都默认了他是我王建军工地上一个特殊的存在。

我从未问过他为什么,他也从未解释过。我们之间,只有这栋拔地而起的钢筋水泥,和漫长岁月里无声的默契。

可我至今都记得五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

第1章 雨夜的来客

那是一个要把天捅个窟窿的夏夜。暴雨像被人从天上往下泼,工地上新挖的地基坑转眼就成了一个浑浊的泥塘。我刚带着几个兄弟加固完防雨棚,浑身湿得能拧出水来,正准备回临时板房里灌口热茶,就看见了那个人。

他站在工地大门口的铁皮棚子下,雨水顺着棚顶的豁口,在他身上冲刷出一道道狼狈的水痕。他不算老,大概五十岁上下,但那张被雨水和岁月刻满沟壑的脸,显得异常疲惫。他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与其说是背着,不如说是死死地护在胸前,仿佛里面装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没说话,也没往里闯,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一双眼睛越过泥泞的工地,死死地盯着那片刚刚打下基桩的土地。那眼神,不像一个无家可可归者在寻找避雨的屋檐,倒像一个久别的游子在凝望故乡的土地,专注、深沉,甚至带着一丝悲痛。

“嘿,干啥的?”我手下的新兵小李嗓门大,走过去就要赶人,“这里是工地,闲人免进!赶紧走赶紧走!”

那人被他一吼,身子震了一下,但脚下没动,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小李,又看了看我。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雨声太大了,或许他说了什么,但都被吞没了。

我走上前,挥挥手让小李别咋咋呼呼的。我干了二十多年工程,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眼前这个人,虽然落魄,但眼神里没有那种常见的麻木或猥琐,反而有一种倔强的体面。

“老哥,下这么大雨,找地方躲躲吧。这里不安全,到处是钢筋水泥的。”我递了根烟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

他迟疑了一下,接过了烟,却没有点。他指了指我们身后那个刚刚搭好的,用来堆放水泥的棚子,棚子下面还算干爽。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了:“我……能不能……就在那儿待一晚?天亮就走。”

我看了看那空荡荡的棚子,又看了看他被雨水浇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

“行吧。”我点了下头,“别乱跑,也别动里头的东西。明早自己走就行。”

“谢谢。”他低声说,然后抱着他的帆布包,默默地走到了水泥棚的角落,找了个最避风的地方,蜷缩了下来。他把那个帆布包枕在头下,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好像那是个易碎的梦。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过客,一个被暴雨偶然冲到我工地上的陌生人。第二天雨停了,他自然会像水汽一样蒸发掉。

可我没想到,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离开过。

第2章 工地的“钉子户”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工地上到处是湿漉漉的泥土气息。我第一个到工地,习惯性地往水泥棚那边看了一眼。

他已经醒了,正坐在角落里,用一块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破布,仔细地擦拭着他的帆布包。他把自己收拾得很利索,头发虽然乱,但用手沾了点积水捋得整整齐齐,身上的衣服也拧干了,晾在一旁的钢筋上。

看见我,他站起身,有些局促地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老哥,还不走啊?”我问。

他摇了摇头,指了指工地,又指了指自己,嘴巴张了张,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我想在这里……找点活干。什么都行,捡废铁,搬砖,扫地……”

我打量着他。他身形偏瘦,脸色也不太好,看着不像个能干重活的。我们这是正规工地,用人都有严格手续,不可能随便招个来路不明的人。

“我们这儿不缺人,都有数的。”我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但没有再强求,只是默默地坐回了角落。

一天下来,他没有再来烦我。他就那么静静地待着,看着工人们忙碌,看着塔吊把一捆捆钢筋吊起,看着混凝土搅拌机轰鸣着转动。他不乞讨,也不说话,饿了就从帆布包里摸出一个干硬的馒头,小口小口地啃。到了饭点,工人们在食堂门口排队打饭,饭菜的香气飘过来,他只是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啃他的馒头。

到了晚上,他依旧蜷缩在那个角落。

第三天,第四天,一个星期过去了,他成了工地上一个沉默的影子。

工友们开始议论纷纷。

“王工,那老家伙怎么回事啊?赖着不走了?”小李最先忍不住,跑来问我。

“是啊,工头,这不清不楚的人待在工地上,万一出点啥事,或者丢了东西,说不清啊。”另一个老师傅也凑过来说。

安全员也找过我两次,说按照规定,非施工人员不能在工地留宿,让我把他请走。

我不是没想过赶他走。道理我都懂,工地不是收容所。有好几次,我都走到他面前,想板起脸,说几句硬话,让他离开。

可每次话到嘴边,看着他那双眼睛,我就说不出口了。那双眼睛总是在看着这片工地,看着那栋楼一点点从地里“长”出来。那眼神里没有贪婪,没有算计,只有一种我读不懂的执拗和专注。他就像一棵树,被人栽在了这里,就认定了这片土壤。

有一次,我实在被催得紧了,板着脸对他说:“老哥,你总待在这儿不是个事儿。我担责任,你也遭罪。你看,换个地方吧。”

他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站起来,深深地给我鞠了一躬。

“王工,我求您。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我就是想看着这栋楼盖起来。就这一个念想。”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每天可以帮着捡工地上的废品,卖的钱都归您,就当是交房租了。”

看着他几乎是哀求的眼神,我心里那点硬邦邦的原则,又一次土崩瓦解。我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行了,待着吧。别给我惹事就行。”

从那以后,我不再试图赶他走,也跟手下的人打了招呼,让他们别去为难他。他成了我们工地上默认的“钉子户”。他真的开始每天在工地上捡拾废旧的钢筋头、废电线、塑料瓶。他把它们分门别类地堆好,攒到一定数量,就用工地上的手推车推到废品站去卖。

第一次卖完废品回来,他捏着一把皱巴巴的零钱,非要塞给我。

“王工,这是这个月的‘房租’。”

我看着他那双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心里五味杂陈。我把钱推了回去,没好气地说:“行了,留着自己买点好吃的吧!看你那干巴巴的样子!”

他愣住了,眼眶有点红。从那以后,他没再提“房租”的事,但每天收工后,他会默默地把工人们脱下的、沾满泥浆的雨鞋一双双刷干净,整齐地摆在板房门口。食堂里有剩饭剩菜,他也会主动去收拾,把泔水桶处理得干干净净。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偿还着这份小小的善意,也守护着他那点卑微的尊严。大家慢慢地不再叫他“那个流浪汉”,而是开始叫他“老陈”。虽然,我们谁都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第3章 无声的守护

时间就像工地的搅拌机,轰隆隆地转着,不知不觉,两年就过去了。

地基早已完成,大楼的主体结构像一节节生长的竹子,开始冲向天空。老陈也成了工地上最熟悉的一道风景。他依旧沉默寡言,但和大家的关系融洽了许多。工人们休息时,会分他一瓶水,递他一根烟,他会笑着接過,然后从他的帆布包里,摸出几个洗得干干净净的野果子,或者几块他用捡来的木柴烤的红薯,分给大家。

他的那个角落,也从最初的水泥棚,随着工程的进展,搬到了地下车库的入口,再后来又搬到了一楼某个还没装门窗的角落。无论搬到哪里,他都把自己的“家”收拾得井井有条。那个帆布包,永远被他放在最安全、最干净的地方。

我偶尔会好奇,那个包里到底装着什么。有一次小李开玩笑,想趁老陈不注意去摸一下,被老陈猛地一下打开了手。那一下力气极大,眼神也变得异常锐利,像一头被触碰到逆鳞的狮子。小李吓了一跳,我们也都愣住了。老陈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连忙道歉,但那之后,再也没人敢去碰他的包。

我知道,那里面装着他的魂。

这两年里,工地也出过几次不大不小的状况。有一次是深夜,一条主供电电缆因为老化,突然冒起了火花。当时只有两个年轻的保安在值班,睡得正沉。是老陈最先发现的,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保安室,把门拍得震天响,硬是把人叫醒了。保安抄起灭火器冲过去,及时扑灭了火苗,避免了一场可能导致整个工地停工的大火灾。

事后我专门去谢他,给他买了两瓶好酒,两条好烟。他摆着手,什么都不要,只是说:“应该的,我也住在这儿。”

还有一次,一个新来的工人操作不当,一小车预制板从二楼滑了下来。当时下面正好有人经过,眼看就要砸到。是老陈,他当时正在下面捡废料,几乎是本能地吼了一嗓子,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把那个工人推了一把。预制板擦着那个工人的后背砸在地上,碎石溅起,划伤了老陈的胳膊。

那个工人吓得脸都白了,拉着老陈千恩万谢。我带老陈去医务室包扎,他胳膊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肉模糊。他却一声不吭,只是皱着眉头。

我给他上药的时候,忍不住说:“老陈,你图啥啊?一把年纪了,万一真出点事,你连个家里人都没有。”

他看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胳膊,眼神飘向窗外正在施工的大楼,低声说:“不能让它出事。一点儿事都不能出。”

那一刻,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他不像是在这里借宿,更像是在守护这栋楼。他不是流浪汉,他是一个守卫者。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一个流浪汉,守护一栋价值几十亿的摩天大楼?太可笑了。可除了这个解释,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能支撑一个人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坚持下去。

从那天起,我对他多了一份说不清的敬畏。我开始让食堂每天给他留一份饭菜,虽然他每次都推辞,但最后还是会默默地吃掉。冬天天冷,我把部队发的旧军大衣给了他。他没拒绝,穿在身上,身板都挺直了许多。

他就这样,用他的沉默和行动,一点点地融入了这片钢筋水泥的森林,成了我们这群糙汉子生活中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我们看着他,就像看着这栋楼一样,每天高一点,每天都更坚实一点。

第4章 四季与承诺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又是三年。

云启中心的主体结构封顶了,开始进行玻璃幕墙的安装和内部装修。这栋楼越来越漂亮,像一个穿着蓝色水晶礼服的巨人,在城市的天际线上闪闪发光。

而老陈,也肉眼可见地老了。他的背更驼了,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深,头发也变得花白。工地的五年,风吹日晒,足以把一个人的精气神都磨掉一层。但他那双眼睛,在看向大楼的时候,却越来越亮,亮得像淬了火的钢。

这几年,我偶尔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他坐在工地的角落里,一人一根烟,默默地抽着。

“老陈,这楼快盖好了。盖好了,你有什么打算?”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问。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抬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建筑轮廓,很久才说:“等它盖好……我就该走了。”

“去哪儿?”

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我知道,有些事,他不想说,谁也问不出来。就像我,也从没跟人说过,我之所以对老陈这么宽容,是因为他让我想起了我爹。我爹当年也是个老建筑工人,一辈子勤勤恳恳,最后在工地上出的事。我总觉得,善待老陈,就像是在弥补当年没来得及对我爹尽的孝。

人活一辈子,心里总得有点念想,有点亏欠,才活得像个人。

老陈的念想,就是这栋楼。

最后一年,工程进入收尾阶段。工地上的人员流动越来越大,许多跟了我们好几年的老师傅都陆续转到别的项目上去了。每走一批人,大家都会特意来跟老陈告个别。

“老陈,保重啊!”

“陈师傅,以后有空来我们那边玩!”

老陈会一一跟他们点头,挥手。他不说太多话,但眼神里的不舍是真切的。五年,足以让石头都捂热了。

小李也走了,去了一个新的楼盘当小组长。临走前,他特意买了两斤熟牛肉,一瓶好酒,拉着老陈非要喝一个。

那天晚上,老陈破天荒地喝了点酒,话也稍微多了一点。

“小李啊,以后当了头儿,对底下的兄弟们好点。安全,安全是第一位的。”他拍着小李的肩膀,反复叮嘱。

小李红着眼圈,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有些感伤。这栋楼,就像一个巨大的生命体,我们这些人,都是它身上的细胞。如今,它即将成型,我们这些细胞,也要各奔东西了。

只有老陈,从始至终,像一颗固执的心脏,在这里跳动了五年。

工程竣工的日子越来越近,工地上开始张灯结彩,准备搞一个盛大的封顶仪式。开发商的老总,市里的领导,都会来。那几天,工地上人来人往,到处都在清扫、布置。

老陈比任何人都忙。他把自己五年来的“家当”——那些废品,那些瓶瓶罐罐,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他甚至去工地的公共浴室,用冷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搓洗了一遍,换上了他那件压在帆布包最底下的,虽然旧但没有一个补丁的深蓝色外套。

他看上去,像是在准备参加一个极其重要的典礼。

第5章 封顶之日

封顶仪式那天,阳光好得有些刺眼。

红色的地毯从工地大门口一直铺到大楼门前,彩旗飘扬,锣鼓喧天。领导、嘉宾、媒体记者,把现场围得水泄不通。我们这些建设者,穿着崭新的工作服,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我一眼就在人群的边缘看到了老陈。

他站在一棵大树下,离主会场不远不近,既能看清台上的情况,又不会被人注意到。他站得笔直,那件深蓝色的外套被风微微吹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

仪式开始了,领导致辞,开发商讲话,总设计师发言……每一个环节,老陈都看得无比专注。当最后,开发商老总——一个叫张承远的中年男人,宣布“云启中心”正式封顶时,现场彩炮齐鸣,掌声雷动。

我看到,老陈在那一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顺着他脸上的沟壑,无声地滑落。

他哭了。

这个在工地上忍受了五年风霜雨雪,被狗追过,被小混混欺负过,胳膊受了伤也一声不吭的硬汉,在这一刻,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仪式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工友们兴奋地勾肩搭背,商量着晚上去哪里庆祝。我婉拒了他们的邀请,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还没完。我走向那棵大树,想去看看老陈。

他已经擦干了眼泪,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他看到我走过来,朝我笑了笑。那是我五年来,第一次看到他笑得如此释然,如此轻松。

“王工。”他开口了,声音虽然沙哑,但异常清晰。

“哎,老陈。”我应了一声。

然后,他就说了那句让我把烟都惊掉的话。

“王工,带我去见这栋楼的老板。”

我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老板,应该就是刚才在台上讲话的那个张总,张承远。

“你……你见他干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

老陈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轻轻地拍了拍他一直抱在怀里的那个帆布包,眼神里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有些东西,我该亲手交给他。有些话,我也该替人说给他听。”

看着他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个流浪汉,要见一个身价上百亿的地产大亨?这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

可鬼使神差地,我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试试。”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或许是因为五年的相处,或许是因为他刚才流下的那两行泪,又或许,是我心底里也迫切地想知道,这个谜一样的人,到底藏着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第6章 尘封的真相

张承远的临时办公室,就设在大楼一楼的大厅旁。门口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一脸的生人勿近。

我硬着头皮走上前,陪着笑脸:“两位兄弟,麻烦通报一下,我是这个项目的施工总工头王建军,有点急事想见一下张总。”

保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瞥了一眼我身后衣着寒酸的老陈,毫不客气地摆手:“张总在见重要客人,没空。有事跟项目经理说去。”

我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尴尬。老陈却很平静,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穿过玻璃门,望向里面那个模糊的身影。

“王工,麻烦你了。”他低声说,“你告诉他,一个叫陈卫国的人,带着他儿子陈默的东西来见他了。”

陈卫国?这是他的名字。还有,陈默是谁?

我心里虽然充满了疑问,但看着老陈那郑重的神情,我还是鼓起勇气,再次上前。

“兄弟,你再辛苦一趟,就跟张总说,陈卫国,带着他儿子陈默的东西,在门口等他。”我把这两个名字重复了一遍。

那个保镖本来一脸不耐烦,但听到“陈默”这个名字时,他的表情明显变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他看了看我们,最终还是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开了。走出来的不是保镖,而是张承远本人。他看起来四十多岁,保养得很好,但此刻脸上却带着一种震惊和不敢置信的表情。他的目光越过我,死死地落在了老陈——陈卫国的身上。

“您……您是陈默的……父亲?”张承远的声音都在发抖。

陈卫国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睛直视着他。

“张总,好久不见。”

张承远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陈卫国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陈伯伯!真的是您!我……我找了您好几年!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彻底懵了。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工地上睡了五年的流浪汉,竟然是地产大亨的“伯伯”?

张承远把我们请进了他那间豪华的办公室。他亲自给我们倒了水,然后屏退了左右。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陈卫国,或者说陈伯伯,他没有坐,而是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从这里,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风景。他抚摸着冰冷的玻璃,就像在抚摸一件珍宝。

“这楼,盖得真好。”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在对另一个人说。

然后,他转过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郑重地打开了那个他守护了五年的帆布包。

包里没有钱,没有食物,只有一摞摞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的图纸和素描本。纸张已经泛黄,边角也已磨损,但上面的每一个线条,每一个标注,都清晰可见。

陈卫国从中抽出一本最厚的素描本,递给了张承远。

“这是小默最后修改过的设计稿,还有他的一些……一些新的想法。他说,或许对内部装修有点用。”

张承远颤抖着手接过那本素描本,翻开第一页,眼圈瞬间就红了。

那一刻,所有的谜底,都揭晓了。

张承远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对我讲述了那个尘封的故事。

陈默,陈卫国的独子,是一个极具才华的青年建筑设计师,也是张承远最器重、最得意的门生和伙伴。“云启中心”,正是陈默呕心沥血的杰作。他为了这个设计,熬了无数个通宵,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和梦想。

然而,就在项目即将启动的前一个月,陈默因为长期过度劳累,突发心源性猝死,倒在了他的画图板前。那一年,他才二十八岁。

白发人送黑发人,陈卫国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他整理儿子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些手稿,和他日记里对这栋大楼的无限憧憬。张承远当时承诺,一定会把陈默的遗作,完美地呈现在这个世界上,并且给了陈卫国一大笔抚恤金。

可没过多久,陈卫国就带着所有的设计手稿,消失了。张承远动用了很多关系去找,都杳无音信。他以为,这位伤心欲绝的父亲,是带着儿子的遗物,回乡下隐居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父亲,竟然以一个流浪汉的身份,在这栋大楼的工地上,默默地守护了整整五年。

“我没脸拿那些钱。”陈卫国沙哑地开口,“我儿子,他把命都给了这栋楼。我这个当爹的,什么都做不了……我唯一的念想,就是亲眼看着它,按照我儿子的想法,一砖一瓦地盖起来。我怕……我怕你们会偷工减料,怕你们会为了省钱,改掉他的设计……”

“所以,我就来了。我每天看着,守着。看着它打下地基,看着它长出骨架,看着它穿上新衣……我就觉得,我儿子还活着。他就活在这栋楼里。”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从不乞讨,因为他有他的尊严;他为什么会守护工地,因为他在守护儿子的梦想;他为什么在封顶那天流泪,因为那是喜悦,是释然,是一个父亲在替他远在天堂的儿子,见证梦想成真的时刻。

这五年,他不是在流浪,他是在完成一场漫长而深沉的告别。

第7章 余波与新生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张承远压抑的哭声和我的抽泣声。

陈卫国却很平静,仿佛刚刚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他把剩下的图纸和本子小心翼翼地收回帆布包,拉上拉链,然后将整个包放在了张承远的办公桌上。

“张总,我的念想了了。这栋楼,没让我儿子失望。这些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请你替他,好好看着它。”

说完,他转身,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王工,这五年,谢谢你。”

这一躬,让我觉得无比沉重,也无比荣耀。我连忙扶住他,“陈伯伯,您这是折煞我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

我惭愧得说不出话来。我自以为给了他一个遮风避雨的角落,却不知道,是他用自己残余的生命,给了这栋大楼最深沉的祝福和守护。

张承远已经从巨大的震惊和悲痛中回过神来。他擦干眼泪,站起身,拉住正要离开的陈卫国。

“陈伯伯,您不能走!您为陈默,为这栋楼付出这么多,我……我……”他语无伦次,最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陈卫国手里,“伯伯,这里面有点钱,不多,您拿着。我再给您安排最好的住处,我给您养老!”

陈卫国看着那张卡,缓缓地摇了摇头,把它推了回去。

“张总,我说了,我不是为了钱。我守在这里,心里是安宁的。现在楼盖好了,我也该去……该去看看我老婆子了。”他说的是实话,他的老伴在陈默走后不到半年,也因悲伤过度去世了。

他执意要走,谁也拦不住。他那瘦弱的身躯里,藏着一座山的固执。

最后,张承远妥协了。他没有再强求,而是亲自开车,把我,还有陈卫国,一起送到了火车站。

在候车大厅,张承远当着我们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宣传部吗?明天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我要向媒体公布一件事……‘云启中心’的首席设计师,名叫陈默。对,沉默的默。我要让这座城市所有的人,都记住这个名字。”

挂了电话,张承ervan看着陈卫国,郑重地说:“陈伯伯,我欠陈默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但至少,我不能让他的名字,被埋没在这钢筋水泥之下。”

陈卫国浑浊的眼睛里,再次泛起了泪光。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嘴唇翕动,最终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火车即将进站,陈卫国背上他那个已经空了的帆布包,准备检票。临走前,他回过头,最后看了我一眼。

“王工,你是个好人。”

说完,他转身,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中。他的背影,在人群里显得那么瘦小,却又那么挺拔。

我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是他的故乡,是他妻子和儿子的安眠之地。他的守护结束了,他要去赴一场迟到了五年的团圆。

第8章 最后一瞥

陈卫国走了,但他的故事,却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在所有知的心里,生了根。

第二天,“云启中心”首席设计师陈默的故事,通过新闻发布会,传遍了整座城市。媒体用“迟到的致敬”、“被遗忘的天才”等标题,报道了这位英年早逝的设计师和他背后的故事。当然,报道里隐去了他父亲那五年非同寻常的守护,这是张承远对老人最后的尊重和保护。

大楼的大厅里,很快竖起了一座陈默的半身铜像。铜像下面,镌刻着他的生平和设计理念。每一个走进这栋大楼的人,都能看到这个年轻人的微笑,和他眼中对建筑艺术不熄的热爱。

我带着手下的兄弟们,特意去看了那座铜像。小李他们听完整个故事,都沉默了。大家看着那座曾经挥洒了五年汗水的建筑,眼神里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敬畏和温柔。

“原来……我们盖的不仅仅是一栋楼。”小李喃喃地说。

是啊,我们盖的,是一个年轻人的梦想,也是一个父亲沉甸甸的爱。

我的那个项目结束后,很快又接了新的工程。生活依旧是和钢筋水泥打交道,日子忙碌而充实。

只是从那以后,我多了一个习惯。每当有走投无路的人想在我的工地上借宿一晚,只要看着不像坏人,我都会默许。我会在角落里给他们留一碗热饭,一件旧衣。

我不知道他们背后有什么样的故事,但我知道,每一个在底层挣扎的灵魂,都值得一份最基本的善意和尊重。

一年后的一个黄昏,我开着车路过已经正式投入运营的“云启中心”。夕阳的余晖给巨大的玻璃幕墙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整栋大楼流光溢彩,像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我把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静静地看着它。

我想起了五年前那个暴雨的夜晚,那个抱着帆布包、眼神执拗的男人。我想起了他在工地上度过的每一个日夜,想起他捡拾废品的背影,想起他看着大楼时那专注而深情的目光。

他就像这栋大楼最深处的一根桩基,看不见,摸不着,却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支撑起了这座梦想的殿堂。

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小县城。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是王工吗?”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但很安详的声音。

是陈卫国。

“陈伯伯!是您!”我激动地坐直了身子。

“嗯,是我。我……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挺好的。我现在守着我儿子和他娘,每天跟他们说说话,种种菜,心里……踏实。”

“那就好,那就好……”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眶却有些发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王工,我现在从我家的山坡上,好像都能看到你们城里的那栋楼呢……真亮啊。”

我抬起头,看向窗外那座在夜色中亮起点点灯火的摩天大楼。它像一座灯塔,矗立在城市中央,温暖而璀璨。

我知道,那光,不仅仅是电灯的光。

那是一个儿子的梦想之光,也是一个父亲的灵魂之光。

而我,一个普通的工头,有幸,曾为这座灯塔,添过一块砖,加过一片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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